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取名为林

    想到这里典姐儿眼睛亮了一下,自从听过那个故事,典姐儿对比她有学问的学生们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向往。

    她自然不会因为听了个故事就瞧不起只是中上的堂兄,那是其他俊杰强于堂兄。

    堂兄的学问吊打她是没问题的。

    典姐儿是个明白人。

    也是这桌上的客套话聊到了她想听的,便突然精神起来。

    说到出息的典家嫡孙,典老夫人家的大儿媳妇就不高兴了,她生的也是五房嫡孙。

    奈何爹不争气儿子也平平无奇。

    尤其是在读书这方面,在个县学都出不了头,年纪都十五了,阳哥儿才十三。

    便阴阳怪气的说:“有空让阳哥儿教教健哥儿。我那个儿子太愚钝了。”

    这话说的,一桌人瞬间尴尬的沉默了。

    “大嫂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健哥儿宽厚沉稳,该是阳哥儿向他哥好好学学,阳哥儿性情跳脱,能得健哥儿半分沉稳我便放心了。”

    “是啊是啊。”桌上陆续奉承起来。

    这会没落下健哥儿,两个嫡孙一起夸。

    是个人,咋就不能挑出个优点了。

    听了半天没自己想听的,典姐儿又失望起来。二爷爷的发言正在兴头,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典姐儿觉的自己到了尿点,偷偷跟母亲说想如厕。

    二老太爷家媳妇作为主人当然注意到情况,叫个小丫鬟过来带典姐儿去。

    小丫鬟一边带路,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典姐儿有没有摔倒乱跑什么的。

    典姐儿也看了小丫鬟好几眼,长的很是貌美,不禁问道“姐姐芳龄?”

    小丫鬟抿嘴笑笑,轻声说:“小姐唤奴婢云碧就好。奴婢过年十三岁。”

    “是什么工呢?”

    在这个女性地位比较高的年代,很多婢女之类的工作都是良家子签的做工合同,卖身契也有很多,但不至于仆从们各个都是卖身为奴。

    而签工的良家子,只是被雇佣而已,被主家打骂,强行收房都是不允许的。

    云碧眼神暗淡:“奴婢签的死契。”

    就是卖身契了。

    这个年头卖身契给钱多,而且不会有月钱。都买了一辈子还按月开工资?不能从良家子身上剥削的,都狠狠在卖身的仆从身上榨汁了。

    至于靠主家的赏赐,也许大地方的贵人们会这么赏赐,但是曲川县这个小地方肯定是不会的。

    典姐儿上完厕所,出来发现云碧没在门口。周围树影森森,典姐儿有点发毛,喊了两声:“云碧姐姐!云碧姐姐?”

    典姐儿按照来时的方向走回去,一边四周找寻云碧。

    在经过水池旁的凉亭时,假山后面影影绰绰,能看出是两个人。

    典姐儿没有什么好奇心,但是她对云碧印象很好,此时脑子飘过了一堆孙小娘子给她讲的故事。中年油腻老爷抢占貌美丫鬟。

    典姐儿没有过去,她直接站在凉亭里面对着池塘,背对着假山喊到:“云碧姐姐!我找不到路啦!云碧姐姐!”

    典姐儿也不回头,就面对着水池转脑袋,做寻人状。

    果不其然,没多久,云碧就从后面拍了拍她:“小姐,奴婢在这里。奴婢玩忽职守请小姐责罚。”

    夜色已黑,典姐儿也看不出什么,云碧也一直低着头。

    “没事,我们回去吧。”

    “谢谢小姐。”

    典姐儿想有什么可谢的呢?只能帮她一次,不会有下一次。只要她是奴婢结果就不会变。她的插手不过是在满足自己做个好人而已。

    典姐儿有点沮丧。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典母小声说。

    “茅房有点远。”

    女儿已经回来了,典母没再多说。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讲话的县令也致辞完毕。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正式的敬酒环节,二老太爷辈分大,端端酒杯意思一下就行,小辈们是真的喝。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阳哥儿跟健哥儿,后面跟着五房一堆的孙子辈。

    “祝爷爷命比乾坤久,年年称寿杯。”

    “好好好,阳哥儿出息啊!”

    主桌的五房长辈们见了阳哥儿就不住的夸。

    “祝二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哥儿不比阳哥儿讨巧,但也没说错。二老太爷还是给了个笑脸。

    一群孙子里插了个异类,就是不断找机会搭话的典敬业。

    典母看丈夫如此终究是心疼。遍点了点典姐儿:“大姐儿你不是准备了寿礼吗?快去送给二爷爷,让你爹回去。”

    典姐儿点点头,拿出准备好的字,结果这个纸质就不对!

    糟了,回家换衣服忘了换卷子!

    这是岁考卷子!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典姐儿拽了拽她爹的长衫,“爹你回去吧,我去给二爷爷祝寿。”

    典敬业自是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很尴尬,不过是女儿就没问题了,便入了座。

    典姐儿排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她。

    “典姐儿祝二爷爷年年画堂高会有诸亲,孙女问祖母安。”

    典姐儿拜了二老太爷后,又拜了典老夫人。

    “大嫂,这个小姑娘是你家敬业的吧。”二老太爷撸着胡须笑着说。

    “嗯。”老太太面无表情。典老太太肯定是对庶子说不上喜欢,讨厌也不至于。就当看不到这个人。

    二老太爷还是一副笑模样,“小姑娘叫什么?”

    “回二爷爷的话,孙女还未有名。”典姐儿一板一眼挑不出错来。

    二老太爷看着顺眼,心想便顺手帮一把。

    “大嫂这娃娃看起来有十岁了吧?怎么还未取名?”

    老太太盯了典姐儿一眼,然后笑着说:“我也是许久未见大姐儿了,怎么总不上门?”

    典敬业拜访的还算勤,就是见不到人。这个时候还能说我们总去啊,你不见人吗?

    长辈反手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真是没处说理。

    二老太爷喝了口茶没说话。

    “父母奉祖母的嘱托打理粮铺,为祖产日夜操劳不敢懈怠。孙女虽是稚童,但也懂孝道,故而每日上下学堂都于祖母宅门外诵读圣人之书以请祖母安。父日夜感叹,若还住在家中,定能亲手侍奉祖母。”典姐儿没说谎,她确实每天上下学都在背书,也会路过典老夫人家门前。至于是不是为了给老太太请安谁知道呢?

    听到搬回去,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二老爷听了这番话倒是多看了大姐儿几眼,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却是个伶牙俐齿。

    “赶早不如赶巧,今日正是老夫喜寿之日,老夫便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大嫂您说怎么样?”

    “老二不是送给二弟一个木雕吗?这孩子正好五行缺木,就连典木吧!”典老夫人不动声色,却是连典敬业送了什么都知道。

    绕是典姐儿这般不计较的人,听到典木这个名字都有点接受不了。

    听到木雕的事二老太爷只是呵呵一笑:“既然如此,何不双木凑个林呢?叫典林吧。”

    “谢祖母与二爷爷赐名。”典姐儿又拜了大礼,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挑刺也没处挑。

    “不是来给你二爷爷贺寿吗?寿礼何在?”典老太太换了个茬。

    “孙女送上岁考试卷一张。”

    “噗!”一直站在一旁的几个男孩儿没憋住笑。

    “竟然送岁考卷子。”

    “若是府学的名列前茅考卷还好,这只不过是县学女班的卷子,纵使拿个第一又怎样?”

    典老太太闻言勾起嘴角。

    二老太爷倒是面色不改:“哦?拿来给我看看。我是最爱看后生读书的。”

    典姐递上卷子,退回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

    二老太爷本就不在意除了阳哥儿外孙子辈们准备的礼物,阳哥儿送的再普通也胜过其他人送的金银珠宝。

    不过是想意思意思,点评两句,再鼓励一下再接再厉就让典林退下。

    没想到这打开试卷,先入目的便是工整舒适的卷面。细细一看字,写的还真可以。

    “老夫以前未怎么看过女娃娃的字,周大人是一县之父母,曲川县的学子皆是大人的学生。不如帮我这孙女看看? ”

    周县令点点头,接过卷子,确实是好字,上面还有评语,仔细一看竟是吴夫人。

    吴夫人狠狠夸了典林的刻苦努力,悟性非凡,字已入门。

    “你是吴夫人的弟子?”

    “回大人,吴夫人正是晚辈的先生。”

    周县令笑笑:“既然吴夫人如此说,那典林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啊。”

    “这……”二老太爷没想到周县令如此评价。

    “这吴夫人老夫知道,是吴山长的夫人……”

    “这吴夫人本姓阮,是阮大家的族亲,没出阁时,在京城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周县令解释。

    阮大家谁人不知?虽是女子,但文坛上的名声赫赫,文章被世家贵族争相求之。

    这阮家女能夸赞的人,怎么会没有不凡之处呢?

    二老太爷又看了两遍卷子,不过是九岁女娃,字写成这样确实难得,自然不能用阳哥儿的标准看待她。

    “既然如此,你需得再接再厉,不可骄傲自满。学习之事,不是为了当做成全女儿名声存在的。仅仅是为了能嫁个好人家才读书写字,还不如去学学家务。”二老太爷并非是厌恶女子读书,而是没什么女子读书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便有些看不起。

    “是,孙女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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