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渐歇,挖掘工程有了进展。
陈玉楼得了消息,就率众前去查看,地上被工兵们挖的坑洼不平,他绕过几条施工的土沟,分开人群往内一看,不禁“咦”了一声。
莫黛也从后探出头来,只见大坑中摆着密密麻麻的瓜,还有藤蔓连接,只不过皮瓜上凹凸起伏像是人脸,若不知情的,冷不丁看见,还会以为是土里的“人头”。
看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北瓜”了。
“陈总把头,想我老罗当年在湘西干过一阵子运尸贩私的勾当,什么奇闻怪事老子都见过,可这是什么东西,老子还是头一回见,也不知道是凶是吉”,罗老歪疑惑的开口相询。
陈玉楼一脸淡定的开口了:“罗帅可知,这世间有冬瓜西瓜南瓜,为什么偏偏没有北瓜?”
话落,众人皆笑:“北瓜?”
“其实并非没有北瓜,只不过是不为人所知罢了,这北瓜仅生在夷地穷山恶水之处,故此又被唤作尸头蛮,是死人怨气所结,常生在地底下,世间并不多见,今日挖出的便是此物,施咒于此”,陈玉楼双手负在身后,开启了一回知识小课堂。
莫黛瞧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北瓜”上。
“如此说来,此乃不祥之物呗?”,罗老歪脸色有点儿难看。
“早年间有种说法,这尸头蛮便是将死之人一口怨气难平,结而成物,瓶山本就是古时战场,七十二洞的苗人曾被屠戮无数,看来这山底下所镇的亡灵,真是怨念冲天啊!”
“不过今日挖出此物,我倒是觉得这山脚阴气甚重,说不准,这地下真有深藏玄机的宝藏”,陈玉楼看四周士气大减,不由又激励了众人一番。
莫黛撇撇嘴,宝藏没有,瓮城陷阱倒是有一套。
她不再看喜笑颜开的众人,一时百无聊赖,倒是看到了昆仑,从那日瓶山之行后,她就一直没见着昆仑,这回看到了,便冲他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昆仑回以一笑,走了过来,对她抱拳,啊啊啊个不停。
莫黛知他是在道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便道:“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这昆仑虽然体型硕大,五官粗犷,看似一头大熊,但其性情却率真无比,他表现出来的憨厚、朴实、忠贞还是很让人动容的,正可谓大智若愚,大朴若真。
她并不希望昆仑死去,尤其这二下瓶山,可必须要小心了。
两人说话间,就听那罗老歪道:“妥!拐子老弟,昨晚那一卦算的好算的妙啊!”,一听这话,莫黛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随后罗老歪叽里呱啦比划着念了念咒,刚停下嘴,就有一北瓜动了,翻滚着往罗老歪方向蹭去,陈玉楼眼疾手快,小神锋脱鞘而出,直接将那北瓜切成两半。
“咔嚓”一声,鲜血喷涌。
众人大惊,而陈玉楼眯了眯眼,上前捡起小神锋,就见其刀尖上扎着一只蜈蚣:“大家不用大惊小怪,不过是毒虫贪凉,寄身于瓜内而已”
罗老歪被吓了一跳,脸色阴沉,便叫手底下的工兵不用再顾忌,继续挖。
日头高升。
一道惊喜的呼声响起:“总把头,罗帅!挖到石门了!”
莫黛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妥!弟兄们,每人二两烟草!”,罗老歪大喜过望,大步流星的往挖到的石门而去,工兵们欢呼雀跃,一溜烟儿都涌向石门。
陈玉楼亦是笑了笑,拨开人群来到被挖掘而出的墓门前。
“陈总把头,这石门上写的是什么鸟玩意儿啊这是?”,罗老歪摸摸下巴,问道。
莫黛看着石门上密密麻麻的字,深知这是诅咒,但又不能言明,只能沉默。
“这是古篆,写的是名讳官爵,还有一些西域番子的习俗,不必介意”,陈玉楼眸子一闪,双手负在身后,缓缓摇头,语气不紧不慢。
然而他却知道,这并非什么名讳官爵习俗,而是墓主人对盗墓者的诅咒。
“啊,难怪嘛,我说这些鸟字老子一个都不认得,原来是番子的习俗”,罗老歪讪笑一声:“小杨子,叫弟兄们搬□□,把石门给我轰开!”
“是!”,杨副官应承道。
蓦地,站在一边的花玛拐皱着眉头:“罗帅!急不得!”
“咋的了?老子把裤子都脱了,你该不会又要推说身子不方便让老子近不得身吧?这不是让老子给活生生憋回去?”,罗老歪怪叫一声,满是不悦。
莫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合就开车。
“可这档口,还是谨慎点儿好”,花玛拐一脸严肃。
“别给老子唧唧歪歪的!”,罗老歪怒骂一声,随后看了一脸漠然的陈玉楼一眼:“今儿要不是看在陈总把头的面子上,老子崩了你!再废话,崩了你的头!”
花玛拐脸色难看。
“我觉得拐子说的有道理”,莫黛却是不怕罗老歪,附和了一句。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罗老歪哼唧一句,看向陈玉楼:“陈总把头,嘿嘿嘿你是老大,你就发句话,我老罗今天是进得还是进不得啊?”
话落,所有人都看向陈玉楼,静等他发话。
花玛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总把头,您看这石门上的古篆,很有可能是诅咒,而且咱们......”
他话音未落,就被陈玉楼给打断了去,后者满不在意的道:“而且什么呀!咱们这行走江湖几十年了,什么时候让这些诅咒给为难过?”
罗老歪一听这话就笑了。
“可是,可是咱们和搬山的两日之约还没到时候”,花玛拐拧眉说道。
陈玉楼沉默,脸色有些不好。
“拐子老弟,瞧你这话说的,没出息!难不成,你们卸岭还差搬山几筹不成?依我说啊陈总把头,咱们人多势众,有枪有炮,几个小鬼儿,怕它作甚?”,罗老歪用起了激将法。
“胆大能行天下,小心寸步难行,既然今个儿找着这道门了,想必也是天意啊”,陈玉楼若有所思:“弟兄们,背上家伙,壮起胆子,跟我下去!”
“甩了!”
花玛拐面色灰白,看样子今日这墓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了。
莫黛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飞虎抓。
“昆仑,带几个兄弟拉几车草药石灰,以防毒虫毒蜃”,陈玉楼嘱咐一句,看向跃跃欲试的莫黛:“这一次,你就待在这里”
听了这话,莫黛眼睛瞪得溜圆,开玩笑,她没回寨子找怒晴鸡,就等着下墓救人赚功德值呢,不让她下墓就是挡她的财路,更何况改变剧情人物命运是她的本职工作!
“我必须要去”,莫黛轻哼一声,语气坚定。
陈玉楼眉头紧皱,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哎呀,陈总把头,这携美下墓也不失为一桩趣事儿啊,我看这阿黛姑娘倒是挺粘你的,带着也好”,罗老歪听到能下墓,心情不错,出言调侃揶揄了一句。
“呵呵,放心,带我下墓肯定比带你下墓强百倍”,莫黛皮笑肉不笑的讽了罗老歪一句。
这二下瓶山,如果不是罗老歪手贱,指不定还不会那么惨烈,这个罪魁祸首倒是还有心情在这里口花花,真是活该变成瞎子,她是肯定不会出手的,得给他点儿教训。
罗老歪就是典型的犯口业,吃点亏也是好事。
陈玉楼听了罗老歪的话,深深看了莫黛一眼,对她跟着下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石门被炸开,漫天灰尘,莫黛看着墓中,终于是要二下瓶山了。
*
山野密林间。
“你们看,那就是阿黛他们寨子!”,红姑娘指着山中那若隐若现的村寨,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她一定要尽快将克制毒物的办法找到。
“她没有家人?”鹧鸪哨看着四面环山的村寨,倏然问了一句。
闻言,红姑娘瞥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鹧鸪哨不再言语,三人往村寨而去。
寨子里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不过寨民们依然排外,并不想让他们进寨,最后还是红姑娘出面道:“是阿黛让我们来的,听说寨子里有位老药农,我们想找他买点儿药”
一提起阿黛,寨民们的排斥倒是稍稍缓解了几分。
“阿黛姐姐去哪儿了?她怎么没回来?”,荣保操着一口官话问道。
“哦,她和我们待在一起呢,没什么事儿,过两天就回寨子!”,红姑娘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为了给寨民一个好印象,往日冷艳的脸都和善了许多。
三人中,鹧鸪哨不善言辞,老洋人不通人情世故,能出面交涉的也唯有红姑娘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终于顺利进入寨子,找到了莫黛口中的老药农。
“喏,哥哥姐姐,这就是我们寨子里有名的老药农,那边是他的傻儿子木杰雄卡”,莫黛从罗老歪手里救下荣保,他心头记着情,看在莫黛的面子上给鹧鸪哨三人领了路。
老药农也没理他们,自顾自的研着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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