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在防备安七,这安七知道。
废话,这一世她是玄凌的臣子,又不是他的女人。对于不能完全掌握在手里的人,哪个上位者能完全信任啊?
真完全相信,那就不是上位者了,那是个棒槌。
但是玄凌手上能用的人手就这么多,能想出来的办法也无外乎就那么几个。论跟踪,安七是他祖宗。论捧杀,捧他也捧不起来,他不捧安七本身也在上面。
其实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安七主动把一个不痛不痒但“看起来”比较要命的把柄交给玄凌。
但是,安七不想这么做。
搁七八年前安七可能就这么做了,但是现在,不会。
她现在很能理解慕容迥的嚣张和狂妄。
大概是因为很清楚的知道,这大周,这个位置,除了他,没人能行。
——后来的甄珩他娘的要是能行,赫赫还真不敢动那个心思。
系统听了一耳朵,有点憨憨的问:【但是主子,赫赫出动难道不是在甄家一门获罪之后吗?】
安七噗嗤一声笑了。
系统:【……】我觉得你的笑声中有三分轻蔑三分嘲讽和四分凉薄。
反正不是什么好的笑。
安七点了点这只小智障:【赫赫的摩格可汗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角色,甄家举家获罪到摩格可汗亲自入境试探还不到四年。四年时间,还不足以让赫赫积攒出足够的粮草兵马,让摩格可汗有底气敢跟大周叫板。】
你以为辉门关是什么地方?
辉门关在指仙关和雁鸣关之间,落铁山之下,是赫赫与大周上京之间最重要的关口。镇守在此地的是大周的军王汝南王和由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慕容家三将,可以说是当时大周最强大的军事领导阶层力量。
如果他们还在,就算给赫赫十个摩格可汗这样的人,他们也不敢动什么心思。所以在汝南王和慕容家镇守辉门关的十余年内,赫赫只敢不断骚扰落铁山脚,而不敢大肆囤积兵马粮草。
但是汝南王和慕容家一旦落马,镇守边疆的就只有一个甄珩了。不是说他很不行,只是到底只有一个人,而且当时还是少年,他的父亲是个文官,自小是得不到什么很优秀的军事指导的,自然能力上有所欠缺。
赫赫的人大概也试探过几次,自然是知道了那一年的辉门关已经不能与当年的辉门关同日而语了,所以才会动这样的心思。
从摩格动心思到自信满满的亲自来大周踩点,这样的六七年时间才够。
也就是说,甄珩不是不行,但那也不过是矮个子里拔高个,横看竖看也就那样,好不到哪里去。
系统总结道:【所以无论如何,作死的总是玄凌自己,谁让他非要重文轻武,这是自断后路。】
安七无所谓的说:【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她可以理解汝南王内心的不甘,也能理解慕容家的野心勃勃,更能理解玄凌的惶惑不安。
但是这三个,无论哪一个,对于一个国家以及子民来说,都是灾难。
她没办法接受任何一个,除非她瞎了眼看不见挣扎的百姓们有多痛苦。
既然说到了汝南王,那也就是时候让他上场了。
可见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汝南王请安七去王府小聚,安七不能拒绝,因为这三年半来,安七也算是被汝南王十分倚重的人,如果不是汝南王有心招揽她,她在军队里仅靠慕容家,那也是爬不了这么快的。
否则慕容世松和慕容世柏怎么可能职位比她还低?
所以汝南王的邀约,安七是不能拒绝的。
就算她现在得到了玄凌的“赏识”,也不能翻脸不认人,毕竟汝南王是很实在的给了安七不小的助力。
用脚都能想到,汝南王叫她去也就是问她的身份问题。那天她在朝堂上公布自己的身份前,并没有跟汝南王通过气,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汝南王没有为她求情的原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就是一个汝南王吗,她还能怕了对方不成?
系统冷漠的吃瓜:【对,你真的怕。】
安七:【……滚。】
接待她的是汝南王的王妃贺氏,问过安七并不需要在意“男女大防”之后,汝南王这才出来。
e……脸色不是什么很好的亚子。
安七扬起笑脸,主动站起来迎上去,道:“王爷,新年好!预祝王爷接下来的一年也万事如意,百战百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汝南王:“哼!”
他从安七的身边走了过去,在主位上坐下,无视安七一样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又把茶杯重重放下:“这是哪里来的美妇人?”
这不是你叫的我吗?
安七一脸无辜的看着玄济,道:“在下应王爷之邀……”
“本王叫的是大周的安将军,小娘子过来做什么?”
安七:“……”
安七无奈的笑了笑,好脾气的说:“王爷,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既然从一开始就在女扮男装,自然是谁也不能告诉的,何况王爷已经有了王妃,难道在下还要入了王爷的营帐吗?”
汝南王被反将一军,怒极反笑:“胡说八道!”
安七顺从的自己打了打嘴巴,道:“哟,和那群小王八羔子们满嘴跑马习惯了,忘了王妃还在呢。”
这话就是在说,王妃不在的时候,汝南王也是这么个德行呢,现在倒是装得人模人样的。
看见汝南王吃瘪的样子,贺氏没忍住笑了一声,马上拿帕子掩住了嘴角。
汝南王气笑了,一边又看见自己王妃不像是在意的样子,便指着安七叹道:“伶牙俐齿,你可有想过你以女子之身入军营,若是弄巧成拙,会是多大的动荡?”
安七不卑不亢的说:“首先,在下对自身的实力有所预知,其次,在下是先在伙房中待了三年,这三年中没有人怀疑过在下的身份,且在下从未叫过一声苦。在下以为这些已经足够证明在下的决心和能力了。”
汝南王冷哼一声:“小小女子!”
安七也出言嘲讽:“是啊,小小女子,若没有在下这小小女子,王爷要收复西南六州,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汝南王马上抚掌大笑:“这才是本王认识的安七!”又冷声道:“刚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真叫本王看不上!”
安七:“……”
安七有些无奈:“王爷,下官以为那是礼貌。而且是下官欺瞒在先,下官知错。”
汝南王制止了她之后的话,对贺氏说:“王妃,去寻些好东西给安伯爷。”
贺氏马上就要下去。
安七连忙说:“王爷不可——下官随王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劫掠晋人王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贪王爷的东西来?”
汝南王笑道:“可本王分明记得,朝堂之上曾有人大叱文官奢靡武官清贫?”
安七眨巴眨巴眼睛,道:“不这么说,那花老爷子怎么能住嘴?”
汝南王哭笑不得,仍然给贺氏一个手势,还是让她去了。
安七也就拦了那一次,再多拦那就是生疏了。虽然从以后的发展来说,和汝南王生疏起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安七不大能做得到——那样忒没义气。
系统弱弱的说:【但是主子,你的人设是无情……】
安七也不生气:【是无情,不是无耻。】
系统:【……】你是说我无耻咯?
安七心道那可不是吗,面上却说:【我是怎么在五年时间内从一介白身混到正二品实权武官的,这中间帮过我的人不能忘记,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心思。】
同样,无论甄远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去标榜他爱碧珠儿,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碧珠儿含恨而终,从这一点看,安七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也不会放弃。
她相信浣碧也不会。
如果会,那也给她压回去,给她两大嘴巴子叫她认清楚谁才是生她的人!
贺氏拿上来的东西是一对九龙杯,明黄色的。
汝南王似乎没觉得有任何不对,接过杯子笑道:“这可是好东西——据传东海渔人祖上三辈交代在海里,才捞上来这么一对明珠,那明珠太大,打首饰不合适,就琢磨了一对九龙杯,本王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么个宝贝,今日便送给你。”
安七神色未变,冷静道:“下官不敢。”
汝南王道:“本王送得,你如何收不得?”
安七再次说:“下官确实不敢。”
汝南王的神色便有几分危险了。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比一般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要高上一个半脑袋,身材纤瘦,但是面色很好,浑身一股子飒爽的味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所不能有的坚毅。
就是这样的看上去有些单薄的女子,却凭着一把鸳鸯剑,就歼灭了西南六州肆掠的晋人。旁的将领收服手下的兵可能要策略、要有进退、还要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眼前的人不一样,她只靠血,靠血流成河。
比起那柄鸳鸯剑,她本身就是一柄利剑。若他要成就大业,能取得安七的支持,当真是事半功倍。
可她拒绝了他。
汝南王看了她几秒,无论心里是如何的不悦,他到底还是笑着说:“你明明只身敢闯南诏王帐,不过是一个杯子,怎么就不敢了?”
安七安七却不接茬,转而说:“不知道那户祖孙三辈东海渔人靠着这一对明珠,得到了银钱几许?”
汝南王当然不知道,什么东海渔人,什么祖孙三代,不过是他随口说的,这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又哪里来的银钱几许?不过这个谎既然撒了,后面也不可能说没就没了,便道:“自然有黄金千两、良田百顷,为本王做事,本王绝不会亏待了他们。”自然,若是你安七愿意投诚于本王,本王自然厚待于你。
安七内心一片平静,道:“可这举世无双的东海明珠九龙杯,有市无价。且那渔人千辛万苦拿了来,自己却又用不得,一层层往上递,下发的奖励一层层削弱,其实到了他们手上的,未必还有千两黄金、百倾良田。”
那你这是说本王不配得到你的效忠咯?
好大的胆子!
汝南王压下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依你来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安七淡然的说:“得到什么不重要,明珠将来会给谁也不重要,人平安就好。打捞这一对东海明珠,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已经去了三辈人了,能活着的还是尽量活着吧。”
你品,你细品。
这话就是在说,对于那莫须有的东海渔人来说,这珠子会给谁能换来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能活着。
汝南王忍了又忍,末了故作轻松的一笑:“你也太生疏了些,不要便不要罢了。王妃,你陪陪安将军,本王另有公务,先走一步。”
安七心下顿时知道了,汝南王还没有完全放弃呢,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堂堂军王,不可能再而三的纠缠下去,那太丢脸了。但是给安七拿赏赐的王妃贺氏却还在这里,要是打感情牌,那自然是女子更为合适了。
所以本来也可以离开的安七听到这话,也就施施然的坐了下来,道:“王爷请便。”
汝南王这才半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只叮嘱了贺氏:“王妃代本王好好招待安将军,不可怠慢。”
贺氏柔柔一笑:“王爷放心。”
贺氏把人都叫下去,亲自给安七斟了茶水,道:“快马加鞭送来的雪顶含翠,安将军尝尝吧。”
安七坦然接过,并且笑了笑,道:“王妃高看。”
贺氏便道:“欸,安将军少年英才、又是巾帼英雄,一杯茶,当得。”
安七并不接话。
然而贺氏也不需要她接话,自己说:“就像我们王爷,若不是同样天纵英才,如今也不能有如此成就。”
再不接话就要冷场了。
安七识趣的表现了感兴趣:“哦?”
贺氏便有机会接着说了:“想来王爷也不曾对手下的人说起过曾经的事……那是隆庆年间的事了……”
总而言之,贺氏把玉厄夫人和博陵侯的故事非常动听的说了出来。
安七:【哦,这真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系统:【……你可以稍微真诚一点。】
安七:【我很想,我也能够,但是我真担心你听不出来我的讽刺。】
系统:【……】算了,这种讽刺也不是头一回听见了。
系统深吸一口气,道:【主子,汝南王来拉拢你,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地位和慕容家一府三将一妃差不多了啊?】
安七诧异道:【你才发现?!】
系统坚强的为自己证明:【不,我只是才刚刚找到机会说出来而已。】
安七:nevernd。
贺氏拿起自己的绢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所以我们王爷能有今天的成就,真的吃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也是因为那些年的经历,他远比常人更懂得人才的不易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实贺氏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现在也已经到了安七需要最后一次表态的时候了。
安七晃了晃手上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半凉,但是她也没有换一杯的意思。
她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王妃去过落铁山吗?”
贺氏一腔真心喂了狗,对方死活不接茬。
贺氏勉强的笑了笑:“不曾。”
安七道:“我在那里长大。我亲眼看见落铁山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并且多年来不曾改变,我相信在我没在的那几十年,他们的祖祖辈辈也不过是他们的生活的前奏。其实我不是悲天悯人那一类的人,甚至我这个人有点冷血。我没觉得他们可怜,他们投了那儿的胎,这是没有办法也不能改变的事。但是我真的很想打爆那些赫赫人的狗头。”
贺氏:“……”不是,你眼里的凶光,是对着我的吗?
安七眉头微挑,看着贺氏,道:“谁给他们的胆子,在我镇守的土地上欺负我守候的子民?王妃,下官得说,下官不允许这样的事继续发生,更不允许那群狗东西做了这样的事还全身而退。”眉梢眼角全是盛气凌人,说是少年意气也好,说是大将风范也罢,那都写满了不容侵犯的坚定。
贺氏:“……”不,我不关心你的志向,我关心的是我们家王爷的大业能否成功。
贺氏职业假笑:“安将军忧国忧民,果然不愧是王爷看好的少将。只是与赫赫的大战或许还应该从长计议为妙,将军您看……?”
安七满不在乎的说:“我敢只身闯南诏王帐。”
贺氏:“但是南诏和赫赫可……”不一样。
安七不动如山的补了一句:“那一年我七岁。”
贺氏闭嘴了。
贺氏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安将军的意思妾身明白了,这样的愿望王爷将来一定会为将军实现,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希望将军明白。”
安七微微摇头:“不需要。”她一口喝尽杯中凉了的茶,道:“我说打得,那就打得。如果在这之前大周境内胆敢发生什么内战,消耗了大周多年来积攒下来的粮食和人力,我也不介意动手收拾收拾几只窜天猴。告辞。”
贺氏眼睁睁看着人走远,却也不敢吩咐人去拦。
一则这脸上不好看,二则汝南王起先跟她说过,这人是拦不住的,毕竟汝南王府上的府兵还远不到辉门关兵将的水平。
贺氏想不明白,为什么安七不同意?
能让汝南王这么一而再拉下脸来招揽的人物,这整个大周可不多。
慕容迥是沙场老将,他有傲气是能猜到的。但即使是慕容迥,现在也是保持着暧昧的态度,并没有像安七这样油盐不进干脆的拒绝。
她不投城也就算了,反过来还似乎是在警告王爷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她就要出手收拾王爷了?!
对于安七这样坚定支持玄凌的行为,贺氏只能找到一个解释——安七或许喜欢玄凌?
否则怎么解释安七跟瞎了眼似的非要拒绝王爷抛过去的橄榄枝?!
当然,不理解的不仅仅是贺氏,还有系统。
系统期期艾艾地问:【为什么拒绝呀主子?】
安七反问:【在你看来,我应该同意吗?】
系统盲目自信道:【主子,你不要害怕汝南王的结局。我给你分析过了——原先的汝南王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甄嬛事先控制了他的儿子女儿和妻子,但是由于我们知道剧情,所以完全可以提醒汝南王注意这一点。而没有了汝南王的血亲的威胁,玄凌就失去了唯一的筹码。而且目前的情况更加有优势的是,看起来汝南王的动作比原来设定的还要提早至少三年,而这个时候甄嬛甚至还没有入宫,玄凌就更加没有准备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主子你这样的绝地战神加入,汝南王想不赢都难。到时候可就是从龙之功!历届以来所有的电视剧或者文学作品,不都是说从龙之功最厉害吗?!】
安七:【……有进步,分析很到位。】
系统一下子愣住了,它眨巴眨巴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的样子。
安七:【hi?bro?】
系统陡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主子夸我了!主子夸我了!??】
安七:【……】瞧给孩子委屈得。
安七暗暗叹了口气:【但是。】
系统又愣住了:【但是?】
众所周知,但是后面跟着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安七道:【从龙之功再伟大,不如自己去做龙,对不对?】
系统一下子卡了壳。
对啊,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呢?谁说了皇帝就一定要是周家的人呢?
当初甄嬛不是也让温实初的孩子当了皇帝吗?谁能说那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造反呢?
为什么人家做得,安七就做不得?
系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对啊对啊,主子,为什么不做皇帝呢?你又不是没做过!】
安七很淡定:【对,因为做过,你觉得那一次我很开心吗?】
系统:【……不是。】
安七:【所以我不想做第二次。】
系统:【……哦……但这和你不答应汝南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七:【除了自己当皇帝之外,从龙之功能给我换来的声望和地位,我在玄凌手下干活儿难道挣不到吗?难道我其实也和慕容家一样,有一个女儿或者妹妹在玄凌的后宫被限制了生育吗?】
系统:【……甄嬛。】
安七嫌弃道:【你可闭嘴吧。】
系统也知道自己讨了嫌,只好暂时闭嘴。
安七顿了顿,道:【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为了大周苦苦挣扎想要活着的百姓。与赫赫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再加上汝南王的谋反,大周的百姓真是不要活了。】
系统目瞪狗呆:【主子你认真的?】它以为只是像以前那样的随口一说张口就来的戏精模式呢!?
安七哈了一声:【而且也够了。正二品的位置,已经足够打压甄远道,我先试试玄凌的路子,如果行不通,那就只能玩阴招了。而且从龙之功过后,未必没有狡兔死走狗烹。当然,帮着玄凌也有这个可能。所以其实在我看来,两条路的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我已经够累了。】
系统还是不懂。
不过它也不敢再说不同意。
安七揉了揉眉头,决定静观其变。
在安七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中京的风向悄悄的发生了改变。
从甄远道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与中京新贵平南伯结怨,渐渐的变成了安七一个区区外室女,为了能入族谱、认祖归宗,而故意挤兑生父甄远道。
好一个其心可诛的外室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狐媚祸行,可比其母!
容巧慧和郑妞儿外出交际的时候听到了一点风声,在外面的时候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匆匆回家马上就派人出去打探。
得来的消息差点没让她们气到爆炸。
“去他奶奶个腿儿的甄远道真的是不要脸了!”容巧慧本身就悍,不然也不可能在两人之间选了她做当家主母,这会儿更是直接把桌子掀了起来:“当我安家没人了不成?”
郑妞儿气得直哭:“果真是一群肮脏卑鄙的玩意!明的来不了,便只会来阴的!”
安七却很淡定。
此人慢慢悠悠的从外面踱步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奶茶,道:“两位姐姐怎么如此生气?”
容巧慧奇道:“你就一点不气?”
安七挑了挑一边眉毛,道:“早就猜到的东西,气什么?”
郑妞儿也不哭了,忙问:“你猜到了?”
安七噗嗤一声笑了,见两人面上急得很,忙止住了笑,才道:“不如两位姐姐设身处地为甄远道想想,他若不这么来一手,又还能怎么和我斗呢?你总不能让他就这样认输。”
容巧慧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如何不能干脆的认输?”
安七无奈的说:“所以才让你们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想,他要真是那样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还会有我今天这样针对他的故事吗?”
容巧慧噎了一下。
还真是。
这一招烂是烂、恶臭是恶臭,但真是甄远道能干出来的事儿!
容巧慧抬起一只手来回扇动,仿佛在赶走什么恶心玩意一样,道:“我只关心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郑妞儿冷不丁一下被逗笑了,道:“七儿肯定有啊,不然早预料还有什么意义呢?”
容巧慧甚至觉得自己额角暴起了青筋:“……我这么问的意思不是为了是或者否,是为了知道计划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郑妞儿:“哦。”
安七摸了摸鼻子,道:“什么也别做。”
“让我猜猜,以不变应万变……还是你根本懒得想?”
“懒。”
好的。明白了。
容巧慧颇为无奈:“至少还是应该出个计划意思意思吧?”
安七随手勾了勾:“把汝南王的注意力引到他们身上去。”
容巧慧垂首想了想,道:“我们?”
安七点头。
郑妞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你们在说什么?”
容巧慧:“……”
郑妞儿也不在意,一阵风一样的走出去:“前些天刚好约了岐.山王妃说话,我先去了。”
容巧慧摇头。
安七看破缺不说破,自己去了。
而且早先汝南王亲自招揽安七的时候,安七不但不领情,那可是还反过来警告了汝南王王妃一番的。她堂堂二品将军平南伯爷,怎么能自己打脸?那不是跟只舔狗一样的了吗?
所以这个时候,家中女眷的交际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郑妞儿哪里是什么都不明白?怕是一早也如她一样什么都想到了呢,所以提前就跟岐.山王王妃打好了关系,这样才有借口跟汝南王王妃贺氏接触。
而且这种事只有郑妞儿能做。
毕竟郑妞儿的角色是不负责任只顾吃喝玩乐的小姨母,比不得以精明干练为特点示于人前的当家主母容巧慧。收拾残局那是容巧慧的事,而暴露缺点引导他人这却是郑妞儿的活儿。
可惜容巧慧没看出来。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郑妞儿伪装得好,要能骗过自己人,才能保证骗过外人。
果然,郑妞儿在这满城风雨里不客气的又插了一脚。这个向来半是粗俗半是疯傻的平南伯小姨母几乎是费尽心思的往汝南王王妃身边钻,言辞间多是希望贺氏“多多提携”安七的意思。对于安七想要认祖归宗的留言她也并不澄清,甚至有些模棱两可的认同。
这可就有意思了。
于是中京里这样的留言越发的喧嚣尘上,乃至于到了让甄远道感到恐慌的地步。
明明这个流言最开始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目的无外乎就是利用舆论拯救自己身上莫须有的污点。
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可太好了,好到让他这个始作俑者感到害怕。
然而俗话说得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甄远道早先煽风点火有多活跃,如今想方设法把这个流言压下来就有多困难。
尤其是最近中京似乎没有什么新鲜事,那些闲得发慌的勋贵子弟们可是逮着这一只羊羔就薅毛的,那能说忘就忘吗?
更让甄远道感到不知所措的是,最近在朝堂之上,汝南王一系总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帮他。
这……
他甄家和汝南王一向没有什么交集,这汝南王怎么开始向他示好呢?
甄远道虽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把那些留言尽量压下去一点,然而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而就在甄远道焦头烂额的时候,安七府上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周玄清。
那一日安七恰好不在,是容巧慧接待的这位少年王爷。
安七回来后,容巧慧便把这事说给她听:“人是不错,只是态度着实轻浮了些。听他那口气,他似乎是专门挑的你不在的时候来拜访的。可这中京谁家不知道,我们府上的可都是一群娘子军,唯一能扛事的也就是你了。他却挑你不在的时候过来,岂不是瞧我们娘儿几个好欺负?”
安七自顾自吃东西,并不搭茬。
容巧慧接着说:“他问了好些你娘的事儿。”
容巧慧对外的身份就是安七的母亲,而安七又亲口承认了是甄远道的女儿,甄远道又传安七是他的外室女的流言。对于完全不认识安七的局外人玄清来说,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又极其陌生的关系网,顺着一条线去捋的话,很容易得出的结论就是——容巧慧就是那个外室。
而早先安七亲自去跟他娘阮嫣然一通真真假假胡咧咧时,就已经透露过碧珠儿化名何绵绵以及摆夷人的事。由于阮嫣然不能随意下山,而周玄清又并没有妻子,自然就只能让周玄清自己过来打探了。
目的之一就是,看看容巧慧是不是他母亲说的那位“碧珠儿”。
——显然不是。
这事落在容巧慧眼里,那就是此人乃轻浮浪荡子一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七风卷残云般把自己填饱,然后说:“我教你一个故事。”
容巧慧:“哦?”
“下次周玄清再来,你就这么说给他听。当然,你需要随机应变。”
容巧慧严肃的说:“自然。”
安七知道她能做到。
——容巧慧曾经受过何家的恩惠,尤其是碧珠儿的恩惠,因此便想着报答。她本不知道安七是碧珠儿的孩子,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安七,并与安七住在一个营帐里。在某次契机下,安七说起自己母亲是摆夷人,娘家姓何的事来,容巧慧这才认出她来。然而容巧慧也没有贸然自报身份,而是越发的关心她。在安七八岁那年,因大胜南诏,庆功时触动情肠,不小心喝醉了说多了,容巧慧帮她遮掩了过去,两人由此定下母女关系。安七并不知道甄远道做的那些事,对甄远道甚至还有几分孺慕之情,但是容巧慧却知道碧珠儿生前受了非人的折磨,所以回到中京后的这一切都是容巧慧的安排,容巧慧的目的就是为她的恩人碧珠儿报仇平反。
“总之,力求达到双方一拍即合的效果。”
容巧慧消化了一会儿,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布置完这一切,安七就两手一摊,啥也不管了。
于是甄远道就惊恐的发现,向来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清河王周玄清,也开始对他家感兴趣起来。
不是,这不对啊?!虽然流言是他传出去的,吸引来汝南王虽然是没想到的,但是也不是不能解释。可这周玄清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一个什么事儿都不管、专注于吃喝玩乐和风花雪月一百年的小王爷,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外室女蓄意报复主家的事而注意他甄远道?!
——除非,碧珠儿的身份暴露了。
甄远道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一点,毕竟当年他就是冲着周玄清才对碧珠儿出手的。如今反过来周玄清对他开始感兴趣了,自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一段故事被翻了出来。
可现在这个暧昧不清的情况,甄远道如何能自己主动说出来一切呢?
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之下,甄远道的精神状况越发的差了。而这副情况放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安七被这流言逼得恼羞成怒,更加针对自己的老父亲了。于是总有那么几个愣头青觉得安七这么做实在是大逆不道,不孝至极,主动出声要为甄远道争一个公道出来!
甄远道一脸疲惫:“……”不用,真的不用!!!
甄远道这么身心俱疲,反观流言中心的安七,却是吃好睡好哪哪儿都好。
“什么战神,明明连畜牲还不如!”
“可不是?虽然甄远道确实对甄夫人不忠,但是男人嘛,谁还没个花花肠子的?偏就这一位揪准了不放,这哪里像是父女?倒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安七不孝!要是她父亲是我,我一定在她刚出生时就淹死他……”
安七阴恻恻的说:“然后你亲自上战场镇压南诏和收复西南六州?”
先前还在聚众打屁的官员们顿时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不敢再说话了。
——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只有躲在中京纸醉金迷打打嘴炮才能维持日子这样子。
目睹了这一切的玄凌选择不说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
“东方辽金有乱,你可要去?”
安七刷一下从衣襟内拿出笔记本,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玄凌:“……?”
安七解释道:“臣总得先弄明白辽金是什么乱,制定对策后大约可以缩短一半时间吧。”
玄凌表示理解。
一番交流后,安七问:“总的来说,情况尚且不算很严峻,趁这个时候可以带新人出来,皇上有什么需要培养的对象吗?”
玄凌:“……”不是,一定要这么打直球吗?
安七很认真的盯着他。
玄凌认输。
“管溪。”
安七眉毛一挑,这个名字可就很耳熟了。她记下这个名字,道:“是哪个方向?策略或者击杀?另外,我这里也有个人想安排进去——”
玄凌道:“你看着办。你的人是?”
——他也是头一回见到有大臣想培养什么人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的。
不过,这种事放在安七身上,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呢……
安七笑了笑:“户部右槽侍郎,高铭良。”
系统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熟悉,自己想不起来,便去数据库查找。
高铭良,当年宝合郡大涝,受托登记吴致府流民的户部右槽员外郎。
也正是这一位大人的同情心,让安七十分顺利的得到了“安七”这个身份。
【你不是说你只是在利用他吗?】
安七都懒得理它。
当时确实只是利用啊。
现在她混出头来了,随手提一把对方又有什么损失的吗?
于是,在中京仍然风雨不歇的时候,安七带着五万兵将直接奔往了大周东部与辽金相邻的地界。
“所以看清楚了吗?”安七指着辽阔的沙漠,对高铭良说:“皇上的目的并不是镇压做乱的辽金,而是——将辽金收入国土。”
高铭良点头:“属下知道了。”转而又问:“但是将军,属下原先是户部的,一介文官,如今贸然上战场,若是有不慎……”
安七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道:“辽金不足为惧,我一人厮杀足矣。所以才带你来。人家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看不然。战场上的事,无论是策略还是什么,不亲眼看见,不亲自试一试,那终究是纸上谈兵,当不得真的。”
高铭良应下:“多谢将军。属下必不辜负将军信任!”
安七顿了顿,有些奇怪的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辜负的只能是你自己,这和我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的。机会我给你了,剩下的看你自己发展了。好了,去吧。”
“是。”
这一场仗,打了一年,安七回到中京的时候已经到了乾元十二年的四月。
远比当初安七设想的时间长了些。
“我可以解释。”
玄凌便让她说。
安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辞,说:“因为,我顺便带着队伍往辽金的东部渡海去了。因为考虑到皇上可能不会同意,所以……”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了?”
玄凌也并不计较安七满口的“我啊我”的,毕竟他收到的报告真是他登基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说是问责,其实也不过是好玩儿。
安七干咳一声,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因为我手下又没什么人的,兵符都给皇上了,趁着这个机会,就去做点儿事嘛。”
玄凌又好气又好笑,这话说得忒的可怜,他都不好意思怪她了。
不过安七真的是他最无法想象到的一个臣子。
上战场杀得最拼命的是她,仿佛为了升官发财什么都可以牺牲。但是这样一个明明可以功高震主的存在,却会主动把兵权双手给玄凌奉上,好像对权力真是一点也不在乎。
这样的臣子他虽然无法想象,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他最希望有的,这种人可以来他个十打,他又不嫌多的。
玄凌心里想过一轮,便笑着说:“行了,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安七头顶天线一动,道:“我……想让甄远道被降职。”
玄凌一梗:“你就这么想整他?”
安七毫不犹豫的说:“那当然!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靠的就是一口气在那儿撑着,臣要甄远道不得好死。”
玄凌:“……”恨到这个地步吗……
“你能不能告诉朕,甄远道到底对你娘做了什么?”玄凌顿了顿,道:“你和他之间一定不仅仅是养女为奴的事吧。”
安七问道:“臣可以相信皇上吗?”
玄凌:“……”你是真的不怕朕来火啊。
玄凌忍了忍,道:“可以。”
安七道:“臣的娘,是摆夷人氏。姓何,隆庆三年入中京,隆庆十年被牵连博陵侯谋反一案,全族流放。臣的娘亲,是一个罪臣之女。”
系统:【!!!要死要死!主子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不怪系统这么一惊一乍的,安七这一手确实来得早了点。
玄凌现在知道了安七的身份,如果不想被世人说不孝,那就不能再用她,否则这就是和他亲爹隆庆帝做对。
毕竟博陵侯做的不是小事。
此事牵连甚大,可以说如果不是汝南王到底还是隆庆帝的亲生儿子,那汝南王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军王?
“那是谋反。”
安七点头道:“臣知道。所以臣从未想过要为何家平反,毕竟做过的事就是做过的事,不能因为臣为大周打了几场胜仗就将一切颠倒黑白。但是臣的娘亲是无辜的……”
“你是说先帝做错了?”玄凌的声音有几分危险了。
安七却并不慌张,平静的说:“不,臣不这么认为。”
“哦?”
“臣的娘亲的娘家做错了事,那就应该受到惩罚。娘亲被何家养育长大,所以后来的责难自然需要一起承担。但是臣要告诉皇上的是——甄远道在隆庆七年□□了臣的母亲,在那之后囚禁了她,在隆庆八年强迫她生下了臣。臣不为生母平反,是因为臣知道谋反是不可饶恕的罪。若是谋反成功也就罢了,可惜谋反失败了,那结果也只能承担。但是在这点之外,臣的生母确实是一个无辜的姑娘,她本可以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与之琴瑟和鸣,却因为甄远道那些肮脏卑鄙下流的手段而付之一炬,甚至失去生命。所以皇上,臣要甄远道为此付出代价,这难道很过分吗?”
摸着良心讲,玄凌认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如果这就是安七女扮男装闯沙场的唯一原因,那真的……碧珠儿何德何能,可以生下安七这样的女儿?
玄凌难以想象,是多强大的执念,才能让安七从那么小,就知道一定要逃离甄远道身边?又是多坚韧的脊梁,才可以支撑一介小小女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玄凌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是从安七屡次传回来的捷报,上面写着安七斩杀敌军人数的时候,他本能的就知道安七过得有多放肆,走得又有多不容易。
可就算是这样的腥风血雨,安七咬着牙也还是走下来了。
玄凌很满意,真的很满意。
玄凌一句话也不说,拿出一张圣旨,亲自为安七写。
最后落下玉玺的印,道:“贬谪吏部侍郎甄远道,为从四品员外郎。”
干脆利落,没有原因,没有废话。
不接受?那你要造反吗?
“你亲自去宣旨,可好?”
安七这一次跪得心甘情愿:“多谢皇上!”
——————
“贬谪吏部侍郎甄远道,为从四品员外郎。钦此!”
甄远道如遭雷击。
他此刻就觉得,真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是,他做什么了啊就降级了!?
甄远道咬着牙接了圣旨,道:“浣碧……安侯爷,皇上可有说臣做错了什么?”是的,这一次安七一回来,玄凌就又封她为平南侯了。
安七微微一笑:“本候以为甄大人早有准备才是。”
甄远道:“!!!”
甄远道反应倒也快,无论心里再怎么怒火滔天,面上都很快的伪装出了一副无能老父亲的样子来:“七儿,爹爹实在是……”
“你知错了吗。”
安七才懒得听他逼逼赖赖。
甄远道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心累,道:“七儿,爹爹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七也不沮丧,道:“看来你还能撑下去。行,我们下次再见,应该没多久了。”
说完转身就走。
甄远道有口难言,叫人也叫不住,只能自己唉声叹气。
他原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打压打压也就是了,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害。当初的三月禁闭早就过去了,他都又活跃了小一年了,这自然让他更加肆无忌惮。谁知安七才刚刚回来,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击。
听安七的话音,似乎这还不算结束。
那他要怎么选?
他不知道安七想要什么……或许他知道。
大概是希望他把她娘纳入族谱吧。
但是……
要这样下去吗?
甄远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真的撑得住。
安七:显然你撑不住:)。
最近汝南王一系真是蠢蠢欲动,玄凌这么敏感的人,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于是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当他发现甄远道竟然胆敢跟汝南王勾结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了个心眼——果然有安七的手笔。
玄凌:怎么就一点也不意外呢?
但是问还是要问问的。
不然他堂堂一国之君做得也忒没面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汝南王要谋反?”
安七并不慌,道:“差不多一年前,他招揽过臣。”顺手表了个忠心:“当然,臣并没有从他。”
“哦?为什么?”
安七说谎话简直脸不红心不跳,道:“明知道他会失败,臣为什么要以身试法?有皇上这样的明君在,哪里的乱臣贼子可以谋反成功?呵,简直找死。”
这话真是假得一批——但是玄凌爱听啊!
听得可爽了!
玄凌矜持的干咳一声,赞道:“安侯爷眼明心亮。”转瞬却又阴沉了脸色:“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么明智。”
安七知道他说的是谁,便不慌不忙的说:“皇上不要着急,一切都在臣的掌控之中。”
玄凌看向她问道:“你的意思是?”
安七点点头,道:“没错。慕容家也不过是配合臣的计划,陪汝南王演一场戏罢了。”
玄凌心下惊疑,不敢相信,但是又希望安七说的是真的。
毕竟除安七之外,有慕容家的支持,这就是汝南王最大的倚仗了。
但是如果慕容家也不过是演戏,那汝南王还有一分胜算吗?
玄凌表示很期待:“最好你说的是真的。”
安七保证道:“臣有把握,皇上放心。一个优秀的臣子,自然是要为皇上解决所有的问题,尤其是在问题发生之前。”
系统:【呵,女人。】
安七:【你给我闭嘴!】
玄凌抚掌大笑:“好个平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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