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如此决绝,就连转身的一瞬,亦牵起抽心离体般的疼痛。
为何要变成到了她不得不离开他的程度,起初杏寿郎并不知道。
梦中,在没有恶鬼横行的世界里,鬼杀队的大家看到了自己在其中所能拥有的幸福。
像普通人那样,逝去的亲人故友和自己在一起,每天烦恼的不过是工作和学习的事。
她在信中说过,她会来到大正,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到那个世界,她来自的有着学园的世界。
——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里的理由。
——为了在恶鬼横行的大正,告诉大家都会有那样普通的生活。
不是遥不可及的未来。不是只停在虚幻的遐想。
是他们曾拥有过的,本该复归于手珍惜的平和日常。
即使最终她只能以梦境告诉大家。
即使这个梦,最后因她自陨而彻底被毁。
醒来的队员们面面相觑,这场梦遥远却又咫尺,仿佛指间沙,感受到流淌却怎么都抓不住。
等到他们发现,本该困于病榻陷入昏迷的少女,此时不知去向,才知道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她竭尽全力制造出的梦。
无人知道她怎么离开,亦无从找寻到点滴踪迹。
且不说她尚未能再造心.脏从而支撑再生能力恢复身体,光是簇拥在鬼杀队本部的紫藤花,对她而言都是几乎无法跨越的牢笼。更别谈是她现在奄奄一息的身体。
他们都不敢向炼狱杏寿郎多问什么,除了必要的戒备,只有他的家人陪着。
昔日指引照耀他人前路的炎柱,此时静默着坐在病榻上,在残留着她余温之处。
“……我要去见她。”
竭尽全力地从相抵的鬼牙间组织出只字片语,他跪坐在病榻上,向父亲槙寿郎颔首恳求。
千寿郎守在作为兄长的他身边,一同向父亲恳求。槙寿郎只是拍了拍两儿子的肩膀,大有万事交给他的架势。
一如兄弟俩记忆中,那曾热心指导他们剑术,能撑起天地的身影。
恋柱甘露寺蜜璃和蛇柱伊黑小芭内,早在针对杏寿郎的柱合审判开始前,主动向主公大人提出,由他们二人为炼狱杏寿郎做担保。
蜜璃曾是杏寿郎的继子,哭着说就算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但绝对会守在师父身边的。
当初是杏寿郎先生看到她的才能,在别人眼里她力气大食量大都怪异得很,杏寿郎却爽朗地笑着感慨这很好,甘露寺一定会成为很棒的队士!是杏寿郎师傅最先认可蜜璃的啊!呜呜呜呜!
伊黑则先向槙寿郎颔首示意,两人各自都很清楚,伊黑因自己出身的家族,时至今日,仍摆脱不了若是自己没活下来会比较好——诸如此类的想法。可槙寿郎先生救了他,炼狱家一直开导他,让他转而将仇恨的矛头指向鬼。
他依旧没想过自己救了谁就能变成什么好人,可这次,由他来保护杏寿郎。
谈不上拯救,但绝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
本考虑到自己从柱位引退多年,再加上酗酒,别说是炎柱,归队或许连一般队士都算不上,槙寿郎正为如何给儿子杏寿郎担保而犯愁,蜜璃和伊黑的出现,对他乃至整个炼狱家,都尤为及时与重要。
蜜璃和伊黑回应,他们是得到炼狱家的照顾才走到今天的,不管他们能否真的做到什么。
千寿郎连连颔首感谢,忍不住抹了抹挂在眼角的泪花。
他极尽感激地向主公大人,昔日的队友们,以及他的家人颔首答谢,正因为有他们在,他才能这么活下去。尽管不知前路如何,他都会将自己燃烧殆尽,履行职责。
他们或带着微笑或会意给他拍拍肩,说他们啊,或多或少都是因为炼狱杏寿郎才会有今天的自己。
如此安排,这才让杏寿郎安心睡下。
从鬼化醒来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尤其是从那个梦境中醒来,他更是无可救药地想再见到她。他的神见少女。
他想起她跟他说过——睡着醒来,她的意识会在两个世界里交替穿越。
若真是如此,那由她化鬼的他,拥有着她的心脏感受着她的血液流淌的他,也能这样意识穿越吗。
他不知道。
可他找不到别的方法去见她。
他只想不要留她孤身面对一切。
他想让她知道,她永远有他在。
若是他以鬼化活下来的这条命,成了他们不得不背负的罪孽。
若是他们之间长此以往形成的感情,只能成为彼此的不幸。
那应由他们一起承受,如他曾誓言那般——挺起胸.膛,一起活下去。
他躺在残留着她温度的病榻,轻轻抓起床褥的一角掠过脖颈,直至将其攥紧抵在心脏上。
她的血液汩汩而流,将他温柔地包裹其中,以她给予他的心脏连接着彼此。
他没告诉任何人,死亡将至时他未曾说出的那句话。
他说请告诉千寿郎,走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他说请转告父亲,希望他能保重身体。
他说少年们要继续迈步向前,悲伤与无力不会与你蜷身蹲坐。
他说我喜欢你,神见。一直以来,谢谢你在我身边。
他至今没对任何人说过。
那时的他,不想死。
不想,就这么结束。
——这句话,唯有她听见。
也只有她,宁可用她的一切都要换他活下去。
鬼化后醒来的第一刻,映入眼中的房间里的一切,硬生生地撕开他的瞳孔,剜心削骨般地痛。
脑中所有记忆混杂在一起,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还没完全想起并确定,却分明记得这个房间。
在这里,她就在他身旁安稳睡下。曾几何时。
彼此的床褥紧挨着,他在靠近门边的那床躺卧,为的是破晓之际为她挡去阳光。
他会在她睡不着时向她伸手,将她的指尖轻握裹在掌心里,和她一起睡下。
父亲赶来看他之前,杏寿郎始终紧紧抱着那身和服。浅灰色的,袖口缀了花瓣和枫叶构成的图案。
那是炼狱杏寿郎第一次送给神见的礼物,他说从最开始就想送给她,希望她能穿上。
那时的她向他道歉,说不自觉把他和她认识的老师看作同一人,这是对浴血猎鬼的他莫大的不尊重。
他回以笑靥,无需道歉。等鬼都消失了,他们会有这样的生活。
经历的一切,流转其中的感情,都将他从屈服于鬼化而失去记忆的边缘拉回来。
他一直被感叹说,燃烧自身照耀别人前路。
可在他那近乎殆尽的燎原尽头,她是他唯一的道标。
他只有她了。
她何尝不是。
睁开眼时,目之所及尽是雪盲般的白光。
他确确实实地去到了,她来自的那个最初的世界。
他所身处的学园,并非神见用血鬼术制造的梦境。
也许正是因为经历过确切的死亡,身为炎柱的他,和作为老师的炼狱,同化为同一存在。
他无暇顾及这些,无法追寻缘由,翻涌而上的片段令他心里一悬,本能驱使下就这么冲了出去。
一霎间,他知道回到学园的神见,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在将心脏给了他之后,神见亦处于昏迷中,她的意识照她所言,会回到学园这边的世界。
正是在这里遭受到的一切,才令她不惜一切代价,制造出那个能让大家看到幸福生活的梦境。
那个,她再也不会和他有所接触与联系的、没有与他产生羁绊的世界。
——听说你搬去炼狱老师家住了?
——是的,寒假的时候。老师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就让我搬过去。
——这样……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主任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出于安全起见、
——我本就是炼狱道场的门生,周末也会在那留宿。况且还有老师的家人在。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加小心,神见道同学。
——炼狱老师为人如何,在座的老师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没错。我们也不想有所怀疑……但这边,没法对收到的信坐视不管。
——投诉吗?是谁这么无聊、
——我想这封信,你比我们更清楚是谁寄来。
一把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的白纸黑字,刺入她收缩的瞳中。
清晰坦言地阐述对她身处状况的担心,尤以炼狱老师对她拥有超越师生的感情为主。不管这种想法是否付诸行动,要真是发生了对她而言才是为时已晚。
而她只知道,这封信是在质疑师.德问题,关于炼狱老师是否对她有超越师生的行为……
她看着字里行间的文字,只觉脑袋一片空白。
那白纸上的黑色字迹,针砭般刺入她的脑中。昏眩与痛楚交织回响。
她分明想反驳回去,可映入眸中的字迹,她比谁都清楚。
她豁然明了为何主任和别的老师,就算再怎么了解炼狱老师为人,也无法对这份信置若罔闻。
“是医生的字迹……”
是身为她的监.护.人的医生,寄来的信件。
她甚至读不到过于锋芒的描述,行文间的担忧映出医生恬静的容颜。
她最信任的那个人,用对她的担心,伤害着她仍未能回报些许的他。
顷刻卸下一切力气,她豁然跌坐在地。所幸被扶住才没直接往地上摔。
她凝望着就在窗户旁驻足的炼狱杏寿郎。
那个在她无助徘徊时向她伸出手的他,让她可以不用再紧绷着神经尽管哭出来的他。
之于她而言,如黑暗中燃烧的烈炎的他。
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给他、给炼狱杏寿郎带来的伤痛,她自问还不够多吗。
身为队士和炎柱的觉悟,为人的尊严,父母的教诲,炼狱家的意志……
他本就拥有不多,所剩无几,而她所做的不仅未能保护他守护的这些,甚至变本加厉地夺走、
而他呢,杏寿郎亦无法像过去那样,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让她毫无顾虑依靠他。
撇去因这封信而产生的芥蒂,即使他们各自并不在乎所谓的质疑,他最先想到的只有不给她带来伤害。
离开办公室后,神见连教室也不敢回。她本能地在逃避,事到如今,她所能想到的只有尽可能避开与任何人接触。
甚至,她不敢看到玄弥,不敢与不死川兄弟有丝毫接触。
一旦想起在另外一个世界连累到他们的母亲变成鬼,神见更是无法支撑住,身心意义上。
从缘一先生和歌,到不死川兄弟的母亲,再是炼狱先生……
不过与她接触,就给他们带来不幸。
而他们,是那样地对她好,珍惜她。
我该怎么办才好。
为了与你们相遇,而将你们拖入地狱。
过去到现在,未曾改变,且历久弥新。
神见几乎跪坐在地,一直扶着她的力道让她体会到残存即逝的温暖。
她这时才稍稍有余力回过神来,看向始终陪着她的少年。
肉色的长发掠过眼前,泛起银纹的双眸萦绕着如水的温柔。
……是锖兔。
她凝望着守护他的少年,听他轻声地安慰自己。
在办公室她因那封信而无助时,锖兔厉声制止,并将她从那里带离。
他说:“我会保护你,有伽。”
将她凌乱垂下的发丝往耳后绕了些,他说先带她回家。
只要她不想要的,他都不会容许这些伤害她。
神见连自己怎么回去都不知道。偌大的房子里有着一段时间无人在此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只不过是搬去炼狱家两周,这里属于她,以及她和医生一起生活的痕迹,就被埋葬在尘埃中入殓。
这里,谁也不在。她也不在。
她跌坐在沙发上,锖兔给她端来了水,耐心地开导她,说等下放学他会去炼狱家,把她的衣服之类的先拿回来。
一切都交给他就好,无需担心。
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竭尽全力将他的身影映入眼里。
半晌,她才从干涸的喉中拼凑出几个字,把她唯一在意的话说出。
“锖兔……记得另外一个世界的事、”
“……嗯。”
他垂下双眸,下意识不敢去看她的双眸。
她仍是丢了魂那样兀自呢喃,分明是提问的话说出口后成了笃定。
“是因为我,对吧。”
“有伽……”
“我把你也……变成了鬼、”
“有伽,你听我说。”
锖兔一把伸手抓住她的双肩,注意力道不要伤到她。
他的语调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质疑与动摇。包括她在内。
“是我想要活下来,才会让你帮我。你没了记忆,但我很清楚——在藤袭山的最终选拔,是我拼死也想回去和谁见上最后一面,你才回应我的愿望。”
“那锖兔……实现所愿了吗。我,有帮到你什么吗……”
哪怕一点点也好,可以告诉我吗,我真的能为别人做到什么、
把掌心轻轻附在她的脸颊上,指腹抹去她脸上斑驳的泪水,锖兔亦是带了些想哭的意味,竭力附以笑靥回应。
“我能活下来,就很足够了。是有伽让我可以继续活着。”
“我……”
她在自责,莫大的负罪感和自我谴责如潮袭般摧枯拉朽而来,将其覆灭。
锖兔轻轻地摇头,微笑藏匿不起苦涩。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一些,他终究没法欺瞒她。哪怕丝毫。
“我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但是,就算离成为队士还有一步之遥,我化鬼一事,培育我的师傅誓必会以死谢罪。”
而我不能这么做。决不。
他低眉垂目,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半晌,他听到她满溢哭腔的呢喃,那种支离破碎的痛,杂糅在逐字逐句中。
“都是因为我……”
“有伽、”
“那炼狱先生……炼狱先生是由他父亲训练的……”
心里最后一丝支撑彻底坍塌,她几乎崩溃地痛哭,像是在死胡同中找不到丝毫出路。
“我明知道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会以鬼化活下去……是我践踏了他用一生去履行的教诲和职责,把他推上昔日战友的敌对面,现在连他的家人也被牵连而死……”
她都做了什么。
她这都做了什么。
“都是我的自私,是我没法在失去炼狱先生的世界活下去……”
她无助地紧抓着他的衣袖,泪水像是断了线般不住滴落,哭腔仿佛随时堵住呼吸。
“我想救他,我不想他死!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别的方法……我不想他就这么消失,他值得更多的幸福,他比我更应该活下去啊、”
除了将她紧拥入怀,他还能做些什么。
听着她崩溃地哭诉和求救,他却未能为她做什么。
她投注的信任成了利刃伤害她所爱的人,她竭尽全力去挽留却只会给那个人带来莫大的不幸。
这种无力感,只能看着她苦苦挣扎其中却无法摆脱,之于锖兔而言,不是第一次。
那时的她到底是抱有着怎样的心情,甘愿离开他而独自殒命于阳光下。
时至今日,他未能知晓多少。就像没能为她做些什么,把她从这样的深渊带来。原地踏步般。
“我想这次,在这里,一定要守护着她。就算不在她身边,就算……她需要的人不是我、”
惨白的病床旁,少年形单影只守在床边。病榻上的少女陷入沉睡。
肉色的长发随着他低头之际掠过眼前,他以掌心掩面,泪水不住流淌而下。
“那时我没能阻止她自杀……至少,在没有恶鬼的这个世界,能守护她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可终归没能做到。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杏寿郎凝望着伏在床沿痛哭的少年,霎时明白为何神见制造的那个梦境里,她会选择和锖兔在一起。
并非借此告诉杏寿郎,她和他不该有所接触。
而是她希望在梦里,回应锖兔一直以来抱有的遗憾和后悔。
她不想锖兔始终为当初没能阻止她自杀而耿耿于怀。
——这就是所有的答案。
她根本上,不希望再和任何人有所联系。
锖兔前往炼狱道场去帮她把衣服之类的东西拿回家时,杏寿郎应门,询问神见的情况。
压低声线,锖兔问他是否也有大正时期的记忆。
杏寿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不管医生那封信是否真有此事,眼下,炼狱老师都应该尽量避免和神见有所接触。但他放心不下她,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如何。
如今,不管在哪个世界,他和她之间的联系,给彼此带来偌大的负担。乃至不幸。
锖兔别过视线,他知道炼狱在介意什么。
尽管接下来的话各自清楚事出有因,但开口发话之际,连他都不由得咬咬牙。
——别再和她有所接触了。
可等他们去到神见和医生的家,偌大的死寂令两人心里一悬。
客厅,房间,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和在蝶屋那忽然杳无声息的她重叠。
杏寿郎本能地抬头,他一直都记着神见提过家里的事,尤其是那个伤害了医生的病患。
她说过二楼的房间是专门用来给病患休养的——杏寿郎急忙冲了过去,锖兔刚一反应过来亦跟上。
猛地打开门的一瞬,两人屏息,仿佛喉咙被一下子死死扼住。
神见侧卧在床褥上,带着安稳恬静的睡颜。然而,从床沿掉落的药瓶,残留水迹的玻璃杯碎片,以及零星掉落的药片,都昭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量的安眠药,令她陷入濒死的梦境。
锖兔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极力扼制住啜泣和泪水,终究无济于事。
杏寿郎在她身旁只膝跪下,把她的手轻柔地握在掌心。
——她不是想寻.死。
她只是想尽可能睡下,借此在另外一个世界赎罪。
明明都已经没有恶鬼的世界里,她却还是给炼狱杏寿郎带来不幸。
那至少,让她一直以梦沉湎于另外一个世界,将恶鬼灭去。
我会去找你,守护在你身边。
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一个我。
如今所需的棋皆已在位,纵横交错都是自身的选择。
后果沉重与否,乃至恶化,皆是彼此不得不背负的,所谓的命运。
无论是自身选择孑然独行,还是选择与谁携手共进。
——伍。
「我要成为柱。
「为了总有一天能在哥哥身边,亲自向他道歉。
「为了,成为能给她担保的存在,让她安心留在这。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质疑她留在此处的理由。无论是谁。」
——肆。
「随随便便闯进来,又一声不吭走掉,这小鬼真是……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到以前,想着是因为和你接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以为这么逃走就行了?开什么玩笑。」
——叁。
「你把心脏给了他,是吗。有伽。
「那时的你也是这样,想着用所有的血将我变成鬼,回应我想活下来的愿望。
「我会让你恢复的,上弦也好,别的也罢。这世间能代替你的存在,本就不存在。
「这次,至少这次……让我保护你。我再也不会,让你无助到孤身自陨。」
——贰。
「我现在明白,母亲逝世后,父亲为何彻底一蹶不振。」
「到现在这节骨眼,提这干什么。」
「那时,父亲失去的不只是家人,恋人,知己,以及一直支撑自己的全部。」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儿子再经历这些。」
「父亲?」
「那女孩之于你,也是这样重要不是。」
「我……我喜欢她,一直都、很喜欢。」
「这点我当然知道,蠢儿子。何况,她还是瑠火也认可的女孩啊。」
「谢谢您,父亲,母亲。能成为您们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哭着鼻子说这些无聊的事做什么!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你就尽管照顾好你自己。」
「是!父亲!谢谢、真的,感谢至极……」
——壹。
「真让人惊讶,猗窝座阁下竟然克服了斩首的弱点。」
「你来做什么。」
「无惨大人是在生气吗?也是,毕竟好不容易能再遇到眷属小姐。」
「毫无意义之事,不提也罢。」
「过家家式地模拟人类感情这种事,是时候让眷属小姐放弃了吧。」
「怎么。之前你遇到她却把她放走,你以为我毫不知情?」
「啊啊,那次啊。紫藤花.毒使然,事态有异。」
「那你最好给我记住,童磨。我从未想过要她回来。」
——零。
「她会回来的。
「不管她逃往何处,记忆是否缺失。
「她的身上,仍残存多余的人.性和愚蠢无谓的道德,进而产生终究会连累别人的负罪感。
以及,整个世界她只有我的孤独感——这两种感情,到底会将她赶回来。
「无需做些无谓之事,她始终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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