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激起来甄嬛的不悦,这是很容易的。但是要让甄嬛的不悦转变为无可压抑的怒气,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甄嬛现在还年轻,心思没有那么深。
当然,她也并不是当年鬼鸳鸯那个世界里还未开始成长的甄嬛。
在冒名顶替这样的欺君之罪被糊汤之后,还想让甄嬛主动对安七出手,那就必须再一次让甄嬛感到巨大的威胁。
就比如,一举取代掉在玄凌心中,纯元皇后的最佳替代品。
现在的甄嬛当然是不知道她本是纯元皇后的替代品这件事的,但是玄凌最喜欢的就是听甄嬛弹琴吹箫,在悠悠的琴音箫声中不动声色的缅怀逝去的爱妻。在甄嬛满心以为玄凌是为她的才华而折倒的时候,在她眼前让她意识到,她绝不是后宫之中才情最好的女人,尤其当玄凌还为这个女人感到惊叹和高度赞扬的时候,甄嬛心里不可能不慌乱。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安七,是出身不能更差了的倚梅园宫女,是一日之内连续让她和沈眉庄吃瘪的,安七!
甄嬛勉强笑着,说:“皇上,嫔妾先去更衣。”
玄凌当然不会意识到身旁的大型手办心里不舒坦了,只是无意识地挥了挥手:“去吧,用了晚膳再来。”
安七&系统:【噗嗤!】玄凌这话怎么显得这么抠抠搜搜呢。
甄嬛低下头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没人看见她咬紧的嘴唇,和一瞬间捏紧的手怕。
安七表面笑眯眯的说:“莞嫔路上小心哦。”心里催促系统:【马上给我开水镜,实时监控甄嬛和崔槿汐的对话内容!】
玄凌马上说:“敏善过来,朕有话同你说。”
甄嬛用尽了自己最大的理智,笑道:“恭嫔好意,嫔妾心领了。”
大猪蹄子周玄凌完全没有发现,一向以姐姐妹妹相称的后宫嫔妃中,甄嬛和安七决口不叫对方。
系统就很尽职尽责的开了水镜,只见上面的甄嬛和崔槿汐走了大约两百米远,四下空旷无人之际,崔槿汐才说:“小主怎么出来了?”
要知道现在可才刚到午后,还远没到平时甄嬛出来的时候。
甄嬛冷笑一声,道:“里面那位本事大着呢,你没进去怎么知道,那里岂还有我甄嬛的立锥之地!”
崔槿汐很是惊讶:“怎么会这样?”
安七腹诽——你当然想不到了,谁能想得到在同一时期,会有别的女人比大型纯元手办还能笼络皇帝的心呢?
甄嬛却没心思去想崔槿汐的惊讶为何而来,听她这么问,自然也就说:“以前是我轻敌,本以为相安无事也便罢了。既然是她挑衅在先,就怪不得我了。”
崔槿汐神色滚过一点犹豫,但只是转瞬即逝,下一秒就一脸坚定的说:“小主打算怎么做?”
甄嬛只是冷笑一声,只顾着脚下走得飞快。
其实有人分宠不算什么,毕竟她都已经成了皇帝的人了,本来她就很清晰的认识到,皇帝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是对方一而再的挑衅她,她要是还不还击,岂不是显得像是她怕了一样?
系统一脸懵逼:【主子,你为什么这么做?】
在它都要接受自家主子这一次是给自己立了个究极佛系的人设的时候,却突然告诉它,自家主子根本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婊砸,这???
这个事实太过于冲击,以至于系统都没注意到自家宿主对于甄嬛的心理变化的精准把控。
安七神秘的笑了笑,道:【为什么要每天都过得这么平淡?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的在嫔位上停留一辈子?】
系统:【……】
这个女人狗是真的狗啊!当初面对朱宜修的时候可不是这一套说辞!!!
与此同时发生的,还有以慕容世兰为首的诸位妃嫔对甄嬛的刁难。
在现在的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就那么几个人——甄嬛首当其冲,紧跟在她后面的就是安七。但是安七和甄嬛又有所不同,安七是被叫进仪元殿弹琴作乐的最多,甄嬛是被招幸得最多。这两者本就是甄嬛更容易招人妒忌一些,更何况安七那个技能……实在是也没人敢去挑战,但是甄嬛的……那谁还没个伺候人的本事了咋的?
而且明面上安七和朱宜修相处得最多,大家就默认为安七是皇后派的人了。除了慕容世兰,在这后宫之中是没有人敢直接挑战皇后的——就连现在的甄嬛都会明确站队皇后,更别提其他人了。
更重要的是,慕容世兰只针对甄嬛,往下的嫔妃自然也大多以甄嬛为发泄目标。
甄嬛忍不住要跟安七掐上,那事先就会做好准备,首当其冲的就是主动疏散玄凌的恩宠。
比起原著的玄凌选择去看汤静言,这一次玄凌选择了去看安七。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当玄凌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甄嬛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可是即使她心里再不是个滋味,她也不可能当着玄凌的面说不想让他去看安七,于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系统:真.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然而玄凌是晚上临时起意去看安七的,那安七自然也就没能提前接到敬事房的通知,那么,有自己的安排就很合理是不是?
所以,当接到李长示意的小厦子紧赶慢赶的找到虹霓阁,却发现里面有宫女有太监有嬷嬷,却就是没有安七。
那这就很戏剧化了。
皇帝点名要招幸的妃嫔大晚上的找不到人,这……这谁见过啊?这谁知道怎么处理啊?这谁能想到啊?
“那小主人呢?”
清池笑了笑,道:“厦公公也别着急,虹霓阁找不着我们小主的时候,那就去皇后娘娘宫里找就是,若也找不到,那便去华妃娘娘宫里就是。”
小厦子心里叫苦连天,不是,敢情您这是狡兔三窟怎么着?一个虹霓阁还不够你待的了?但多说实在是无益,他赶紧跑去昭阳殿,另叫了一个小太监去宓秀宫以防万一。
临走前还神色复杂的看了清池一眼,撂下一句:“我的好姐姐,赶明儿你还得记住,小主那是皇上的嫔妃,哪能皇上要找人却找不着的道理?!”
清池见人已走开,赶紧着上前追了两步,道:“难不成我不知道厦公公说的?可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两位,谁又敢不去呢?”
小厦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急匆匆的走了——赶时间呢姐妹!!!
然而这怎么可能来得及呢?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一辆心爱的小摩托啊!
更何况安七的虹霓阁那位置可是靠近御花园的,和甄嬛的棠梨宫分别位于御花园东南角和西南角,这两个宫殿反而还距离近些。宓秀宫却是在皇后的凤仪宫的旁边,这两个宫殿那是哪个都比棠梨宫距离远好几倍。
玄凌是从棠梨宫直接坐御撵过来的,小厦子一路小跑才提前到虹霓阁来通知,现在人没找到,还得去凤仪宫那边看看,小厦子就是玩命儿的跑,那也不可能在玄凌到虹霓阁之前就到凤仪宫,更别提找到安七之后,总还要带着安七赶回来吧?他一个跟着领事太监的小太监连滚带爬跑快点没事,难道也能让安七这位小主跟着一起打滚?
所以,玄凌来的时候,安七仍然没在。
玄凌甩了甩手里的佛珠,道:“你家小主去了哪里?”
清池跪在地上,额头上见了两分汗,有些哆嗦3的说:“回、回皇上的话,小主晚膳时分被华妃娘娘叫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现在、现在奴婢也不知道小主她究竟在哪里……”
玄凌:“……”不是,你们就这么不把宫禁当回事吗?原来在朕没注意到的时候,朕的皇后和爱妃就是这么不遗余力的撬朕的墙角的吗?
本来玄凌来找安七是有点不耐烦的——原本温香软玉在怀,只差一步就能达到生命的大和谐,谁知道被人临时扣上一个“明君”的帽子,嘴边的肉没吃到,只能出来找其他的勉强塞塞牙缝,这换谁谁能舒坦?
但是,他不耐烦找安七是一回事,他来找了安七人不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好像,在安七这里,他周玄凌根本都排不上什么号一样!
安七:自信点宝贝,把“好像”去掉。
周.叛逆青年.玄.霸道皇帝.凌不舒服了,原本是可有可无甚至不耐烦的,今儿个他还就非要等到安七不可了!!!
系统看着水镜,里面是沉着脸坐在主位上玄凌——看得出来真的情绪很不好,但是仍然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并没有折回去找甄嬛。
系统惊讶得几乎失声:【可这是为什么呢主子!?你人都不在那里!!!】玄凌可是皇帝!!!皇帝怎么可能等一个嫔妃?而且之前玄凌的态度,明明就是把安七当做一个玩物啊?
安七并不理它,而是听话的一口含住朱宜修亲手递过来的樱桃,嘴里鼓着小包含糊不清的说:“谢谢皇后娘娘。”
朱宜修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问:“今日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安七踢了两下脚,老实的说:“今日是卯时正起身的,用了早膳便自己编曲子,然后娘娘邀嫔妾来昭阳殿午休,又在娘娘这里吹.箫,还敲了鼓,娘娘让嫔妾早些回去休息,但是华妃娘娘着人邀嫔妾去宓秀宫小聚,嫔妾去用了晚膳,华妃娘娘就让嫔妾跟她学管账,嫔妾学了小半个时辰,因不感兴趣,就又改成了弹筝,然后就是刚才,娘娘唤嫔妾过来……樱桃真好吃。”
朱宜修:“……”你不知道本宫和华妃不合已久吗?你就这么去了?去了就这么老实的说出来了?
她对安七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
不过,算了。
还是个孩子呢。
就算对情绪很敏感又怎么样,又怎么能要求她对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有所了解呢?
——既然不是安七的错,那就一定是慕容世兰的错了。
呵,跟本宫抢人?!
朱宜修不由得嘴角扯开了一抹邪魅狷狂的笑来。
也不看看本宫是谁!
抢不到男人,难道还抢不到安七吗?!
“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小厦子来了。”
朱宜修连忙正襟危坐,等人进来,问:“这么晚了过来,是皇上有什么事要你告诉本宫吗?”
小厦子跪在地上弓着腰,道:“回娘娘的话,是皇上翻了恭嫔小主的牌子,此时此刻恐怕都已经等在虹霓阁好一会儿了。”
朱宜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系统:哦豁。
系统: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安七一跃而起,有些焦虑的说:“呀!怎么会这样呢?皇上翻了我的牌子,为什么敬事房的没有提前跟我说呢?”
小厦子赶忙站起来,引着安七就要往外走,嘴里直说:“哎呦我的小主,这谁也想不着您大晚上的会不在自个儿宫里啊!况且今日皇上本就是临时起意,这天威难测,奴才们也没办法啊。”
安七匆忙给朱宜修行了一礼,提起裙子就走,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哎呀我就是在怪你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叫皇上等我,这成什么样子了!!!”
小厦子更着急,闻言也不敢反驳,只自己打了两个嘴巴子,道:“都是奴才们疏忽了,小主小心脚下!”
猝不及防内心极为抗拒用尽了自己最后的理智才抑制住没有出手阻止的朱宜修:“……”
那本宫也没有赞同啊!!!
你是皇后,你不能对皇帝有怨气。你是皇后,你不能对皇帝有怨气……周玄凌你怎么不去死!!!
其实玄凌翻了安七的牌子倒是没什么,只是朱宜修时突然意识到,在安七心里,原来始终都是玄凌这个皇帝更加重要些。就像在她心里,朱宜修这个皇后也永远比身为嫔妃的慕容世兰更重要些一样。
无关宠爱,在于安七心里的规则。
朱宜修是了解安七的,也许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一而再的容忍,再而三的纵容。
饶是安七和小厦子都已经很努力地在赶路了,玄凌也还是硬生生的等了小半个时辰。
系统安安静静的看戏,甚至抱出了数据瓜。
虽然只是一个系统,但是它还真看明白了安七这一次的操作。
实际上,远的它就不说了,至少在甄嬛刚刚跟玄凌说要“雨露均沾”的时候,它就有提醒过安七准备回宫应付玄凌的。但是安七连敷衍它也不愿意。
跟了安七这么多个世界,安七的性子,系统这边其实是有基本数据的。
如果安七对身为系统的它的提醒和通报表示无动于衷,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就比如当年鬼鸳鸯那个世界里,它也是这样上蹿下跳的主动给安七汇报甄家的消息,但是换来的却是安七的漫不经心,最后的事实也证明,确实是它自作多情、多此一举了。
那么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系统紧急分析过了,觉得安七就是在算计玄凌。
她就是故意让玄凌等的。
玄凌如果对甄嬛独宠,那以甄嬛的性子就一定会主动去劝玄凌“雨露均沾”。这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安七在早一个月前沈眉庄落水事件时就开始重新活跃在玄凌视野中,更是有计划地展示了她不可预估的乐理天赋——更早的时候,安七的表现真的很含蓄,这个主动性的表现分界点在安七突然拿出来的“伪音技能”——所以玄凌如果出于无奈被甄嬛劝走,那么安七这儿就是第一的选择——因为其他人真的也就都那样儿,在甄嬛面前没一个能打的,原著里面选择了汤静言,那是选的汤静言本人吗?那选的是他的独子周予漓!
果然如安七所料,玄凌选择了安七这里。那么安七表现了一个多月,钓了小半年的鱼,能只是为了这么点好处吗?就只是为了得到玄凌的一夜垂怜?甚至这个“一夜垂怜”还是来源于甄嬛这个“贤妃”的主动谦让,而且玄凌还随时有可能半途离开再去找甄嬛?
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乖乖的在虹霓阁等着,那必然就是要让玄凌扑个空。可是这大晚上的,安七没在自己宫里,擅自去别的地方那肯定是有违宫规的。太后的眼线还在,安七自诩规矩学得数一数二的好,那肯定就不能装作不知道,更不能装作“明知故犯”。那么要怎么合理的让玄凌在虹霓阁乖乖的等一段时间,好好儿的磨掉从被自己的宠妃主动推走这件事上生出来的郁气,这就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那么安七是怎么做的呢?
这就要联系起安七这半年来多方面“不动声色”“长袖善舞”的表现了——朱宜修的千秋节之前,安七就已经得朱宜修的看重了。但是那时候的所谓看重还不够,朱宜修并不会大晚上的让安七留在昭阳殿。所以在千秋节那天晚上,安七主动去给朱宜修吹了自己特意写的安眠曲《愿》,明面上的理由是安七感念皇后不嫌弃她卑贱的出身而愿意百般垂怜照顾她,所以特意送上这样的生辰贺礼;实际上也是为了开启朱宜修新世界的大门——啊,还可以晚上叫安七过来啊,安七并不会不高兴啊,她们的关系原来可以更进一步啊——这不就通了吗?
——安七可不是自己半夜三更不睡觉,无视宫规到处乱跑的。而是皇后娘娘召见,那她一个小小嫔妃,难道还能拒绝吗
至于慕容世兰会因为安七主动给朱宜修写曲子而吃醋,自顾自冷战后又因为安七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危险从而假装一切无事发生的重新开始抢安七……这算是个意外之喜。
安七急匆匆的回到虹霓阁,因为着急,巴掌大的小脸已经红通通的了,这让她只能算是清秀的长相都变得有些可口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嫔妾接驾来迟,求皇上责罚!”
玄凌最开始是真的挺窝火的。
但是当皇帝的人,除非是他主动要算计别人,否则的话怒气基本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等了一刻钟的时候,他其实就不怎么能气起来了。何况安七一晾就是半个时辰,她来的时候,玄凌都已经翻了一本她的乐谱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一会儿了。甚至心里还盘算着,等这小丫头回来,他就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看她怎么办才好呢。
但是心里盘算是一回事,等看见安七红着脸低着头紧张的行礼,并且自觉地请求责罚的时候,玄凌就很没有原则的把这些下流打算全都丢了。
玄凌把手里的乐谱卷了起来,宽容地说:“不怪你,是朕临时起意,一路披星戴月过来,累不累?”
安七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多谢皇上。”
玄凌招了招手,道:“这是你的?”
安七高兴的说:“是皇后娘娘让剪秋姑娘专门给嫔妾找出来的——娘娘说,既然嫔妾有天赋,本身又喜欢,就万不能辜负了。”
玄凌一下子如鲠在喉。
怎么随口问个书的来历而已,也有朱宜修的影子?!
可是他看了看小丫头的小脸,这丫头天生一对儿笑眼,笑起来眼睛弯的像弦月一般,叫人忍不住想多瞧见几次,最好时时刻刻都能瞧见才好呢。玄凌再看看手上的书,突然就释然的叹了口气——罢了,认了吧。自己确实没有皇后对她上心,又怎么怨得小丫头喜欢皇后多过喜欢他这个皇帝?
“看到哪里了?”
安七也就凑过去,拿过乐谱往前翻了翻,道:“嫔妾尚在识字,所以比较慢。”
玄凌一瞧,正好是那一首《杏花天影》。
里面的乐谱倒还是干净的样子,中间夹了两张纸片。玄凌拿出来细细瞧,分别是上下两阕。每张纸片又分左右两部分,左边是关于原来谱子的理解,右边是安七自己的改编。字是楷体,端正认真,一如安七的为人。
玄凌边看边说:“嗯,理解得很不错。”又说:“这改编更佳,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系何人所作?”
安七高兴得眼睛放光,喜滋滋地说:“是嫔妾的一点改编!嫔妾自己哼着玩儿呢!”
只是那神色却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仿佛在说——看我多了不起!快夸我!
玄凌看得忍俊不禁,终是以拳头抵在了唇边,道:“很好,敏善没有辜负皇后期望。”
“真的吗?!”安七两手握在了一起,又激动又紧张的问:“皇上没有敷衍嫔妾?!”
玄凌故意虎下脸来:“朕为何要骗你?”
安七连忙摆手:“嫔妾相信皇上,皇上息怒!嫔妾只是太高兴了。”
然后玄凌就不接话了。
场面渐渐的冷了下来。
其实玄凌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在兴头的时候被甄嬛主动劝出来;想起安七,过来却发现人都不在;想通一点,再翻开乐谱,却再一次被安七泼了冷水——尤其这还是安七无意识的……这就更让他不是滋味儿了。
这个醋吃得真是无厘头。
可是玄凌就是觉得他的皇后和华妃,都在和他抢安七!
他不说话,安七也就不主动出头,只自顾自的喝茶,甚至满脑子都在唱“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
系统:【你好吵啊!】
安七一脚踢过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
玄凌还是想起了甄嬛,他实在是想去看她。
可,安七怎么办呢?
玄凌手里的佛珠忍不住左右甩了两下,随手一指:“去弹个琴给朕听听。”
安七眼睛一眯,只听话的拿来了慕容世兰给的墨玉琴。
弹了没有两首,玄凌就说:“这曲子不好,换一个——你还是弹筝吧。”
安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敢触玄凌霉头,又听话的换了古筝。只是同样的没有弹完一首,玄凌又说:“匠气了,换换换!”
安七有些无奈,道:“皇上,嫔妾就会三种乐器,您要是还不满意,嫔妾也没办法了呀。”
玄凌看着她,明显有些不悦。
安七顿了顿,还是说:“皇上若是不想来嫔妾这里,却又为什么要来呢?皇上先从哪里来?”
玄凌笑了:“你又知道了。”
安七认真的说:“嫔妾不知道呀,只是皇上您看上去兴致不好,您在通过嫔妾想起谁?”
玄凌自然不能承认,道:“见了你,朕还想什么旁人,小丫头心思不要这么多。”
安七却并不善罢甘休,做出一脸无奈,略微有些茫然的难受,说:“皇上,人的情绪是会传递的,嫔妾现在从您身上感受到了焦虑……很难受。”
玄凌盯着安七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勉强缓和了脸色,挤出一个笑来,道:“好,是朕的不是,你弹筝吧,朕自会听着。”
安七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弹了一首《缘字书》。
——想让我弹《杏花天影》?
——想得美你!
——不瞒你说,姐姐的曲库超出你的想象!
接连换了三首不重复的曲子之后,见玄凌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安七这才拿出玄凌给她的箫,终究还是吹了《杏花天影》。
却并不是原版,而是她改编的版本。
就是仪元殿中彻底激发甄嬛的怒气的哪个版本。
其实也并没有怎么大改,只是把整体的节奏加快到了原来的1.5倍,在合适的地方将低声部转成了高声部,这首曲子就从原来的忧愁、思念、感伤,转变成了现在的略微欢快和惊喜——但其实旋律仍然还是那个旋律。
安七的曲子吹得非常流畅,情感也是一贯的纯真。
这甚至让玄凌觉得眼前出现了幻影——仿佛是春日里太液池旁桃花下,他的宛宛跳着他最爱看的惊鸿舞,她似乎是看见他了,朝着他扯出了一抹最好看的笑容,连天地亦为她失色。
一曲终了,玄凌梦也醒了,早先那点郁气,也早已经不在了。
宛宛,始终是最好的宛宛,嬛嬛终究不及她万一。
玄凌品味良久,道:“你……是怎么想到改编这首曲子的?”竟会有一首曲子让他能看见宛宛的幻影,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力量——却让人迷醉,也让人上瘾。
安七微微愣了愣,才说:“嫔妾只是觉得这样更加好听啊。”
玄凌又顿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道:“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安七有些困惑于玄凌前后的态度变化,可玄凌不说,她却也就不问。
玄凌看着她这样,实际上是满意的——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前后的情绪不一样?只是这些事实他隐藏最深的秘密和痛苦。对甄嬛尚且不会说,对安七,就更不好说了。如今安七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却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让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是因为这件事没有涉及到谁的性命安危,所以才不会像前两次那样冒险直言吗?
玄凌的心忍不住一软再软。
遇见了一个这样温柔懂事的人之后,心里怎么会不生出向往来呢?
玄凌觉得自己似乎明白皇后和华妃会同时争抢安七的理由了。
系统:【目瞪狗呆.jpg】
它总算是知道前段时间自家宿主那么努力的适应能力、提升能力以及真的主动编曲和改曲的理由了——就像安七说的那样,在有了绝佳的天赋之后,提升专业能力是远比算计旁人要更简单也更有成就感的事。
而且之前那些一刻不曾松懈过的练习,也确实起了两个不小的作用——一个是朱宜修的造梦,还有一个就是刚才的致幻作用。其实安七本身是没有这样的外挂的,只是安七是用了心的。她不像其他的宿主,抽到了天赋类卡牌之后就自以为万事大吉,想一出是一出,只管量产不管逻辑。安七却并没有怎么依赖它这个无敌曲库,而是认真的适应能力,有意的锻炼能力。虽然是同样的天赋,但显然后者的效果会好很多倍。
而一个愿意用心愿意努力的人,你就很难想象她会失败的样子。
甄嬛:啊喂,没有人记得我了吗?
系统吐出数据瓜皮:我还记得你。
此时的甄嬛,在弹了一曲《怨歌行》和几遍《山之高》后,因心绪烦乱,便推开窗静静的望着远方。
原本这时候玄凌应该进来的,两人应该要玩一出“我来了,你不知道我来了”和“你来了,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来了”的戏码,然后就此开启甄嬛的第八日连宠。
只可惜。
没等到。
甄嬛也不是未卜先知的人,也没有重生什么的鬼设定,看了会儿风景,崔槿汐等人劝了两句,自然也就自己去睡觉了。
玄凌隔天就下了旨,晋封安七为婉仪,隔了一两个时辰,又让李长带着人给安七送来了许多珍宝,其中更是有十样上好的金疮药和活血化瘀的药膏。
——安七昨晚赶路的时候,故意摔了一跤,磕破了两只膝盖。
一个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有一个就是为了苦肉计,就好比眼下,效果就出来了。
只是安七昨晚并没有主动给玄凌说,否则的话就有借伤邀宠和责怪皇帝之嫌。
是小厦子跟自家师傅抱怨过后,李长记在了心里。在玄凌下旨晋封安七的时候,李长就知道这位小主其实也还是有希望往上爬的,这才又拖延了一个多时辰,才跟玄凌提了那么一嘴。
那玄凌一听就愣了——昨晚磕破了两只膝盖,那昨晚就还是新伤……这么说来,昨晚安七又是弹琴,又是弹筝,又是吹.箫,又是陪他折腾的……
这傻丫头愣是一声疼都没叫,怎么那么能忍?怎么什么也不说?
玄凌还真有点心疼。
心疼怎么办啊?总不能一日之内下两道晋封旨意吧?否则皇后那边或许说得过去,若是太后知道了,恐怕扰她老人家清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潇洒日子可能就没了。
所以玄凌就补了一堆珍宝过去。
前脚晋封,后脚有赏,这两道旨意似乎是在向全后宫的人展示,这位一直不温不火的余敏善,就要升起来了。
这也是李长非要等一个时辰才告诉玄凌的原因了——安七爬的越快,就意味着他养老的资本可能就越足,所以适当的推一把还是有必要的。
那这可就刺激到了甄嬛脆弱的神经了。
甄嬛:呵,这就是帝王家的所谓爱。昨天还跟我玩什么民家夫妻你侬我侬的,今天就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了。
对玄凌的感情极度升温由此慢了下来,于是甄嬛的顾虑就少了些。
后宫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在传着一个名叫“花穗”的宫女,因死得冤,所以在宫里边到处乱跑,只想找到那个害她性命的那个人偿命呢!
你说为什么当初死的时候不来?
那不是这几日玄凌不在紫奥城内吗?后宫之中本就阳气轻阴气重,玄凌一走,那阴气没有镇压,肯定就越发猖獗了呗。
其实这个谣言之所以能够传开,还是因为当初小印子和花穗的事并没有查清楚幕后黑手的缘故。本来玄凌听了甄嬛的话,直接就把罪名扣到了安七头上,那么这两个胆大包天背主忘恩的奴才自然就被直接打发去了暴室。
暴室这种地方,很少有人被放进去了之后还能完整的出来的。当初的李长和崔槿汐之所以能被放出来,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罪名不成立——他们只是私相授受,而且到底是一个太监和一个皇帝看不上的宫女姑姑,玄凌生气于李长的背叛,但是那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甄嬛根深蒂固的影子,所以并没有下令要他二人性命。否则的话这两人是不可能撑到甄嬛想办法救他们的。
可小印子和花穗的情况,那就不一样了。这两人是受人指使暗害宠妃性命,玄凌自然震怒非常,当时就下令说给他活活打死。暴室的精奇嬷嬷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后来安七要求当面对峙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是满身伤痕了。结果安七三言两语洗掉了自己身上的罪名,带来的后果就是这两人在谋害宠妃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个“诬陷宠妃”的罪名,那玄凌自然就下了死命令。
主要是玄凌也没想到这两人这么不经造,刚拖下去没多久,这两人就因为害怕,一起撞死在了暴室的柱子上。
于是这个幕后黑手也就这么逃开了视线。
不过甄嬛还是觉得,就是安七做的!只是此人巧言善辩,工于伪装,连皇后也不能看破她的真面目,由此看来,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能和对方交个朋友。再不济,就相安无事也好。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安七却是对她不屑于伪装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安七是记恨她拆穿倚梅园雪夜事实的。既然如此,做朋友就不可能了,只怕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而安七越是紧张,就越是让甄嬛怀疑安七的动机。
甄嬛知道,后宫里的女人不信鬼神的少之又少,一个倚梅园出身的宫女,不信鬼神之说的可能性有多大?
此事从甄嬛的棠梨宫那边开始传出来,说是花穗的鬼魂整夜整夜的缠着她,闹得她根本睡不着。
那甄嬛就没办法啊,只能说,害死你的不是我,你该去找指使你的人。
等玄凌回来时,就发现甄嬛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差了。
玄凌那个心疼——虽然只是个手办,但也是这么多年来最合适的一个手办啊,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下贱的宫女就这么给毁了?
然而此时,花穗鬼魂索命的流言已经完全在宫里传开了,就算玄凌下令要将此流言压下去,那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宫里一时人心惶惶。
朱宜修没怎么在这件事里参与,自然不受什么影响,甚至她还有有意纵容此事发酵的意思——后宫永远不能太长时间的保持平静,否则她这个皇后未免当得太没有存在感了些。
有影响的是慕容世兰那边。
慕容世兰本身是不太在意的,她家是武将世家,家中男丁谁身上没有几百几千条人命?一个花穗罢了,还远不能够被她放在眼里。
但是费云烟做不到啊。
费云烟知道自己不能露出马脚,可是又实在害怕。那么在看见安七完全不受影响的如常生活之后,就更加的不平衡了。
在一次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费云烟便道:“不知余婉仪知不知道宫里最近的传言?”
慕容世兰的视线一下子盯到了她这边——你瞧瞧你这说的是句人话吗?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你让人下的手,你让人诬陷安七,安七现在又是招你惹你了,你倒生怕她不知道这些可怕的传言似的?!
曹琴默也默默的低下了脑袋,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嘴角的苦笑。
费尽了心机才保下的队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学乖。
甄嬛在心里感叹费云烟神助攻之后,也虚弱的看向了这边。
安七却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现,点了点头,道:“自然听说了的。”又看向甄嬛,道:“莞嫔确实见到了么?真是太可怜了。”
甄嬛勉强笑着说:“多谢婉仪关心,嫔妾想,那凶鬼想必也是心有执念未了,否则不会停留在阳间这么久。既然有执念,那便该去找指使她做这一切的人。”
甄嬛密切的注视着安七,却见对方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反而还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如此,所以莞嫔大可不必噩梦连连,有时候人想太多,就是会出现一些幻觉的。”
话音刚落,费云烟的脸色就宛如上了一层面粉一般。
慕容世兰死死盯着她,大有只要她敢暴露出什么东西,就弄死她的意思。
费云烟勉强吞了吞口水,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哼鸣……
声音不大,但这种声音确实引人注目,于是大家都看过来。
费云烟下意识扯出一个笑,道:“谁知道那鬼魂会不会这么讲道理?”
众人:“……”对哦。
那鬼魂都已经不做人了,还能这么讲道理的遵循“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吗?
整个昭阳殿前殿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了恐慌。
朱宜修不得不出声道:“都安静!子不语怪力乱神,诸位同位天子妃嫔,怎可这般不知轻重?这样的话从此以后再不许说,再让本宫听见一丝儿风声,本宫绝不轻饶!”
众人当即吓得跟什么似的,纷纷保证说再不提起了。
【起先的时候天气还非常好,将近傍晚,天空之中彩霞流照。不想皇后和诸妃说了一会子话,就已天色大变雷电交加,那雨便瓢泼似的下来了。
江福海走出去瞧了瞧道:“这雨下得极大,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要耽搁诸位娘娘小主回宫呢。”
皇后笑道:“这天跟孩儿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妹妹们可是走不成了。看来是老天爷想多留你们陪我聊天解闷呢。”
皇后在前,谁敢抱怨天气急着回宫,都笑道:“可不是老天爷有心,见皇后凤体痊愈,头风也不发了才降下这甘霖。”
皇后见话说的巧也不免高兴,越发上了兴致与我们闲聊。直到酉时三刻,雨方渐渐止了,众人才向皇后告辞各自散去。】
安七是跟着慕容世兰这边人走的,这基本上已经成了她生活的常态了——她会跟着慕容世兰这边的人走,因为晨昏定省的时候合宫嫔妃都在,朱宜修并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留下来。她一走,慕容世兰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所以到后来,安七都不用叫了,自己就会跟着走。
走到永巷中间,因为天色渐暗,永巷又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心里有鬼的,那就是把这里错看成阎罗殿,也并不稀奇。
就比如费云烟。
甄嬛那边的小连子是追着安七才往这里来的,本意是想吓吓安七,要是要说点什么出来就很好了。
然而做下这事儿的不是安七,被吓到的也不是安七。
安七本来是不怎么坐撵轿的,但是总不能让慕容世兰也跟着她走路。在明面上,永远是安七去主动贴合旁人的需求。
慕容世兰有意搭话,便道:“近来还喜欢《缘字书》么?”
安七略带两分兴奋的摇头,道:“回娘娘的话,嫔妾前些天去了西厢,见到有个老师傅在弹弄一门特别新奇的乐器,便拿来一问——”
“是什么?”
“二胡!”
慕容世兰:“……”抱歉,本宫可能没有怎么听清楚,要不你再说一遍?
突然的,费云烟惊叫起来:“有东西!”
这一嗓子可把安七和慕容世兰都吓了一跳,慕容世兰更是不悦的看过去:“丽贵嫔这是怎么了?”
费云烟却顾不得慕容世兰不高兴了,整个人怕得在撵轿上缩成一团:“她来了,是不是她来了?”
慕容世兰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让人停下,道:“丽贵嫔?没有旁人在,你这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半空中有个煞白的影子一晃而过,往费云烟的面前冲了一米来长的距离。
这可是人肉眼看见的,不只是费云烟,就连给她抬轿的太监宫人们,也吓得瘫倒在地上。
费云烟更是被吓得眼睛都直了,抱着脑袋发出一声极惨烈的尖叫:“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是我害的你!是你自己不中用,是甄嬛害死你的!”
就是这一声尖叫,把甄嬛等人吸引了过来。
就在这时,那白影又出现了,这一次却是朝着安七这个方向过来的。
安七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白影,突然抽出腰间别着的长箫,冲着白影的方向狠狠抽了过去。
“哎呦!”
——那箫明明近在眼前,荡在半空中的白影应该是很容易就能躲过去的,但是却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或者是箫长了眼睛,那白影被打了个正着。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甄嬛等人:“……”卧槽?
那白影被打傻了,有那么两秒钟没有动作。安七就是在这两秒内,在撵轿上站起来,举起箫,原地跳了起来。
那箫本就长,安七本人也并不矮,弹跳能力也还行,她竟拿着那箫直接缠住了白影腰间系着的一根涂黑了的麻绳。
就算是这样的动作,安七也还记得用另一只手压住裙摆,省得裙子飘起来不雅观。
甄嬛:“……”啊喂你认真的吗?!
快要吓死的费云烟:“……”突然就觉得一点都不害怕了呢……
慕容世兰就不一样了,她盯着安七心想:哎呦,小宝贝真棒!
既然这白影可以被打到,还能发出叫声,以及又缠出了一根绳子,那就说明这必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在宫墙外扯着绳子的人知道不妙了,马上开始收绳子。
安七表面上的人设只是个乖巧的小姑娘,虽然之前是椅梅园的莳花宫女,但是毕竟也已经好吃好喝的养了差不多半年了,一个不防,那白影就被扯了上去。
安七脚下一歪,身子往后一仰倒,小腿就跘到了撵轿的扶手,越发失了平衡。
她一倒,身边的人自然慌了。清池和清溪两人还软着膝盖呢,连滚带爬就到了安七身边接着,是拿身体给她当垫子。一时主仆三人跌在了一团,但好歹是有惊无险。
见安七安然无恙,慕容世兰可算是松了口气,顺口赞道:“余婉仪的宫女不错,护主有功,赏!”
安七马上从两人身上起来,整理了衣服,还原地蹦了两下,道:“还不快谢谢娘娘!”
清池清溪连忙谢恩:“谢华妃娘娘赏!”
慕容世兰让她们安慰安七去,自己走到费云烟面前,道:“看见了吗?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诈你呢!你瞧瞧把你吓得,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孩子!”
费云烟&甄嬛&沈眉庄:等等,你说谁是孩子???谁???安七???你认真的???
费云烟在这种事上只能服气:“嫔妾素来胆小,刚才言行无状,是嫔妾的不是……”
甄嬛越发把头低了下去:“……”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慕容世兰又说:“这皇宫大院之内胆敢有人装神弄鬼,扰得合宫不宁,看来还是皇后与本宫素来的手段太过于温和了,起不到震慑的作用,才叫有些人得意忘形!”话是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但视线其实还是盯着甄嬛的。
慕容世兰虽然为人骄纵,带着一些莽撞,但是人还是聪明的。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她,或者说是在针对费云烟,借鬼神之说来诈出当初那件事的幕后真凶。此事与她关系不浅,如果把费云烟找了出来,难保她不会受影响。
而此事最开始就是甄嬛那里传出来的,她又有这样做的动机,所以慕容世兰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这时,刚才悄然离开的周宁海一瘸一拐的过来了,跪下道:“回娘娘的话,那贼人早都跑了,我们的人并没能抓住。但是现场留下了一段足有五十尺的绳子,奴才让人带过来了。”
正是安七之前缠到的那根被涂得乌黑的麻绳。
慕容世兰凤眼一眯,闪过一丝寒芒,道:“去禀告皇后,本宫要搜查全宫!本宫就不信了,那么大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甄嬛此时有心想要阻止,但是一旦这么做,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于是只好强行按捺下来,只希望小连子他们足够聪明吧!
没多久,朱宜修就赶了过来。
这大晚上的,还惊动了中宫皇后——看来此事想要不了了之的可能不大了。
甄嬛知道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对她不利,她和身旁的沈眉庄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里也有满满的担忧存在。
朱宜修在来的路上就听见了事情的经过,虽然她也非常生气,但是她还有一二分理智。
这件事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已经非常明了了。但是人已经跑了,就留下了这么一团麻绳,可能唯一的证据就是他们还穿在身上的那件白色的衣服了。
但是皇宫内院这么大,要怎么才能找到呢?在他们漫无目的去寻找的过程中,谁知道那些魑魅魍魉会不会随随便便把衣服就扔在其他的地方混淆视听,或者干脆的烧掉呢?
朱宜修道:“本宫知道华妃你震怒非常,但一来合宫搜查此事难度颇大,且又有可能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清净;二来人已经跑了,未必还能找到。依本宫看来,那贼人恐怕一时也不会敢再闹起来了,不如且先将此事放一放。只是丽贵嫔和余婉仪确实受了委屈,本宫自然会叫人好好安慰补偿。”
慕容世兰却冷哼一声:“近来宫里流言蜚语就没有停过,连带着今日这样的事都发生了,想来是有有心人操纵的缘故。若皇后娘娘连今日这样的事都放过了,恐怕他们将来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安七在一旁听得跃跃欲试,但是又不好打断朱宜修和慕容世兰的针锋相对。
朱宜修颇感头痛,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诸位妹妹也都累了,又都受了惊吓,不如明日再说……怎么余婉仪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七行了一礼,道:“嫔妾可以帮忙!”
朱宜修:“哦?”
安七就说:“嫔妾打到了他,听见他叫了一声哎呦,嫔妾会记得他的声音——初步判定,这个声音有点像公公。给嫔妾一些时间,嫔妾可以把人找到。”
这话一出,朱宜修、慕容世兰和甄嬛恍然大悟——
对啊!当初安七可以凭声音认出甄嬛,凭声音判断出宓秀宫的守卫力量,那为什么不能同样凭声音找到那个“鬼”呢!?
甄嬛:“!!!”卧槽……这问题可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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