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温妮莎觉得自己的声音发颤。“四个……他们都、都是谁?”
“艾弗里、穆尔塞伯和……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斯……哦,就是那个头发油的能照镜子的那个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斯内普。”温妮莎从齿缝间吐出这个名字,她感觉一种扭曲、阴暗的想法正从她心底心底滋生。
“对!”洛哈特高兴地露出了笑容。“就是他,他的名字可太奇怪了。”
“另外一个呢?”温妮莎平静的问。“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我……我不知道,”洛哈特露出有些心悸的表情。“他……他突然就从地底钻出来了,像是被放大咒放大了似的!个子很高,身材也很壮,有一头金色带卷的头发……哦,对了!”他苦思冥想着,忽然握住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我听到他们中的一个人叫他‘斯基特’!对,就是这个名字,这也挺奇怪的对不对?”
斯基特?
温妮莎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十指的指甲都深深扎进肉里——她靠这份疼痛令自己清醒。斯基特……斯基特,卢克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就算他早已狠心地抛弃了她们母女,但是他怎么敢这样诋毁一个曾经那样爱他、为他放弃了一切的女人?她原本应有一个温柔可亲的丈夫,一段受家人祝福的婚姻,一个温暖富足的家庭,一个可爱孝顺的孩子——哪怕不是她自己,但是在温妮莎心中,她的母亲值得这一切!
然而卢克在毁掉了这个可怜女人的一生后还嫌不够,仍要执着地去毁掉她的身后誉……温妮莎觉得一簇仇恨的火苗从她裂了缝的心田窜出,且越窜越高,越燃越烈,只差一点就要将她心里那些卢克教授她咒语、扔给她面包食材、带她买书本备品、变身护着她行走的碎片燃烧干净——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头,西里斯懒洋洋的语调在她斜上方响起:“是很奇怪,听起来”
他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泉,将温妮莎兜头一浇,从冲昏了头脑的怒火之中清醒。“你是谁?”西里斯问,搭在温妮莎肩头的手挪到了她的头上,把她绑着辫子的头发弄的一团乱。温妮莎复杂地看了西里斯一眼,得到的却只有西里斯气定神闲的侧脸。
“我是吉德罗·洛哈特!”洛哈特非常自豪地说。“如果你现在还觉得陌生,那实在是因为你太过孤陋寡闻了!要知道,我未来一定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魔法部长,你最好还是趁现在多和我说几句——”
“随便你做什么,”西里斯对着他摆了摆手并打断了他的话。“我对你本人不是很感兴趣,你来做什么?”
“我——”洛哈特被噎得满面通红。“我来给菲丝解释一下,她、她——”
“不好意思,我恰巧听到了一点。”西里斯换用手肘轻轻撑在温妮莎头顶,微倾身子盯着洛哈特:“说完了?”
洛哈特缩了缩脖子:“说、说完了。”
“那么你走吧,”西里斯重新直起身,浑不在意地说。“我想同样的蠢话,温妮莎不会再想听第二遍。”
洛哈特似乎有些害怕西里斯,听了这话立刻一溜烟地跑下了楼梯。有了西里斯刚刚那段话做缓冲,温妮莎现在已经平静许多。她看着洛哈特金色的脑袋在旋转的楼梯间越来越小,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我有几个信息,你也许会感兴趣。”西里斯并没有放开温妮莎头顶的手肘。“虽然不能确保准确——但是你知道,你呆的那家店究竟是做什么的吗?”
温妮莎悄悄揪住了西里斯的袍角,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贩卖消息,各种消息,无论买主是谁,无论信息的来源处是哪里,所以他才是‘灵通的卢克’。”西里斯伏在温妮莎耳边轻声说。“哦,偶尔也干点盗窃或者其他见不得光的勾当——你知道,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只要价格合适,他可能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温妮莎第一次没有因为西里斯和自己过近的距离感到面红耳赤,却是因为这消息而心惊肉跳。卢克过去一声不吭的消失,归来后的虚弱,店里来来往往的奇怪客人和他们在卢克房里的那些密谈,走马灯般在她心中一一闪现。再想到二年级时那个金发消瘦男人对卢克大喊“黑魔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时的样子,她不由得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卢克在为神秘人做事。
那么他和艾弗里或穆尔赛伯的相识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毕竟这两个人的家族都是摆明了支持神秘人血统论的纯血家族!
她把手中西里斯的袍子揪的更紧,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身子也左右摇摆起来。她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而这显然诚实地反映了她的内心。她此刻说不上是为了卢克的狠心感到愤怒和心冷,还是为了他与神秘人有勾结这件事而恐惧。这近一周来她承受的压力太多,以至于此刻她觉得眼前发黑,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西里斯有力地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扣住她肩膀的手隔着薄薄的袍子传来热力,稍稍稳定了她的身形。“我不知道……”温妮莎喃喃着。“……我不知道,西里斯,我没想到过……”
“别慌。”西里斯轻声说,带着她走到挂画走廊的尽头。两个人交叠的身形引来一些人暧昧的笑容,可是温妮莎一无所知,满脑子都是卢克教授她的那些隐匿身形、改变容貌和暗中下手的咒语与魔药。然而越是回想这些,似乎越在证明着她的猜测。即便有西里斯的支撑,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晃。
“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到挂画走廊尽头的盆栽冬青边,温妮莎神经质地抓住了西里斯的手。“怎么办,西里斯,我要怎么办?妈妈……我……神秘人……”她觉得喉咙发肿,脑海里除了那些可怕的猜测外,卢克站在对角巷等她的身影却也愈加清晰。“我以为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她的声音暗哑,隐含着哭腔。“至少——至少他给了我温饱,还让我来上学!”
“听我说,温妮莎,冷静一下。”西里斯箍着她肩膀的手没有丝毫松懈,看着她的眼神也同样冷静。“我的话还没说完——这样一家性质不明的店没有开在翻倒巷里,就已经或多或少地证明了他的立场。除此之外,”西里斯深吸一口气。“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并不在英国。我的母亲付了点钱要他去做一些事,也许他现在正在印度某个地方吃着咖喱呢。”
温妮莎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湛蓝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期盼看着他:“真的……真的?”
西里斯的眼神闪了闪:“……是真的,我保证。”
“那么——”她只是稍稍放松了一瞬就又紧张起来。“那么那个人是谁呢?洛哈特看到的人是谁呢?他描述的简直就是先生的样子!而且……而且他说那个人像是突然从地面窜起来一样变大,这很可能是非常厉害的潜行咒语……先生非常擅长隐匿行踪!如果他想,他能够随时随地在你面前出现或消失!”
“是么?”西里斯对此有些不以为意。“能做到这种的咒语太多了,刚刚那个金孔雀显然过于大惊小怪。如果他会阿尼玛格斯也能达到同样效果,只要他变形成一种体型较小的生物就行——比如说一只蟑螂之类的?”
温妮莎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确定卢克是否会阿尼玛格斯,因而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但是已经不再害怕的前后摇晃。
“事实上,我的消息还没有说完。”西里斯见她平静了不少,接着说道。“卢克虽然离开了店里,但是贩卖消息的工作却没有停止。我买了一条有关我自己的消息,啧,有用的信息太少,臆测的废话却太多,就像是一份浮夸的八卦杂志,一点都不是卢克言简意赅的风格。你猜是谁在替他经营店铺?”
丽塔·斯基特。
这答案根本就是呼之欲出,除了她这个毕业后在八卦杂志工作的“姐姐”,还有谁能够符合这些条件?一年级时她对自己的恶毒威胁至今仍历历在目,温妮莎一想起就感到反胃。西里斯慢条斯理的声音也跟着她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出名,那大概是拉文克劳的小道消息最多的七年。而且,以她对你的厌恶,这件事她是否有偿都有待考量。何况你想想看,就算艾弗里和穆尔赛伯发现不了刚刚那个金发小子,出身拉文克劳、成了年的丽塔·斯基特发现不了吗?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叫金发小子看见,甚至改变身形叫你误会,好加大你和卢克之间的裂痕呢?”
温妮莎听了这话愣了一愣,接着她转头去看西里斯,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不定。西里斯渐渐松开了箍着她的手,稍稍后退一步别开眼去。“不用这么看着我,”他面无表情地说。“大家都猜得到,我怎么猜不到?何况我说过,我连你最差劲的样子都见过,还有比唯唯诺诺、受人欺辱更差劲的你吗?”
“西里斯……”温妮莎喃喃着他的名字。“我……我不知道……”
“道谢的话就算了。”西里斯揪下一片冬青的叶子,捏着叶柄在手里转来转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快点好起来,”叶子在他手里高速旋转,最后飞了出去,飘悠悠地落在红色地毯上。“我不喜欢你现在假装很坚强的样子。”
温妮莎低下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蓝眼睛。她的一只手依然抓着西里斯的袍子,但是现在至多只能算是攀住一角。“嗯,”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知道了。”
“相信自己是个好事,总比以前畏畏缩缩的样子要强,但是你永远不需要单枪匹马。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的朋友们可不是摆设。”
“嗯。”
“那个罗伯特……就算她的确是无意,可你住院的几天也没见她过来道歉,啧。我认为你有伊万斯她们就够了,想想你那天收的——收的那些鸢尾花。”
“……嗯。”
“还有……”西里斯又揪下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似乎斟酌了一下又放弃了“训话”:“好吧,暂时也想不到别的。我家不方便写信,如果你有事找我就写给詹姆,他有一面双面镜可以和我随时联络。”
“嗯。”
“以及……”他把叶子插/进温妮莎那头被自己揉得乱蓬蓬的头发里,有些郁闷地说:“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说过不让我道谢……”温妮莎带着哭腔、闷闷的声音传过来,她脚尖前的地毯啪嗒啪嗒地湿了两块。她觉得既窝心、又难过,还夹带着一点点被关怀的温暖,哄得她心尖发烫,鼻子发酸,既不敢抬头看西里斯,又觉得这样偷偷掉眼泪很可耻。但是她多想大声告诉西里斯她的谢意呀,还有莉莉、潘多拉、莱姆斯……好多好多人,她想告诉她们,她有朝一日是真的会变得坚强且勇敢的!
就现在,只有现在,让她再稍稍哭一会儿吧!
脚尖前的地毯变湿的地方越来越多,温妮莎的眼泪掉的越来越快。就在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时,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靠了过来。然后她被一双熟悉的臂膀揽住,西里斯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眼泪?爱哭鬼。”
她撞进西里斯怀里,哭得越发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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