浑身是血、在重伤下濒临死亡的苍云军靠墙坐着，仰头看向扎根于法西斯中、并且迟早会噬主的九头蛇首领。
这是岔劲第一次跟施密特面对面，也是他首次在这张地图体会到自己在打boss的感觉。有了之前遭遇的各种先进武器与斗智上的失利作为铺垫，这家伙确实可以被称作是一个超难打的首领了。
血流进了眼眶，岔劲的视野又暗又红。
他微曲垂在身边的手指，碰到了关山尽雨的陌刀刀柄。
再看看dot的扣血频率，真要把他扣死还要三分钟左右。
……如果在那以前不被杀掉的话。
除了腿受伤造成的行动不便，岔劲真要打架也不是不行。
岔劲稍稍安下心，改变计划，开始嘴遁。
“……是你更胜一筹，”死期将至的同盟国超级士兵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声音也飘得仿佛随时会去世，“如果刚才，开枪的不是我，而是我胁迫的人呢？”
刚才被炸一波产生的耳鸣让岔劲没能听到更多，但模模糊糊地，他感觉这商场内还有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爆炸。
他得确认一下。
“哼，那也不会有差别，我知道你一定会拿走一把枪，毕竟从一开始你就在坦克里取样，”施密特表示他已经知道岔劲的小动作，他认定自己已经赢了，也就不再顾忌其他事，“我在所有商场守卫的枪里内置了芯片，只要有一个人向我射击，那么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枪炸死。”
施密特的声音自信又张狂，好像炸死的不是一楼人，而是一楼萝卜似的。
岔劲对施密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万的作风深表佩服。
万万没想到，这楼里的人都被施密特一发带走了，为岔劲减少了一大堆麻烦。果然比起蠢蠢欲动的敌人，还是痛击队友的指挥官更给力。
“……你的其他武器，也有远程自毁程序吧，”岔劲当场举一反三，“就算我不来，只要继续取样，我也会死。”
岔劲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套话。
毕竟施密特实在是心狠手辣，也足够谨慎。他可以让手下大量白给，却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过多想法。
除非他心里认定自己已经赢了，此刻自己只是在失败者死前彰显胜利而已。
岔劲必须得表现出输得不明不白，明白以后又发现自己输得理所应当的样子才行。把九头蛇头子哄高兴了，他又能问到更多。
“当然，”施密特回答，语气带了些恶劣的笑意，整一坏得很的糟老头子，“你不会活着离开斯大林格勒，金斯利。”
岔劲本以为自己摸清了施密特的套路，但这货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不按套路来。
说他暴躁吧，他的确故意营造出这么个样子，然后直接把岔劲耍了；说他谨慎吧，他又搁这儿不补刀，就纯叭叭，套什么话答什么，完全不藏着掖着。
真是九头蛇迷惑行为。
施密特想玩，岔劲就陪他演。
“……所以，施密特，”岔劲瞅瞅自己在死亡边缘试探的血条，镇定地假装自己放弃了希望，“你就是红骷髅。”
岔劲本来还以为屋顶那个守卫在骗自己，但现在，他确定施密特的确是一个boss级的重要人物。
既然是重要人物，那么就得有一个相对应的酷炫称号。
比如岔劲的“大魔王”。
……好中二。
乍一听，什么“大魔王”和“红骷髅”，风格这么相似，根本就他喵是一伙儿的吧！谁能想到他们其实是“我们俩只能活一个”的、完全敌对的关系呢！
岔劲想要读档重来，换个称号，就算被叫做“铁王八”都可以。
然而读档是不存在的。
“没错！”施密特，或者说，红骷髅愉快地回答，“无论是你，还是造就你的厄斯金博士，你们都会消失。九头蛇会席卷世界。”
本来还无所事事瞎套话的岔劲一愣。
“……厄斯金博士？”苍云军不确定地问。
厄斯金博士可是他的任务发布者，而且在军方的地位相当高。他身边一定不会缺少护卫，但是红骷髅这么说……
岔劲不动声色地点开自己的好友列表。
列表中有他的战友，有他的上司，有霍华德，有史蒂夫，有巴基，有金斯利太太，有杂七杂八的很多人。
却独独找不到厄斯金博士。
……他已经死了。
任务发布者就这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了。
很遗憾。
为了不分心，岔劲自从来到斯大林格勒就没有打开过好友列表。他不清楚博士死亡的确切时间，更不知道这些天外界发生了什么。
岔劲已经在斯大林格勒战场逗留四十多天了。
“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死了，虽然在死前造出了点儿别的东西……”红骷髅为岔劲表露出来的惊讶而洋洋自得，“杀死你后，下一个就是罗杰斯。”
……罗杰斯？
联想起之前惊鸿一瞥的报纸，别告诉他是那样……
“那是谁？”岔劲问。
“哼，厄斯金在你之后制造的下一个超级士兵，所谓的美国队长……”似乎是炫耀够了，红骷髅终于不耐烦地把手中的枪抬起来，对准了岔劲的额头，脸上则勾起一个嗜血的笑，“你们可以在地狱聊聊。”
……原来上头声称岔劲是厄斯金博士的造物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那人本来就会造超级士兵吗？
如果是被制造出来的超级士兵，那么美国队长没准还真有可能是……
岔劲万分感激红骷髅的配合。
这九头蛇首领改个名，叫自曝卡车还更贴切些。
……啊，血条快空了。
浴血的苍云军看上去有些疲惫地低下头，似乎是放弃了挣扎。
红骷髅愉快地冷哼一声，扣动了扳机。
“砰——”
游戏角色向来能战斗到最后，直至死亡。受伤不会影响他们的意志，就算只有一滴血也能够发动技能。
岔劲微曲手指，碰到自己掉在地上的刀盾。
最后一秒，红骷髅快速把枪口转向一边，子弹飞离枪膛，路径大幅偏移，与岔劲立起来的盾一错而过，嵌入墙壁。
……浪费了个盾立，啧。
岔劲没想到红骷髅的反应速度这么快。
试探了下骨骼破裂、毫无知觉的左腿，看一眼下降到3%的血条，岔劲握紧关山尽雨，右脚发力，一个盾猛技能朝着红骷髅拍上去。
盾猛是擎盾状态下一个输出很高的技能，自带拍到对方脸上的位移，还有使目标眩晕的效果。
如果顺利的话，岔劲能一波带走红骷髅，让九头蛇这些沙雕武器从这个年代消失，从而修正时间线，使未来出现剑网三游戏成为可能。
那个游戏……那个真正令他诞生的地方，比大唐、比雁门关还要重要。
……岔劲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施密特注射过超级血清”是什么意思。
那是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攻击失效分为“被招架”和“被闪避”两种。考虑到盾猛自带的位移，后者的闪避动作几乎无法实现。
岔劲的攻击被招架了。
把枪横在身前挡住盾牌的红骷髅有些恼羞成怒。
岔劲觉得该生气的是自己。
“真有精神，小子，”红骷髅手上发力，格开岔劲的盾，然后就着角度，用力一甩手中的枪，把枪托向岔劲的头猛敲而去，“但是你的力量远远不如我！”
岔劲：“……”
力道不够怪他咯？苍云可是身法职业，又不是力道职业！
有身法不就够了！
看看自己已经低于2%，即将到1%的血量，岔劲捏了一把冷汗，灵敏地向后一仰，躲过了枪托的撞击。
随着岔劲的动作，胸口的碎骨在肺部小小地划拉了一下。
“-1202”的血红字样在岔劲头顶一闪而过，代表他损失的血量。
岔劲的剩余血量直接降到了0.5%。
……卧槽。
差点就真白给了。
眼看没有其他办法，岔劲只能用上最后的技能——
——扬旌沙场。
扬旌沙场可以简称为决斗，使用这个技能的苍云可以任意挑选一个敌对目标，位移到目标面前，展开一对一的决斗，旁人不得插手。期间双方血量都回归到100%，决斗结束后血量回到原先的状态。
脱离决斗状态的条件是时间过去20秒，或者决斗分出胜负。
岔劲站直身体，一挥盾，与红骷髅的枪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的清脆响声。
扬旌沙场！
兴师欲战，若彼坚壁，当攻其主。
是苍云就用决斗！
岔劲没有一刻不为自己是苍云而骄傲。
红色的无形光芒围绕在岔劲周身，他的气势陡然一变，由原来的沉稳低调变得锋芒毕露，漆黑的双眼也染上了血色。
这是血怒技能的特效，血怒可以给岔劲自己加上一个增加攻击力的buff，非常好用，除了……这玩意儿在新地图有某种不可控的效果。
岔劲能够完美控制自己，即便如此，此刻他的心境发生了些变化。
“你大爷的，傻逼施密特！”苍云军一转之前沉默面瘫的性格，疯狂地狞笑着，他的伤势好像消失了，血色的双眼与周身的红光无规律地张缩，目标却始终锁定着自己的敌人，“吔屎吧！”
他说着，挥舞关山尽雨，各种技能开始不要命地往红骷髅的方向砸。
狂放的外表下，岔劲在心里为自己艰难的生活抹了一把辛酸泪。
这就是所谓的“不可控的效果”。
——在新地图，血怒会让岔劲变成一个愤怒的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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