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温妮莎。”
“早,内亚姆楚!”
“早啊……小心路滑!”
“早!”
七年级的星期三清晨,温妮莎正裹紧了袍子在霍格沃茨凛冽的寒风中奔跑,一边回应着一路上和她打招呼的人们。昨天晚上她和潘多拉研究一个房屋隐藏咒到午夜,悄悄潜回休息室时已经是凌晨,结果自然是起床太晚,不得不错过早饭,还要跑到温室才能赶得上草药学提高班的课程。当她推开一号温室的大门,挟裹着一身寒气撞上潘多拉时,斯普劳特教授已经在布置这堂课的作业。这位总是带着一身泥土、笑眯眯好脾气的女巫带着些责备地说到:“虽然这是你这学期第一次迟到,不过我不会因此放过你的。”
“早安,教授!”温妮莎气喘吁吁地回答。“实在抱歉……今天由我来帮您收拾用具好吗?”
斯普劳特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她用小铲子在花盆边敲了敲:“安静,孩子们,不要忘记我们今天的任务——”
“给两耳草掏耳洞。”学生们整齐划一地回答,潘多拉随之露出了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斯普劳特善意地提醒她:“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林奇,如果你不轻柔地对待这些两耳草的话——”
“它们就会用耳屎来攻击我,教授,我知道。”潘多拉用和她的表情完全不符的空灵声音回答道。“可这和我讨厌它们没有什么关系呀。”
斯普劳特和其他同学一起笑起来,温妮莎笑得最大声。不过很快他们还是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温妮莎带上龙皮手套,和潘多拉一起小心翼翼地帮这些脾气古怪的两耳草掏耳朵,她们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手劲,以免用力过猛,被两耳草带灼伤效果的耳屎崩伤了脸颊。
一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潘多拉留下来陪温妮莎整理大家用过的用具。她的棕色长发结成辫子,眼睛盯着温室的天花板,手里却麻利地将一支支沾满泥土的铲子用魔咒清理的一干二净:“这本不是我的活计,”她带着点抱怨地说。“我还打算午饭前就把给谢诺菲的信寄出去呢。”
“哦,听听,又来了。”温妮莎笑嘻嘻地说。“谢诺菲谢诺菲,自从你认识了洛夫古德,你一天要在我耳边说上一百次他的名字。”①
“行行好,瓦妮,②关于叫西里斯名字这件事,我已经忍了你六年之久了。”潘多拉凉凉地说,换来的是温妮莎用手背亲热地擦去她脸上的泥土:“好姑娘,”温妮莎讨好地说。“你不会在乎这个吧,就像我不会在乎一样?”
潘多拉哼哼了一声:“我不得不说,自从你和布莱克在一起之后,真的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温妮莎对着潘多拉笑笑,并没有搭话,可是从眼底向外流露的幸福和脸上乍然腾起的红晕,都在向潘多拉透露着她的愉悦和快乐。
“看看你那个样子,”潘多拉嘟哝了一句。“真不知道那个坏家伙有什么好……”
温妮莎闻言没有辩解,反而愉快地哼起了歌。
“所以他今天晚上会和你在休息室见面了?”从温室回城堡时气温已经回升了一些,温妮莎紧了紧施过温暖咒的斗篷回答:“是的,他会通过壁炉联系我。”
“你们最好小心点儿。”潘多拉有些担心。“最近风声很紧……听说神秘人正在花大力气追杀反对他的人。布莱克一向行事高调……”
“他说他不会有事。”温妮莎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我相信他。”
她感觉到挽着她手臂的潘多拉轻轻叹了口气,接着便转移了话题:“不过他还算知趣,知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
“对啊,”温妮莎很高兴潘多拉选了一个她喜欢的话题:“他说会陪我跨过午夜十二点呢。”
“哦,真是好手段。”潘多拉促销地推了推她。“看来我们的瓦妮今晚又会是一夜不睡,明天的魔药课可怎么办?”
“我可不怕。”温妮莎对着潘多拉吐吐舌头。“你忘记了?斯拉格霍恩一向很偏袒我的。”
“看在你做的提拉米苏的份上!”
温妮莎和挚友大声笑着,挤挤挨挨地向城堡走去。二月末的霍格沃茨仍旧有些寒冷,可是即将迎来成年生日的温妮莎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在霍格沃茨度过的七年当中,几乎每天都是那样愉快、充实。她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个像家一般的校园度过的最美好的岁月,以及在这段时光里陪伴着她的那些可爱的朋友们。
虽然她最好的几位朋友都已经于去年毕业,但是她和他们仍然有着频繁的书信往来。因此她最先知道詹姆成功通过考试成为了一名傲罗;莉莉则直接投身凤凰社;姬儿因为在魁地奇比赛中出色的表现,经多卡斯的介绍成为巴利卡斯蝙蝠队的签约替补选手(二十年来又一位女性击球手);莱姆斯暂时没找工作,他和多卡斯、莉莉以及彼得都在全职为凤凰社工作。值得一提的是,彼得在凤凰社里的本职工作是他最喜欢的烹饪。
至于苏菲……
温妮莎想到那个曾经那样活泼、开朗的姑娘,不禁有些黯然。莉莉和詹姆自从上了七年级,被任命为男女学生会会长后,关系就渐渐好了起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直求而不得的苏菲的羡嫉。直到有天苏菲忍耐不住嫉妒和莉莉大吵了一架、愤而搬出寝室后,温妮莎才知道,苏菲和莉莉之间的裂痕原来早已经无法挽回。不过那次争吵对于莉莉和詹姆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正是那次争执消除了一切压抑莉莉情感的障碍,她在第二天就答应了詹姆的邀约。若说刚开始还免不了含有赌气的成分,那么没过多久她就彻底地被詹姆征服了。很快,詹姆就能够拉着莉莉的手在西里斯和温妮莎面前耀武扬威地路过,然后被西里斯一脚踢翻。
温妮莎原本有些担心苏菲会有更激烈的反应,但令人诧异的是,苏菲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他们毕业前的几个月里,她像是完全改换了一个人似的消沉下去,甚至毕业后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就此不知所踪。大家都吓坏了,可是就连一向和她好的和一个人似的的玛丽也没能找到她的踪影。而玛丽最后也因为恐惧神秘人和食死徒而离开了英国,前往美国她的姑妈家避难。
莉莉一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感波动,可是温妮莎十分清楚她对苏菲的关心。六年级的暑假,莉莉好多次到对角巷卢克的店里,和温妮莎对着傻坐一个下午,出神地看着温妮莎摆在柜台上五个女孩子的照片。照片里的她们还带着学生时期的无忧无虑,而站在莉莉身边的苏菲活泼、灿烂,像花一样美好。
而不是像凛冬的寒风一样,在春天来临之时死寂无声。
因为早上没来得及吃饭,温妮莎早早就坐在礼堂的格兰芬多长桌上等待丰盛的午餐。在辛勤的家养小精灵们还没把午饭端上桌之前,她拿了卢克给她的笔记翻看,以此消磨时间。这一年多来她和卢克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要比以前更加冷淡。只不过这一次是卢克开始刻意地躲避温妮莎,不敢抬头去看她。虽然温妮莎快要到17岁也仍然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瘦弱小姑娘,但卢克却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温妮莎几乎开始要怀念他过去板着脸给自己布置作业的模样,怀念他训斥自己太弱时的模样。那时的卢克至少活的还有个大人的样子。
看着笔记上卢克熟悉又凌乱的字体,温妮莎不禁回想起上一次和他见面时他的模样。愈发憔悴的神色、青黑的眼眶、虬结的头发和行走间手臂、小腿上裸露出的伤痕,让她不由自主地猜测卢克是否又做了什么惹恼他金主的事。那个假期卢克只在店里待了三天,每次临走前却都会给温妮莎留下不菲的金加隆。可是温妮莎一点都没动过,她宁愿用人体变形术换个样貌到破釜酒吧去打工,也不愿用他留下的一个子儿。那些金加隆会让温妮莎觉得自己和母亲都很廉价,好似母亲付出的生命和那些声誉,仅仅只值几块金子。
她不想和卢克再有太多交集了,她不想要也不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因为卢克的存在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加耻辱。她甚至开始秘密地攒钱,从一个又一个铜纳特攒起,妄图在未来的某一天按照对角巷的房价计算,付够七年的房租与生活费,从此和这个名义上的“养父”、血缘上的“生父”一刀两断,获得真正的自由。
她的钱太少了。温妮莎看着看着就觉得笔记上的字都变成了纳特、西可和加隆。她连西里斯生日时也只能送老套的摩托车模型,甚至连一套高级魔杖保养套装都买不起,短期内何谈付清房租?想到最近研究出来的新魔咒和经过不断改进的传信匣,温妮莎开始琢磨贩卖魔法物品的可行性。
“嗨,内亚姆楚。”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温妮莎抬头,看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中午好,好久不见。”
这是菲丝·罗伯特,在温妮莎四年级遭受留言侵扰时的一个关键性人物。时间在不断改变着温妮莎的同时,也在改变着菲丝。而温妮莎既不愿意又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当年哭哭啼啼祈求她原谅的女孩,正在走上一条和她几乎相同的道路——试图将自己完全颠覆。
菲丝剪掉了长发,现在看上去十分干练利落;眼神明亮,看着温妮莎的时候也落落大方。她的手里抱着一摞和黑魔法防御有关的书籍,看起来刚刚从图书馆赶来似的。
“好久不见。”温妮莎礼貌地点点头。“新发型很不错。”
“是吗?”菲丝似乎很高兴能从温妮莎这里得到这样的评价。“谢谢你,这样看来吉德罗的手艺还真的不错。”
温妮莎挑了挑眉,她早就对菲丝和洛哈特之间的故事有所耳闻。对于骄傲自大、最擅长自吹自擂的吉德罗·洛哈特来说,全学校除了教授之外,他最怕的就是菲丝·罗伯特了。据说去年他在魁地奇球场的草地上刻自己的名字时,就是因为听到别人说菲丝即将到达场地才刻了一半就匆匆离去,怕她怕得要命。现在听到自称“霍格沃茨最迷人男巫”的洛哈特居然会“屈尊纡贵”地为菲丝剪头发,温妮莎居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她并不想和菲丝再有过多交集,于是只是笑笑没再接话,低头继续去看笔记。
可是菲丝似乎并没有看出来她的意思,仍旧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讲。温妮莎察觉到她的意图,正准备想办法叫她自行离开时,格兰芬多的院长麦格教授风风火火地从礼堂门口处出现,隔着好远便高呼温妮莎:“内亚姆楚小姐!请跟我来!”
温妮莎吃了一惊,她还没见过麦格这样失态的时候。她很快收好了书本,小跑着追上大步流星的麦格。本想问一问出了什么事,可是看到麦格紧抿的嘴唇和纠结成一团的眉头,她没来由地感觉到心惊肉跳。
不会……不会是西里斯出了什么事?
西里斯同她几乎无话不谈,因此她很早就知道麦格也是凤凰社的骨干成员之一。此刻见到她这样紧张、焦虑甚至……难过,温妮莎很难不向更坏的地方想。
她们通过一条捷径来到了副校长室,麦格在温妮莎进屋后回手重重地关上了门。紧接着她扶住了桌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再看温妮莎时,那双总是严厉地打量别人的眼睛里隐隐有着泪水。
“教、教授……”因为练习阿尼玛格斯的缘故,温妮莎这一年多来和这位面冷心热的夫人结成了特殊的友谊。此刻见到几乎不在学生面前流露感情的她露出这种表情,温妮莎的心揪的更紧,连说话也近来罕有地磕巴起来:“发生了、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不会是西里斯……或者莉莉……”
“不,抱歉,温妮莎……”麦格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向一边别过去。“我从前并不知道……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监护人,同时也是你的父亲,卢克·斯基特先生,今晨被发现在店中、在店中遇害……被发现的时候,他几乎……几乎……”麦格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手帕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总之,斯基特夫人希望你能去参加他的葬礼……就在明天早上……”
“什么?”温妮莎有些茫然。“什么?谁?怎么?”
“你的监护人……斯基特先生……”麦格带着悲悯的神色看着她。“抱歉,温妮莎,我……我说不出口,我从来不知道……”
“这不可能。”温妮莎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还不敢相信麦格说话的真实性。“这不可能……教授,这不可能,他有一百种、一千种逃命的法子!”
人体变形术、幻身术、隐形药水、飞行药剂、烟雾药剂、幻影移形甚至阿尼玛格斯……
这不可能!
“但是……但是神秘人总是有另外一种,”麦格抽噎了一下。“斯基特夫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
我是你父亲。
你太弱了。
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
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危险?!
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量对我提出要求的?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
人体变形术不是用来美容的!
你这一点小小的成就,有什么好值得放在心上?
我替丽塔说声抱歉。
你不必……不必在成年前离开这里……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会一直照顾你到成年,保护——保护你的安全。
这是我能教给你的最后一种逃命方法……有时候后退不过是前进的另一种方式。
“我不相信。”温妮莎木然地说道。“我不相信……教授,抱歉,我不相信。”她边说边向后退着,麦格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温妮莎……”
“我——我不相信!”温妮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如此难过,她一把甩开了这位好夫人的手。“对不起教授,但是——但是——”她冲到壁炉边抓起一把飞路粉,用力洒在快要熄灭的炉火上。碧绿的火焰腾地升起一人多高,那个每年都要回去的地方、那个从来没有被她当做是家的地方,每一个角落却又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温妮莎颤抖着大声喊:“对角巷437号,灵通的卢克!”接着火焰将她吞没,女孩儿灿烂的金发消失在最终消失在凶猛的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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