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华夫人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她刚才可真是嘴贱!
何苦来呢?
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俗话说,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吗?
这宫里还有谁能比安七更不要脸?!
皙华夫人如此给自己作了一通心理建设,终于还是捡起了正经事。
【皙华夫人说:“恬嫔小月的事悫妃已经畏罪自裁,本宫也不愿旧事重提。但是由此事可见,这宫里心术不正的人有的是。而且近日宫女内监拌嘴斗殴的不少,一个个无法无天了。宫里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虽然敬妃亦有协理六宫之权,可是皙华夫人一人滔滔不绝地说下来,她竟插不上半句嘴。众人这样喏喏听着,皙华夫人也只是抚摩着自己水葱样光滑修长的指甲,淡淡转了话锋道:“有孕在身果然可以恃宠而骄些。”说着斜斜瞟甄嬛一眼,声音陡地拔高,变得锐利而尖刻:“莞贵嫔你可知罪?!”
甄嬛愣了一下,起身垂首道:“夫人这样生气,嫔妾不知错在何处?但请夫人告知。”
她的眉眼间阴戾之色顿现,喝道:“今日宫嫔妃子集聚于宓秀宫听事,莞贵嫔甄氏无故来迟,目无本宫,还不跪下!”
甄嬛便跪了下来,只是神色多有不服。
皙华的语气愈发严厉:“如今就这样目无尊卑,如果真生下皇嗣又要怎样呢?岂非后宫都要跟着你姓甄!”
甄嬛微微垂头,说:“夫人虽然生气,但嫔妾却不得不说。悫妃有孕时想必皇上和皇后都加以照拂,这不是为了悫妃,而是为了宗庙社稷。嫔妾今日也并非无故来此,就算嫔妾今日有所冒犯,但上有太后和皇上,皇后为皇嗣嫡母,夫人所说的后宫随甄姓实在叫嫔妾惶恐。”
敬妃赶忙打圆场:“夫人说了半日也渴了,不如喝一盏茶歇歇再说。莞贵嫔呢,也让她起来说话吧。”
皙华夫人一味逼视着甄嬛,终于一字一顿道:“女子以妇德为上,莞贵嫔甄氏巧言令色、以下犯上、不敬本宫……”她微薄艳红的双唇紧紧一抿,怒道:“罚于宓秀宫外跪诵《女诫》,以示教训。”
敬妃忙道:“夫人,外头烈日甚大,花岗岩坚硬,怎能让贵嫔跪在那呢?”
沈眉庄也马上求情:“夫人,想必贵嫔并非有心,您且饶她这一回。”
安七暂时没有说话。
皙华又说“宫规不严自然要加以整顿,哪怕皇上皇后在也是一样,悫妃就是最好的例子,难不成你是拿皇上和皇后来要挟本宫么?”
皙华夫人盯着甄嬛道:“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让人扶你一把?”
甄嬛蹙眉,看得出来已经很有些不舒服了,却昂然道:“不须劳动娘娘。”
周宁海微微一笑,垂下眼皮朝甄嬛道:“贵嫔请吧!”】
安七站起来,跪下说:“皙华夫人今日一定要罚一个人的话,嫔妾代替菀贵嫔跪,我念给她听。”
甄嬛有些惊讶的看过来。
皙华显然没料到求情的人这么多,甚至还有人主动要求代替受罚,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么想被罚,那就和她一起!”
甄嬛正要出去,安七却直起身子,正视皙华,说:“夫人,我是要代替贵嫔受罚,可不是要跟她一起受罚,您怕是没听清楚我的意思。”
皙华冷哼一声:“本宫承蒙皇上和皇后看的起,代理六宫之职,今日你等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本宫,本宫便要一起罚你们,以儆效尤!”
安七一把扯住甄嬛,说:“夫人,今天你就是把我弄去慎刑司,我也要护下贵嫔的孩子。你要知道,人和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怀孕七八个月从楼梯上面滚下来,自己脚崴了腿断了孩子却没事,有的人风寒时打了个喷嚏,孩子就没了。在不确定贵嫔体质怎么样之前,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而且,你敢试吗?你知道什么情况表示着孩子快不行了吗?你一旦试了,我就可以告你一个残害龙子龙孙的罪,你的家族才刚刚为你挣来这样的荣耀,你最好不要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安七的嗓音一句比一句高,让本想打断她说话的皙华愣是没压过去,硬生生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而且她的话可不是单纯的求情,全程有理有据,有威胁有劝诫,目的明确,完全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护下甄嬛的样子。
皙华心知眼前这人虽然是跪着的,但当真是个什么话都敢在皇帝面前说的主儿,她已经吃过不少亏了……
皙华稳了稳神色,说:“好一个姐妹情深,既然如此,就请明嫔去外面跪着吧!”说着,把身边早准备好的《女诫》扔给安七,说:“去读。”
安七站起来,颇有些理直气壮的说:“嫔妾不识字,给书也没用。”
皙华:“……”你好骄傲的样子哦。
甄嬛:“……”你好骄傲的样子哦。
沈眉庄:“……”你好骄傲的样子哦。
皙华嘲讽的一笑:“那这么说,还是要让菀贵嫔去跪着读了?”
安七把书递给甄嬛,说:“你给我从头到尾念一遍,一个字别错。”
甄嬛愣愣的接过来,翻开第一页:“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敬慎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可不慎哉!然则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谦顺矣。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
安七冷静的听完,然后吐槽一样的说:“虽然没有全部听懂,但是我猜这书的内容挺操蛋的。”又对有点没反应过来的皙华说:“我记下来了,我背总行了吧。”
然后让甄嬛坐下,自己施施然走了出去……刚一踏出去,热浪扑面而来,她整个人往后一缩,说:“我去,这是要命啊。”
众人:“……”请问您是来耍猴儿戏的吗?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安七提着裙摆,往花岗岩上一跪,张口就背:“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声音不大,甚至有点懒洋洋的,但是听见的人拿着书一对,竟然一字不差!
就连皙华夫人也暗暗对比,然后反应过来,以扇掩唇嘲讽:“一日在这边卖弄,不知私下诵读过几回。”
甄嬛听了,只不说话。
安七不爱看书,不认字,这是后宫里面出了名的头一个。
如果今天确实是听一遍就记得全部,这该是何等的学习能力,或者说记忆力?
众人是如何惊异且不说,只有安七知道,这地是真硬啊,这太阳也是真毒啊!
她一个正常人都尚且受不了,何况甄嬛一个怀了四个月身孕的人呢?再加上她闻了这么多天的欢宜香,胎气还是虚的。
啧,这也就是女主,有那么一个金刚不坏的子宫,还能撑个一小时,要是换了其他人……呵。
皙华夫人心想,整不到甄嬛,整整安七也是可以的,毕竟她对安七的恨可一点不比对甄嬛的少。何况怀孕的是甄嬛,她尚且还要顾及腹中龙胎,但安七却是没有怀孕的,这就随便整了,皇上回来了那也都是她的理!
这么想着,皙华就冷静了,说:“把娘娘小主们的座椅挪到廊前去,让她们好好瞧着,不守宫规、藐视本宫是个什么好处!”
这话不知怎的,又让安七给听见了,安七话语一顿,旁边周宁海的戒尺就下来了。
安七被打得“啊”的叫了一声,却还是不读,说:“皙华夫人,其余人嫔妾不说,至少菀贵嫔不可以去太阳底下晒着!这是嫔妾的底线!”
皙华怒上心头,说:“安陵容!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宫!本宫今日就是要让她在一边好好看着,你又待如何!”
安七一把抓住周宁海又打过来的戒尺,说:“那你就尽管这么干,你看皇上回来我不向他狠狠告你一状!”
周宁海一时不敢再动弹。
皙华夫人气得站了起来,说:“你以为你拿皇上就可以威胁本宫了吗?本宫这权利就是皇上给的!”
安七冷笑一声:“那我威胁到你了吗?皇上够不够格威胁你?你这么厉害,可有看见皇后娘娘敢跟皇上正面硬刚过?!”
意思就是说,你不过是个夫人,连四妃还算不上。皇后那么厉害,尚且不敢刚皇上,何况是你?
皙华一下子哑了声音。
这个后宫,说到底是皇帝的后宫,谁会不害怕皇上呢?
皙华愤愤的坐下——她清晰地意识到,安七真的会告状的,而她手上的权势才刚到手,还没捂热呐,决不能又让安七给搅和了。
于是其余妃嫔只得到太阳底下坐着,独甄嬛一人,坐在皙华夫人旁边。但是……估摸着也不好受。
她知道,今儿个是安七在代她受过。
说句实话,她没有想过安七会这么对她的,她一直只把沈眉庄当做自己真正的姐妹。
她这个想法,安七是清清楚楚的,原来的安陵容也是在了解到这种不平衡的宛如施舍一般的“友情”的时候,才一步步黑化的。
可是现在看来,安七是真的在用心对她啊。
然而甄嬛的这个想法,安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一边背《女诫》,一边在想,她到底啥时候能晕过去啊?这么刺激的办法她遭不住啊!
说《女诫》听不懂当然是假的。
她都经历过多少回了?早在第一次的时候,系统就告诉过她全文的白话文翻译。
然而无论经历多少次,她都会感叹一句:“这什么操蛋玩意儿?”
就跟安七的世界里那些个女德班差不多吧,班昭一个人刚得上一整个教学系统的觉悟——她不仅自己是这么干的,她还要担心家里姑娘们没学会,乃至于全国或全天下的姑娘们没学会。
可人家那会儿就是以妇德闻名天下呢,还真就是娶妻娶贤的最佳代表呢。
你这能怎么办?真要生在那个时代了,恐怕无数女孩子都会在心里问自己一句——你为什么要生为一个女儿身?
男人受到的优待太多了,女人受到的苛刻也太多了。
放在安七的年代,就会有很好的理由反驳这篇文章——就这群一天到晚只会抱着肥宅快乐水看看AV玩玩手办,要长相没长相要能耐没能耐的肥宅,你就告诉我他哪点配得上我这么伺候他吧?!
可在当年那样的社会背景下,又有多少女孩子能够生起反抗的心思呢?
或许你天生反骨,一辈子脊梁骨都直直的,不曾被人一节一节的敲碎掉,那么你也许有机会做一个悍妇。
可是怎么改变这个世道呢?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没有任何教育资源会倾向于你这边。
就像以愚黔首一样——你的一生都在被人控制,你如何反抗?
所以安七永远不会认同这本《女诫》啊。
话说回来,安七倒也不是多喜爱甄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又不是不能生→_→。
可毕竟她的人设是小甜心,那就得护住甄嬛,于是就要护住甄嬛的孩子。早一步没有伤口也没有舒痕胶,中期保养得当,一点点欢宜香按理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有也避不开】,那么今天这场跪,是一定要免除的——她的这个第一胎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安七经历了这么多次,也并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条件会触发剧情的不可抗力,所以就只能做到每一个都避免。
况且,她早就跟玄凌说过,二十岁之后再生孩子。她是知道自己的体质设定的,极其容易怀孕,基本一年生一个没什么大问题(┯_┯)。
就很简单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再坐个月子,剩下的一个月用来怀第二胎_(:з」∠)_。
之前说好了,生第一个之前要有几个哥哥姐姐的在前边儿宠着护着,要是她真就这么不作为下去,按照原著——呵,她女儿就得是三公主,儿子就得是二皇子,亏不死她。公主还好说,毕竟大周还是一个要阅读《女诫》的朝代,这儿出现不了一个武则天,作为小公主,就漂漂亮亮的当一个爱娇娇的小宝贝儿就够了。
但如果是儿子,呵。
难道予漓是那种扛得住他爹殷殷期望的儿子吗?做哥哥的扛不住,除了顺位的第二个弟弟,还有谁能顶上去?
真生了就亏到肾疼。
要扛让甄嬛她儿子来扛,别找安七的崽子。
所以这崽子,得护住,必须得护住。
但是没病就不吃药的安七这身体素质,那能跟出入如弱柳扶风、有病吃药没病也吃药、还怀了孕的甄嬛比吗?
人家尚且还跪了半个多时辰才晕呢。
安七这种,两个时辰打底。
安七:……身体太好也是我的错吗?
虽然安七没有晕倒,但是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了,大汗淋漓,衣衫前后湿了个透。
甄嬛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跪下来求皙华夫人:“夫人,不能再跪了,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皙华夫人冷哼一声:“本宫看她还好的很呢,她不是想跪吗?难不成她也怀了孕?”
甄嬛着急的说:“就算安妹妹她没有怀孕,可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这么大的太阳,花岗岩又那么硬那么热,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这谁受得住啊!”
皙华夫人睨她一眼,说:“菀贵嫔,你若是再为她求情,本宫可就让你和她一起跪了。”
甄嬛一下子没了主意——她能够免除罚跪这件事,有赖于安七的代她受过,如果还要继续惹怒皙华夫人,不是白费了安七的一番苦心了吗?
这就是条疯狗,惹急了她自己都控不住咬谁不咬谁。
曹琴默还在的时候,尚且有人规劝她两句,现在两个狗腿子都不在了,她几乎分分钟能放飞自我。
安七在心里打商量:【统,让我中暑晕过去。】
系统:【……我……我做不到啊QAQ。】
安七:【我崩人设或者现在让我晕,你选一个。】
系统:【……你等我半分钟。】
安七还在背:“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然后整个人往下一栽,不省人事。
这可唬了上面被迫看着的妃嫔们一跳,甄嬛更是一跃而起,急急忙忙跑过来,把人揽进自己怀里:“陵容,陵容,你醒醒!”
看清了安七额头上撞击出来的血,大惊失色:“陵容,你别吓我!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皙华夫人也吓的站了起来,却还嘴硬的说:“装神弄鬼的,这才跪了一个半时辰,吓唬谁呢?”
殊不知这话一出来,众位嫔妃心中都起了不小的涟漪。
皙华夫人本就没什么威信可言,现在更是没人愿意听她的,只打着安七晕倒了的旗子,一个个慌脚鸡一样,就是不停下来理会一下皙华夫人。
皙华夫人自己也慌了,故也没在意这些事。
安七晕够了足足40个小时,才慢悠悠的醒过来,眼睛一睁,就看见了……玄凌。
安七一脸懵逼:“?皇上就回来了?我晕了一个月吗?!”
玄凌:“……”你为什么总是能一句话把所有的气氛搅和干净?
玄凌哭笑不得的说:“朕看你精神好得不得了,亏朕还紧赶慢赶回来,耽误了祭祀大事!”
安七懵懵懂懂的说:“哈?哦对哦!嬛嬛呢?!”
甄嬛端着药刚从外面进来,急急的答应一声:“我在这里!”
安七看过去:“你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呢。”甄嬛安抚的说:“太医说你中了暑,头部又受了伤,现在身子还虚得很,最好不要过分担心。”
安七看了看她依旧隆起来的小肚子,欣慰的说:“还好是我,要是你,这孩子可怎么才保得住?”
甄嬛眼圈一红,说:“你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又对玄凌说:“皇上,虽然陵容对皙华夫人大不敬,但是这都是情有可原的。皇上想一想,臣妾本来身子就不好,那大日头底下跪这么一遭,孩子岂有不受伤的道理?”
玄凌既感到心有余悸,又真实的心疼安七,一时怒上心头,道:“贱人何在!”
安七:“……”算斗起嘛,她看戏就好了噻。
李长忙趋前道:“皙华夫人跪候在棠梨宫门外,脱簪待罪。”
玄凌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
安七:“……”这才多大点事,又没闹出人命来,怎么就脱簪待罪了?
皙华夫人亦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她看也不敢看安七,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玄凌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臣妾有罪。可是那日明嫔顶撞臣妾,臣妾只是想略施小惩以做告诫,并非有心害明嫔晕倒的!臣妾也不晓得会这样啊!请皇上饶恕臣妾无知之罪!”
玄凌气极了:“你无知?!那么大的日头,朕与皇后是为了什么去祈福的你不知道吗?!跪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啊,你是不是非要把人跪死了你才甘心!”
敬妃说:“夫人说明嫔只是在装模作样罢了,说是明嫔自己要求要跪的,那就跪个够好了。”
皙华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接着哭诉:“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明嫔那天真的是对臣妾大不敬,臣妾是气糊涂了才会如此……”
甄嬛顾不得那许多,护着小腹狠声说:“可你明明最开始是要罚我的!你不知道我肚子里面怀有龙裔吗!”
皙华夫人眼泪流了满脸,说:“可是你也对本宫……”
玄凌暴躁的说:“又是大不敬是吧,怎么这么多人对你大不敬呢?你怎么也不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儿?!朕看根本不是有人对你大不敬,是你心肠十分的狠毒。”
皙华夫人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在原地。
玄凌接着说:“莞贵嫔若真有错,你怎么不一早罚了她,非要捱到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若非如此,明嫔又怎么会一定要代替菀贵嫔受罚?!明嫔都知道孕妇受不得磋磨,你会不知道吗!可见你心思毒如蛇蝎,朕身边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
皙华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小声说:“可是臣妾听闻,当年贤妃是跪了两个时辰才小产的,明嫔又没有怀孕,臣妾以为至少两个时辰不打紧……”
那是多么遥远以前的事情,玄凌无暇去回忆,皇后却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玄凌只道:“贤妃当日对先皇后大不敬,先皇后才罚她下跪认错,何况先皇后从不知贤妃有孕,也是事后才知。而你明知莞贵嫔身怀龙裔!何况当年贤妃是跪在殿内,你却是让明嫔跪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他顿一顿,口气愈重:“贱妇如何敢和先皇后相提并论?!”
现在安七的事倒还在其次,玄凌是看出来,如果不是安七这一轮顶撞,甄嬛的孩子绝对是保不住的。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庆幸过,也从未有一刻这么后怕。
皙华夫人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玄凌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皇上!臣妾承认是不喜欢莞贵嫔,自她进宫以来,皇上您就不像从前那样宠爱臣妾了。并且听闻朝中甄氏一族常常与我父兄分庭抗礼,诸多龃龉,臣妾父兄乃是于社稷有功之人,怎可受小辈的气!便是臣妾也不能忍耐!”她愈说愈是激愤,双眼牢牢迫视住甄嬛。
这个时候,点已经不在于安七受了怎样的伤害了,而是所有人都意识到,皙华夫人本来要针对要惩罚的,是甄嬛啊。
皇后又是怒又是叹息:“你真是糊涂!朝廷之中有再多争议,咱们身处后宫又怎能涉及。何况你的父兄与贵嫔父兄有所龃龉,你们更要和睦才是。你怎好还推波助澜,因私情为难莞贵嫔呢?枉费皇上这样信任你,让你代管六宫事宜。”
安七:“……”不是,我在床上躺着呢,怎么好像没我什么事儿?
安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招了招手,要了一颗星空糖过来。
这个动静被在场所有人直接忽略_(:з」∠)_。
安七:“……”你们这就很没有道理了。
玄凌疲惫的说:“皙华夫人,蛇蝎心肠,降为妃,三个月内不许出宓秀宫一步。”这比原著里面少了个“褫夺封号”,可见有些伤害,没有真实发生过,那么人们就算想象到了,也不可能宛如亲身经历一样的痛恨。
皙华夫人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玄凌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玄凌一脚踢开她的手,连连冷笑道:“莞贵嫔何辜?明嫔何辜?六宫妃嫔又何辜?要陪着明嫔一同曝晒在烈日下?!你也去自己宫门外的砖地上跪上两个时辰罢。”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末了说:“你们都先下去吧,朕陪陪明嫔。”
皇后点头:“也好。”又对安七说:“你这次做得很好,只是下次万不能这么犟了,虽然你没有怀孕,但伤了身子不是得不偿失吗?”
安七乖巧的点头,目送其他人离开。
玄凌一把抱住她,说:“甜甜,多谢你,若不是你,嬛嬛这孩子,必然保不住了。”
安七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抱松着点,我被勒得胸口疼!”
玄凌连忙放开:“还好吧?”
安七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昏迷多久了啊,我好饿啊!”
玄凌:“……”
算了算了,是朕强求了。
玄凌叹了口气,说:“差不多两天,确实也该饿了。朕叫人给你端一碗粥上来?”
安七点点头,又说:“其实我觉得吧,华妃娘娘有点蠢。”
玄凌挑眉:“怎么说?”
“她针对嬛嬛也太光明正大了些。”安七嘬了一口糖,说:“不论嬛嬛是不是真的受罚了,又或者最后有没有晾成大错,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针对,等皇上回来,她又能讨到什么好去?”
玄凌叹了口气:“她就是这样一个姿意妄为的性子,可见慕容府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又是多大的野心。”
安七靠在靠垫上,说:“要是曹答应还在,她必定不会这么干。”
说是随便说说的,毕竟安七那么清楚,她会的。原著里面曹琴默没有被贬,华妃也还是这么干了。
玄凌显然不知道,却又陷入了沉思:“你说的很有道理。”
安七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后宫里面要把一个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再全须全尾的带大,要受到的考验也太多了吧?我简直感觉未来一片黑暗,都不想生了。”
玄凌:“……”不是,怎么就说到这一点上去了呢?
玄凌有些微不可见的焦急:“那如果都是你这么想,朕岂不是要绝后了?”
安七诧异道:“怎么可能别人都和我想的一样?总是有人愿意生的嘛,而且还是前仆后继的那种。”
玄凌握住小丫头的肩膀,说:“朕不管,你答应朕二十岁生孩子的,今年就十九了,只剩一年了。”
安七一脸无奈:“没有吧,明明还有一年多点。”
玄凌一把抱住小丫头:“你别害怕,等你怀孕了,朕一定好好护住咱们的孩子。”
安七被抱在怀里一脸震惊:“……”等你来护?那他妈不是黄花菜都要凉了吗?!
玄凌没注意怀里人的心思,只一味地拍拍她的肩背,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在安慰自己。
然而反正安七没有半点被安慰到_(:з」∠)_。
因为祈雨祭祀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玄凌仍然在为滴雨不下的大周而心焦。
他甚至有点怀念当初刚遇到甄嬛时,那一场阻碍了他脚步让他淋到感冒的雨。
这要是来一场,他就不用写罪己诏了。
罪己诏当然是没什么卵用的,但是可以安抚民心吧。
或者安抚官员。
反正是个态度,摆是肯定要摆的。
至于下不下雨,那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这哪儿是他爹?这是他祖宗。
翻脸不认亲儿子。
平时千好万好,冷不丁就不下雨,或者下暴雨,呵,就差没把他这个天子摁在地上摩擦了。
这些安七自然是不知道的。
皙华夫人被惩罚,暂时退出权利中心。悫妃去世,皇后身边多了一个温宜公主,一个皇子予漓,也算是儿女双全。
予漓如今才六岁,正是啥也不懂满脑子想出去玩的年纪。
玄凌被人告知,予漓经常去找安七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当晚就迫不及待去找安七,笑着说:“予漓那皮小子又来烦你了?”
安七当然没想这事儿瞒着谁,闻言只是说:“也不算烦吧,就是老跟嫔妾说论语,我的天,我连这书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这哪儿聊的起来。”
玄凌:“……”我竟无话可说。
我常常因为脸皮不够厚不够理直气壮而感觉跟不上你的思路。
玄凌很快捡起来自己的散落一地的颜面,说:“但是你不觉得,小孩子很可爱吗?就没有被激起一些母性来?不想自己生一个吗?”
安七有些诧异:“皇上怎么这么说?嫔妾一直想啊。”
玄凌喜上眉梢:“那……”
安七接着说:“所以嫔妾一直在为了二十岁的怀孕做准备啊!”
玄凌:“……”理由强大,无懈可击。
人啊,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惦记。
安七明确告诉他,近两年不生,玄凌自然就越发惦记了,无时无刻不想着让安七老老实实怀孕生孩子,甚至连母性都搬出来了。
除了就没把主心放在这上面的安七,还有谁能忍玄凌的这一手啊?
你有能耐冲着别的女人用她的男人的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激起来她们的母性试试?
孩子捏不死你的?
玄凌万万没想到,安七关于怀孕时间这件事,居然是如此的不忘初心!!!以至于态度正确,方向明确!
扼腕叹息之下,只能按捺着自己躁动的小心脏。
不是我方不奋斗,是敌方火力太强大。
皇后么,自然是不高兴的。
她才刚刚得到予漓的抚养权。
可甄嬛的孩子怎么就一点事儿没有呢?
这不能够啊,要是她生出来一个皇子咋整?
甄嬛本来就有那么一张脸,自己受宠,那个小团体的安七更是耿直到没话讲,沈眉庄也不是个简单货色,如今还没到火候就能披荆斩棘脱颖而出,将来生个皇子出来,还有她的予漓的位置吗?
这孩子不能留。至少这个皇子不能留。
可,能怎么办呢?甄嬛目前有安七护着。
安七那人她看得明白,没有家世不会外戚专权,这是皇帝最能放心宠爱的妃嫔。偏偏她又有一身硬骨头,放出话来甄嬛和沈眉庄是她的人,那就真是从头到尾舍了一身剐也要护着。聪明么是聪明的,头也是真的硬,什么人都敢一头槌擂上去,偏偏就挠在了皇帝和太后的痒处——都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啊,这谁能拒绝?
前些天,安七的身子修养过来,但就不知道怎么的,宝娟给她端粥的时候,手一哆嗦,那个琉璃小碗就打碎了,伴着一地的粥粥水水,给人小姑娘吓得当场跪了下去。
安七表面上一脸懵逼,说:“不是,打碎就打碎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赶紧的打扫干净啊,再端一碗上来,我还饿着呢。”
心里则在吐槽:【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姑娘确实火候不够哈。】
系统:【那你也没给人机会有更好的办法啊。】
安七:【怎么没有?我每天的饭食难道不是她准备的?每天床铺的整理难道不是她来的?要下手那机会不是多了去了吗,她就不用,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我去告诉她,你可以借我的名义给甄嬛送点什么有问题的食物过去吧?能吗?能的话你说一声,我早这么干了。】
系统欲哭无泪:【……主啊,您好好说话。】
宝娟慌慌张张的答应了,跪在地上开始收拾碎片,然后匆匆忙忙站起来。可能是因为太慌张,刚站起来就踩着裙子了,整个人往前面一扑,手里的碎片在她惊恐的表情之下,悉数飞向了还躺着的安七。
安七:“……”
安七吐槽:【她是觉得我会来不及把被子掀起来盖住自己吗?】
系统斟酌了一下用词:【或许……是您往常并不曾展示出这样的战斗力?】
安七顿时反驳:【不可能!毕竟我是反打过华妃巴掌,拉扯过甄嬛躲猫的人!别告诉我她没看见过!没见过也该听说过吧?!】
系统再一次无话可说:【……】它能怎么办呢?
人类本来就是这种复杂的生物,它一个统子它知道个什么!?它要是能懂,那还用得着见天被安七揪着骂吗?!它要能自己上它就自己上了啊!
安七一脸呆愣的任由碎片朝自己飞来,只下意识一样的用手护住了眼睛和脸。
如果这就是皇后想要做的,那么她该好好配合不是吗?
毕竟她可不是想要一辈子岁月静好的混子啊。
乱箭齐发之下,总有那么几个幸运儿成功的划伤了安七那被养得娇嫩的肌肤的。
安七发出几声痛叫,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在宝娟惊慌失措的跪下求饶之下,安七终于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尖叫,足以冲破云霄:“啊——!!!”
“你想要杀了我!?”安七素来美妙的嗓音此时此刻宛如破了口的哨子或者烧开水的报警器发出来的声音,简直是尖锐刺耳到了极点:“宝娟!你想要杀了我吗?!”
宝娟真的被叫愣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安七的反应能这么大。
平常不都是娇娇憨憨的,不沾己身万事不管的,就算有关也慢慢悠悠温温柔柔抽丝剥茧的吗?!
为什么这一次会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没让她说出来,就这样尖叫起来了呢?
倘若安七愿意帮她遮掩,今日不过是几个月月钱的事。
可是这样的嚎叫开来,安七是要了她的命啊!
宝娟原本应该在傻眼之下失去反应能力。
但是这一次她快速的意识到,如果她任由安七这么质问尖叫下去,她真的要死了。不仅她要死,她的家人也要死。
宝娟连连磕头:“求小主救奴婢!小主不要叫了!救救奴婢吧小主!”
安七的叫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把手腕上的伤口冒出来的血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叫:“墨染!墨染!快去请皇上皇后过来!宝娟要杀了我!”
宝娟:“……”没有,真的没有!!!你听人说话啊祖宗!!!
见墨染慌里慌张的跑出去叫人,安七终于停了下来,一脸冷漠的说:“谁让你这样害我的?”
宝娟惶恐的说:“没有啊小主,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奴婢知道错了,求小主看在这些年来奴婢服侍小主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安七带着三分困惑说:“你伺候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要是把这当做功劳,然后让你自己觉得你有资格这样伤害了我之后还要让我为你遮掩,那么你在最开始就不要进来当宫女好了啊。”
宝娟一下子噎住了。
她没办法为自己开脱了。
安七又说:“难道内务府不曾给你工钱吗?难道我不曾给过你奖励吗?难道你背叛了我跟了另外的人能够让你过得比在我这里要舒坦吗?”
宝娟被质问得无话可说。
安七可不是原著里面那个安陵容,整一个大写的“惨”,长一点就是“憋肚子里蔫儿坏”。
确确实实的,宝娟或着其他什么下人,跟着当初的安陵容是万万比不上皇后的。尽管她们不知道有些事完成之后,她们就失去了价值继而失去生命。
现在的安七,说一句和纯元皇后比地位也不遑多让,玄凌对她的纵容早就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面了。安七又一向对下人极其大方宽和,宽和到库房都可以打开让她们自己挑想要的拿走。
跟着安七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非要投奔皇后呢?
除了一开始宝娟就是皇后的人,甚至比安陵容入宫还要早这个可能外,安七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宝娟现在自然是很害怕的。
但就算是害怕成这样,她也不敢把皇后供出来。
是真的不敢。
皇后还没失势呢,甚至还因为没有华妃的针锋相对以及有了悫妃那里抢过来的儿子而极其舒坦,谁敢在这个关头背叛她?
宝娟知道,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今儿个是必要死在这儿了。
可是她总还有几分希冀——万一只是降职扣钱呢?万一只是打板子呢?留她一条命在,莫要牵连她的家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甚至没心思去想,为什么安七会那么笃定她这么做是故意的。
宝娟心知,等皇上来了,她就死定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宝娟在自己身上着急忙慌的摸索:“小主,小主莫慌,奴婢有一传家之宝……”她掏出来一个盒子,巴巴的说:“小主,这是舒痕胶,祛疤最有效了,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奴婢也不敢求小主原谅,但却万万不能让小主留下疤痕。小主,求小主收下这舒痕胶,奴婢一死也知足了!”
安七:【……】
系统:【……】
安七眨了眨眼睛,堪堪把到了嘴边的喷笑压了下去,因此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仿佛要哭不哭一样,十分的精彩。
她憋着嗓子说:“果真如此有效?”
宝娟焦急的说:“这是奴婢的传家之宝,从来只传女不传男,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必天打雷劈!”
安七:【快给她来一个!】
系统:【……OK,fine。】
宝娟这话音刚落,于头顶之上就炸响了一道天雷,斜劈下来的闪电把窗外照得宛如白昼。
安七循声看了过去,顿时被闪电差点闪瞎了双眼。
安七:“……”
宝娟:“……”
安七:“尴尬不?”
宝娟:“……”
现在的人们都信鬼神,上到太后下到宫女,谁不闲着没事就去宝华殿祈福?平时虽然立誓的时候都是张口就来,但是他们认为心不诚就不会应验。
可今天这道雷是怎么了?
宝娟惊惧之下,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想的难道她的做法真的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安七无趣的撇了撇嘴,拿着青石盒子拍打着宝娟的脸颊,说:“本宫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你是觉得本宫闻不出里面的当门子气味呢,还是觉得本宫会相信你这么随手拿出来的东西真能祛疤?”
宝娟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说:“奴,奴婢,奴婢……”
“行了,别给我瞎奴婢奴婢了,”安七现在手上少说有四条口子,都不很深,说话这会儿功夫血都要止住了。她随便用手擦了擦,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说了我还有一年才会停止避孕,就算二十岁生日刚过我就怀上了,那也还有十个月才能出生,就算成功瓜熟蒂落,出生的也不一定就是皇子。这么多不确定因素,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在急什么?她让你这么干你就干了?也不长点脑子好好问问为什么?”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菀贵嫔、惠嫔到~!”
安七挑了挑眉,把手上的舒痕胶交给皇帝,说:“皇上,您怕是得去查一查这个东西都经了谁的手。嫔妾刚才闻了闻,除了当门子之外,还有不少名贵的东西,甚至包括白獭髓。嫔妾就不明白了啊,宝娟要是家里有背景能有这么个玩意儿的方子,而且还传女不传男,他们家能把闺女送宫里来当伺候人的宫女儿?”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这断乎不能。”又一脚把宝娟踹翻:“贱婢!还不快说!”
安七在心里懒洋洋的说:【这么问能问得出来才有鬼了,你说说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呢?我就不信他当上皇帝之前,他妈做的那些事他就一点儿不知道?】
系统:【……】
安七接过随后赶到的太医递过来的药膏,拒绝了旁人的伺候,自己拿着干净的布条擦药。
玄凌全程余光注视着她,生怕她自己给涂疼了。
结果这位壮士三下五除二给涂完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玄凌:“……”这个药膏不是据说有点儿刺激性的吗?
安七想了想,笑道:“以后嫔妾留了疤,皇上该不喜欢嫔妾了。”
玄凌好言安慰道:“朕喜欢的是你的性子,何况宫中好药甚多,这点伤口,还不能留下疤痕来。”
收到玄凌眼神的太医马上跪下来,保证一样的说:“微臣必当尽心竭力,一定不会让明嫔小主留下任何疤痕的。”
安七只施舍给了他半个眼神,说:“本宫在跟皇上说话,没有要你的保证,你能别在这里杵着碍眼吗?”
太医:“微臣惶恐,小主恕罪。”
皇后不赞同的说:“明嫔,你性子也太爱娇了些,太医本是尽忠职守,你怎可如此肆无忌惮?”
安七便捧着脸颊,可爱的说:“嫔妾才没有呢,明明嫔妾是在和皇上撒娇,本来就不该有第三个人在场的。现在有人就算了,还要随便插嘴,这就很没有眼力见儿了是不是?”
皇后眉头轻蹙,还要说话,却被玄凌阻止,说:“你总有歪理,但朕心中熨帖。”
安七:【……骚还是你凌哥哥骚啊,这点比不过比不过。】
系统:【……都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你也该习惯了是不是?】
安七:【就算见得多了,每见一次还是会感叹一次,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系统:【……】您也是真敢说,难道您不知道后宫里的诸位就是这么想您的吗?!
后来甄嬛和沈眉庄也连夜赶了过来,安七就点了一句:“所以啊,平时拿到什么新鲜玩意儿,真的要多个心眼的。”
两人也就点点头。
宝娟到最后也还是没把皇后供出来。
想来也是,皇后能把持宝娟这么多年,手里拽着的把柄必定不是宝娟能轻易拜托掉的。
要除掉皇后啊,只有一个办法——朱柔则。
但是——但是,安七真不想自己主动去害谁,她就是一个偏向于自保、以及碍于人设不得不保下甄嬛和沈眉庄的小可爱罢了。
系统:【……】“不要脸”理论尚且历历在目,它实在是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能如此……复杂?
宝娟走了没多久,甄嬛宫里又闹出来浣碧背主的事儿来。
这丫头到底还是走上了爬床这条路。
可是她想爬,玄凌也不让她爬啊。
安七叹了口气,这也是正常的事儿。
浣碧在眉眼间只是和甄嬛有些像,甄嬛面相上和朱柔则有四五分像,这么一排除下来,浣碧和朱柔则就没有多像了。
而端正看来,浣碧五官并不如何出色。放在寻常人家自然是极好的了,但是在宫里,她还差的远。
她唯一的倚仗,就是她跟的主子受宠,所以她的机会多。
但是一旦她成功爬上去,就连这唯一的一层保障都没了啊。
这个时候的她,又还能有什么特点呢?
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最擅长的就是端茶递水伺候人啊!这宫里宫女儿多了去了,她连个御前都混不上去,还谈什么爬床?
这宫里的女人啊,美是美得争妍斗艳的,但除此之外,你还得有特色。
比如华妃嚣张跋扈,骨子里透出来的张扬之美,再加上她的家族;端妃曾经也是将门之女,后来虽然身体衰败了,但是她还能弹琵琶,这一手琵琶是源自朱柔则的;安陵容有一把完美的歌喉;甄嬛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有那么一张脸;沈眉庄是最端方的人,骨子里还有一股子遮都遮不住的高傲,这是宫里最少见的;悫妃也还有个儿子,而也是因为她没什么特色,所以终生都不算受宠……
那么,浣碧有什么?
就是伺候人啊,就是穿一身浮光锦就能招摇过市啊。
眼皮子是浅的,手段也是拙劣的,如今连忠心也没了。
玄凌自然对她没那个意思。
要是别的什么宫女,要了也就要了,随便封个答应,寻个地方放着,年轻娇嫩的身体也算是一种享受。但是这个选择多了去了,收了自己宠妃身边的陪嫁丫头,却显得他很像一个色中饿鬼。玄凌现在还很拎得明白,所以浣碧是断断不可能成功的。
安七咂了咂嘴,笑得有点无奈:“不是,这小丫头胆儿是真挺大的啊?”
甄嬛紧紧皱着眉头:“我没有想过会是浣碧,真的。”
流朱和沈眉庄赶忙安慰她,说是浣碧不配。
安七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她也是当过浣碧的人,甄嬛这么说话,真的有点儿婊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何不食肉糜?
甄嬛没给过浣碧希望,谁愿意念着那点恩情,一辈子背负着那个悲哀的女人的夙愿不见天日的活着呢?
不够的。
就像一两银子能买到五石粮食但绝对买不来一头耕牛一样。
你给的价格低了,没有卖家愿意这么等下去的。
如果浣碧没有被自己亲娘那么嘱托过,她未必会动这样的心思。
可是没有如果。
甄嬛不是一个有同理心的人,同样,浣碧也确确实实背着那样的嘱托过了这么多年。
因受了浣碧这事的刺激,甄嬛早产了。
但也没有早很多,也就那么一个月。
孩子是生得很顺利的,那是个皇子。
玄凌乐坏了,当场就取了名字,说要叫予沨,多用来形容乐声悠扬。
孩子很健康,看样子,华妃宫中的欢宜香效果也没那么显著。
这段日子,安七都只是在自己宫里面躲着——玄凌总是冷不丁就出现在甄嬛那边,要是遇见安七了,必然要使着安七去多瞧瞧予沨的。
为了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甄嬛也明白,但她似乎并没有原著那么在意——从承宠的最开始,玄凌就一直把安七挂在嘴边,叫安七“丫头”“甜甜”也比叫她“菀菀”或者“嬛嬛”早得多,她对皇帝的独占欲就没有以前那么多。再一个,安七先后救过她和沈眉庄几次,她不会跟恩人计较这个的。
说到底,玄凌算什么呢?一个公用黄瓜罢了,怎么比得上好闺蜜兼恩人?
甄嬛有时候也凑趣:“甜甜也确实该生了,宫中寂寞,生个孩子总也算是个陪伴不是?”
安七:“……”
安七几乎都要绝望了:“没说不生啊,这不是还有半年吗?!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盯着我?眉庄也没生啊!”
“那怎么一样?”玄凌说:“眉庄那是缘分未到,你这是自己不生。”
安七:“……”
她除了躲回宫里,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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