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阿罗。
不,更准确地说,我本能地恐惧他。
我不知道是否是“歌者”麻痹了我对凯厄斯的恐惧——或者是让我天然地对他的靠近而感到愉快。
但在面对阿罗的时候,没有“歌者”在麻痹我,有的只是猎物在面对狩猎者时的恐惧。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沃尔图里的首领会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美好。
如果说凯厄斯像一只黑豹,那么阿罗就是一条毒蛇。
现在,凯厄斯把我紧紧护在怀里,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的肌肉紧绷得随时能够跳起来将对方一击毙命。但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冷静:
“我并不认为这和你有任何关系,阿罗,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会尝到苦果。”
阿罗却用一种非常夸张虚伪的口吻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凯厄斯,我的兄弟,我只是想要关心你们——尤其是薇奥莱特。她可是闯入了你的记忆之中,也许你应该让马库斯也为她检查检查,我很担心那个诅咒会对她产生什么伤害。”
凯厄斯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厌恶:“不必妄自菲薄,阿罗。你能对她造成的伤害可比这小小的诅咒要严重得多。”
我很想出言附和他,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仔细一想他的话,凯厄斯根本没有对阿罗所说的“闯入记忆”做出任何回应。
我的本能告诉我,阿罗在撒谎。
凯厄斯身上那股不知名的香气混杂着一丝血腥味充斥着我的感官之中。这股气味能让我很快就安定下来。我的思绪又飞出去了。似乎还没过几天,我对他的气息就已经越来越熟悉了。
——这不是个好迹象。
然而阿罗突然提高的声调一瞬间把我拉回了这个沙龙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他的话语中明显带上了一丝失望的味道:“不……不,凯厄斯。别让你的偏见蒙蔽了你智慧的双眼。”他的话锋对准了我,“薇奥莱特,不如说说你的梦境吧。你是不是梦到了还是人类的他,而他还始终记着你呢?”
我没有回答,而凯厄斯几乎是在咆哮了:“不要试图挑战我,阿罗!”
阿罗却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说道:“依我看,你根本不是闯入了他的记忆,薇奥莱特。”
——他在说谎!一部分的我坚持这一点,但有一部分的我却隐隐开始相信他的话。那个蓝眼睛的凯厄斯太过真实……真实到让我不敢相信那只是一段回忆,更何况……为什么不同回忆中的他会记得我的存在?我突然很想挣脱出凯厄斯的怀抱,去亲自向阿罗寻求答案。
“我认为你是被克洛诺斯带走了灵魂,然后进入了某种时间的碎片之中。也就是说……你遇到的凯厄斯,就是当时的他,而不是什么回忆。”
阿罗柔和地说完了最后一个词,凯厄斯根本没有出言打断他。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我能察觉得到,这是否意味着阿罗说的——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相呢?
然而就在我开始怀疑的时候,凯厄斯便冷冷地开口反驳他:“那么,阿罗,我的兄弟。”他极具嘲讽意味地模仿着阿罗的口吻,“那你如何解释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于薇奥莱特的记忆呢?或者说,你开始不信任吸血鬼的天赋了?”
阿罗却轻轻笑了起来。那种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声并不能让我对他放下防备,尤其是在与他初见时被他所诱惑而任由他窥探了我的大脑之后,我只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他没有进而与凯厄斯继续争执,而只是留下了一句难以捉摸的话:“未能留存于你的记忆中的事,就真的没有发生吗,凯厄斯?”
话音刚落,就如同有人放下了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利剑似的,我的心如释重负地松快了许多。
——阿罗离开了这里。
凯厄斯也慢慢松开了禁锢着我的双臂。他的气息回暖,但也仅仅只是放柔了些许,如果没有“歌者”的本能在作祟,也许我还是会感到畏惧。
我终于能抬起头望向他。
而凯厄斯在抚摸着我的发丝,猩红的双眼里满是难以看透的情绪,这些情绪让他的眸色变得极深,我注视着他,犹如注视着深渊。
有一刹那,我察觉到了他稍有些迷茫,但这种情绪几乎转瞬即逝,此后再也捕捉不到。
“阿罗……”我轻轻地说,“你觉得,他在说谎吗?”
我的声音让凯厄斯收回了所有情绪,变为单纯地看我。明明是极冷的视线,却仿佛带有着沸腾的气息。我忍不住咬住了下唇,倒映在他眼底的自己看起来蠢得透顶。
凯厄斯轻哼了一声。他抬起手,食指强行从我的牙齿中拯救出我的下唇,然后按住了它。
他的神情隐隐透出一点温柔的味道:“……是的,小姑娘。”凯厄斯低语道,“他在撒谎。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发问——
他的指尖慢慢地钻入了我的唇瓣之间,抚摸着我的犬牙,“相信我,如果三千年前的我真的遇见了你,我会动用我全部的力量将你困住。这样的话……”他撬开了我的牙齿,强迫我含住他的指尖,“我就不会在此地等待你三千年了,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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