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圩玖】

    道别如此决绝,就连转身的一瞬,亦牵起抽心离体般的疼痛。

    为何要变成到了她不得不离开他的程度,起初杏寿郎并不知道。

    梦中,在没有恶鬼横行的世界里,鬼杀队的大家看到了自己在其中所能拥有的幸福。

    像普通人那样,逝去的亲人故友和自己在一起,每天烦恼的不过是工作和学习的事。

    她在信中说过,她会来到大正,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到那个世界,她来自的有着学园的世界。

    ——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里的理由。

    ——为了在恶鬼横行的大正,告诉大家都会有那样普通的生活。

    不是遥不可及的未来。不是只停在虚幻的遐想。

    是他们曾拥有过的,本该复归于手珍惜的平和日常。

    即使最终她只能以梦境告诉大家。

    即使这个梦,最后因她自陨而彻底被毁。

    醒来的队员们面面相觑,这场梦遥远却又咫尺,仿佛指间沙,感受到流淌却怎么都抓不住。

    等到他们发现,本该困于病榻陷入昏迷的少女,此时不知去向,才知道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她竭尽全力制造出的梦。

    无人知道她怎么离开,亦无从找寻到点滴踪迹。

    且不说她尚未能再造心.脏从而支撑再生能力恢复身体,光是簇拥在鬼杀队本部的紫藤花,对她而言都是几乎无法跨越的牢笼。更别谈是她现在奄奄一息的身体。

    他们都不敢向炼狱杏寿郎多问什么,除了必要的戒备,只有他的家人陪着。

    昔日指引照耀他人前路的炎柱,此时静默着坐在病榻上,在残留着她余温之处。

    “……我要去见她。”

    竭尽全力地从相抵的鬼牙间组织出只字片语,他跪坐在病榻上,向父亲槙寿郎颔首恳求。

    千寿郎守在作为兄长的他身边,一同向父亲恳求。槙寿郎只是拍了拍两儿子的肩膀,大有万事交给他的架势。

    一如兄弟俩记忆中,那曾热心指导他们剑术,能撑起天地的身影。

    恋柱甘露寺蜜璃和蛇柱伊黑小芭内,早在针对杏寿郎的柱合审判开始前,主动向主公大人提出,由他们二人为炼狱杏寿郎做担保。

    蜜璃曾是杏寿郎的继子,哭着说就算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但绝对会守在师父身边的。

    当初是杏寿郎先生看到她的才能,在别人眼里她力气大食量大都怪异得很,杏寿郎却爽朗地笑着感慨这很好,甘露寺一定会成为很棒的队士!是杏寿郎师傅最先认可蜜璃的啊!呜呜呜呜!

    伊黑则先向槙寿郎颔首示意,两人各自都很清楚,伊黑因自己出身的家族,时至今日,仍摆脱不了若是自己没活下来会比较好——诸如此类的想法。可槙寿郎先生救了他,炼狱家一直开导他,让他转而将仇恨的矛头指向鬼。

    他依旧没想过自己救了谁就能变成什么好人,可这次,由他来保护杏寿郎。

    谈不上拯救,但绝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

    本考虑到自己从柱位引退多年,再加上酗酒,别说是炎柱,归队或许连一般队士都算不上,槙寿郎正为如何给儿子杏寿郎担保而犯愁,蜜璃和伊黑的出现,对他乃至整个炼狱家,都尤为及时与重要。

    蜜璃和伊黑回应,他们是得到炼狱家的照顾才走到今天的,不管他们能否真的做到什么。

    千寿郎连连颔首感谢,忍不住抹了抹挂在眼角的泪花。

    他极尽感激地向主公大人,昔日的队友们,以及他的家人颔首答谢,正因为有他们在,他才能这么活下去。尽管不知前路如何,他都会将自己燃烧殆尽,履行职责。

    他们或带着微笑或会意给他拍拍肩,说他们啊,或多或少都是因为炼狱杏寿郎才会有今天的自己。

    如此安排,这才让杏寿郎安心睡下。

    从鬼化醒来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尤其是从那个梦境中醒来,他更是无可救药地想再见到她。他的神见少女。

    他想起她跟他说过——睡着醒来,她的意识会在两个世界里交替穿越。

    若真是如此,那由她化鬼的他,拥有着她的心脏感受着她的血液流淌的他,也能这样意识穿越吗。

    他不知道。

    可他找不到别的方法去见她。

    他只想不要留她孤身面对一切。

    他想让她知道,她永远有他在。

    若是他以鬼化活下来的这条命,成了他们不得不背负的罪孽。

    若是他们之间长此以往形成的感情,只能成为彼此的不幸。

    那应由他们一起承受,如他曾誓言那般——挺起胸.膛,一起活下去。

    他躺在残留着她温度的病榻,轻轻抓起床褥的一角掠过脖颈,直至将其攥紧抵在心脏上。

    她的血液汩汩而流,将他温柔地包裹其中,以她给予他的心脏连接着彼此。

    他没告诉任何人,死亡将至时他未曾说出的那句话。

    他说请告诉千寿郎,走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他说请转告父亲,希望他能保重身体。

    他说少年们要继续迈步向前,悲伤与无力不会与你蜷身蹲坐。

    他说我喜欢你,神见。一直以来,谢谢你在我身边。

    他至今没对任何人说过。

    那时的他,不想死。

    不想,就这么结束。

    ——这句话,唯有她听见。

    也只有她,宁可用她的一切都要换他活下去。

    鬼化后醒来的第一刻,映入眼中的房间里的一切,硬生生地撕开他的瞳孔,剜心削骨般地痛。

    脑中所有记忆混杂在一起,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还没完全想起并确定,却分明记得这个房间。

    在这里,她就在他身旁安稳睡下。曾几何时。

    彼此的床褥紧挨着,他在靠近门边的那床躺卧,为的是破晓之际为她挡去阳光。

    他会在她睡不着时向她伸手,将她的指尖轻握裹在掌心里,和她一起睡下。

    父亲赶来看他之前,杏寿郎始终紧紧抱着那身和服。浅灰色的,袖口缀了花瓣和枫叶构成的图案。

    那是炼狱杏寿郎第一次送给神见的礼物,他说从最开始就想送给她,希望她能穿上。

    那时的她向他道歉,说不自觉把他和她认识的老师看作同一人,这是对浴血猎鬼的他莫大的不尊重。

    他回以笑靥,无需道歉。等鬼都消失了,他们会有这样的生活。

    经历的一切,流转其中的感情,都将他从屈服于鬼化而失去记忆的边缘拉回来。

    他一直被感叹说,燃烧自身照耀别人前路。

    可在他那近乎殆尽的燎原尽头,她是他唯一的道标。

    他只有她了。

    她何尝不是。

    睁开眼时,目之所及尽是雪盲般的白光。

    他确确实实地去到了,她来自的那个最初的世界。

    他所身处的学园,并非神见用血鬼术制造的梦境。

    也许正是因为经历过确切的死亡,身为炎柱的他,和作为老师的炼狱,同化为同一存在。

    他无暇顾及这些,无法追寻缘由,翻涌而上的片段令他心里一悬,本能驱使下就这么冲了出去。

    一霎间,他知道回到学园的神见,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在将心脏给了他之后,神见亦处于昏迷中,她的意识照她所言,会回到学园这边的世界。

    正是在这里遭受到的一切,才令她不惜一切代价,制造出那个能让大家看到幸福生活的梦境。

    那个,她再也不会和他有所接触与联系的、没有与他产生羁绊的世界。

    ——听说你搬去炼狱老师家住了?

    ——是的,寒假的时候。老师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就让我搬过去。

    ——这样……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主任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出于安全起见、

    ——我本就是炼狱道场的门生,周末也会在那留宿。况且还有老师的家人在。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加小心,神见道同学。

    ——炼狱老师为人如何,在座的老师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没错。我们也不想有所怀疑……但这边,没法对收到的信坐视不管。

    ——投诉吗?是谁这么无聊、

    ——我想这封信,你比我们更清楚是谁寄来。

    一把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的白纸黑字,刺入她收缩的瞳中。

    清晰坦言地阐述对她身处状况的担心,尤以炼狱老师对她拥有超越师生的感情为主。不管这种想法是否付诸行动,要真是发生了对她而言才是为时已晚。

    而她只知道,这封信是在质疑师.德问题,关于炼狱老师是否对她有超越师生的行为……

    她看着字里行间的文字,只觉脑袋一片空白。

    那白纸上的黑色字迹,针砭般刺入她的脑中。昏眩与痛楚交织回响。

    她分明想反驳回去,可映入眸中的字迹,她比谁都清楚。

    她豁然明了为何主任和别的老师,就算再怎么了解炼狱老师为人,也无法对这份信置若罔闻。

    “是医生的字迹……”

    是身为她的监.护.人的医生,寄来的信件。

    她甚至读不到过于锋芒的描述,行文间的担忧映出医生恬静的容颜。

    她最信任的那个人,用对她的担心,伤害着她仍未能回报些许的他。

    顷刻卸下一切力气,她豁然跌坐在地。所幸被扶住才没直接往地上摔。

    她凝望着就在窗户旁驻足的炼狱杏寿郎。

    那个在她无助徘徊时向她伸出手的他,让她可以不用再紧绷着神经尽管哭出来的他。

    之于她而言,如黑暗中燃烧的烈炎的他。

    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给他、给炼狱杏寿郎带来的伤痛,她自问还不够多吗。

    身为队士和炎柱的觉悟,为人的尊严,父母的教诲,炼狱家的意志……

    他本就拥有不多,所剩无几,而她所做的不仅未能保护他守护的这些,甚至变本加厉地夺走、

    而他呢,杏寿郎亦无法像过去那样,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让她毫无顾虑依靠他。

    撇去因这封信而产生的芥蒂,即使他们各自并不在乎所谓的质疑,他最先想到的只有不给她带来伤害。

    离开办公室后,神见连教室也不敢回。她本能地在逃避,事到如今,她所能想到的只有尽可能避开与任何人接触。

    甚至,她不敢看到玄弥,不敢与不死川兄弟有丝毫接触。

    一旦想起在另外一个世界连累到他们的母亲变成鬼,神见更是无法支撑住,身心意义上。

    从缘一先生和歌,到不死川兄弟的母亲,再是炼狱先生……

    不过与她接触,就给他们带来不幸。

    而他们,是那样地对她好,珍惜她。

    我该怎么办才好。

    为了与你们相遇,而将你们拖入地狱。

    过去到现在,未曾改变,且历久弥新。

    神见几乎跪坐在地,一直扶着她的力道让她体会到残存即逝的温暖。

    她这时才稍稍有余力回过神来,看向始终陪着她的少年。

    肉色的长发掠过眼前,泛起银纹的双眸萦绕着如水的温柔。

    ……是锖兔。

    她凝望着守护他的少年,听他轻声地安慰自己。

    在办公室她因那封信而无助时,锖兔厉声制止,并将她从那里带离。

    他说:“我会保护你,有伽。”

    将她凌乱垂下的发丝往耳后绕了些,他说先带她回家。

    只要她不想要的,他都不会容许这些伤害她。

    神见连自己怎么回去都不知道。偌大的房子里有着一段时间无人在此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只不过是搬去炼狱家两周,这里属于她,以及她和医生一起生活的痕迹,就被埋葬在尘埃中入殓。

    这里,谁也不在。她也不在。

    她跌坐在沙发上,锖兔给她端来了水,耐心地开导她,说等下放学他会去炼狱家,把她的衣服之类的先拿回来。

    一切都交给他就好,无需担心。

    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竭尽全力将他的身影映入眼里。

    半晌,她才从干涸的喉中拼凑出几个字,把她唯一在意的话说出。

    “锖兔……记得另外一个世界的事、”

    “……嗯。”

    他垂下双眸,下意识不敢去看她的双眸。

    她仍是丢了魂那样兀自呢喃,分明是提问的话说出口后成了笃定。

    “是因为我,对吧。”

    “有伽……”

    “我把你也……变成了鬼、”

    “有伽,你听我说。”

    锖兔一把伸手抓住她的双肩,注意力道不要伤到她。

    他的语调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质疑与动摇。包括她在内。

    “是我想要活下来,才会让你帮我。你没了记忆,但我很清楚——在藤袭山的最终选拔,是我拼死也想回去和谁见上最后一面,你才回应我的愿望。”

    “那锖兔……实现所愿了吗。我,有帮到你什么吗……”

    哪怕一点点也好,可以告诉我吗,我真的能为别人做到什么、

    把掌心轻轻附在她的脸颊上,指腹抹去她脸上斑驳的泪水,锖兔亦是带了些想哭的意味,竭力附以笑靥回应。

    “我能活下来,就很足够了。是有伽让我可以继续活着。”

    “我……”

    她在自责,莫大的负罪感和自我谴责如潮袭般摧枯拉朽而来,将其覆灭。

    锖兔轻轻地摇头,微笑藏匿不起苦涩。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一些,他终究没法欺瞒她。哪怕丝毫。

    “我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但是,就算离成为队士还有一步之遥,我化鬼一事,培育我的师傅誓必会以死谢罪。”

    而我不能这么做。决不。

    他低眉垂目,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半晌,他听到她满溢哭腔的呢喃,那种支离破碎的痛,杂糅在逐字逐句中。

    “都是因为我……”

    “有伽、”

    “那炼狱先生……炼狱先生是由他父亲训练的……”

    心里最后一丝支撑彻底坍塌,她几乎崩溃地痛哭,像是在死胡同中找不到丝毫出路。

    “我明知道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会以鬼化活下去……是我践踏了他用一生去履行的教诲和职责,把他推上昔日战友的敌对面,现在连他的家人也被牵连而死……”

    她都做了什么。

    她这都做了什么。

    “都是我的自私,是我没法在失去炼狱先生的世界活下去……”

    她无助地紧抓着他的衣袖,泪水像是断了线般不住滴落,哭腔仿佛随时堵住呼吸。

    “我想救他,我不想他死!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别的方法……我不想他就这么消失,他值得更多的幸福,他比我更应该活下去啊、”

    除了将她紧拥入怀,他还能做些什么。

    听着她崩溃地哭诉和求救,他却未能为她做什么。

    她投注的信任成了利刃伤害她所爱的人,她竭尽全力去挽留却只会给那个人带来莫大的不幸。

    这种无力感,只能看着她苦苦挣扎其中却无法摆脱,之于锖兔而言,不是第一次。

    那时的她到底是抱有着怎样的心情,甘愿离开他而独自殒命于阳光下。

    时至今日,他未能知晓多少。就像没能为她做些什么,把她从这样的深渊带来。原地踏步般。

    “我想这次,在这里,一定要守护着她。就算不在她身边,就算……她需要的人不是我、”

    惨白的病床旁,少年形单影只守在床边。病榻上的少女陷入沉睡。

    肉色的长发随着他低头之际掠过眼前,他以掌心掩面,泪水不住流淌而下。

    “那时我没能阻止她自杀……至少,在没有恶鬼的这个世界,能守护她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可终归没能做到。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杏寿郎凝望着伏在床沿痛哭的少年,霎时明白为何神见制造的那个梦境里,她会选择和锖兔在一起。

    并非借此告诉杏寿郎,她和他不该有所接触。

    而是她希望在梦里,回应锖兔一直以来抱有的遗憾和后悔。

    她不想锖兔始终为当初没能阻止她自杀而耿耿于怀。

    ——这就是所有的答案。

    她根本上,不希望再和任何人有所联系。

    锖兔前往炼狱道场去帮她把衣服之类的东西拿回家时,杏寿郎应门,询问神见的情况。

    压低声线,锖兔问他是否也有大正时期的记忆。

    杏寿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不管医生那封信是否真有此事,眼下,炼狱老师都应该尽量避免和神见有所接触。但他放心不下她,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如何。

    如今,不管在哪个世界,他和她之间的联系,给彼此带来偌大的负担。乃至不幸。

    锖兔别过视线,他知道炼狱在介意什么。

    尽管接下来的话各自清楚事出有因,但开口发话之际,连他都不由得咬咬牙。

    ——别再和她有所接触了。

    可等他们去到神见和医生的家,偌大的死寂令两人心里一悬。

    客厅,房间,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和在蝶屋那忽然杳无声息的她重叠。

    杏寿郎本能地抬头,他一直都记着神见提过家里的事,尤其是那个伤害了医生的病患。

    她说过二楼的房间是专门用来给病患休养的——杏寿郎急忙冲了过去,锖兔刚一反应过来亦跟上。

    猛地打开门的一瞬,两人屏息,仿佛喉咙被一下子死死扼住。

    神见侧卧在床褥上,带着安稳恬静的睡颜。然而,从床沿掉落的药瓶,残留水迹的玻璃杯碎片,以及零星掉落的药片,都昭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量的安眠药,令她陷入濒死的梦境。

    锖兔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极力扼制住啜泣和泪水,终究无济于事。

    杏寿郎在她身旁只膝跪下,把她的手轻柔地握在掌心。

    ——她不是想寻.死。

    她只是想尽可能睡下,借此在另外一个世界赎罪。

    明明都已经没有恶鬼的世界里,她却还是给炼狱杏寿郎带来不幸。

    那至少,让她一直以梦沉湎于另外一个世界,将恶鬼灭去。

    我会去找你,守护在你身边。

    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一个我。

    如今所需的棋皆已在位,纵横交错都是自身的选择。

    后果沉重与否,乃至恶化,皆是彼此不得不背负的,所谓的命运。

    无论是自身选择孑然独行,还是选择与谁携手共进。

    ——伍。

    「我要成为柱。

    「为了总有一天能在哥哥身边,亲自向他道歉。

    「为了,成为能给她担保的存在,让她安心留在这。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质疑她留在此处的理由。无论是谁。」

    ——肆。

    「随随便便闯进来,又一声不吭走掉,这小鬼真是……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到以前,想着是因为和你接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以为这么逃走就行了?开什么玩笑。」

    ——叁。

    「你把心脏给了他,是吗。有伽。

    「那时的你也是这样,想着用所有的血将我变成鬼,回应我想活下来的愿望。

    「我会让你恢复的,上弦也好,别的也罢。这世间能代替你的存在,本就不存在。

    「这次,至少这次……让我保护你。我再也不会,让你无助到孤身自陨。」

    ——贰。

    「我现在明白,母亲逝世后,父亲为何彻底一蹶不振。」

    「到现在这节骨眼,提这干什么。」

    「那时,父亲失去的不只是家人,恋人,知己,以及一直支撑自己的全部。」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儿子再经历这些。」

    「父亲?」

    「那女孩之于你,也是这样重要不是。」

    「我……我喜欢她,一直都、很喜欢。」

    「这点我当然知道,蠢儿子。何况,她还是瑠火也认可的女孩啊。」

    「谢谢您,父亲,母亲。能成为您们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哭着鼻子说这些无聊的事做什么!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你就尽管照顾好你自己。」

    「是!父亲!谢谢、真的,感谢至极……」

    ——壹。

    「真让人惊讶,猗窝座阁下竟然克服了斩首的弱点。」

    「你来做什么。」

    「无惨大人是在生气吗?也是,毕竟好不容易能再遇到眷属小姐。」

    「毫无意义之事,不提也罢。」

    「过家家式地模拟人类感情这种事,是时候让眷属小姐放弃了吧。」

    「怎么。之前你遇到她却把她放走,你以为我毫不知情?」

    「啊啊,那次啊。紫藤花.毒使然,事态有异。」

    「那你最好给我记住,童磨。我从未想过要她回来。」

    ——零。

    「她会回来的。

    「不管她逃往何处,记忆是否缺失。

    「她的身上,仍残存多余的人.性和愚蠢无谓的道德,进而产生终究会连累别人的负罪感。

    以及,整个世界她只有我的孤独感——这两种感情,到底会将她赶回来。

    「无需做些无谓之事,她始终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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