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圩柒】

    ——他要去见她。

    所能想到的唯有这句话。

    混乱到不得不趔趄着挪步,甚至找不到前方的路,炼狱杏寿郎的脑海中只回响这几个字。

    ——他要在她身边。至少,一起。

    无休无止的梦中,会被名为死亡的主题抓住。

    他并非未曾想过死亡。枕戈待旦,挥刃灭鬼,杀.伐斩.首间,将已然堕入恶道的食人鬼除去。

    把本该作为人类迎来的死亡,终归于这些生前为人的恶鬼。

    他目睹死亡,与之随行。

    早在他通过选拔入队前,他就亲眼见证过死亡。眼睁睁看着至爱的母亲,困于病榻,死亡随病重倾轧而下。

    他记得很清楚。当那块白布一点点从他眼前遮住母亲的面容时,他怎么攥紧双手都没法忍住不哭。

    他看着死亡确确实实让母亲离开。

    仿佛最后一丝撑住自己的绳索顷刻间彻底断开,父亲拥着母亲哭泣,那般无助,在彻夜的黑暗中找不到半分出路。

    杏寿郎将哭到睡过去的幼弟背起,千寿郎还不知道母亲离开意味着什么,只是哭着问她要去哪里,是不是千寿郎做错什么母亲才要离开。

    不是哦,千寿郎。你什么都没做错。

    他安慰着幼弟,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直至哄到他哭累后睡下。

    谁都没有错。在生老病死面前。

    母亲弥留之际,曾把杏寿郎唤到身边。此时的他亦为践行她的教诲嘱咐,更加勤奋拼命修炼。年幼的掌心尽是血泡,破了磨成茧,或是结成痂留下伤疤。

    与之相对的,是他冲她一笑,满是期待。且努力藏起不想她太担心的在意。

    也许,正是弥留之际,母亲亦不再敛起自己的脆弱。她轻握住杏寿郎的双手,掌心的温暖毫无保留让他感受到。

    他满心期待等着母亲的称赞,忽而被揽入怀中,他听到母亲自上方轻声呢喃。

    “对不起。”

    “母亲无错,无需道歉。”

    “谢谢你,杏寿郎。”

    母亲会意将他往怀里拥了些,泪水不住滴落而下。她的声音很轻,仿若稍纵即逝的萤火。

    “只是一想到无法再和你们一起,得让你父亲孤独一人,我就……”

    如今杏寿郎知道,母亲道歉的缘由。

    谁都没有错。死亡终究而至,殊途同归。

    只是,因而让挚爱之人余生孑然,为之落泪,心有不舍。

    纵然能了无遗憾告别人世,自己的心早已全然倾注于所爱之人。

    想起来,当上炎柱和宇髓交好聊开,曾是忍界赫赫有名的宇髓天元问杏寿郎,炼狱家需要延续炎柱的血脉吧,你是时候考虑家室了。杏寿郎愣了愣没有立刻回应,宇髓转眼给他比了个手势,一如既往地跟他炫耀三个老婆有多优秀,不管是作为妻子还是忍者,抑或是他的帮手。以前作为忍者受够了暗中行动的做派,如今成为音柱的宇髓天元,可是怎么华丽怎么来。

    谈及作为忍者的过往,宇髓提到,在父亲眼里,作为忍者末裔的父亲眼里,妻子也只是传宗接代延续血脉的工具。而他的弟弟也因此被培养成那样冷血无情的家伙。

    他不想变成那样,宇髓说。因而即使道路艰难,他也选择自立门户,带着他选定的妻子们漂泊在外。他觉着自己也是幸运,不仅有为了他豁出性命的妻子们支持,更是能得到主公大人认可加入鬼杀队。

    杏寿郎听得有些出神,他下意识想起守在母亲身边的父亲,只是看着背影都知道父亲有多伤心无助。而当时他所能做的,是背着睡下的幼弟离开。一步接一步往前迈,眼泪比脚步更早落下。

    ——是我失言了,炼狱。

    宇髓敛起爽朗的笑容,很正经地说出这句话,倒是让杏寿郎愣了愣。

    明明我自己就厌恶只把妻子用于传承血脉,却先这么对你说……

    唔姆!我知道宇髓是在担心我!别在意!

    杏寿郎开怀地笑了笑,拍拍宇髓的肩让他别放在心上。

    视线放在前方,他的笑靥一如这明媚的阳光那般,感染着身边每个人。

    ——相比这些,我何必耽误谁的余生。

    是啊。未来不定,连是否能看到明日的太阳都不知。唯有死亡定然落下。

    我还真有点好奇,炼狱你会喜欢怎样的类型?

    听到这句调侃,他跟猫头鹰似的地抄起手臂歪了歪头。

    虽然已然不去考虑这些,就像他认为父亲为何颓废,这是怎么想都没用的事,不想也罢。

    会有那么一个人,像父亲深爱着母亲那般,他会这样,爱着谁吗。即使明知死亡随行。

    如今他得到了答案。

    他与她的相遇,相识,相知,到相守。

    初见时掠过杏眸的身姿,她的身上惨白与鲜红交织。

    雨丝间彼此握紧的掌心与五指,墓前坚定落下誓言。

    紧挨着的床褥,无法睡下时相扣的十指。再是拥抱。

    回廊上相遇时倏尔的脸红,点在额上的吻轻如薄羽。

    抑或关于巧克力和约会的话题,列车站台上的相望。

    狭窄车厢内拼死的搏斗,全然安心将后背交托对方。

    死亡降至唯有彼此温暖,抛去所有顾虑将告白心意。

    我们之间的相遇,相识相守,哪怕是我自认为的相爱,都宛如奇迹般。

    明明我说过不想耽误谁,却不自觉地依恋你就在我身边,贪恋起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抱歉啊。一想到会把你独自留下,再也无法为你遮挡住阳光,我就……

    然而现实的一切,交错着在他眼前上演,历历在目。

    相比对他的爱,她更不愿死亡就此将他夺去。

    她一定是想着,他不能这样死去,他值得拥有更多的幸福。

    只是不是她。哪怕她不在。

    他能感受到她的血流转而来,自跳动的心脏,她的温度残留其上。

    他频繁地造访列车上看到的那个梦。在那里,他亲手杀了她,手起刀落。

    梦境的大地裂痕蔓延,火炎在罅隙间熊熊燃烧,誓必将所有燃尽其中。

    整个天空弥漫着灰烬,目之所及皆不真实。

    阳光不会夺去身为鬼的她的生命,那是他下意识的温柔,却也是本真的残忍。

    只有死亡才可脱离梦境,她唯有被他亲手杀死才能唤醒回到现实中。

    但这次,是死亡成了梦境的主题,将他紧紧攥住。

    弥漫在身体各处的温度迅速流失又翻腾,宛如浇灌而下的雨又令火炎复燃。

    他挣扎在这高热与冷冽之间,随之盘旋凝成的,是名为破坏与食人的冲动欲.望。

    作为人类死去,他了无遗憾与怨言。可若是作为鬼而活下去,他最先担忧的,是将她牵连其中。哪怕任谁都清楚,她不过是无法在失去他的世界里活下去。

    梦境的最后,炼狱杏寿郎终于找到了神见。

    她离他很远,在他刚好能看到的那个点上,再也没有往前走。

    他一如既往地想过去,即使不过是给她一个拥抱,让她不要为他的事自责。

    可每当他抬起脚往前迈步半分,她便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一步。引力使然般。

    她的笑靥如他记忆中那般温柔恬静,他清楚她眸中满溢的悲伤。

    ——我知道炼狱先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鬼,但我真的、无法在没有炼狱先生的世界里活下去……

    可她终归无法将这些维持,眼泪随着逐字逐句落下,在她脸上划出狰狞的伤口。

    她再也无法支撑住,再多不甘亦没法继续带着笑靥,将她认定自私而为的所有告诉他。

    我不想你就这么死去,不想看着你就这么消失。

    可我真的找不到别的方法,我只想你能够活下去。

    然而鬼化让你活下来,却把你用尽一生守护的一切尽数夺走。

    瑠火夫人的教诲,身为炎柱和队士的觉悟,甚至不得不与昔日同伴走上敌对的道路。

    还有你的家人,作为世代猎鬼的炼狱家,若是真的出现了化鬼的后裔……

    你的父亲早已不认同你坚持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你的弟弟还需要你指引开导向前、

    ——如果炼狱先生醒来,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掩面哭泣着哭声是可以听到的,悲伤得令他亦无法藏起自身的脆弱。

    她拼命地要把眼泪抹去,却越是想到为他带来的不幸,眸中脸上满是血污。

    他是用自身淬炼的刀刃,以一生去践行他守护的誓言。哪怕就此殒命,了无遗憾。

    而只有她,会用她的全部为他淬火,他无助时她在他身边,将他的脆弱拥入怀中。

    她亲眼看着她的太阳陨落。

    并夺走本该属于他的阳光。

    ——那么,请与我一起,回到阳光下死去。至少这样,一直在你身边。

    他得去见她。

    如她所说的,如他誓言的那样,在她身边。

    在她哭泣时为她擦拭泪水,将无助的她拥入怀中。

    在她呢喃他的名字时,回应说——我在,神见。

    炼狱杏寿郎早已顾不上太多,那些关于炎柱长子血脉延续的话,他无力再去顾及。

    唯有要在她身边这点,他想到的仅此而已。需要的,也只是这样。

    此时的他一定难堪破败到极点吧,蜷缩着身子拼命克制住破坏与食人的冲动,几近跪地向眼前这些仍对他留有感情的队友恳求,只为了能见她一面。

    就连父亲和千寿郎都牵扯进来,为他这一任性一同跪地。

    “我们会保护你和神见小姐,炼狱先生尽管放心。”

    胡蝶忍在他跟前跪地,掌心包裹住他伤痕累累沾满血污的手。

    杏寿郎抬眼看向她,压抑住鬼化的反应,他只能颔首点头示意。

    倏尔掠过的微风令他被血凝固的额发扫过眼前,越于其上的火焰纹饰令他的竖瞳陡然收缩。

    父亲将炎柱的羽织披在他头上,一个劲给他揽紧,说等下去蝶屋的路上别给阳光晒到了,严肃紧张之余藏不起担忧和不甘。幼弟千寿郎亦是守在他身旁,看着他被父亲背起来,千寿郎用手中的外套挡住他可能会被晒到的双腿和脚踝,小心翼翼之余加快步伐跟上。

    去到蝶屋时,负责照顾伤员的少女们给他们带路,尽量避免杏寿郎和别的伤员接触到。

    神见所处的房间在最里面,是之前让她尝试通过睡眠恢复体力的那个房间。

    打开门往里一看,她正躺卧在病床上,玄弥守在她的身边,轻握着她的手,亦是几近崩溃。

    杏寿郎央求父亲将他放下,注意到他气息不对劲,柱们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将他钳制住。

    不死川实弥先是冲到玄弥跟前,为的是在杏寿郎可能冲过来之际,将玄弥护在身后。

    该死地,他想起自己曾就这样为了保护弟妹,而向自己那变成鬼的母亲刀刃相向。如今,这些仿佛毫无改变地再次上演。这次,是要他手刃自己的同伴,那个连他都认为照耀所有人的炼狱。

    然而令杏寿郎倏尔停住,在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幕。

    她躺卧在病床上,鲜血早已漫开将床褥染红,血液沿边角不住滴落,甚至将地上一并浸染。

    但从身边的他们的反应看来,没有人察觉到这点。只有他看到她身处的境况。

    情绪忽而翻涌上来,他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掌心撑在地上时,她的鲜血浸染他同样有了利爪的指尖。他拼命扼住自深处升腾的所有,关于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感情,以及梦境中看到的那些。

    “喂,玄弥!”

    不死川实弥厉声喝言,依旧阻止不了玄弥走上前,在杏寿郎跟前跪地。

    黑发少年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和血污,他低下头,话语中无法藏起哭腔。

    “对不起,炼狱先生……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法为她做什么、”

    我一直以为,能够噬鬼的自己是特别的。就像她对我说过的那样。

    他曾经庆幸噬鬼能让无法使用呼吸法的自己继续留在队中战斗,后来和她遇上,就多了一点。

    他能噬鬼的话,就能替她多少分担些承受的血鬼术吧。抑或,让身为鬼的她能多少觉得,噬鬼的他能理解她的处境,她的不安与无助。

    可现在,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办法救她……

    撑在地上的掌心逐渐收紧,而后又松开。

    气息的变化令在场所有人为之紧绷。但是柱们没有动手,他们相信着杏寿郎。

    即使已然破败不堪,杏寿郎一如既往地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像记忆中的那位炎柱那般。

    目随他站起身,玄弥抬手胡乱地擦掉眼泪,亦是决然面对眼前。

    杏寿郎努力稳住身体,伸手撑在墙上才勉强扼制住身体里翻涌的变化。

    他抬眼看向困于病榻的神见,为他倾注所有的少女,这次,换他为她倾注一切。

    然而这一决意凝于眼中燃烧,呼应着他竖瞳中的火炎,她那漫布浸染的鲜血,升腾起微光。

    倾轧而下的气息将所有人包裹住,轻柔地,宛如落入谁的怀抱中。

    闭上眼时目之所及皆是鲜红,再次睁眼时,却是目眩神迷的白光。

    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此起彼伏,陌生与熟悉感交错,引起近似缺氧的昏眩。

    炼狱杏寿郎站在原地,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没有利爪尖刺,甚至连常年挥刀修炼留下的伤疤和茧,都不如记忆中那般清晰。

    腕上戴着手表,他未曾这样需要这种东西来提醒时间。猎鬼人早就只以昼夜划定时日。

    “炼狱老师,明天见!”

    “拜拜!炼狱老师!”

    “炼狱老师再见!”

    从他身边微笑着路过的少年少女,无一不向他挥手道别。

    只是他们的称呼令他感到陌生,甚至在那一瞬攥紧心脏。

    炼狱……炼狱老师……是神见少女提到过的,她来自的那个有学园的世界吗。

    他试图去找证据来确凿这一想法,听到的声音却令他再次陷入茫然。

    “姐姐!等一下!”

    “小忍,我们要快点哦,不然就吃不到限量的冰淇淋啦!”

    “姐姐你先听我说……”

    “啊!香奈乎应该还没回去,把那孩子也一起带上吧!”

    从眼前经过的少女们,头上戴着他熟悉的蝴蝶饰品。

    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双子兄弟,倒是能从神情上区分开来。

    “无一郎你今天又跑去哪了?说了别给我去练什么剑道!”

    “……”

    “将棋比赛也快到了!把心放在你该做的事上,别让我担心!”

    “……”

    “你倒是说句话啊,无一郎。”

    这些身影,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些,重叠又交错。

    杏寿郎伫立在原处,夕阳斜下,余晖将他孤身一人的影子拉长。

    而在她闯入他眸中之际,不过霎间,足够令他连呼吸都忘记。

    早就深镌他记忆的少女形单影只,长发红黑相交,神情冷冽。

    她从他身前不远处走过,脚步毫无留意。会就这么离他远去。

    恍然间重叠梦境看到的景象,他起步想要过去,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

    可这次,他还怎么就这么站着,眼睁睁看她从自己眼前离开。

    他要见她,在她身边。至少不让她孤身一人,和她在一起。

    过去,过去啊,杏寿郎!说你有多想她,跟她说不要自责,他们共同面对。

    他会用时间用尽一切去证明,她能够在这里,能一直在他身边。正如他落下的誓言。

    ——我们一起,挺起胸膛活下去吧。

    意识到时,掌心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他霎间驻足,停在原地,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她适时回眸,周身锋芒,刺猬般警惕四周。

    她暗红的竖瞳收缩,有着能将人扼杀其中的戾气。

    若不是有所顾忌,恐怕她早就抄起拿着的竹刀,刀尖直至他的喉咙。

    瞥见到竹刀,杏寿郎不由在意,心生疑问。

    她会随身带着竹刀,这点于他而言彻底陌生,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炼狱杏寿郎。

    竹刀柄处绑着的狐狸面具挂饰,掠过她的手背指尖。

    她稍稍不再那么紧绷警惕,转过身来颔首致礼。

    “是高中部的老师吗……抱歉,我比较怕生,请多见谅。”

    例行公事地向他颔首道歉,她再次起步准备离开,与他擦肩而过。

    杏寿郎顾不上别的,愣是伸手抓住她的手,但下意识注意力道不要伤到她。

    她显然被他又一次阻止而稍有愠怒。眉宇紧锁,她的声音沉下不少。

    语调中的冰冷和陌生,呼应着他记忆里初次见到她时模样。

    不,准确来说,是作为老师的炼狱杏寿郎,记忆中初见到她的时候——

    “老师还是注意点。师生有别,我先提醒一句。”

    手上传来挣扎的力道,他赶紧松手,担心她在挣扎之际会伤到她。

    她有些气急败坏,咬了咬下唇颇为不甘。没理会他,她再次起步要离开。

    “等、等等!”

    不要……不要离开他,不要让他独自一人、

    我们都对彼此说过,至少,在彼此身边,一起。

    仿佛将灵魂整个人翻过来,抽心离体般,他把脑海中记忆里能搜刮到的话全盘倾出。

    这些都是谁的记忆。不是他的,他知道。哪怕他曾她提及过,这个世界里炼狱老师的事。

    只要能让她不再离开……不要认为她所做的只会给他带来不幸,不要觉得她只是为了自私才让他活下去。

    “你……你是被一个医生收养的、”

    “是啊。我是孤儿,这学校里的都知道。”

    她头也不回,只用这么一句话回他。会停下来只是为了让他听清。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不会的,他不想变成与她彻底无关的人、

    “收养你的医生,曾经被伤害过。”

    “所以呢。又不是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提来干嘛。”

    她拿着竹刀的手攥紧,可以看到手背上青筋突起,指节因此攥得泛红。

    脑中盘旋的一切翻涌上近似缺氧的晕眩,杏寿郎努力稳住身体,接续。

    “医生受伤时,不止有你在场。”

    “……你、”

    话音刚落,她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弯腰。

    对上她暗红的双眸,各自相似的竖瞳,只留有彼此的身影,再无其他。

    “别说得你像是知道什么……”

    她咬牙切齿,甚至可说是气急败坏。

    然而未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动摇,她自身先难以置信。

    “不对,那时的事,连警.察医院那边我都没说,你……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理由太过简单明了。

    因为他是,誓言要在神见身边守护着的那个人。

    如今,与她相关的记忆,两个世界的炼狱杏寿郎,皆豁然明了。

    不管是初中时帮她锻炼剑道的炼狱老师,还是在大正时期为她担保的炼狱先生。

    ——与「神见」相关的一切,都为「炼狱杏寿郎」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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