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为宿主的安七却十分冷静。
在与玄凌以及皇后寒暄过后,齐月宾也不看甄嬛,自顾自开始说:“是夜臣妾遥遥见婉仪独自出扶荔殿似有醉意,一时不放心便与侍女同去看顾,在翻月湖边玉带桥遇见婉仪,一同步行至臣妾的雨花阁,相谈甚欢,聊了许久。”她的笑似苍白浮云,转首对身边侍女道:“如意。”
名唤“如意”的宫女跪道:“是。当夜娘娘与小主在雨花阁讲论佛经,很是投契。后来小主说时辰不早才匆匆回扶荔殿。”
朱宜修此时本该出口打个圆场,但是她看了看端妃,马上察觉到了端妃的意思——她恐怕是看出来甄嬛长得像当年的纯元了。
是留着虽然嚣张跋扈但是足够愚蠢的慕容世兰,还是袖手旁观培养出聪明伶俐的第二个纯元……
她心里很快就有了决断。
于是她保持了沉默。
“哦?”慕容世兰双眼微眯,道:“那么本宫倒有一疑问,适才婉仪为何不说出曾经与端妃相遇的事呢?也不用白白受这么些罪了。”
齐月宾才要说话,忽然一呛咳嗽不止,连连喘息,只满面通红指手向甄嬛。
甄嬛立即会意,不卑不亢道:“嫔妾本不该隐瞒皇上皇后,只是当日端妃娘娘外出本不想让人知道,以免传入皇上皇后耳中使皇上皇后担忧,反倒误了娘娘的一片心。所以当日娘娘与嫔妾相约此事不让旁人知晓。谁料会牵扯进帝姬一事,嫔妾心想皇上圣明、皇后端慧,必定会使水落石出,还嫔妾一个清白,况且嫔妾不想失信于端妃娘娘,是而三缄其口。”
慕容世兰还想再说什么,齐月宾已缓过气来,缓缓道:“怎么华妃妹妹不信么?”
慕容世兰道:“并非妹妹多疑,只是觉得姐姐似乎与甄婉仪很相熟呢。”
齐月宾淡淡一笑,“本宫与婉仪之前只有两面之缘,初次相见也是在温仪周岁礼上。华妃这么说是意指本宫有意维护么?”说着伤感摇头,“本宫病躯本不宜多事,何必要做谎言袒护一位新晋的婉仪。”
慕容世兰无言以对,只好道:“本宫并未作此想,端妃姐姐多心了。”
安七便疑惑道:“可是刚才甄婉仪明明说的是她去了桐花台,怎么到了端妃娘娘口中,却又成了翻月湖玉带桥和雨花阁?”
甄嬛马上说:“嫔妾从扶荔殿出来,沿着小路一路行至桐花台,桐花台年久失修,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嫔妾就又沿着路走回来了。途经玉带桥,遇见了端妃娘娘,这才应娘娘之约去往雨花阁一叙。”
安七道:“扶荔殿到桐花台中间会经过烟爽斋,所以也就是说端妃娘娘是在婉仪经过烟爽斋之后,才遇见婉仪的——那么端妃娘娘就不能够证明婉仪没有进去过烟爽斋。没有问题吧?”
慕容世兰马上道:“没错,所以还是要让那个叫浣碧的侍女过来一问,皇上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朱宜修缓缓点头,道:“为了彻底洗脱嫌疑,只能这么做了。”
玄凌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皇后的,便道:“自然如此。”
以上的推论是安七早就铺垫好了的,所以玄凌等人也没有觉得是安七和慕容世兰故意刁难,那齐月宾和甄嬛就更加没有理由去阻止了。
相当于甄嬛的清白,完全掌握在浣碧的嘴里。
其实浣碧来得不算晚,只是这大堂之中的气氛实在是让人窒息,便让人觉得这时间过得越发的慢了。
浣碧只是个丫头罢了,她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场景?
坐在上首的玄凌沉声道:“四日前,你是不是为你家小主从御膳房支取了一些木薯粉?”
浣碧心里一惊,知道这是事发了,磕头道:“回皇上的话,是。”
玄凌又问:“那木薯粉当时可有用完?”
浣碧道:“并不曾用完。”
玄凌点点头,看来甄嬛倒是没有撒谎,又问:“那你可知,四日前你家小主出门赴宴时,身上可有携带木薯粉?”
浣碧一下子迟疑了——事先并没人跟她打过招呼,这到底是说带了,还是说没带呢?若是她胡乱回答最后却坏了事,那今日她的小命是不是也要交代在这里?
浣碧一脑袋浆糊,被朱宜修一催,更来不及细想了,道:“近来小主让流朱和崔顺人伺候比较多,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啊,更加不敢妄言!”
如此一来,局面又陷入了凝滞。
眼看着玄凌有要轻轻放过的征兆,安七略一沉思,便换上了痛苦至极的表情。
安七额上青筋直跳:“又是这样……”
朱宜修看过去,见到安七的神情明显不同以往,便有些担忧的唤道:“恭贵嫔,你说什么?”
安七恍若未觉,只自顾自地呢喃:“又是这样……”
慕容世兰离得近些,不由得过去拍了拍安七的肩膀:“敏善,你怎么了?你看看本宫,你在想什么呢?”
安七失神的咬牙切齿的说:“为什么又是这样没有结局的样子!头次查花穗和小印子是谁指使的就是这样……后来查是谁装神弄鬼的又是这样……今天查是谁害了温仪还是这样……为什么这些事总是有人做出来却又怎么都找不到人呢!?难不成这青天白日的当真有了鬼不成!”
安七的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了执念和求而不得的委屈,似乎真的是承受已达到了极限,再也不能忍了一样:“既有问题,就该有答案呀!怎么一而再的成了悬案呢!”
朱宜修呼吸一窒——原来安七没有一件事忘记过,她只是选择了相信她和玄凌,所以才把这些疑惑死死的压在心底。
她有多难受啊?
朱宜修心疼极了。
慕容世兰马上哄道:“敏善乖,我们查,这一次我们一定查,好不好?”
朱宜修也牵过安七的手来,一边拍拍一边安慰:“本宫答应你,这一次咱们一定把真凶抓出来,从此以后也绝不再轻易放过任何悬案,好不好?”
安七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此时玄凌再想反对或者轻轻揭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并不想,实在是安七的表现太过于惹人可怜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让安七放不过去的三件事,居然每一件都和甄嬛有关。
安七如果不说出来,玄凌根本意识不到,原来在甄嬛和安七之间,他不知不觉的给了安七这么多委屈受。
这么可怜可爱的小姑娘,该被人永远保护在怀里才是,哪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承受委屈的道理呢?
玄凌也哄道:“敏善心疼温仪觉得奇怪,那就一直查下去好了,你可还有什么想法?就一一说出来便是。”
安七彻底冷静下来,看了看虚弱的齐月宾和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甄嬛,垂眸想了想,招来清溪,附耳说了一句话。
清溪领命下去,没过多久,就又带着几个太监,抬着一块百花争艳八扇苏绣屏风走了进来,一声儿不吱的,只把屏风放在了甄嬛和齐月宾中间。
玄凌奇道:“这是你让做的,你这是做什么?”
安七还有些生气,鼓了鼓腮帮子,闷闷道:“刚才端妃娘娘不是说甄婉仪四日前的晚上一直在和您在一起吗?那想必一定是聊得很投缘吧。既如此,不如就请端妃娘娘和甄婉仪都在纸上写下那日你们曾交谈的内容吧。”
齐月宾听此,顿时又剧烈咳嗽起来,伸手颤颤巍巍指着安七,似乎是被她蛮不讲理的姿态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样。
谁知安七并不想慕容世兰那样,因为旁人诧异或怀疑的眼光就停止动作,而是越发被刺激起了气性,道:“端妃娘娘也不必如此作态,人类是自己故意咳嗽,还是因为喉咙不舒服咳嗽,这两者的咳嗽声可是不一样的。如果端妃娘娘继续要这个样子,那臣妾就只能怀疑是端妃娘娘在撒谎了!”
齐月宾又咳了一阵,这才停下来。
一时间旁观众人也觉得有些真假莫辨起来。
朱宜修赶在玄凌之前训斥道:“敏善!端妃是宫里积年的老人了,位份远在你之上,你刚才那样的态度是在以下犯上,知道吗?所幸端妃素来脾气好,你赶紧道个歉也就是了。”
慕容世兰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谁知道刚才敏善是不是刚好说中了某些人不可见人的心思呢?”
齐月宾有些颓败的靠在椅背上,似乎是不想跟慕容世兰争辩一样。她身边的宫女就不能忍了,道:“华妃娘娘与我家娘娘相识多年,难道不清楚我家娘娘的为人吗?”
慕容世兰冷哼一声,压根不想理她们。
安七又道:“那些相信不相信的话,都给本宫留到后面再说,眼下的问题就在眼下解决,来人!上纸笔!”
是了,险些歪曲掉的论调又一次给安七强行扯了回来,这一回是再也不能含糊过去了。
甄嬛道:“刚才如意不是说过了吗?是在讨论佛经。”
玄凌也道:“不错,敏善你这是何意?”
安七执着道:“佛经也有好几本呢,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总不至于把所有的佛经都讨论过吧?具体讨论了哪几本,还请端妃娘娘和甄婉仪都写出来。”
玄凌没了办法,道:“你们就赶紧写出来吧,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心里却觉得安七实在是不懂事了些,这样闹来闹去的,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呢?她究竟是要查害温仪的人,还是要把这个罪名安到甄嬛头上去呢?
不得不说,玄凌果然是个疑心病重的一批的小苟日的。
既然皇帝下令,甄嬛和齐月宾也就没了办法,只好分别写下来。
可是她们根本都没有聊过,佛经一事也是如意说的,又怎么可能那么心有灵犀呢?
甄嬛拣了几本常见的佛经写下来,该谈论的左不过就是《华严经》《法华经》《楞严经》。多的她也不敢加,万一写多了倒是不妙了。
安七冷笑一声,道:“甄婉仪倒是聪明,只拣着太后常要的《法华经》写,总之不会出错就对了,是吗?信解品第四,授记品第六,真厉害。”
甄嬛还来不及疑惑为什么安七会说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出来,慕容世兰就突然说:“端妃姐姐怎么又改了?”
安七越过屏风,把端妃的纸抽出来,展开一瞧:“果然改了——言辞闪烁,凡事都不肯正面回答,端妃娘娘为什么要为了甄婉仪撒谎呢?”
其实齐月宾原本不该被这么简单就蒙骗过去,主要是这个场景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那么顺利,更何况安七这个人,她也是头一回接触,没有想到此人这样刨根问底,那问题真是层出不穷。人一慌张,就难免会判断失误,何况安七是专门诈她来着。
完了。
甄嬛只觉得手中的狼毫有千斤重,压得她的手腕都抬不起来。
却听齐月宾叹了口气,道:“到底还是没瞒过去——实际上,那一夜本宫与甄婉仪并不曾谈论什么佛经,而是在谈一些往事。本宫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像甄婉仪这样投缘的人了,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放才说谈论佛经,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说法,就又把整个场面都圆回来了。
甄嬛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齐月宾说此事涉及那些遥远的隐秘的过去,这涉及个人隐私,安七总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就算安七问了,齐月宾也可以不回答,安七也不能强迫他这样的高位妃嫔。
况且玄凌和朱宜修、慕容世兰最知道那些过去是什么,恐怕也不会允许安七继续问下去。
不过安七是什么人物?她能这么轻易就放开手吗?
那不能够。
所以她说:“端妃娘娘还真是有千般说辞、万般狡辩呢,臣妾拆穿一个,端妃娘娘总还能说出另一个来——看来今天温仪吐奶一事,还是要成为悬案了,是不是?”
齐月宾稳如泰山的说:“贵嫔妹妹关心温仪,乱了方寸,也是有的。只是本宫并不曾维护甄婉仪,甄婉仪也确实不是投毒之人,这也是事实。”
系统气得上窜下跳:【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齐月宾这个女人这么难缠?!】
安七反手摁住它:【先不要慌,也不要着急,我多得是办法。】
“端妃娘娘既然说谈论的都是往事,臣妾自然不会继续问下去,只是有一点,端妃娘娘的说词越是无懈可击,跪在一旁的甄婉仪脸上豆大的汗珠就越是显出了她的心虚。”
众人这才察觉到甄嬛的状态——是啊,如果真的心里没有鬼,为什么头上会出那么多汗呢?
不管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至少齐月宾和甄嬛有没有发生交谈,这可是未知数。
齐月宾那么笃定的事,在甄嬛这里,却是百般不确定,这中间的猫腻实在让人深思。
安七突然说:“你当时给你家小主做了多少颗珍珠圆子?”
浣碧一懵——她怎么都想不到,事到如今居然还有她的戏份。当下便有些慌张的说:“也没做多少,不过一小碗罢了。”
“用掉了多少木薯粉?”
“大约有二两?”
安七回过头来问张有禄:“那天锦瑟轩领走了多少木薯粉?”
张有禄不敢拖延,马上道:“领了五两。”
慕容世兰意识到了什么,接口道:“马上派人去搜查锦瑟轩小厨房,看还剩下多少木薯粉!”
那甄嬛能让慕容世兰去搜吗?当下磕了个头道:“皇上,嫔妾当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嫔妾也不知道为什么恭贵嫔娘娘一直要针对嫔妾,现在更是要搜查锦瑟轩。无论结果如何,这让嫔妾以后的脸面要往哪里搁?想来嫔妾与皇上之间的情谊也再不能恢复如初了!”
安七抢道:“你就只会卖弄可怜罢了!今日本宫即使不能证明此事确实是你所做,你不也同样无法证明此事不是你做的吗?相反,有两个宫女站在这里说看见你进去了,已经有了人证,现在只差最后的物证,你若想彻底获得清白,还是叫人去查一查的好。你若是信不过华妃娘娘的人,那么不如就让皇后娘娘派人去,这你总该信了吧?”
甄嬛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看着玄凌,希望他还能站在她一边。
谁知道玄凌却是挥了挥手,道:“皇后,你派人跟华妃的人一起去搜一搜吧。”
甄嬛虽然松了口气,毕竟她前不久才对皇后投诚,皇后应该不会让华妃的人诬陷她才是。但是对于玄凌维护安七这一点,她到底是有些不痛快的。
可眼下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
过了一段时间,剪秋和颂芝都回来了,跪下道:“回皇上、各位娘娘、小主,锦瑟轩没有剩下木薯粉。”
甄嬛震惊得无以复加:“不可能!”
齐月宾也不自觉的抓紧了椅子扶手。
浣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说:“不可能!用剩下的木薯粉奴婢就放在小厨房的柜子里,怎么会没有呢!?”
这就进一步肯定了甄嬛的可疑——明明木薯粉有剩下的,她自己的陪嫁丫头也说了有剩下,但为什么又找不到了呢?
甄嬛脑子里一团乱麻,似乎有千头万绪,但却无法帮助自己脱身。
她有没有做过这件事,她自己是最清楚的——是谁在害她?
玄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沉默了一会儿,道:“既如此,就将甄婉仪……褫夺封号,降为常在,幽禁在锦瑟轩……”
朱宜修看了一眼慕容世兰。
慕容世兰心领神会,对玄凌道:“皇上,这行宫一共就这么大,东幽禁一个西幽禁一个的,那还不如把我们姐妹都幽禁了呢。”
玄凌憋着一肚子气,冷漠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慕容世兰笑一笑,道:“依臣妾看来,不如把甄常在送去无梁殿,恰好让她和沈更衣做个伴。”
玄凌心里对甄嬛失望,便道:“就依你所言。”
甄嬛更是一口气梗在心口——玄凌不信她!
安七:信任?不文一名。拿不出证据来,信任就相当鸡肋。
齐月宾叹了一口气,道:“臣妾也累了——”
“端妃是该好好休养,无事便不要出来了吧。”
齐月宾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她知道玄凌这是对她不满了。
可怎么会这样呢?
凭甄嬛的人品样貌,实在是不应该啊。还有皇后和华妃,怎么会有联手之势?
齐月宾把周围人都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了安七身上。
这个恭贵嫔,怕是有些问题。
这次的事件最终以甄嬛被打入无梁殿和沈眉庄做伴为结局。
玄凌恼了甄嬛,因为她根本什么像样的理由都说不出来——那么单纯的敏善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光靠一个人的信任是没有办法走得长远的。而他一直以来那么喜欢的甄嬛,在他面前向来是以聪明伶俐的解语花的形象出现的甄嬛,居然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吗?
尤其这之间又还夹杂了齐月宾。
那天她究竟有没有跟甄嬛聊天,还是个未知数,更别提是不是在聊什么往事了。
齐月宾能有什么往事?不是纯元皇后,就是慕容世兰给她灌了一整碗红花浓缩汁子。这两件事中,无论是哪一件,都是玄凌和朱宜修以及慕容世兰不愿意宣之于口的。
齐月宾用这个说辞堵住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现状,却也让玄凌不得不开始怀疑她的用心。
系统觉得这个结果简直是大快人心:【主子,任务结束了吗?】
安七却摇头,说:【甄嬛的故事还不会结束。】
系统愣在原地:【为什么?不是都已经被关去无梁殿了吗?这可不像原著那样是配合玄凌做戏,而是玄凌实打实的生了气啊。】
安七横了它一眼,说:【甄嬛还活着呢,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有翻身的可能。】
系统:【!】
我闻到了一丝杀气!
系统:【主子,你的意思是……要杀了她吗?但是宿主不能直接出手杀害原著主角啊,而且如果直接出手,就会破坏你给自己竖起来的人设吧?到时候角色扮演评分就会下降,甚至不及格……】
安七摁住统子:【你真是叽叽喳喳得让我头疼,我说了要直接动手吗?】
系统:【……】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jpg
安七又说:【玄凌他们因为是局中人,一时半会儿没看出来也就罢了,你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都没有看出来那天我的处理有很大问题吗?】
系统被这来自灵魂的一问击中了脆弱的心脏,表现出一股自闭的情绪来。
安七也没对这只统子抱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说:【你自己打开水镜,好好给我从头到尾看一遍,一遍不行就多看几遍——你难道就没发现我那天说的所有的话,完全是非常明显的针对甄嬛的吗?虽然我扯了一面大旗说要追求真相,但是过于怀疑甄嬛,以至于对端妃不够尊敬也是事实,这与我一向的人设就已经不符合了。当时他们还在局中,所以一时半会想不到,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凡深思一下,谁会看不出来问题吗?那么到时候我的人设可就岌岌可危了。】
系统:【……】对不起,是我没有想太远。
系统可怜巴巴的问:【那主子,我们要怎么办呢?】
安七转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既然能猜出来,就说明我有办法啊,不然怎么样?难道指望你给我想办法?个白痴。】
系统:【……】喂……过分了啊,你这是统身攻击!
虽然是事实。
智障系统,在线卑微。
【可是主子,就算没有你的干预,甄嬛还想要翻身,她能怎么办呢?】
那可是无梁殿!而且又是关禁闭!甄嬛是长了翅膀吗?她还想飞吗?
安七简直对它感到了绝望,疲惫的说:【现在是七月了,最多八月圣驾就回銮,难道还能把甄嬛和沈眉庄一起留在无梁殿?那可和甄远道沈自山没法儿交代。所以她们两人是一定会带回去的,既然要带回去,是不是得一起上路?虽说关了禁闭,你说她们要是想下来吃个饭喝个水方便一下走动走动,谁难道会不许吗?那位份再低,也是小主,光天化日之下,哪个奴才敢阻拦她们?】
系统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们下来就下来呗,玄凌也不会见她们呀!】
安七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甄嬛长得像纯元,这就是她最大的武器——如果她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呢?】
系统:【她要怎么知道?】
安七:【你是认真的问吗?】
系统:【……】我发誓我是认真的。
系统滚回去自己看水镜,然后才说:【主子,我看见了——甄嬛被允许带了三个下人过去,分别是流朱浣碧和崔槿汐。】
安七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好整以暇的说:【你以为浣碧为什么会帮曹琴默?当然是因为曹琴默随口给浣碧画了张大饼,许诺浣碧只要帮她搬倒了甄嬛,就让浣碧成为嫔妃。现在甄嬛要带走她,在她看来,她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她当然是希望曹琴默可以帮她说话,让她留下来的——可是浣碧是甄嬛从外面带进来的陪嫁丫头,曹琴默把人留下,能放哪儿啊?要是留在自己身边伺候,那不是上赶着告诉别人,就是她算计的甄嬛吗?既然甄嬛要带走浣碧,对于曹琴默来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么这样一来,浣碧当然会知道她所有的打算都成了一场空,她身边的主子只有甄嬛和沈眉庄了,你觉得浣碧是甄嬛的对手吗?】
系统惊得一身寒毛都起来了:【细思恐极!】
安七冷笑一声,那笑声真是包含了说不出的嘲讽:【所以浣碧势必会对甄嬛交代所有的事情经过,以甄嬛的心智来说,她一旦知道是谁害了她,她会不把整件事撸几遍?到时候我也好,慕容世兰也好,她哪里有不恨的道理?连带着对齐月宾说的那些往事,也会有所怀疑。她要是没地方知道也就算了——偏偏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崔槿汐,你要说这后宫里头有什么事是她崔槿汐不知道的?这还真少见。】
系统:【!!!】
这事儿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关键就是崔槿汐混的时间长,人又聪明,之前更是伺候过太妃,在这后宫里,那人脉可太广了。
安七接着说:【只要甄嬛知道了皇帝拿她当替身的事儿,那就相当于在她已经接近黑化的路上又推了一把,直接把她推进悬崖。我问你,甄嬛完全黑化带来的反扑能力,你觉得玄凌遭得住吗?要知道甄嬛的完整的惊鸿舞,玄凌可还没见过呢。】
也就是说,甄嬛复宠是指日可待的事,一旦她复宠,算计她的人自然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七确实是不怕甄嬛,但是如果要跟甄嬛针锋相对上,那对于安七这积极向上的人设可是有不小的麻烦的。
系统吓出了一身冷汗,掏出自己的数据小手帕擦了擦,哆哆嗦嗦的说:【主子不愧是主子,深谋远虑——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安七眼中精光一闪,笑了笑,用余敏善的温柔语气说:【当然是防范于未然。】
系统:【……】说话就好好说话,整这么温柔干什么?
安七准备了一封信,悄悄的塞在了朱宜修平时爱坐的椅子坐垫里,然后就去找玄凌了。
朱宜修一定能看见的。
然后她就会知道安七为什么要去找玄凌。
系统对此表示懵逼:【去找玄凌就去找玄凌啊,为什么还要让朱宜修知道?既然要让她知道,为什么又不直面跟她说呢?难道朱宜修对你的独占欲已经这么强了吗?】
安七一脚踢过去:【你能不能自己动动脑子?】
系统:【……】统子委屈,但统子不说。
安七要塑造的形象,是一个绝对诚实的人,这样的人心里都会有极高的道德标准。那么,在因为某些事或者处于某个特定的情况而不得不说谎的时候,她一定没有别人表现出的那么理直气壮。
只敢写信,而不敢面对面的和朱宜修说,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辜负了朱宜修对她的信任。当朱宜修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安七已经出发去找玄凌了,那么朱宜修还想阻止就来不及了。
那么朱宜修必须马上找慕容世兰来商量对策——毕竟温仪中毒那件事就是她们俩联手做的,在达到惩罚甄嬛这个目的之后,她们俩都一致认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谁能想到她们维护的小姑娘却还没把这件事放过去?
安七紧张的一路都捏着自己衣裳的绶带,到了水绿南薰殿的时候,那绶带已经被汗水洇湿了一截。
李长正守在外面,见她来了,连忙过来迎接:“奴才给恭贵嫔娘娘请安——这大中午的,太阳毒辣,娘娘不在寝殿里休息,可是找皇上有什么急事吗?”
安七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醒着吗?”
“皇上在午睡呢。”
“皇上身边有其他嫔妃陪着吗?”
“没呢。”
“皇上睡觉之前心情好不好?”
李长回过味儿来了:“娘娘您这是怎么个缘故啊?”
“本宫有一点比较着急的事,要找皇上说清楚,皇上午睡之前……心情可以吧?”
李长哭笑不得,点点头:“尚可。但若是娘娘要说的是,有可能会让皇上生气的话,奴才建议您,还是去找皇后娘娘解释吧。”
安七清了清嗓子,道:“这件事就不麻烦皇后娘娘了,本宫进去给皇上打扇。”
李长应承一声:“那敢情好。”
安七老老实实拿了自己的扇子给玄凌扇风,那是一声都没敢吭,玄凌有没有觉得凉快她不知道,但是她快热死了:)。
系统在一边愤愤不平:【主子!干他!这小苟日的他是在装睡!】
安七:【我求求你能闭嘴吗?他是不是装睡我能看不出来吗?】
系统:【……】好嘞。
安七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却还是咬牙在坚持。
玄凌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惊讶道:“敏善为何会在此?朕还以为是小厦子。”
安七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看着玄凌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皇上,您能不能对无梁殿的甄答应好一点啊?”
系统看着直咂嘴:【啧啧啧啧,好一个含羞带怯、我见犹怜呐!】
安七:【……】给我去死!!!
玄凌看得有些心猿意马,但是到底是装睡的,神志相当清醒,所以安七那话他是听了个明明白白的。
“你就专门为了这件事而来?”
安七小心翼翼的半垂着脑袋翻上眼睛去看玄凌,眼珠乱动,道:“臣妾、臣妾知道错了——”
玄凌云里雾里的,虽然并不明白安七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妨碍他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你说说你都错在哪儿了?那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七委屈巴巴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似的,说:“臣妾真的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并不是故意要撒谎冤枉好人……”
撒谎?冤枉?
哦豁,事儿大条了。
系统也是被惊的目瞪口呆,但是现在再挽回也来不及了,只能……只能捂住耳朵把自己塞进墙角装聋作哑假装一切无事发生了!!!
安七:【……】这真的是个智障啊……
玄凌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能让她扛不住压力来找他坦白,难道此事当真非常严重?难道甄嬛真是完全无辜的不成?
安七当做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说:“当时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可是温仪帝姬确实被下毒了,这一定是有人做的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甄答应,除了她还能是谁呢?可是臣妾什么都知道——甄答应是真的觉得委屈、她话里的情绪告诉臣妾,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生气是因为端妃娘娘确实是在说谎……可是如果不是甄答应,又能是谁呢?”
“臣妾又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样的困境又如何想得出出路来?”安七总算挤出了一滴眼泪,顿时看上去更加委屈了,“臣妾只能想到,必是有人想要借温仪帝姬之事暗害甄答应……”
“你既然知道甄答应是被陷害的,你怎么能还一力主张惩罚她呢?”玄凌非常生气,教训道:“是平时朕太宠你了,老人常说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你果然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安七急了,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玄凌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这也就是安七,表面慌得一批,实则内心稳如老狗。
但凡换个人,玄凌都摆出这个表情来了,那真的不慌嘛?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系统是快要被吓死了。
安七急坏了,但仍然口齿清晰的说:“臣妾真的是出于无奈——当时臣妾想了很多的。如果甄答应真的是无辜的,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臣妾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人,那就只能将计就计。因为虽然甄答应表现的很委屈,但是她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反驳当时的情况,也是事实呀。如果当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不就显得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包庇甄答应吗?这显然于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威严有碍。所以臣妾什么也没有说,选择了把这个罪名坐实。因为甄答应关于这件事无外乎就是两个可能——要不然就是她真的做了,那么关进去就不算委屈了她,只不过她会装模作样罢了。要不然就是她真的很无辜,那么之前那么严谨的证据,就必然是有人故意设计她,把她关进去就可以让真凶暂时以为自己成功了从而放松警惕,也可以保护她。所以……”
玄凌听着觉得还挺有道理,怒火就消了一半,看见小姑娘被吓得眼泪汪汪的,心里就软了,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朕刚才不过是逗你玩呢。快不要再哭了,不然叫皇后看见了,岂不是要疑心朕刚才欺负你了吗?”
玄凌说完当时就愣住了——这不对呀,眼前这个是朕的嫔妃啊!为什么朕要担心皇后以为朕欺负了她?
安七低下头慌忙的擦眼泪,道:“臣妾没有哭,臣妾才没有哭呢。”
玄凌一边安抚她,一边心里还是在沉思——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你今日过来找朕,就是为了说这个?”
安七点头,小声说:“臣妾撒谎了,臣妾做得不对——可是臣妾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呀……”
玄凌可心疼坏了,一边又是想着这几天安七都承受着怎样的心理压力,一边又是想着甄嬛那么几次针对她,她还能这么公平公正,这一点上就是任何人拍马都比不上的正直。
总而言之一句话。
安七——弱小、可怜、又无助、但一腔正直。
你特别好,朕看上你了。
“没事没事,这不是权宜之计吗?敏善今日主动来找朕说清楚了,那就说明你还是那个愿意以身证道的好孩子,想必甄婉仪也不会误会你的。”
安七耳朵一动:“甄婉仪?”
玄凌眨了眨眼睛,神秘的说:“此事就交给朕去办,等找到了真凶,便让甄答应还做婉仪,好不好?”
安七眼睛一亮:“好的呀!——但是为什么端妃娘娘要为了甄婉仪说谎话呢?”
玄凌眼神一沉,转瞬又恢复如常,说:“大人的事,你还小,太单纯了,不必在意。此事朕心中有数,你莫要往外面说。”
安七撇了撇嘴,小声逼逼:“臣妾都十八岁了……”又补充道:“虽然是虚岁。”
玄凌哭笑不得,干脆说:“你既然觉得你年纪大了,什么时候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啊?”
安七浑身就是一抖,有些慌乱的说:“但是皇后娘娘说怀孕好可怕……”
玄凌内心狂骂朱宜修,表面上却如沐春风的说:“可是这宫里这么多嫔妃,如果都因为害怕而不想怀孕,那不是要让朕愧对列祖列宗了?”
安七马上认错:“是臣妾太任性了——臣妾会努力的。”
玄凌:“……”不要这么一脸正直的说出这么可爱的话来啊!!!这光天化日的……
安七:……明明是你精虫上脑!!!
系统真是没眼看。
于是它就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了。
【主子,你给解释甄嬛冤枉的目的,我看出来了,但是这里边又有朱宜修什么关系呢?】
安七慢条斯理地翻着书,一边说:【朱宜修知道了,就意味着慕容世兰知道了。】
【为什么要让慕容世兰知道?你一定要让她知道的话,不能直接告诉她吗?】
安七眉毛一抽:【我问你,给温仪下木薯粉这件事,是谁做的?】
系统挠了挠后脑勺,道:【当然是慕容世兰做的。】
【我在玄凌面前说那个幕后操控之人是一等的阴狠毒辣之人,你觉得慕容世兰能让她自己在我这儿是这么个形象吗?】
系统想了想,摇头:【应该……不能……吧?】
安七翻过一页书,借此压抑内心的叹息,尽量保持平和道:【当然不能。这件事我不能直接和慕容世兰说,否则别人很容易看出来我对这件事一清二楚,这同样对我的人设很不利。但是对付甄嬛又确实需要慕容世兰早期的嚣张跋扈和滔天权势,所以我为这件事感到怀疑并且寝食难安的情况就必须要让慕容世兰知道。在甄嬛想要利用安陵容分我的恩宠的时候,慕容世兰和朱宜修就达成了短暂的合作,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那就是说朱宜修知道了就意味着慕容世兰也知道了,朱宜修还有可能顺水推舟黑慕容世兰一把。】
系统不信这个邪,打开水镜一看,顿时失了声——那画面上正是朱宜修和慕容世兰!
安七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看书了,轻飘飘的说:【只要甄嬛敢蹦哒,慕容世兰一定会咬死她。】
系统忍不住又掏出小手绢擦了擦身上的冷汗——他妈的这个人类怎么比他们系统还要可怕?
这几步棋下的那叫一个环环相扣,真是没有任何一个节点可以让任何人对她的人设起疑心啊。
拍案叫绝。
这事儿也不难操作,时间也并不紧迫,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但是关键就是,你能想到吗?
大部分人看见把甄嬛和沈眉庄都关进无梁殿了,大概就会以为已经万事大吉了吧?哪里还会算计她们防备她们?更别提像安七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每个人的心态动作预测出来,并且有针对性的一一做出预防了。
这个女人非常可怕。
事后玄凌叫来李长问过,李长想着要卖安七一个好儿,便笑着说:“皇上您是不知道,贵嫔娘娘来找的时候,那两手拽着衣服带子出了一手心的汗,一直在问皇上您醒了没有、心情如何,想来是十分关心您的呢。”
玄凌一听,那心里就得意上了——甭管朱宜修和慕容世兰对安七怎么好,在安七心里,那最重要的不还是他这个皇帝吗?
一时又搜罗了好些玩意赏赐给安七。
也正如安七说的那样,甄嬛和沈眉庄在无梁殿中汇合之后,两姐妹先是手拉手对坐着哭了一夜,多多少少埋怨了几句玄凌对她们的不信任。接下来就开始反着推两人经历的事情。
无论是沈眉庄事件的大手笔,还是甄嬛事件的胆大包天,这两件事都是一般嫔妃做不了的。
最可能的只有华妃慕容世兰。
人,很好确定。
甄嬛的问题在于,浣碧到底有没有背叛她?
——就那么巧,温仪刚开始吐奶的那天,浣碧就自作主张的领回来了木薯粉?而且那之后的四天之内还就只有他们锦瑟轩这里领了?
甄嬛从来不相信巧合。
这个时候浣碧也反应过来,她所有的打算都已经落空了,绝望之下,甄嬛又开始怀疑她……
现在的浣碧可不是安七,终究只是一个小姐身子丫鬟命的小姑娘罢了,根本不是甄嬛和崔槿汐的对手,自然什么都招了。
把这个结一解开,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端妃说的往事,究竟是什么。
这个自然有崔槿汐去给甄嬛解释。
安七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比较严峻——李长找上门来了,说是他想在这宫里找个伴儿。
安七寻思着,这要么就是看上了崔槿汐,要么就是看上了她身边的清池和清溪。
李长说:“不怕贵嫔娘娘笑话,奴才在这宫里啊,有个老乡,一直以来都是相互照顾居多的……”
那就是崔槿汐了。
安七笑眯眯地问:“这很好呀,不知道本宫有什么可以帮公公的呢?”
李长谦卑的一笑,道:“奴才那老乡,是甄答应身边的崔槿汐——这不是被带去无梁殿了吗?奴才这样的人,这宫里的小主娘娘们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多少也给奴才几分薄面,只是终究是没根的人了,这样的事想来也就只有娘娘您可以帮奴才了。”
安七有些诧异:“这崔顺人是甄答应身边的人,与本宫说,本宫可如何帮你呢?”
李长就急了,道:“哎哟娘娘,您说这话,那可是见外了不是?奴才知道您神通广大,您就看在当年奴才也帮过您一把的份儿上,帮帮奴才吧?”
安七眼波流转,突然笑了:“李公公这是心疼了呀?知道那无梁殿不好待?”
李长一张老脸还红了两分:“娘娘说笑了,说笑了。”
安七扶了扶头上的簪花,道:“公公且不要着急——是谁的人,公公就该求谁去,本宫便是想帮,也没有这样越俎代庖的道理呀。”
李长云里雾里的,眼看安七不会再松口了,只得先走了。
安七刚好要去找慕容世兰,到了那里顺便就说:“李公公倒有意思——”
“怎么说?”
“李公公求着要个伴儿,求到臣妾面前来了,臣妾想着别不是看中了清池和清溪吧?就细问了几句,娘娘您猜怎么着?”
慕容世兰就喜欢看安七这劲儿劲儿的小模样,不自觉的露出一脸慈母笑,道:“怎么,还想本宫给你点好处才说不成?”
安七一点也不客气:“娘娘若是愿意给,臣妾也没有不要的道理呀——”
“好好好,这把烧槽琵琶就送你了,能不能说了?”
安七眼睛一亮,还要端着矜持,故意拿着乔说:“勉勉强强也够了吧!”
慕容世兰失笑的摇头,又问:“怎么着了呀?还说不说了?”
“说,当然说!”安七笑眯眯的接过琵琶,真有那么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琵琶,嘴上也没保密,说:“原来是李公公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的,便想着找个伴儿,你当他看中了谁?原来是甄答应身边的崔顺人!臣妾还觉得奇怪呢,既然是甄答应身边的人,那自然该去求甄答应,怎么又来求臣妾?”
慕容世兰眼色一沉,却笑着说:“这定是因为我们敏善素来就有求必应,比那通明殿的菩萨还要应验呢。”
安七小脸儿一红,嗔道:“这是怎么说,臣妾如何敢比菩萨?”
慕容世兰见她羞涩,便不动声色的引着她说话:“只是一点,李长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能对崔顺人动了心思呢?”
安七也是“全然没察觉”出慕容世兰的心思,人家问她就答:“李公公说他与崔顺人原是老乡,一直在这宫里就是相互帮助照顾的,往常看崔顺人也是十足的守规矩,也难怪李公公喜欢呢。”
慕容世兰心里有了决断,便不再问此事,只捡了些趣事说给安七听。
【好了,接下来就看戏好了。】
系统咕咚吞了口唾沫——为甄嬛点蜡。
老妖怪到底是老妖怪,甄嬛再好的心智,又如何可以这样越级挑战呢?
只怕要糟。
安七: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个小傻逼叫我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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