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 夫人, 大公子还在屋外。”
似不知道他早在外等候,容宛退了几步,立在旁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裳, 让人进来。
一见着人, 容宛柔语关心:“喻翰,可曾用了午膳?”
萧喻翰无视她,满眼不悦瞪香萧宁熠, 毫不客气道:“你跟大伯母说了什么, 她怎么哭着跑出去了。”
“喻翰………”容宛皱眉, 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
“你这个人就是自私心狠,大伯母她好歹是你多年的妻子, 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在外面传大伯母死了, 还把她名字从萧家族谱踢出!”
说完,萧喻翰狠狠瞪了一眼容宛。
容宛视线来不及收回, 嘴唇嗫喏两下, 想开口却又只觉无礼, 遂抿唇闭嘴,挪了步子往旁去, 垂了眉眼。
“这个女人就知道装可怜, ”早先,还觉得她好,对自己说话温柔, 大伯父教训自己她还会拦着。而今看来看看大伯父真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
萧宁熠皱眉不应,冷冷一眼瞥撇过去,萧喻翰戚戚往后退了半步。但又想着自己没错,复又抬起头对上他目光。
走到容宛面前,萧宁熠扣着她手腕往屋里去,“不用等明日,就今日去拜祭母亲吧。先去换衣裳。”
一个人在这里叫得欢,没有人应,萧喻翰跳脚,预追进去,被语芙与丫鬟们拦着:“大公子,里头是阿郎夫人就居所,您不能进去。”
一进屋,萧宁熠就道:“心里难受就捶我两下吧,发泄出来就不难受了。”
容宛被他逗笑,扯了扯嘴角,扬起脸:“何来委屈,喻翰就是个孩子,我才不跟他计较。”
“喻翰小崽子别理他就是,新做的衣裳不给他。”萧宁熠沉声较真起来。
待换了衣裳,坐在妆奁前的女子道:“姐姐心悦叶大哥哥,十几年心里都念着他,忽而得了他的消息,迫切想知道他消息也是常事。都怪我说漏了,不过,夫君那叶大哥哥真是投了敌寇吗?”
萧宁熠不答,容宛默了会儿,也知道这是朝廷密事,随后闭嘴不说了。
唯有见她时,萧宁熠眼中才有柔情,为她戴上最后一只翡翠耳环,看着她明艳清丽的脸,心中思考良久才憋出一句夸她的话,“宛娘真美。”
去了澜玉山,萧宁熠与庙里捐了千两香火钱,在道姑指引下去了供香客居住的厢房。
此地虽不如轩清山那般深幽宁静,但倒要也舒适。
用过斋饭后,二人在道中散步。
站在清池边上看里头几尾锦鲤优哉游哉。
忽而,旁边的人转过来,目光直直落在自己小腹上。
“怎么了?”容宛被他看得奇怪,低头看了看腰间,自己今日打扮与平常一样啊,就腰间系了个当下时兴的细绣锦囊。
“没什么。”萧宁熠收回视线,紧紧攥了攥她手,言语间掺了些紧张,口中发干:“明日我们早些回去,让府上医馆把把脉。”
“嗯?”容宛还是不知他说什么。
萧宁熠眼底如潭水,深深吸着你。他弯腰附耳在容宛耳边道,“我听别人说,女子那迟了,十有□□是有孩子了。”
他说话时,微热气息扫在耳边,容宛脑中轰隆,半天没回过神来,细细一想,自己葵水好像真的晚了几日。
但是……容宛心底欢喜又有些怕,手攥着夫君手,“这万一是日子不准呢,就真是几日呢!”
“不慌不慌,宛娘先不急。”萧宁熠揽着她,“等明日回去,请医馆来看看。”
二人逛了一会儿,正准回客房时,一直在不远处的侍卫上前来道,“阿郎,表小姐被怀国公府人带走了。”
…………
“表小姐让喻翰带她出府去散散心,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怀国公老夫人,也不知怀国公老夫人跟表小姐说了什么,表小姐不争不扎跟着那老夫人走了。”常嬷嬷站在下处,急与容宛说道。
常嬷嬷是随着前来报信的府卫一起来的。
常嬷嬷抬头看着上位的夫人,小声唤了一身:“夫人?”
“恩。”容宛被语芙轻轻扯了一下衣裳,恍然回神后看向常嬷嬷,径直问道,“嬷嬷,你是萧家的老人了,许是知道姐姐以前事儿吧。”
常嬷嬷自然知道,她可是看着夫君长大的。
在她说知道后,容宛眉眼带笑柔和,看向旁侧的语芙,待语芙点头后,她提高些声道:“让喻翰进来吧。”
萧喻翰进来后,他不情不愿站在门口,别扭的目光往里看又不敢。
容宛也不唤他,只是挥挥手让另一个婢女把披风拿过去给他,“穿上吧,你站在门口冷。”
后与常嬷嬷道:“嬷嬷,与我们说说吧。”
“孽障。”怀国公府前院正厅一道怒吼,丫鬟小心上了茶水后赶紧退出去。
怀国公抄起桌上热茶盏,摔了下去,伴着严声:“你心里对着你祖父牌位发誓,说你从未害过忠良,没有宠妾灭妻。”
正屋中的男子弯膝跪下,背景挺拔,漠脸不语。
吼了一通,怀国公萧长仲长呼口气。
“宫闱之乱,你辅佐新帝自是有功。”萧长仲眨眨眼,面上努力憋着笑,言语倒是严厉:“可你这孽障丝毫没把家规放在心里,若不是我抱恙,定狠狠用家规亲自罚你。”
“叔父莫气着身子。”萧宁熠目视前方,盯着桌子腿,义正言辞:“叔晏甘愿受罚,只是,还请叔父把姝儿交给叔晏,她身子不好,每日晚都要服药,现在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
他话未说完,老夫人也不知在后屏风站了多久,转了出来,处着拐杖自道,“不可!”
“诶,母亲,你先在旁边歇着,孩儿来教训这逆子就是。”原本坐着的怀国公忙过来搀扶着她道。
……
“便是如此,小姐在襄州留了一条命,等着阿郎去时,脖颈处的伤已去不得,身子也残了。阿郎与小姐也仅是拜堂,洞房花烛无,阿郎也未有一日宿在听云院,二人私下也是表兄妹相称呼。老奴知道的也是这些了。”
等她说完,容宛叫语芙看茶与常嬷嬷。
而后她走到门口去,正了神色,轻和地小郎君道:“喻翰,我以我母亲牌位起誓。”
“我从来没有害你大伯母,还有芮、洛姨娘,我也没有害她们。芮姨娘从前便是舞娘,阿郎给了她后半生足够的银钱,她是自愿出府的。洛姨娘走的时候,你我都在场。”
郎君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尽管你说的句句属实,那萍姨娘呢?她怎么就突然落水了!”
知他会问这个,容宛面上轻笑,笑沾许忧伤,错过他眼睛,望着院外天上,怔神道:“这个你非要赖在我头上,就怪我吧,确实是我害了她。”
若不是那晚我非得知道夫君跟姝姐之间的事,也不会给她机会接近阿郎。
她也不会被赤衤果推下床榻,不会惊惶跑回潇湘苑时,失足落水。
屋檐上传来细细碎碎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容宛收回视线,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笑意。
深夜,闷雷乍破,惊得人从梦中吓醒,容宛陡然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
“夫人。”语芙听得里头动静,掀了帘子进来,走近榻轻声道:“夫人可是吓着了。”
容宛看着她点了烛火,微弱亮光使心中安了些。
顺着缥缈光看着窗外,这雨似要把天下塌来,压着心中不安,问道:“夫君还没有来吗?”
“没……”语芙正说着,门外忽而传来急促敲门声。
“夫人先喝口热茶缓缓,许是常嬷嬷来了,我去开门。”语芙将手中茶盏小心放在她手中道,随后披了衣裳去开门。
“阿郎。”听得这声,容宛心头一提,急忙下榻连鞋也顾不得穿上。
见到人后,他衣裳湿了大半,容宛皱着眉头将他身上的湿衣裳褪下:“这么晚了,路道又黑又危险,你怎么还来。”
嘴上是嫌弃担心,心中却是止不住甜蜜,嘴角弯弯绕起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萧宁熠笑着,身上穿着衾衣自己将她手中的湿衣裳拿走,放在衣篓里,再转过来抱着人卿卿一番才道,“是回家了一趟,没见着你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便赶在坊门关之前出来见你。看着你了心里才踏实。”
容宛羞赧着脸,旁边躲闪他凑来的身子,等他手附在小腹上,熟悉的气息在身前,容宛心中瞬时安定下来。
阴雨连绵接连三日,二人便在道馆滞留三日。
第四日清晨,外头早已明亮。
容宛睁眼时,萧宁熠已然穿好衣裳,目光深深看着自己。
容宛定定的看了看他一会儿,才慢慢昏睡中清醒过来,慵懒唤他:“夫君。”
萧宁熠给她掖了掖被角,“朝堂中有急事,我得先回去一躺,昨夜才停了雨,山道湿滑,你再在这里待两日,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来接你。”
“可是出了什么急事?”手伸出被子握他的手,瞌睡瞬时醒了,她急急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回去吧,没见到你我心里也不安心。”
说完,他看着自己,嘴角噙着笑意。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萧宁熠眉目温和,将她鬓边青丝撩在耳后,凑过去吻了吻她额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需要我亲自盯着。宛娘不怕,我把府卫都留在这。你跟着我走,我会分心的。”
他这么说,容宛只得不粘着他了。亲自给他穿上衣裳,将人送到道馆门口,再三嘱咐安全之事。
英朗俊脸柔情缠绕,萧宁熠皆含笑应下,“知道了,知道了,担忧婆。”
容宛羞得耳红,攥着拳轻锤他。
看着人正要走入山道不见,容宛忽而急得唤了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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