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当皇后把天聊死

小说:崩坏掉的甄嬛传 作者:清汤9咩
    玄凌自以为自己制定出了一个绝对两全其美的计划,毕竟这事儿连太后也还不知道,那基本也就等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_(:з」∠)_。

    对此,安七表示微笑:)。

    对于玄凌的所有小心思,安七全程保持一种放任自流的心态。

    其实本来也就是大方向上不错就是了。

    在玄凌需要她不察觉的时候,她恰当地表示出了疏忽。

    这一日,京城下了乾元五年的第一场雪。

    这雪很大,只一夜的工夫,整个世界便似乎只剩下了白这一种颜色。

    永乐渐渐的长大,安七便不再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免得孩子觉得厌烦。但是也还是会派人跟着他,以防他出现不测。

    往常的时候,永乐最多在外面玩耍一个时辰,便会回到凤仪宫来完成功课。

    而安七总是会提前准备好小点心,在西内间等他。

    可是今日他没有回来。

    安七便对剪秋叹息:“这孩子,也不知道这几日都在玩什么呢,前些天开始便一直念叨,本宫便想着指不定哪一日就舍不得回来了呢,你瞧,果不其然。”

    剪秋一边给她研墨,一边笑着给永乐开脱:“娘娘对永乐殿下也稍稍放松些的好。要奴婢说,我们小殿下已经比常人要乖巧听话很多了,小孩子嘛,哪有不爱玩耍的呢?”

    安七嗔怪的瞅着她:“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有这么些话来堵本宫?”

    剪秋笑眯眯地说:“娘娘现在这样说奴婢,实际上最疼永乐殿下的,不是娘娘自己吗?”

    安七笑着摇摇头,又说:“本宫去看看小厨房,今日的火候恐怕要更小心些,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呢。”一边起身一边又说:“诶,早该跟他说,便是想多玩会儿,也要记得给本宫报个平安才是啊,这样一声不吭的,本宫是干什么都不安稳啊。”

    剪秋安慰她说:“娘娘放心吧,永乐殿下身边跟着好些人呢。”

    谁知话音未落,外面便推推嚷嚷的吵闹了起来。

    安七看过去,只见外面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她心里陡然升起来一阵不安——这么些年来,满后宫里谁不知道,她这个贵妃根本什么事都不管。若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现放着皇后端妃陆昭仪太后不找,却怎么会来找她?

    除非这件事和永乐有关系。

    安七的手顿时握紧了剪秋的手,惹得她看了过来。

    剪秋接触到了安七暗藏着担忧的眼神,顿时也想到了这一节。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太监几乎是滑行到了安七面前来跪趴下,声嘶力竭的说:“不好了贵妃娘娘!皇长子他——”

    剪秋急了:“怎么了快说!”

    小太监也不敢耽搁:“皇长子失踪了!染冬姐姐正带着人四处找呢!”

    剪秋才刚刚短促的问出一句:“什么?”就见安七一手捂住额头身子一软,她手忙脚乱的接住安七,好歹没让人倒地上去。

    “娘娘!”

    安七勉强支撑住身子,一手指着外面,一边疾步走一边命令:“还耽搁什么?还不快去找!”

    剪秋急忙跟上,一边还劝安七:“娘娘别着急,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安七一回头,剪秋才看见她眼里已经有了眼泪:“永乐,本宫该怎么办?为什么会不见?那么多人!”

    永乐是在上林苑东南角不见的,那里种的都是玉蕊檀心梅,是朱柔则最喜欢的地方。

    近日落了大雪,加上玉蕊檀心梅都盛开了,整个倚梅园放眼望去全是红白相间,影影绰绰确实好看极了——可人在其中,外面的人却是怎么也发现不了的。

    尤其是永乐才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还不到三岁,小小的个子往里面一钻,再一晃眼,又哪里还找得到?

    当时染冬找不到永乐的影子了,顿时就觉得不妙,急忙吩咐跟来的太监宫女们分别守住倚梅园的三个出入口,这样就算他们找不到小殿下,至少也不会弄丢。

    可染冬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失去意识不省人事的昏倒了。等她们几个醒过来,一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染冬着急了,当机立断让一个小太监回去禀报安七,她自己则带着剩下来的人对倚梅园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安七弄明白了来龙去脉,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接冲进了倚梅园,没头苍蝇一样的大叫:“永乐——!你出来!不要吓母妃啊!你在哪儿啊!”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安七其实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却还是用一口气在那儿撑着,不肯轻易泄出去。

    这十二月的天,安七硬生生出了一背的冷汗,身上乍冷乍暖的,很不正常。

    从倚梅园开始,安七漫无目的的几乎走遍了整个上林苑,动静也闹得很大,所有人都知道皇长子殿下失踪了。

    安七的嗓音渐渐变得沙哑——她已经边找边喊了足有一个半时辰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嗓子里几乎要沁出血来。

    剪秋等人真想去劝她歇一歇,可却没办法开这个口。

    小殿下不见了,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娘娘怎么可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永乐……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儿啊……”安七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满脸都是泪水,几乎已经失去了希望:“到底是谁抢走了我的永乐啊…..”

    这宫里谁最恨她呢?

    只有朱柔则了吧?

    毕竟她的孩子抢了朱柔则孩子的长子位置,她的存在又时刻提醒着朱柔则这个后位来得不光彩,朱柔则的母亲也是因为陷害永乐不得而被处死……

    安七挣扎着站起来:“朱、柔、则,你必定是恨毒了我!”是啊,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她盯着永乐的时候还少么?

    朱柔则早就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狂喜,甚至命人蒸了一碗杏仁茶来就着芭蕉荟鱼吃。

    至于帮安七去找?

    哦豁我看你是没睡醒呢吧?

    什么?她是后宫之主?——没看到她怀孕了吗?都是快六个月的大肚子了,哪里还能操这么多的心呢?!

    直到安七上门来质问她。

    上一次来柔仪殿,还是半年多前的一次大朝会呢。

    简直恍如隔世。

    安七现在的样子狼狈之中更见凶狠,守卫昭信宫的侍卫自然不能让她轻易进去。

    可安七哪里管那许多?当下不管不顾的便要推人。

    侍卫见阻拦不住,欲要拔出刀来,想着把人吓退。

    然而安七能被轻易吓到吗?

    她这一往无前的势头,倒把侍卫们吓个够呛——这可是贵妃,伤了谁敢负责?

    安七冲到柔仪殿,四处找了找:“朱柔则!你给我出来!若是对我不满,你就冲我来,把我的永乐交出来!”

    “吵什么!”

    朱柔则扶着小宫女的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出来。

    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且因为近来心情算不上很明朗,饮食上也顾着情调不顾着健康,所以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看。

    但是这也比安七现在的形象好看多了。

    安七现在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十二月的天,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发髻散乱,胡乱贴在脸颊上,衣裳上也满是褶皱和灰尘。她根本顾不得什么形象,说一句灰头土脸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朱柔则被扶着坐下,一群人拦住安七,防止她冲上来。

    “贵妃好大的本事,这昭信宫你是想不来就不来,想闯就闯,是不是哪日本宫这凤座你也是想坐就坐了?!”

    安七拳头捏的紧紧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沙哑地说:“你那个位置我若是想争,早三年前我就争了!当年我让了,如今我便不会再想抢回去,这点你大可放心!”

    朱柔则也不过是随口一说,问道:“本宫听说皇长子不见了,作为生母的贵妃你,这个时候不去找,却又在本宫这里大肆吵闹什么?”

    安七的眼泪唰的一下又下来了,嘶吼:“你还和我在这里装糊涂!这宫里谁的眼睛没看见?最瞧不得我的永乐好的人就是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我,今日我求你,求你把我的永乐还给我,好不好?”

    朱柔则一脸不解:“贵妃魔怔了?皇长子失踪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安七什么都顾不得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毫无尊严的说:“还给我吧……我保证他绝不和你的孩子争什么太子之位!三年来他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我若是想要争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你该要知道我的心思,我只是想让他一辈子平安而已!”

    “你胡说些……”

    “皇上驾到——!”

    朱柔则的话被打断,只见玄凌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皇上……”

    可是玄凌根本都没看她,而是走过去把跪在地上崩溃哭泣的安七抱进了怀里。

    朱柔则的手一下子狠狠地抓紧了椅子扶手——当着她的面就这样,那她的脸要往哪搁?

    玄凌很无奈,他当然知道安七会很伤心,也知道安七不会放弃,可他真的不知道安七会这样卑微的去祈求她的敌人。

    但是她同时也有些庆幸还好他来的够早,如果再来晚一点说不定,安七就真的要相信朱柔则无辜的话了——这件事本身就不是朱柔则干的,多说两句难免露馅。

    “小宜,你冷静一点……”

    安七哭得气都喘不匀,一抽一噎的哭诉:“永乐……我的永乐,他还那么小啊……”

    玄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悲痛:“永乐失踪,朕也很伤心……”

    “你才不会!”安七一把挣开玄凌,沙哑的嗓子挤不出尖锐的叫声来,但是也足够激动了:“……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就是看不得永乐好!”

    安七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乎失去理智的大叫:“你们都想让永乐死,都想要我死!我早就知道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玄凌这一次不用假装了,几乎要被安七骂懵。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起来紧紧的搂住了安七,说:“你冷静一点!朕知道你伤心……”

    安七完全就是一股“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几乎是拼了命的挣扎:“你又要开始维护她了是不是!她朱柔则就是天上的仙子,仙子怎么会错呢?!仙子从来不会抢别人的东西,都是我非要犯贱的塞给她的!仙子从来都不会伤害任何人,都是我自己伤害的自己!在你这里永远都是她对,永远都是我错!”

    “你放开我!”

    “以前的每一次让了也就让了,忍了也就忍了,我又不是受不住!”安七放声嘶吼:“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事关我的永乐!全世界我只剩下一个永乐!连这你们也不愿意容忍我!这也不愿!”

    “便是我上辈子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这辈子也该还清了才是,倘若还没有还清,那便尽管找我来,为什么要算计我的永乐?”

    玄凌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当初他做这个计划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安七会这么激动。

    他也并不知道原来在安七的心里……是这么看他的。

    可是现在事都已经做下了,永乐都已经在去往兰陵的路上了,就算现在他就下令要打道回府,恐怕也得要一两天的时间。

    可按照这个架势下去,安七和他之间,要么一定会疯一个,要么就是两败俱伤。

    玄凌不由得加大了手臂上的力气,在安七的耳边劝说:“小宜,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你冷静一点听朕说……”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啊!”安七不断的扑腾,之后得到的效果不过是被按着半跪在了地上,她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语气低微了起来:“……永乐只是不见了,或许他只是觉得什么好玩,玩花了眼……他又不是不会回来了……”

    玄凌手上一重,心里一紧:“小宜?小宜你还好吗?”

    朱柔则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开口说话的时机了,上前两步道:“贵妃一定是累极了……”

    玄凌烦躁的训斥一声:“皇后安心养胎吧,此时原不需要你来管。”

    朱柔则张口结舌,一时间似乎是语言系统陷入了瘫痪。

    ——你是不是只是很短暂的爱了我一下?这样快,快到我还来不及生下和你的孩子,你就在我面前爱上了我的妹妹?

    玄凌却管不了那么多,打横抱起安七,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这个场景有不少宫人都看见了,皇后彻底失宠的流言就此传了出来。

    朱柔则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玄凌并不管她。

    他认为,早在他一次次的暗示朱柔则收手而她却因为有太后的庇佑而一次次肆无忌惮的时候,她就该明白,他们之间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玄凌没有忘记让这个计划进行得更完整,怒斥着李长:“一群废物点心!还不快去找皇长子!要是皇长子出了点什么事,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一时间,整个紫奥城都闹了起来。

    这样大的动静,太后不可能不知道,更兼之还有朱柔则哭哭啼啼的来告状。

    太后一下子愣住了。

    莫非她想错了?安七根本不是请君入瓮?

    安七有多宝贝她的那个儿子,太后是很清楚的。正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安七明明知道如果让永乐稍微受点伤,就会让朱柔则更加的洗不干净,可她却怎么都舍不得,而是把永乐保护得非常好。也正是这一点让太后起了疑心。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甚至没心思安抚朱柔则,只打发她:“皇后做了什么,皇后自己清楚,也怪不得皇帝这样轻视你。哀家累了,皇后跪安吧。”

    朱柔则更是愣住了——玄凌不爱她了,安七也离开她了、当然这点不重要,现在连太后也要放弃她了吗?

    她已经失去了唯一会为了她冲锋陷阵的母亲,在这个后宫里她本来就是如履薄冰,所依靠的就是皇帝和太后对她的支持。

    现在怎么都改支持安七了?换皇后这样的事难道真的是儿戏吗?

    安七并不知道这些——她没心思去看。

    如果她看了,大概会好心的解释一下吧——利益权衡而已,就像当初你轻而易举的抢了朱宜修的皇后之位一样,如今你的价值不足以让太后将整个后宫交给你,于是你自然也要体会一遍被所有人放弃的绝望。

    主要是安七从一开始就没有如了太后的意。

    如果是朱宜修那样子操作,那太后想要粉饰太平,想要娥皇女英平分秋色,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贪婪了。

    可是安七就不一样了——她从一开始,就是一副被沉重打击的模样,太后知道安七这是“废了”,所以她只能保朱柔则。可是她没想到安七凭着一个永乐,居然还能把玄凌抢回来,而朱柔则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满脑子情情爱爱。但是这个时候的太后还并没有放弃朱柔则,她想的是决不能给永乐真正的名字,否则朱柔则就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可紧接着,太后后知后觉的发现,安七和朱柔则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嘛!她再怎么手眼通天,也只能保下一个,所以她当时选择的是她以为有手段有心性的安七。可她才刚刚做出这样的选择,事实就给了她一发迎头痛击!安七根本不是技高一筹,所有的一切原来只是凑巧?失去了永乐,安七现在是彻底废了,朱柔则也完了……朱家的后宫,只有她这一代吗?!

    华提点诊了半天的脉,最后说:“回皇上,贵妃娘娘只是累极了,加上情绪起伏太大,力竭了而已,休息一会儿,臣给开一剂汤药,灌进去便会醒来。只是……”

    玄凌:“只是什么?”

    华提点叹了口气:“只是再不能让娘娘劳累悲痛了。”

    玄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这根本不可能啊。

    华提点拿袖子擦了擦汗,说:“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凌心思乱成一团麻,闻言便有些烦躁:“有什么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朕看你这位置也是待腻了!”

    华提点连忙说:“臣刚才请脉,发觉娘娘肾阴大亏,胞宫有寒,似乎是……似乎是生产皇长子时伤了身子,这些年来也不曾调理,现在已成顽疾,恐怕再难有孕啊!”

    玄凌如遭雷击,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往后退了两步。

    完了,什么都完了。

    他要失去安七了。

    以前他想着,失去永乐,或许当时安七会接受不了,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好了。他们再努把力,孩子总会有的,安七总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安七再也不会有身孕了。这就意味着永乐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而他现在把这个孩子送去了兰陵!

    安七会疯的。

    这件事安七知不知道?还是说她知道了却不在意?

    玄凌完全慌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当然不会怪自己,他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朱柔则和太后的问题。

    当初就算他疏忽了安七,太后也该替他留心这才是,否则之前他想要处置了朱柔则,太后怎么又要插手呢?

    既然要插手,就应该从头到尾都插手,哪里有中途才捡起来的道理?

    系统:无耻!

    安七:老贼!

    安七控制着时间,在当天夜里才醒来。

    玄凌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了,正要去问一句“怎么样”,却突然听她呢喃:“永乐……找到了吗?”

    玄凌一下子僵住了,强迫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轻声说:“你先喝口水,饿不饿?喝点粥好不好?”

    安七死死地盯着他,蠕动了几下嘴唇:“……永乐呢?”

    玄凌肩膀都下垂了,低声说:“还在找。”

    计划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没道理突然就中止,否则岂不是他吃饱了撑得慌给自己找罪受?

    玄凌坚信,他这样的决定才是对永乐最好的安排。

    安七却并不知道这一切,闻言眼睛一闭,又流出来两滴泪水。

    她有一种预感,永乐也许找不回来了。

    可是也并没有他的死讯传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安七在无声的哭泣。

    她太累了,连哭都发不出声音来。

    安七:【我嗓子好疼,你有金嗓子喉宝吗?】

    系统:【……是你自己说的,不许给的。】

    安七:【我知道,我还记得,我就是随便问问。我真的好疼,一拉一拉的疼。】

    系统便有些不忍:【那不如歇一会儿?】

    安七:【你惯会消磨我的意志,你影响到我发挥了,闭嘴,消失。】

    系统:【……】女人,你这个样子我很难搞诶!

    安七:我看你是想死了,垃圾:)。

    余下两天时间,安七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当然,除了方便。

    但是几乎食不下咽的她,哪里还有多少废物。

    系统:【玄凌来了。】

    安七:【收到。】

    安七有些发愣的问:“紫奥城都找遍了是不是?”

    剪秋状态也不好,但是她还要照顾安七,所以必须强打起精神,闻言更是伤感:“是的娘娘……但是娘娘,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安七绝望的闭眼,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她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系统:【咦?玄凌又走了?】

    安七:【那你去看看,他现在要去哪里。】

    过了一会儿,系统说:【在延年殿,那里还停着一口棺材,旁边还有一个小床板?】

    安七说:【重头戏来了,来来来,我们再核对一下流程。】

    系统听话的翻出小笔记本,念道:【创伤应激性自我编程式记忆实录——你没有孩子。】

    安七点头:【嗯。】

    系统接着说:【你很爱玄凌,也很爱朱柔则。你知道玄凌只爱朱柔则,但是朱柔则对你很好。】

    安七:【嗯。】

    【你侍寝过后会喝避子汤,负责管理后宫事宜,与大部分妃嫔相处融洽。】

    【嗯。】

    【朱柔则怀孕了,这是玄凌的第一个孩子,你视他若珍宝。】

    【嗯。】

    【紧接着,开始丢失编程式记忆,首先遗忘朱柔则。】

    【嗯。】

    如此对了一遍,便有人在外面闹了起来。

    剪秋正要问,江福海就连滚带爬的进来了,直接跪下,砰砰磕头:“娘娘,您一定要保持冷静……”

    安七面色很平静,但是剪秋却看见了她的嘴唇在细微的颤抖。

    其实这个场景和几天前安七得知永乐失踪的时候是何其相似。

    能有什么好事儿啊。

    安七就是再镇定,心里也是慌的。

    江福海果真不负众望,悲痛的说:“皇长子找到了!”

    安七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是好事啊!永乐在哪儿呢?”

    江福海又砰砰磕了两个头,说:“皇长子的尸体是在溯风池里发现的,前几日池里冰封,所以没人发现。今天破冰,才看见里头浮着个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小殿下还穿着那天的衣裳,整个人都肿了几圈……”

    安七整个人都愣愣的,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在干什么。

    心脏那个地方空落落的,又似乎揪着疼。

    眼泪无知无觉的落了下来。

    她一句话都没说,却让整个昭阳殿都弥漫出了肉眼可见的悲伤。

    剪秋的脑子也是嗡嗡了好一阵子才镇定下来,她试探着问:“娘娘,您要去看看吗?”

    安七抖着嘴唇:“看什么?”

    “看……皇长子……”

    安七迟钝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伸给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剪秋提醒了一句:“娘娘,更衣。”

    安七抬头一看,满脸都是惶惑,就像那日得知永乐不见了的表情一样。

    可是今天的,又更添了两分死寂。

    剪秋顿时哑了声音,随手拿起一件大氅,给安七仔细披上了,一行人便匆匆的去往延年殿。

    ——殿里人很多,有玄凌,也有太后。

    除了朱柔则以外的大小妃嫔也在,还有不少的内监宫女,甚至还有佛堂的僧人。

    那中间,停着一口打开的棺材,棺材旁边,拿白布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安七靠近了那张灵床。

    她掀开那层白幔。

    孩子小小的躯体几乎被泡大了一半,一向精致可爱的小脸此时已经变得惨白,也肿了起来。

    安七整个人都很呆滞。默默张口,却无言,只颤悠悠的呼出一口白气。

    这孩子……真的很像永乐。

    她的悲伤几乎让玄凌无法呼吸,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他就是没有办法承受安七的这种悲伤,才会在昭阳殿寝殿的门口临阵退缩,又叫了另外的小太监来告诉江福海。

    可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悲伤就算延迟了半个时辰,也终究是要面对的。

    安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的脸颊,轻轻唤了一声:“永乐……”

    多日以来的焦心和劳累已经让安七的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了,这一声低微得几乎要听不见。

    玄凌太后几乎无法看下去。

    安七却没心思去管他们,她微微伏低身子,唤道:“永乐,醒一醒,是母妃啊。”

    可是孩子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安七很有耐心的一遍遍呼唤,孩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安七把孩子抱了起来,揽进怀里,轻声说:“永乐,乖孩子,你醒一醒好不好?母妃真的担心坏了……你说说你,外面那样危险,你为什么不回家来啊?”

    语气里是亲昵的责怪,仿佛孩子只是淘气贪玩忘了回家而已。

    安七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孩子的脸。她也不敢眨眼,那眼泪就生生的从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

    她说:“永乐,乖宝儿,乐宝儿,你醒一醒好不好?母妃……母妃只有你了啊……”她终于忍不住哽咽了,那话语里的绝望,让人不忍卒听。

    她不相信啊……

    她怎么能够相信?

    她怎么可以相信?

    “母妃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要,母妃只有永乐,只要永乐陪着,这就足够了啊。”安七跪在地上,怀里揽着冰凉的小身躯,支离破碎的说:“求求你了,老天啊……不要这样对我,我就……我就只要永乐,只要一个永乐,就够了呀……”

    安七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一颗接一颗的脱离眼眶。

    “我给你起名叫永乐,是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啊……我的孩子,我……永乐,你记不记得你名字的含义呀……”

    “这是怎么了呢?”安七亲吻着孩子肿着的脸:“你醒来好不好?不是想要母妃同你父皇和好吗?只要你醒过来,母妃可以跪在他脚边祈求啊……母妃这就跪好不好?母妃……别无所求,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母妃好不好?”

    玄凌实在看不下去了。尽管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可安七不知道啊!常言道大悲伤肺,安七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玄凌只得过来,也不敢大声说话,轻声说:“小宜……永乐已经去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安七茫然的看向他,眼泪还是不停的流,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永乐没有,没有离开,他只是累了,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

    玄凌心口又是一痛,嗓音也有一丝颤抖:“小宜,接受现实吧,永乐真的……不会再醒了。”原谅朕,朕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孩子……朕也有朕的无可奈何啊!

    眼看着女人满脸憔悴和惊惶,玄凌心里无可避免的升起了对太后的痛恨——安七已经什么都没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满足?为什么一定要逼她?

    安七不知道玄凌在想什么,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身体,戒备的说:“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的永乐怎么样?!永乐这样乖巧,我看谁敢伤害他!”

    玄凌忍无可忍,直接挥手说:“分开他们!”

    便有侍卫上前来,要从安七怀里接过孩子的身体。

    安七一下子慌了,拼命的推搡他们,一手还护着孩子,尖锐的叫喊:“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对我的永乐干什么!不许碰他——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他没有死,他就是睡着了!睡着了!你们会弄疼他,你们放开他!啊——!你们放开他!”

    玄凌掐住安七的肩膀,严厉的说:“朱宜修!你看着朕!永乐已经死了!你这样是想让他连走都不安心吗?!”

    安七全然崩溃了,一边挣扎一边尖叫:“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永乐,永乐你醒一醒,你……”

    玄凌直接让人封棺,同时让人拦住了安七。

    安七瞳仁剧缩,目眦欲裂,肝胆俱碎,几乎全身都在用力挣扎:“不,不要——!不要!住手,你们住手啊——!”

    直到板子彻底封上,安七也没能挣脱出来,只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安七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永乐——!”,突然就晕了过去。

    ………………

    安七昏迷了一天一夜。

    玄凌并没有一直守着她,但是……安七是一个有系统的人。

    系统及时的提醒:【七七,准备一下,玄凌靠近了。】

    安七暗暗点头,又核对了一遍接下来的剧本——你可以的,相信自己的演技。

    ………………

    玄凌焦急的问:“贵妃为什么还没有醒?!”

    华提点跪下说:“回皇上,实在是贵妃娘娘素来体虚,近日来为着小殿下的事又着实费尽了心力,昨日更是悲恸欲绝,大惊大怒,以至于痰火扰心,才猝然昏扑。微臣虽以参附汤合清金化痰饮并以银针施之,但是娘娘什么时候醒,或者醒来之后是否会康复,着实是不敢断言啊!”

    玄凌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这根本就是什么都没说嘛!

    可太医院最高的水平就是这老东西了,他也不能让这人陪葬吧?!

    却有一人膝行上前来,叩拜下去,说:“回皇上,微臣或可以一试!”

    此人算不得年轻了,约摸是三十六七岁的样子。

    玄凌焦虑的摩挲着腰间的一个香包,说:“你若有办法便该早些试……还不快去!”

    此人正是章弥。

    安七震惊了:【所以他是靠着这件事上位的?】

    系统:【……】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上位是……?

    安七并不管它。

    章弥躬身过来,跪在床边,抽出银针——

    安七也不知道他扎了哪里,系统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就感受到了脚底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死死地控制住自己,装作刚刚睡醒的茫然的样子,叫了一声:“啊……”

    玄凌见真的有效,喜不自禁的凑过来:“小宜!”

    微微上扬的语调还带了不容忽视的忐忑——他不知道安七会不会原谅他……一定不会的,可是至少,至少不要痛恨他……

    安七忍不住要缩脚,皱着眉头说:“在,在做什么?”

    声音很是沙哑,差点破音。

    玄凌还没说话,章弥就磕了个头,说:“贵妃娘娘恕罪,微臣也是出于权宜之计,多有冒犯。”

    玄凌便说:“小宜,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喝水!”

    安七温顺的点头,配合着玄凌坐起来,支起身子喝水。

    玄凌几乎受宠若惊,问:“还要吗?”

    安七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便又喝了一杯。小小声说:“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不是。”

    玄凌一下子愣住了——多久了?上次听见安七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甚至听出了朱柔则出现以前,安七和他说话的亲昵?

    他心头涌上了一股热流,这简直是一步从地狱爬上了天堂啊!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安七看了看周围:“姐姐呢?”

    玄凌心里一紧:“她……她没有过来。”

    玄凌本以为安七会出言讽刺,毕竟她和朱柔则之间早已经势如水火。

    可是安七只是乖巧的点头:“正该如此呢,姐姐既有了身孕,怎么好为了这点小事便过来,是臣妾多虑了。”

    玄凌有点发愣:“小宜你……”

    安七突然惊叫:“臣妾的碧玉镯呢?”

    玄凌彻底的愣住了——那镯子不是安七自己卸下来的吗?在两年半前,永乐满百天的时候?

    安七有些慌张:“剪秋,剪秋一定知道,臣妾的碧玉镯……分明一刻不曾离身才对。”

    这神色半点不似作伪,是真的恐慌,和难过。

    玄凌不知道安七这是怎么了,顿了顿,便叫了剪秋进来。

    安七见人来了,马上问:“剪秋,本宫的镯子你知道在哪里吗?”

    剪秋的眼眶都还是红的,眼内都是血丝,闻言错愕的抬头,半晌才说:“……娘娘……奴婢收起来了。”

    安七便有些嗔怪:“你可真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罢了,这事我也不追究你了。赶紧拿出来,我要戴着的,皇上可在这里看着呢。”

    剪秋没了主意,只能哀求的看向玄凌。

    玄凌挥手,叫她下去拿,他自己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小宜,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安七仔细想了想,说:“臣妾记得似乎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在哪儿了?哎,是在哪磕着的呢?”

    玄凌心里的震惊一下子无以复加——安七这是失忆了?

    不行,仅仅只凭一件事尚且还不能确定,他还需要多试探几句。

    想到这里,玄凌便问:“你记得五月二是什么日子吗?”

    安七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特别的?”

    玄凌:“……”怎么可能没什么特别,那是你最宝贝的儿子的生辰啊!你这是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玄凌看向脚边的章弥,道:“贵妃这是怎么回事?”

    章弥只得道:“还请娘娘玉手。”

    安七配合的伸出手来,让他把脉。

    脉象确实没什么事,可安七说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把不出来那就是章弥技术不到家。可章弥在这个岁数还被华老爷子压一头,本就郁郁不得志,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在皇帝面前插话,现在却要他承认技术不到家?

    除非杀了他。

    章弥飞快的组织好了语言,恭恭敬敬道:“回皇上……”

    玄凌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先去抓药。”

    章弥一下子就知道了,玄凌这是不想让安七也知道她的问题,便很识时务的退了下去。

    玄凌干脆坐在床边,关怀的说:“你昏迷了这么些时间,身子可还好吗?”

    安七就笑:“臣妾觉得一切都好。”顿了顿,又说:“只是却不记得是磕着哪儿了,现在也没觉得哪里疼,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若是都能把臣妾磕晕过去,怎么会不觉得疼呢?”

    玄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说:“那章弥已经说过,说是你近日以来情绪波动较大,方才又受了惊吓,所以恐怕你并不是磕晕过去的。”

    安七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又说:“皇上怎么还在这里?姐姐现在都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皇上不去陪着她吗?”

    玄凌心里一紧:“……你知道她怀了六个月?”

    安七秀眉一皱:“皇上逗臣妾玩儿呢?这事儿不是满宫皆知吗?皇上还让臣妾代替姐姐协理六宫事宜,以便姐姐更好地安胎呢,臣妾怎么会忘记?”

    玄凌决定将计就计:“朕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磕坏了脑子。”

    安七从善如流的红了脸,不好意思道:“皇上又取笑臣妾。”

    玄凌现在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着急着去听章弥的话,便安抚了几句,脱身出来。

    玄凌问:“贵妃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章弥跪下回答:“回皇上的话,娘娘这是大悲之下,不愿意相信事实,所以……”

    玄凌又问:“可是她似乎并不是全部不记得,仿佛只是遗忘了永乐,这又做作何解释?”

    章弥快速的回答:“臣行医问药这么多年,如娘娘这般的情况走在入宫之前确实也见过两例。都是受了巨大刺激之后,因不愿意相信事实而选择了自己编造事实。可是人的身体本来就非常玄妙,究竟是怎么个原因,又能不能好,到目前为止也并不曾探究出来,还请皇上恕臣无能。”

    玄凌一拍桌子,气道:“像你这般一问三不知,病要如何才能好呢?”

    章弥吓得一抖——不是他不敢编,而是他编了也不敢说啊!

    谁知道这个病后续是怎么个发展情况?万一他说了一个可能,结果贵妃娘娘展现出来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情况,到时候皇帝不是又要拿他问罪?

    这件事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她当下就下了决定——玄凌好糊弄,她却不行。既然安七说了这几个月来是她代替朱柔则来掌管后宫事宜,那么就让她管一管好了。日子一久,不信她不露出马脚来。

    而拿到别人整理好了的后宫账册和规章制度册的安七在那一瞬间几乎热泪盈眶——太难了。管理这个后宫真的太难了。

    安七:【要不是为了报仇,要不是为了后续的坑人,谁来干这个?】

    系统:【……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计划,朱柔则退位之后,你不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后继承者吗?难道你现在不在皇后位置上都要管账,在了皇后位置上反而不管了吗?】

    安七:【我难道是在很认真的询问你吗?】

    系统:【难道不是吗?】

    安七:【你还是闭嘴吧臭球球。】

    系统:【……】这届宿主是真的带不动,难搞是真的难搞。

    看了会儿账册,安七状似不经意的问:【永乐到了吗?】

    系统也正经起来:【昨天下午到的,现在正在兰陵绥和大将军府上养着,已经见过众人了。】

    安七有些诧异:【有这么一号人?】

    系统点点头:【而且此人是绝对的保皇党。】

    安七更是莫名其妙了:【但是原著里面根本没有提到他,如果这位大将军真的是保皇党的话,那玄凌又为什么那么纵容慕容家呢?】

    系统拉出来一张表格,说:【虽然他也是大将军,但是他是外官。慕容迥是被封侯拜相的角色,论打仗经验上,他也比兰陵那边的大将军要好太多。】

    安七一时不想说话。

    不过显然安七并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朱柔则比她伤心多了。

    虽然太后和玄凌的意思说得很清楚,就是因为担心她怀孕的月份大了,没有精力管理六宫事宜,所以才让安七也帮忙管一管。但是在她看来,她已经失去了太后和玄凌的宠爱和信任,如今年后位大权也要拱手让人,这就相当于扯断她的四肢,踩断她的尾巴。

    她还有什么地方比安七更强呢?

    似乎只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罢了。

    这么一想,朱柔则突然觉得有一种错位感——样样都比不过对方,唯一只有肚子里的孩子,这仿佛是她和安七曾经的处境完全掉了个个儿。

    朱柔则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事,她的骄傲绝对不允许她样样都比安七差。

    于是朱柔则又一次无师自通了一个技能——她的胎动特别频繁,仿佛只要玄凌晚上选择安七侍寝,朱柔则就会动胎气。

    可问题是玄凌几乎一个月三十天有十五天以上的时间都选择安七……也不一定是为了干那档子事,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在旁边看看她,哪怕只是看她算算账、写写字、看看书,都是极好的。偏偏朱柔则连这一点点空当都不给他,一个月胎气能动二十多次。

    玄凌渐渐的没有了耐心——朱柔则这种做法是将他心底仅剩的那一点点情分和喜爱都消磨了个干干净净。

    安七有时候也劝:“皇上,姐姐如今的身孕已经有七个月了。你应该一直陪着她才是。这可是中宫嫡子,其他的皇子公主可不能比——当然,臣妾不是说其他的皇子公主就不尊贵,只是无论如何也是中宫嫡出更为尊贵,皇上您觉得呢?”

    玄凌这些天来已经了解到了,安七喜爱她的姐姐比喜爱他这个夫君还要多,他心里觉得讽刺,却更加觉得无可奈何——在安七自己编造的记忆里,朱柔则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反而是她,不知廉耻的爱上了她的姐夫。朱柔则非常的心疼她这个妹妹,所以主动叫她进宫,并给了她一个贵妃的位份,堪称一人之下。

    也因此安七对朱柔则是十分愧疚、十分忠诚,更是十分尊敬的。

    可是这跟事实根本就完全是两个极端。

    偏偏玄凌还不能戳破,只能微微一笑,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说:“朕的小宜这样大方。”

    安七便正色说:“皇上此言差矣。臣妾本该是皇上的小姨,却一朝成为了皇上的嫔妃,这已经是万般对不起姐姐。姐姐不计较,不代表臣妾就能习以为常。臣妾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姐姐了,倘若还要日日与姐姐争风吃醋抢夺皇上,那臣妾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玄凌一愣,问:“小姨?”

    安七理所当然的说:“臣妾没有入宫前,本就是姐姐的妹妹,妻子娘家的姐妹对皇上来说,可不就是小姨子?”

    玄凌:“……”我要有心理阴影了。

    小宜……不是那个小姨!!!

    系统:【吭哧哼嗤嗤哈哈哈哈哈……】

    安七:【拼命咬舌头告诉自己我不能笑.jpg】

    系统:【绝了,七七,你这可真的是绝了!】

    安七频繁的去看望朱柔则,而朱柔则碍于被玄凌不假辞色的警告过,不得不咽下恶心,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安七总是一脸艳羡的看着朱柔则的肚子,说:“妹妹这辈子是不期待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了,以后姐姐的孩子出生,也就是妹妹的孩子,姐姐看可好不好呢?”

    朱柔则差点没吐出来。这句话怎么听都太恶心人了吧?

    还“我这辈子是不期待有孩子”——怎么着?永乐难道是树上掉下来的?

    就算她现在失忆了吧,玄凌一个月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她那过夜,她要是不记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怀孕这件事,怎么就说自己没孩子了呢?——恩宠多了,孩子不是顺其自然就会有吗!

    还“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堂堂中宫皇后的嫡子凭什么要认你一个贵妃当母亲?你这话是在嘲讽我如今失宠了吗?

    还“可好不好呢?”——你那话里有半句是在问我的意思吗?你不是自己就做好决定了吗?

    恶心!呸!

    系统:【……】

    安七:【所以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你家。】

    系统:【……啧啧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安七:【接得好。】

    系统:【过奖了过奖了,也就一般般好吧!】

    安七有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

    朱柔则喉头吞了吞,挤出一丝笑来,说:“妹妹还这样年轻,以后的可能大着呢,怎么就说自己不会有孩子这种事呢?这可是该死的胡说了。”

    安七微微一低头,又说:“妹妹不过是有些羡慕罢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多一个人来疼,这难道不好吗?”

    朱柔则暗暗磨牙,勉强说:“自然是好的,只是……”

    安七:“什么?”

    “姐姐觉得,女人嘛,还是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事儿朕看小宜说得很对,宛宛,贵妃可是一心为着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一片好心啊!”

    朱柔则一下子脸就白了——玄凌这样突然插嘴进来,可见是在外面等过一段时间了。

    那么她刚才故意提起亲生孩子这件事,恐怕对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瞧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在故意的提醒她吗?

    朱柔则有些恍惚了起来——其实这个话里的意思似乎也似曾相识。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玄凌曾经跟她玩笑似的提起过,要把永乐抱到她的膝下养着。

    如今倒好像是又掉了个头。

    多么讽刺。

    朱柔则嘴边勾起来一抹苦笑,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说:“皇上说的是,只是臣妾多少有些心疼妹妹大好的年华。”

    玄凌满意的点点头,对安七说:“朕一猜你就在这,你就这么喜欢往这里跑。”

    安七有些拘谨的看了他一眼,说:“姐姐就快要生了,臣妾有些担心。”

    玄凌无奈的笑了笑,说:“朕知道你关心你姐姐,只是你来得这么勤,朕倒是要担心你怕是要住她这边了。”

    安七有一瞬间的喜悦,很快意识到场合不对,按捺下去,却还是掩盖不住话里的喜悦:“臣妾可以吗?”

    玄凌一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柔则连忙说:“不行。”

    见玄凌看过来,她连忙说:“妹妹要掌管六宫事宜,一天到晚忙还忙不过来呢,再住在臣妾这里,更要操心了。一句玩笑话而已,皇上可千万别当真,否则臣妾可真要为妹妹抱不平了。”

    玄凌也笑:“越发的一团孩子气。”

    安七固然是失望的,可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低垂了头不大说话。

    安七:【我要是真的住进来了,恶心不死她呢。】

    系统表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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