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安表情莫测:“阿宁,你?”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施宁宁没看她,而是专注地盯着帐内某处,似乎方才那句话只是无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
“怎么又没动静了?”营帐外的施杰昀摸不着头脑,他冲里面叫道,“好了没?我进来了!”
施宁宁已经换好了衣裳走到面盆架前,将洗脸帕浸入盛满清水的铜盆内,又取过一旁的骨柄小刷子,沾了些小罐子里的白色膏体开始刷牙。
“好了好了!”施元安不耐烦,“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施杰昀就大大咧咧走进来了,他先是习惯性朝施元安翻了个白眼:“施元安,数你废话最多,我还没走近就听见你叽叽喳喳了。”
目光一转看到正在刷牙的施宁宁,施杰昀大呼小叫:“阿宁你昨晚干啥了?怎么青眼圈这么重?”
施宁宁含口水“呼噜呼噜”后吐掉,捞起浸湿后的洗脸帕擦脸,一张素净白嫩的小脸瞬间变得粉扑扑红彤彤,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双眼下的乌青,极为明显。
施宁宁尚未回答,施元安抠了抠耳朵:“施杰昀,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真的很吵!”
施杰昀“切”了一声,没理她,继续问施宁宁:“阿宁,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施宁宁不答,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她摇头:“去吃午膳吧。”
“可是……”施杰昀还欲再问,一旁的施元安拉住他,朝他使了个眼色——
算啦,阿宁有心事。
双胞胎无不担忧地望着自家阿宁的背影,唉,团子长大咯。
饭桌上,施宁宁魂不守舍地拿筷子戳碗里的饭粒,愣是没夹菜。
临堂侯夫妇伴驾去了,只剩下几个小辈。
施有珏第二次敲打施宁宁面前的桌面:“阿宁,好生用膳。”
施宁宁回神,愣愣道:“哦。”随后呆呆地往嘴里刨白米饭。
施有珏无奈摇头,双胞胎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耸肩。
用罢午膳,施有珏被不知从哪儿摸过来的俞笙擎缠住,闹着说要听什么围猎的由来。
施宁宁在旁边看了会儿,神色有些纠结,还透露着些许失望。
她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问:“俞小擎,你哥呢?”
俞笙擎笑:“阿宁姐姐,我哥往东边那片狩猎去啦,他嫌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猛兽,不痛快。”
施宁宁点头:“哦。”抬脚就要往外走。
施有珏见状叫住她:“阿宁。”
施宁宁停住回头,不解。
施有珏内心叹气,开口道:“多带些随侍,万万仔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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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修骑马晃悠在茂密树林中,身边是喋喋不休的李初瑭。
“不是我说啊,这皇家围猎场真不行,咱走这么久,一个带劲点儿的猛兽都没见着,还不如咱太学狩猎课呢,至少规矩还没这么繁琐。”李初瑭一路上没个正形,不断抱怨。
俞修单手掏耳朵,不耐烦:“爷这一路光听你说了,就是熊瞎子也被你烦怕了。”
李初瑭笑得贱兮兮:“怎么?累了?咱这大元帅身体不行啊。”
“滚你的!”俞修知道对方是在打趣自己跟食铁兽一样的眼圈。
李初瑭跟个市井流氓似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咱俩也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了,你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你说说,年后你那元帅府也就建好了。都说成家立业,你这业已经立起来了,家嘛……”
他促狭地朝俞修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
俞修烦他,主要是李初瑭这话净戳他心口上了。
“爷还年轻,咸吃萝卜淡操心!”
“得了吧,快别口是心非了。”李初瑭嗤笑,“就你对元宁郡主那个殷勤劲儿,眼瞎了才看不出来你对人有意思!”
俞修扒头,烦躁的很:“别人看出来了有屁用,爷又不喜欢别人!”
正主不开窍,爷抛再多的媚眼也都是给瞎子看。
李初瑭了然。
元宁郡主什么都好,可就是在男女之情上不开窍,看来自家兄弟有的磨了。
情情爱爱怎么比打仗还麻烦!
二人说着已至密林深处,头顶的树叶枝繁叶茂,一丝日光也照不进来。
不知何时,周遭连鸟叫声也消失了,空气中充斥着不安的氛围。
蓦的,俞修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勾唇道:“来了。”
李初瑭也勾过身后的弓箭搭上,专注一处笑道:“就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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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果然是盛京城里的第一美人,这身骑装本不算华美,可穿在小姐身上就是特别好看。”
丫鬟为李柔萱绾好发髻,殷勤道。
李柔萱对着铜镜满意笑道:“小嘴倒是挺甜的。”她拨弄首饰盒里的朱钗,取了支精美的递过去,“今儿就这个吧。”
“是。”丫鬟接过发簪,小心翼翼为其戴上。
“你觉得,近来九公主是不是跟我疏远了?”李柔萱忽然开口。
这些日子九公主比之以往明显不同,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生试探一番,毕竟许多事上,因为自己是九公主闺中密友便多了几分便宜。
更何况奉贵妃宠冠六宫,与她交好总归是好的。
这般想着,李柔萱也坐不住了,梳妆完毕后便出了营帐匆匆赶往阮景月的营帐。
想不到刚出营帐不久,迎面便遇到了宿王一行。
宿王右手缠着绷带,见到李柔萱眼前一亮,迎了上去,朗声笑道:“李姑娘。”
李柔萱心下生厌,面上不显,娉婷袅娜福了个身:“见过宿王殿下。”
宿王只觉近看美人貌美更甚,他问:“不知李姑娘是要去哪里?这围猎场虽有重兵把守,但到底危险。女子多是待在绣楼内做女红,想来还是不要四处走动更为安全。”
宿王身边的随从听后嘴角一抽——这大爷可真是不会说话。
李柔萱心中更是不屑,之前便知宿王此人看不起女子,被施宁宁教训一番后竟还是不知悔改。
“看来宿王殿下暂时不方便围猎,小女也不打扰了。”李柔萱笑着再施一礼,绕过宿王就走。
要么说宿王的言行实在过分,连向来自恃知书达礼的李柔萱都懒得做表面功夫。
宿王脸色登时就黑了,喝道:“不识好歹!”
已走出半截的李柔萱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不过是一个受帝王厌弃,母家又毫无势力的闲散王爷。
宿王一脚踢开身旁的近侍:“碍眼的狗东西!”
那名近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宿王殿下恕罪!”
宿王还要抬脚再踢,忽被人打断——
“三皇兄。”阮尚宭笑眯眯地过来,“三皇兄在这儿作甚?”
宿王冷眼看过去:“本王在教训不听话的奴才,怎么?皇弟连这也要管吗?”
阮尚宭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讽刺我,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好弟弟”的表情:“三皇兄这是哪里话?奴才不听话,稍微教训教训便是了,怎值得让三皇兄亲自动手?这不是自降身份么?”
宿王冷哼:“你倒是好心。”
阮尚宭只是笑:“我方才见到三皇兄与李姐姐说话,本来想过来见礼,不想就见李姐姐离开了。”他状似天真道,“只是我见李姐姐离开时面色不虞,三皇兄可知发生了何事?”
宿王脸色顿时更差:“她当真面色不虞?”
阮尚宭点头:“对啊,不过我瞧李姐姐的方向,应是去找我皇姐了,我皇姐定能开解开解她,左右不过是一个表哥……”
“你说什么?”宿王出言打断,“表哥?俞修?”
阮尚宭像是说漏了嘴,赶忙噤声摆手:“不不不,是我胡说的。”他四下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事关姑娘家的清誉……”
宿王现下光是听见俞修的名字便觉右手隐隐作痛,即便是昨日迅速找太医医治,也只堪堪保住了右手,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
这对于一位皇室子弟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听他这位皇弟的话里话外,就连李姑娘也对俞修钟情。
新仇旧恨一股脑涌入宿王的胸腔,他额角青筋毕露,只觉颜面彻底扫地。
别说尚跪在地下的近侍了,就连阮尚宭他也没心思应付,径直离开。
阮尚宭望着他的背影,心下冷笑——果然是头脑简单的废物。
不过若是这废物能动得了俞修,那倒还能有几分用处。
若是不行……左右不过还教俞修替自己除掉一个碍眼的兄长。
想罢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叫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倒霉鬼:“怎么打成这样了?给他一瓶金疮药。”
“是。”阮尚宭的近侍听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给了那人,尖声尖气道,“拿好了,你小子有福,咱们殿下是个心善的。”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那人跪地不住叩头谢恩。
阮尚宭满意:“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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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老虎皮不错,待到时候扒了给你军帐里添置个虎皮凳。”李初瑭踢了踢地上四仰八叉的大虫,手里还拿着把匕首不停比划。
俞修嘴角一抽:“还虎皮凳,你当爷是山大王?”
不过虎皮的确是个好东西,他倒可以送给那团子,做一身斗篷内里,想必寒冬腊月也能十分保暖。
要是还有多余,还能做顶虎皮帽,那团子圆头圆脸,肯定可爱!
似乎已经想象出施宁宁穿一身斗篷,顶个虎皮帽的模样,俞修乐出了声。
“俞修——”
乍一听这声喊,俞修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但下一刻便看见李初瑭那挤眉弄眼的表情。
俞修回头,笑开了。
嘿,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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