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神见而言,没有比家人更高更重要的感情定义。
这并非在于她只知道这种感情。或是有什么障碍。
恋情,友情,亲情,她即使出身孤儿,同样能理解个中。
因而可以看到她调侃玄弥有没对哪个女孩子上心,建议善逸想要女朋友也得有点分寸,更别说新年学习会时,她趁机和玄弥商量帮忙撮合他哥实弥和香奈惠老师在一起。
只是这些,神见并未放在自己身上想过。
对她来说,只是被认为是谁的家人,已是她最大的幸福。
不敢再去想太多,去划分得太细,去渴求更多追问更多。
只要对她好的,她都会尽全力去回报。
她没有亲人。朋友,恋人,收养她的医生,有所羁绊,便视同【家人】。
家人这个词,在她看来仿佛血浓于水。是本来孤身降世的她,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所在。
正因为有这些爱她的人,才能确认自己存在何处,为谁而活。
玄弥坐在一旁,看着神见在那边,正和千寿郎商量着文化祭音乐比赛一事。
她履行风纪委员职责时风风火火,向来是得理不饶人那种。但是这边,千寿郎拜托她参加三月份文化祭的音乐比赛,神见转眼就一副我不行办不到让我缩到墙角当蘑菇好了的架势直摇头。
但是呢,千寿郎是真的没办法,才这么一直苦苦相求。
而就算对自己得上台表演什么的抱有天底下第一个不相信的心态,神见再怎么为难皱眉嘟嘴,最终还是答应帮千寿郎,有什么她能做的尽管说。
到底是因为把千寿郎视作家人,她再怎样都会全力以赴啊。
玄弥抬手托着腮,想起圣诞节前夕炼狱老师曾对他说过的话。
——我,不管怎样都不想看到她受伤。
——她很纯粹。只要对她好的,她都会尽全力去回报。
——这样的她,很容易不顾自身,甚至会觉得自己做了蠢事。因此很容易受伤。
和她相处也有半年之久,这些,玄弥都看在眼里,并且越发明了。
她是个会为了对自己的好全力回报的女孩。即使那只是虚情假意,即使她很清楚这点。
看着她和千寿郎在那边越说越手足无措,玄弥稍稍沉下眼睑。
继学习会之后,一行人又结伴去卡拉OK厅聚一块玩。
明面上是一起唱K,趁着假期余额不足再好好疯玩一把。实际上,千寿郎和神见还有着为音乐比赛做好选曲和她到时表演的准备。
本以为由于千寿郎是初中部学生会的书记,文化祭本来就是学期里的重头戏,他得忙里忙外。结果小猫头鹰耷拉下双眉,为难地说是为阻止到时会发生的集体中.毒事件。
啥?谁在乐队比赛动手脚?得把关哪些班级会卖吃的。
千寿郎摇摇头说不是食物的问题,是声音本身。
这么一聊,千寿郎才知道上一年的文化祭神见没参加。理由无他,刚好那两天医生要去北海道出诊,反正文化祭不上课请假比平时容易,神见就跟着医生去北海道了。加上她今年升上高中才当风纪委员,之前的她可是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难怪她对震惊整个校园的声音中.毒事件毫不知情。
千寿郎越说越无措,说今年三月的文化祭说什么都得阻止。
到底是怎么的家伙搞出乐队来祸害整个学园啊。神见满脸不解。
无奈地摇摇头,千寿郎说出的名字,令神见彻底的表情管理失控。
你、你说什么?炭治郎?善逸?伊之助?还有宇髓老师?!
这……这什么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还组成了乐队?!!!
炭治郎你平时这么温柔,你个浓眉大眼小天使,结果竟然还是最散播毒.性的主唱?!善逸你个风纪委员带头搞事是吗?!伊之助你不是猪突猛进的吗音乐什么和你八百辈子搭不上关系吧!还有宇髓天元,你个美术老师平时拿爆炸当艺术就够让人头疼了,还和这几个要多可怕有多可怕的家伙组成乐队祸害全校?
还什么【时髦粗暴民.主政.治】,这乐队名什么玩意啊!!!!!
神见看着那张乐队的主题曲,白纸黑字满满地升腾起【我单身我是狗天天被迫吃狗粮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就不给我完蛋】的黑暗气息,那怨念简直扑面而来。
这、这简直是魔音贯耳啊!
一想到炭治郎那近乎磨牙的高昂唱腔,加上善逸的地狱三味线,伊之助的爆裂鼓点和宇髓的撕心裂肺口琴伴奏,千寿郎说去年就算为了不扰民关了体育馆的大门表演,学生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来,冰块啊帐篷啊完全不够用,体育器材室都堆满了晕倒中.毒的师生。
没想到这群家伙的破坏力这么惊人,神见表示弱小可怜又无助。
“可是我参加比赛也……不一定能阻止他们吧。”
比起这个,倒不如把音乐比赛停了?反正文化祭节目多的是。
对此千寿郎摇摇头,解释说音乐大赛是重头戏,谢花兄妹的不良乐队大受欢迎,谢花梅在本校乃至外校男生里更是人气高涨;响凯老师率领的和乐器团队也声名远扬,甚至得到不少国外专业的音乐家赞誉;祢豆子,真菰,小清,小澄和菜穗的女子乐队也是人气满满。真的不是说停掉就可以停掉的啊。
神见默默地在心里嘀咕,还有这些厉害人物在,千寿郎你不觉得我这外行更不行吗。
“那、那让炼狱、杏寿郎老师出面劝说?炭治郎他们挺喜欢他的啊。”
拜托了这是我最后的倔强和挣扎。她真的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上台会咋样啊。
话音刚落,千寿郎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说一边满满的没办法。
“这个,我和忍前辈香奈乎前辈她们试过了。”
“不会连杏寿郎老师也被说服?不对啊,那种歌声任谁听了都会、”
“兄长去找炭治郎他们之后……”
“嗯?”
“回来第一句就是‘拉面非常美味’。”
“啊?那只猫头鹰被收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眯起眼睛,审视起平时温柔可靠的某只猫头鹰大哥。
千寿郎无奈地叹了声,解释。
“也不是被收买,只是刚好炭治郎他们也想找他聊,就一起去了拉面店。”
“然后?”
“兄长说他们的眼神澄澈无比,闪闪发光!说是总有一天会出道,目标直指红遍全世界!”
这会成为全球生.化武.器的拜托……
神见不由得在心里吐槽。她现在眉毛耷拉下来都快和千寿郎一样。
“这么说,杏寿郎是被他们的热情打动了。”
“是啊。兄长说了,看到他们这么认真,浇灭他们热情什么,不如当场切.腹。”
“那只猫头鹰真是……这么说也不知道会让人担心、”
偷偷瞥了眼,千寿郎注意到神见努努嘴不开心。
果然在担心兄长呢。他忍不住抿嘴一笑,提到。
“音乐大赛的奖品很丰厚,每年参加的乐队会很多。社团的临时凑的都有。”
“千寿郎该不会是想,让我参加比赛,把这支会传播剧.毒魔音的乐队刷下去?”
“是的!去年的大奖是拉斯维加斯旅行,今年再怎样都会有箱根温泉之旅等级的作为奖品!”
一听到奖品内容,神见眼睛一亮,星星眼上前一把握住千寿郎的手表示,我可以!
箱根温泉旅游诶!这奖品拿到手的话,要么给炼狱一家去旅游玩玩,或者给不死川家也好啊!不管怎样都不错!这样不用等她打工大半个月也买不到这种豪华等级的温泉旅游票。
“既然要参加比赛,就得做得最好向着第一进发不是!”
“神见姐姐一定没问题!千寿郎会和兄长一起全力应援!”
“诶……在我能稍微有点胆量站出来前,能不能先别告诉他。”
“哦!好的好的!这件事我会保密,神见姐姐大可放心!”
“到时给他惊喜也好嘛!但愿不会变成惊吓,唔……”
于是乎于是乎,就演变成眼下去到卡拉OK厅K歌这般状况。
亲眼目睹了炭治郎那个乐队的可怕,以及祢豆子的女子乐队有多可爱有多萌,神见坐在角落满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可怕怪异又自信无比远不如炭治郎他们,萌度可爱在祢豆子的乐队面前神见更是望尘莫及。可是她不当主唱的话,临时凑乐队就更难了。
包厢里明暗交替,灯红酒绿在旋转中切换掠过眼前。
缩在一旁当蘑菇的神见终究是被点名了,于是跟螃蟹似的直挺挺过去,硬着头皮去点唱机选接下来她会唱的歌。
抓着麦克风的指节不安地搭了搭,她无助地不敢看台下。
玄弥想起自己射击比赛的情景,稍微弯下腰去对上她的闪躲的视线。
她努力稳住呼吸,轻轻翕动嘴唇自我呢喃,全当给自己心理暗示冷静下来。
——家人。
对玄弥和神见而言,还有另一层深意。
那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共同守护的秘密。
经历当场被哥哥撕了奖状这事,这个挡在自己跟前不给别人看到他哭的女孩,成了玄弥时不时去留意的对象。也许正是有了这事,两人打开了相处的契机,渐渐熟络起来。
神见刚开始不像现在那样和他玩得开,总觉得在小心找合适的距离感和他相处。
当然能帮上忙的她会不遗余力去做,比如知道他苦于数学成绩不佳,她主动把自己的笔记借他抄。
那天他放学回家,在路上瞥见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而且是朝着他家的公寓走去。玄弥没有多想,趁着那人拐进小巷时把人堵在里面。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想的,对方是他那个混账老爸。
酗.酒家.暴,欠下一大堆赌债,这样的垃圾,真不想承认是自己的父亲。
想着妈妈和弟妹们好不容易摆脱这家伙,如今他肯定又为了钱才厚颜无耻跑回来。
从他身上散开呛人的酒味,以及他一如既往的恶言相向,全都成了玄弥冲上去的理由。
不能让这家伙去到家里。
再也不想看到妈妈为了保护我们而用身体挡着。
尽管已经长高并壮实不少,和这么一个本就毫无羞.耻并穷途末路的酒鬼对打,玄弥还是不可避免受伤被压制住。混账老爸知道玄弥在射击比赛拿到大奖,威胁着说不让你妈把钱拿出来,你小子这只手老子就给废了。
玄弥咬紧牙关,再多不甘,曳丝毫不动摇他保护家人的决心。
眼看着这混账抬脚就要往自己手臂上狠狠踩下,一时无法动弹,玄弥在那一瞬不由得闭上双眼——
“少他妈在那里丢人!”
印象里熟悉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凶狠在耳畔响起,与狭窄昏暗的小巷里徘徊。
逆光之下,神见不管不顾冲过来,双手抄起书包直接就往那混帐头上狠狠一抡。
没搞懂来者为谁,他那个混蛋老爸本就酒劲上头,谁揍他自当加倍奉还回去。
于是就演变成玄弥和神见一起和那混帐打起来。说实话,当时在气头上,玄弥也来不及阻止她。直到注意到那混帐抄起木棍要往自己肩膀锤下,玄弥挣扎想要起身,腹部侧腰挨上了好几拳,疼得根本没法挪开半分。神见虽然有在练剑.道,体格和身高差依然令她处于劣势,几乎是顾不上自己受伤也要揍回去。此时她摔在一旁,手脚都有不少斑驳的伤痕。
他勉强挪到她跟前护着,冲着那混帐嚷:和她无关!别把她扯进来!
抓到一丝弱点,他那个混蛋老爸掂了掂手里的木棍,得意洋洋:行啊,你小子别动给我挨上一棍,我不会对这女孩做什么。
想到这家伙势必要废了他的手,玄弥咬牙切齿。
谁知道这货还加了一句:不过,要是你敢反抗一点点,我就把她扒.光扔校门口去。
偌大的无助和不甘迫使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玄弥稳住身体重心,看上去显然接受毫无反抗让棍子落到身上。
风在耳边呼啸掠过,随之眼前的微风甚至连呼吸都在瞬间夺去。
神见努力撑起身子,将玄弥抱在怀中,因为力气不够她只能枕着他的肩膀。
身后,棍子重重落在脊背上的霎那,令她再怎么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她挡在他面前。就像是那是在领奖台上不让别人看到他哭,就像他的母亲曾将年幼的孩子们护在身下。
那之后是怎么逃出来的,玄弥已经不太记得了。
等他反应过来,那混帐被揍到瘫在墙角没法动弹。而他只感觉到指节发烫得疼,红肿淤青导致他一时间甚至没法动一下指尖。他用手撑在墙边好一会才缓过来,稍微喘过气后,本能地就把倚着墙边的神见扶起来。
此时夜色浓重,走在街上看到这么两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任谁都以为是不良少年少女互.殴,没人敢轻易伸出援手。
神见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伏在玄弥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跟他说先去她家。
那时玄弥才知道她家是诊所兼住处一起,住在小山坡的独栋楼房,收养她的人是一名医生。
不过恰时医生到外地出诊学习去了,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家里于是只剩神见一人。
该庆幸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吗,回到家处理伤口的药物绷带纱布应有尽有,还一时半会不会被发现这次打架事件。两人像受伤的小动物互相偎依,你给我清洗手上的伤口,我给你额头贴上纱布。
“这事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得拜托你先保密。”
玄弥的语气压低些许,听上去是很认真地在拜托她。
神见叹了一声,点点头让他尽管放心。
玄弥感激地点头致谢,语调放轻松了些,接续。
“我那个混蛋老爸,迟早会有人收了他。”
“他借了高.利.贷?赌钱输了一屁股债?”
“都有。不然也不会离婚这么久,还来骚扰我妈妈想拿钱。”
“啊、该不会你脸上的伤也是你爸……”
说到这,神见抬眼盯着他那从耳前横亘过鼻梁上方的伤疤。
玄弥轻叹一声,一边往手上的淤青红肿涂药,一边回应。
“我和我妈我哥身上的伤,都是我爸打的。”
“那个混蛋!早知道我再狠狠往他下面踢!”
气得咬牙切齿,神见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教那家伙何为断子绝孙。
玄弥赶紧把她摁住,都受伤不轻了还这么激动。然后她就疼疼地乖乖坐好。
给她脸颊上的擦伤涂酒精清洗,看着她疼得鼓起脸,玄弥这才解释。
“但我和哥哥脸上的伤,是我妈妈导致的。”
“诶?怎么会、”
“那时我爸跟打疯了一样,我妈差点就想和他一起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妈妈拿起刀,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想都可怕。但是,那种垃圾,不值得我妈妈这么做。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完全没必要为了这种人再搭进去一切。”
可是妈妈会很自责的吧。会一直一直这么想。
神见耷拉下脑袋,分明在说这句话。
玄弥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换了种比较轻松的语气。
“不过正因为有了脸上的伤,才能顺利取证离.婚成功。要知道那个人渣,家.暴打人时都专门挑不好看出的地方。也是够了。”
将手放下握紧成拳,玄弥的双眸看向前方,决意已至。
神见凝望着他,听他一字一句落下宣言。
“我的家人,由我来保护。”
他倏尔转头看向她,与她四目相对。
“我会保护你,神见。”
“玄弥……”
她抿抿嘴,会意地点点头,满是感激。
不过一想到打架时的情景,玄弥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两句。
“你啊,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就冲过来!伤得不轻啊!”
“看到你有危险,我哪有时间想什么女孩子啊!”
“女孩子就该多珍惜自己一些,脸上留疤怎么办!”
“哎呀!你看我右眼这,早就有疤了还怕什么!”
拗不过她各种有理有据地反驳,玄弥懒得和她说,直接捏了她脸上一把。
嗷呜。神见像只在外面打架输了夹着尾巴回家的猫,不甘心地努努嘴。
“对了,你、你背上,怎样了。”
“啊……那一棍子,要说没事你信吗。”
“不信。要不,让我看一下?”
“帮我涂点药散散淤青吧,还好脊椎没给打断。”
“要是真给打断,你要我怎么办。”
嘴上是带了些责备在说这话,玄弥心里更多的是心疼眼前的她。
她摆摆手示意别太担心,这不没那么严重嘛。然后乖乖地转过身去把衣服撩起来,让他给背上的淤青上药。
尽管这是第一次这么和女生接触,还一下子距离缩短到这种程度……该说她真是没有一点作为女生的自觉吗,打架的时候也是,这时候也是。
把披肩的长发往前一顺,发丝垂下之际,他的指尖合着冰凉的药水描摹着她背上的伤。
注意到他略略停顿,她抿嘴一笑,声音安静纯粹。
“别在意。有些伤是剑道训练时留下的,都习惯了。”
“你那训练是有多可怕……怎么伤成这样、”
“是我自己不得要领。发力过度或者用力位置不对,摔到之类的不是很正常吗。”
哪来正常了。你这训练也太高强度了吧。
玄弥默默在心里吐槽,决定不当面说出来不然她得炸毛了。
第二天他们顶着伤上学,因为伤得不轻,玄弥头一次没回家在外过夜。
折腾半天神见才想到让善逸配合,说玄弥是去他家过夜了,全都在于数学考得太差。一回到校,两人这副脸上纱布创可贴手上绷带淤青,一下子成了全校焦点。善逸还在纳闷神见昨晚打电话给他串供是为哪般,一大早看到他们俩这副奋战士兵荣光故里的架势,当场发出惊慌的高音。
不出所料两人被双双拎到办公室问个清楚。他们俩早就对好供词,昨晚给不良少年缠上挨了一顿揍。神见还特地翻箱倒柜找出卷发棒,打算把头发烫卷些看上去更像不良少女。
她一边在镜子前捣鼓一边问玄弥,你觉得松田圣子还是中森明菜的发型好看,不良少女爆款啊这。玄弥默默地看着她折腾,半晌才发出一声感慨。
“我还以为你不会弄这些。”
“有需要的话,我能变成任何人。”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最后决定把脸颊旁的碎发烫卷往外翻。
要做就做全.套,她索性把鲜红色的唇膏抹上搭配淡红色眼影,可惜的是临时找不到长裙,要不加个金属球棒活脱脱一大姐头形象。玄弥有点不敢直接看她,毕竟是第一次看她化妆打扮得这么好看,尽管脸上创可贴额角纱布。
她拿着卷发棒,一看玄弥这莫西干头,吐槽他这根本就是不良少年标配。玄弥表示我除了头顶这一束是直的,两侧的头发都是自然卷才剃掉的。神见一听,眼睛一亮,像只小恶魔那样翘起尾巴,对他仅剩的那束头发跃跃欲试。
玄弥伸手捏她一下,好一会才挤出几个字。
“你不是风纪委员吗,穿成这绝对会被富冈老师追着打。”
“我就说为了学生安全,深入敌军以除掉学校附近的不良嘛。”
“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
吐槽归吐槽,一致对外说是被不良打的,还是得好好照做。
办公室里老师们对他们这说法,比起不相信,更多的是担心。
本来神见还一脸我有理我不怕的模样,但在看到炼狱老师的第一眼,就宣告溃败。
她别开视线,咬咬牙,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抓紧衣摆。
啊啊……真不想当着他的面撒谎。
可是、可是我答应了玄弥……
倏尔裹住手心的温暖令她晃了晃神,她稍稍低眉垂目,瞥见到玄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只消一瞬,那随即包裹住又松开的温度和力道,足够让她下定决心。
这是他们的秘密。
为了彼此而守护。
他们是打算查清楚他那个混账老爸到底干了什么事才跑回来。
然而第二天现实就像跟他们开了个大玩笑,那家伙被车撞到横死街头的消息传来。
神见听着电话那边玄弥的声音,心想该不会他刚刚送她回家时,路上警戒线封起来的地方,就是车祸发生的现场。
她不敢问,玄弥说警.察循着线索找到他们家,还好债务都撇清了,只是因为他那混蛋老爸没有别的亲人,警.察是来问后续处理的。
这之后就不用害怕了,真的太好了。玄弥留下这句话便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心有余悸的感觉久久未能散去。
她还没从这消息里回过神来,不知不觉走回到房间里。
太过戏剧性了?这样的结局。
但这样不好吗。至少在伤害扩大前,更少人受伤。
毕竟,那种混蛋能活到今天,说是上天没长眼也不为过。
倏尔瞥见到放在桌上的学生证,她愣了愣,她还以为打架时搞丢了。
甚至想过,要是被不死川家那个混账老爸拿走,她的信息被暴.露会给医生带来麻烦。
呼——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现在那家伙没了,学生证也好好在这,终于没事了。
神见走过去,自然而然地随手拿起学生证。
脑海里浮现出和玄弥互相包扎的那晚,他们的对话。
两人之间落下偌大的沉默,良久,她才开口打破,不至于让呼吸愈发凝固。
“明明是有血缘作为纽带,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家人呢。”
她是指不死川家那个混账老爸吧。
玄弥停顿片刻,接着给她上药,边回应。
“不是拥有血缘,就可以称作家人。”
那时他想说,与我没有血缘的你,像是家人那样保护我啊。
但是对她而言,并非如此。甚至可说是恰恰相反。
那,连血缘都没有,就连家人也谈不上吧。
只是他们彼此,都未曾心里所想的说出来,更别说是说予彼此。
她翻开学生证,注意到边角处沾到的红色痕迹。
当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是血迹。干涸了漫开的狰狞红痕。
暗红的血液留下飞溅的轨道,却被类似方块的位置硬生生地截停。
那里,本应该贴着的她的照片。
眼下,却不知去向,无从找寻。
若说厌恶的存在天理不容。
那最终是否会有神鬼作祟?
她下意识地将学生证往怀里一揽,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越发混乱。
如果这些真的是有意为之,那么,带给她这种被守着的感觉的,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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