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涵站在外面等。
过往路上稀稀拉拉地走着几个人，司涵等了一会没见里面有人出来, 就掏出了手机。刚划开屏幕, 界面上就跳出了好几条消息。
司涵也记不清多久多久没关静音了, 界面上一下子积攒了一上午的消息。司涵打开Q/Q界面, 只见小号上面飘着邵歆发过来的消息。
寻俗：[图片][图片]
寻俗：鱼塘升级了，给你看看新品种的鱼。
寻俗：在家怎么样？还有人骚扰你吗？
司涵看着信息里只剩下垃圾短信，未接陌生电话也少了许多, 给对方回了消息, “没有。”
想了想，她将手机静音给关了。
过了一会, 手机响了一下。
寻俗：那你在家玩得怎么样？
司涵面不改色地撒谎, “可以。”
另一头的邵歆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含义, 觉得对方可能没有撒谎。
于是她又问了一些更仔细的问题，司涵挑着回答了。
大概等了半个钟头，洪芬终于带着抱着小司淇的司父出来了。司涵收起手机, 看着梁医师将他们送到门口，洪芬模糊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几个人去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就餐。
洪芬自走出咨询室后脸就拉了下来，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战战兢兢。
除了司涵，司涵脸上表情淡淡的，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身旁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对她而言, 似乎形同虚设。
有一瞬间洪芬怀疑是不是梁医师说的太夸张了，她的女儿分明就不像有事的样子。
但又想到对方说的那番话，洪芬又不怎么敢堵。
于是内心所有的担忧、怀疑、怒气都化成了一团炽热的火, 等到他们到家门口的时候，洪芬心里憋的那团火已经烧到了极致。
门都没来得及关上，洪芬心里的火已经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啊？我大老远带你去看梁医师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治疗，结果你现在不配合治疗是想搞哪样？”
司涵到现在其实弄不明白她妈的想法，她总是一阵一阵的，好像天生就为了站在她的对立面而存在一样。
她可以在上一秒因为觉得她没事而中断她的治疗，也可以在下一秒觉得她有事而强迫她去治疗。
真应了那句翻脸比翻书还快。
司涵选择保持沉默，她几乎能想象出如果她说自己配合治疗她妈会有的反应。一定火气更大，然后质问她，她有什么毛病，装病好玩吗？
司涵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要喘不过气来了。
隔壁似乎是听到了她家里面的吵闹声，门哐啷一响，而后裂开一条缝。没等人探出脑袋，司父已经将自家屋门锁上，将“家丑”都锁在了屋里头。
而后他哄着司淇往房里走，走的时候提醒了洪芬一句，“淇淇待会要午睡，你小点声吧。”
洪芬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司父作出投降的姿势，一边抱着司淇一边小声说：“你尽量少说点，涵涵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的像梁医师说的……”
司父后面的话没说完，洪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客厅里只剩下了司涵和洪芬，司涵还保持着刚进入屋子时的姿势，一脸的“四大皆空”，好像下一秒就要顿悟飞升了。
洪芬被她这副模样气得不行，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按捺下来了。
洪芬坐在沙发上，将满肚不知名的火气咽下去，而后冷着脸说道：“坐下。”
司涵就坐到她的对面。
洪芬深吸了一口气，记住医生的叮嘱，在肚子里“酝酿”了一番才说道：“你为什么不肯配合治疗？”
司涵搬出自己的“应付洪氏大词典”，“我没事。”
洪芬心理被短暂地安抚了一下，虽然但是，她也觉得对方没事。
不过重点并不在于对方有没有事，洪芬克制住自己想要放松的姿态，努力将自己的思想调节到对方有事这一前提下，随后冷静道：“你不配合治疗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事。”
司涵依旧是那句话，“我没事。”
洪芬告诉自己要冷静，顿了很长时间才说道：“不管你有没有事，你都要配合治疗，等梁医师说你什么时候没事了你才能说自己没事了。”
司涵微微皱了下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以前要是她说自己没事了，洪芬就会朝她翻一个白眼，然后用一种“你终于听话了”的目光看着她。
好像她只是到了叛逆期一样。
然而，刚刚洪芬的目光里却没有这种意思了。
司涵不知道是不是一过三年、物是人非的原因。
她感觉自己似乎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了担忧、害怕、焦虑的意思……
那些陌生的眼神落在司涵身上，就像带了火苗子一样，烧得她觉得自己有点神志不清。
之后洪芬说了些什么，司涵都没怎么听，直到司父放轻脚步从房间里出来，同时放轻声音打断两个人，“淇淇在睡觉。”
洪芬的声音一顿，往虚闭的房门那边看去，而后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司父让司涵去午睡，然后拉着洪芬回了房间。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司涵听不清他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不过不用再被唠叨，司涵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回到房间后，司涵将自己扔到床上，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她想了想平时这个作息她在做什么——游戏。
然而家里并没有电脑。
最后，她只能翻出手机，玩起了数独，她已经闯到了大师级别，之前的还算简单，再难一两个小时也能搞定。
然而她卡在了大师级别的第一关。
仿佛一下子遇到了铜墙铁壁，还凿不穿的那种，跟之前玩的压根不像一个级别的。
司涵在房间里磕了半个下午，一无所获不说，最后竟酝酿出了几分睡意。等洪芬一觉醒来气势汹汹准备再跟司涵好好说道说道时，就发现了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司涵。
手机虚握在手上，屏幕一直亮着，显示着数独的界面，上面密密麻麻地包了一堆标注的小黄点。洪芬看了几眼，确定司涵真的睡着后，动作也放得轻了许多。
她将司涵手上的手机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顺便熄了屏幕，出来时看到正哒哒哒抱着一个小玩偶往司涵房间跑的小司淇，连忙将她扯了回来，“你姐在睡觉，别吵醒她。”
司淇眨着眼睛，看起来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随后要了手机去房间里看动画片。
司涵醒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日头完全没入地平线里，只剩天边还晕染着一点绯红，在深深蓝的天空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似乎马上就会被融合、同化成一种颜色。
司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懒腰，觉得这一觉睡得甚好。
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司父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无声的新闻联播。
司淇的房门紧闭着，司涵猜测她可能还在睡觉。
厨房里，洪芬正在做晚餐，隐隐约约的香味从厨房里飘过来。司涵坐到沙发上，准备玩手机。
司父看到她，也没将电视的音量调大，而是盯着电视对她说道：“醒了？”
司涵应了一声。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几圈，最后变成未完成的数独界面。
她一边看着界面上空格里的标注思考一边听司父说，“隔壁家诗诗的男朋友回来了你看到了吗？”
司涵愣了一下，冉诗有男朋友这件事她倒是早就知道了，虽然她一直没见过，但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他带回家了。
愣神间，司父又感慨般地说道：“我前几天看过那孩子，长得是挺不错的，就是有点腼腆，不过跟你诗诗姐挺配的。”
司涵没搭话，她对别人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按你冉姨的意思，是让他们毕业就结婚，”司父忽然唏嘘道，“涵涵啊，你在学校这么久，就没遇着喜欢的人吗？”
司涵：“……”
哦，原来铺垫这么久，是等这了。
司涵脑子里忽然浮现邵歆的脸，然后再往下……
司涵脸上渐渐染上一点红色，因为低着头玩数独，倒也没让司父发现。她声音平静，“没有。”
司父倒也不是很意外，“那你学校应该有你追你的人吧？”
司涵的声音依旧平静，“没。”
司父将脑袋转过来，有些不敢相信，他女儿的相貌遗传了父母脸上的优点，细眉杏眼，脸上有些肉，看着也不至于过于瘦削。
除了个子不高，长得有些矮之外，就没有任何缺点了。
但司父转念一想，现在的小男生不就是喜欢个子娇小的女孩吗？她女儿长这么好看，不可能没人追啊。
之前高中的时候，司涵还没接受治疗，他没被她老师打电话接她回来的时候，那时还有几个小男生天天等他们楼下，争着送她上学。
虽然后来被司父发现，胆子就没那么肥了。
于是，司父觉得应该是她女儿没好意思说。
恰好这时候，洪芬从厨房里出来，听到他们聊的最后两句，插口道：“你要是啥时候把你头顶那头刘海给剪了，你看有没有人追你！”
说完她将菜放桌上，随意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顺口道：“正好，你头发也这么长了，干脆一起剪了吧。”
司涵皱起了眉，按理她不应该忤逆的，她妈现在是说一不二一点就炸的性子。要是她不肯，对方肯定又要吵。
司涵不想跟对方吵。
但她也不想看到自己到时候像猴子一样被围观的场景，光是一个邵歆就让人应付不来了，再来几个，她怕自己吃不消。
于是她不轻不重地说道：“我本来也不想被人追。”
司父看了一眼洪芬，没等对方发火，自己先调侃道：“你不想被人追，难不成你还想追别人啊？”
司涵分析了一下哪种答案更容易中断话题，然后淡定道：“嗯。”
司父有些愕然，没想到自己女儿一声不吭地居然还有这种志气。洪芬意料之外地没有发火，也没跟她吵，更没有要坚持给她剪头发。
只是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追一个回来给我们看看？”
司涵回得模棱两可，“等我遇着了再说。”
剪头发的事也没再被提及，司父调侃完就去房间里抱司淇出来。洪芬继续去厨房端菜，司涵没事做，干脆关了手机去厨房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涵涵：想……想，想埋胸！(〃?ω?)
早安～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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