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暗流汹涌,塞外一行车队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往中原前行,道上空空荡荡,渺无人烟。
跟随在车马周围的男子,腰间都配了一把大刀,额头都戴了一条配饰,伟岸高大,散发着不羁又狂野的气息,其中有些人瞳仁不是褐色。
异域女子从马车里探头出来,被迎面而来的沙尘扑了一脸,忙又躲回马车。
这一举动惹得马车周围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
他们不怕沙尘,这里可以说是他们驰骋的天地。马车里娇生惯养的女子,则一直生活在草原,没进过沙漠,适应不了干燥的大漠。
额戴蓝色配额,坠着一颗红色琉璃石的绿眸汉子,把系在裤腰上的硕大酒壶拔掉瓶塞灌了一口,笑道:“阿丽娅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漠的美嘞,就被热情的大漠吓退了,哈哈哈哈。”
缩回马车里的阿丽娅拍掉脸上沙土,婢女递给她沾了点水的湿帕子擦了擦脸,听到男子的声音,阿丽娅眉毛高挑,“你说谁被吓退了?也就你们这些粗糙的人习惯被风沙拍打,本公主脸要是被沙尘划伤了,你说要如何,谁赔的起吗?”她长相妩媚,身姿曼妙,蓝眸显出温柔色彩,但是腰间那一条一节一节像蛇皮一样锃亮的鞭子,可以看出来她也是不好惹的。
马车外的汉子们笑得越发大声,都应和:“是是是,公主您最细皮嫩肉,不小心护着,要是受了伤,不然王可要扒我们的皮的。”
少女冷哼:“知道就好。”
也不知是哪个人突然说了句:“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比阿丽娅还要细皮嫩肉……”
蓝带坠红琉璃的男子嘴角笑容滞了滞,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开口的人。
哪壶不提提哪壶?有没有点眼力见?
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搭配着呼啸的黄沙,偶尔串过去的小动物,像是一出哑戏,角儿们都不会说话。
说了那句话的大汉被他瞪得不好意思,摸摸头,粗着嗓子道:“骐瓦格,其实他也没多厉害,都是靠的邪门歪道,你放心,等王看破他的把戏,王一定会重新重用你的。”他言辞凿凿,声音却压低了很多,眼神扫过后面慢行的那辆马车,风沙声呼呼作响,那辆马车暗红的帘子时不时被吹起一点点,露出一扇小门。
所有人都在应和说错话大汉,但明显都比刚刚的声音低。
骐瓦格眉眼深邃,摩挲着腰间佩刀,不做声,看也不看那辆马车,神情变得很高傲,没有再和他人说话。
马车里的阿丽娅偷笑出声,同婢女道:“打输了就输了,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人欠他呢。”
骐瓦格是大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自他弱冠,每年都会得到第一勇士的称号,从来都没有人能赢过他,无论是骑射或是拳脚,而这次,阿丽娅随手捡到一个重伤男人。
却把骐瓦格打败了。
男人和草原上的人不一样,身板比较单薄,高高瘦瘦的中原人,浑身伤痕,像是遭到强盗打劫遇害的文弱书生,没有异域的深邃面孔,闭着眼睛,朗目疏眉是大草原上粗犷汉子比不了的清俊。
男人醒了后,阿丽娅发现他失忆了,对于长相俊美气质绝佳把她婢女迷得七荤八素的男人阿丽娅没兴趣,随便给他一个侍卫职位,就不再管了。
谁知道,没过几日,就听说,骐瓦格被新来的侍卫打败了,第一勇士的名声扫地,阿丽娅也好奇是谁拉下了骐瓦格第一勇士的名号,骐瓦格取得这个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让婢女去打听打听。
婢女打听回来后,同她说,是她捡的那个中原男人赢了骐瓦格。
中原男人身形单薄,被阿丽娅塞到侍卫队里,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多次挑衅都被堵回去,终于有人忍不住下了战书,约男人一决高下。
没有什么比一场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汉子们摩拳擦掌,准备给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禁打的男人一个教训,趁早离开侍卫队,还有汉子有些不忍,劝上台的人下手轻点。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上台的草原汉子很快就被男人打下了比武场,虽然男人手下留情没有对汉子造成伤害,但汉子面红耳赤,他居然被一个看起来就很弱的男人给打败了。随后,又有人上了,直到最后干脆成了车轮战,也没能打赢男人。
而路过的骐瓦格看到男人身手不凡,也上台较量一番,结果就是,骐瓦格被男人神鬼莫测的出招方式打败了,他根本就分不清男人的招式,时实时虚,真真假假,诡谲难辨。
骐瓦格也没有受伤,只是手被男人反剪到身后,反而是男人没有痊愈的伤口裂开了,红染满了衣衫。
挂了满身的彩,但也把一群人打服了,甚至还夺了骐瓦格的第一勇士名号,被王大肆夸赞。
阿丽娅先是被事情经过震惊,又变得很骄傲。毕竟,她随随便便捡到的人,就是比骐瓦格还要优秀的人。
其实骐瓦格心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低落愤愤不平,他一直都是自傲的,自傲来源他的身手,他从来不对第一勇士的名号感到自满,但……
眼角余光还是扫了一眼那辆马车,骐瓦格不恼恨男人,他脑海中回放着的,都是男人一招一式,看似慢到极点,没有提起对手半点警惕心,事后仔细去想,骐瓦格视力极好的人,只记得男人的一招半式。
他,也想钻研一下那种功夫。
男人苍白着脸,在他眼角下有一道浅浅刀痕,他半躺靠在车壁,手里拿着一个小木头人,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耳朵捕捉到马车外也没让他分神去注意。
木头人做工很粗糙,连精细的五官都没做好,眼睛一大一小,小人手里抱着一杆长长的木枪,有点好笑,像小孩子雕刻出来的。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小身板背对着他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刻刀,呼哧呼哧慢慢地磨着木头,力气用得大了,划出一个大大的眼眶,比左边的大了一半,嘴里发出懊悔的声音。
男人下意识想去碰他,却一下子又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微微眯眼,手里的木头人据说是他失忆前的随身之物,这个木头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不论是材质或者做工,都不值钱的,男人推测,木头人对他的意义不是在木头人表面,或是送他木头人的人对他很重要。
但每次他要看到那个人脸的时候,梦就会醒来。
一醒来,男人脑中又是一片迷雾遮盖,掩住了他的记忆,想得越多头就是越痛,他收起木头人,问旁边跪坐的仆人,“还有几多时日能抵达?”舟车劳顿,男人嗓音清朗带着点低哑。
“回勇士的话,还要行走上半月才能抵达。”
男人蹙眉,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想不起来,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具体来不及什么?男人也不知道。
他现在是草原第一勇士,这次随公主阿丽娅去邻国送上贺礼,再参与几日宫宴,就能回草原了。
※
雾气腾腾,屏风上撩人映影。
“小公子,让奴才伺候您吧。”
少年用手碰触水面,水温正好,花瓣从四面八方把他的手埋进了水下,他跨入浴桶,青发被浸湿,贴在身上,像是要把他完完全全束缚起来。
“唔,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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