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朦胧, 城市被笼罩其中。
街道上撑伞的行人来往走着,步履匆匆。“鸦”的招牌立在拐角的十字街道口,灯火绚烂,车水马龙, 繁华中透着些许迷离之感。
身穿黑服的少年走进这家俱乐部的大门, 他身材颀长,苍白消瘦的手指尖上勾着一把还滴着雨水的黑伞, 从旁的侍者立刻上前接过,为他引领前路。
进入电梯, 直达七层。常聚的斯诺克室里, 和他同龄的人七七八八的落座在各个区域, 贺皿放下手里的球杆向他看过来, “怎么样?”
舒临安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拭了拭手背上残留的水珠, “没什么两样。”
“临安哥,你到了就过来玩一把呗。”有男孩子在球台前吆喝, “我们都被贺皿虐了一上午了,你快来替我们主持公道!”
不等舒临安回话, 贺皿率先出声驱赶, “去,期中考考完了才让你们出来放松的,别瞎嚷,自己玩自己的。”
他安排好了这群男生,又走到舒临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语气难得正经,“还好?”
“你指什么?”舒临安背往后一靠,目光注视着半空,“今天扫墓去的人?”
贺皿看他一身黑服,袖口的地方遗留着一片菊花的花瓣。舒临安顺着他的视线两指捻起这片花瓣,扔进了垃圾桶里,贺皿尴尬的移开眼神,“斯诺克,来一盘?”
一杆进洞,有个男生兴奋的跳起来,“打了半天,就这么一个球准!”
舒临安看着5号球从网袋里一路掉到最深处停住,和前一个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兴致缺缺,“不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我就是来打个照面,今天先回去了,你陪他们好好玩。”
“别啊。”贺皿一把将他按回原位,表情略显稍显急切,“不玩斯诺克玩别的,你一个人这么早回家干吗?”
今天是舒临安爸妈的忌日,贺皿和舒临安认识多年,知道每年的这一天对舒临安来讲都尤为“特别”,他是真不敢让这人回家独自待着。
舒临安眉间浮现出不耐烦的情绪,贺皿装作没看见,又招呼了后面还在打球的一群人,“走,去三楼ktv玩!”
一群男孩子风风火火的坐着电梯到了三楼,边走边兴奋的讨论着待会儿进包间后要唱哪首歌点燃全场。舒临安在后面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忽然觉得异常烦躁。
正对面的过道恰好又有另一群人涌了过来,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两方交汇,各自都往右避让,开了道。
“楚谨朝,你真厉害!”旁边人群里人夸赞另一人,“比起你弟弟次次考第一,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保证每次都考进前三的,也太稳了吧......”
变声期的男孩用高亢的语气讲着话,进到舒临安的耳朵里是说不出的聒噪。他蹙起眉,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嗓音又立刻响起。
“没,运气好而已。”走在最里侧的男孩笑声回答,嗓音温和似拂开霜雪的风,又裹挟着几分清泉般的纯粹,如清风拂面,霎时将舒临安心底的烦躁吹散的干干净净。
他侧目往那说话的男生脸上一瞧,那男生刚好望过来,和他视线相交。舒临安漫不经心地打量对方,脸生的倒是很好,眉间含笑,一派温声笑语的乖学生模样,连带着左嘴角下方那颗美人痣也显得格外温情。
见舒临安望着他,他率先扬了扬唇角,对舒临安露出一个笑。舒临安看见这笑,却不知联想到哪一处,也学着他的神态,轻扬唇角,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隔着人群擦肩而过,舒临安跟着人流进到包间。
密闭的空间内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鬼哭狼嚎的歌声,贺皿拿着助兴的手铃一个劲的在他面前摇,使劲浑身解数的想将他逗乐,“舒临安,舒大少爷,一起来快活啊!”
舒临安一掌挥开他,转身就走。贺皿急了,丢了摇铃赶忙追过去,“你又干嘛去?”
舒临安双手捂耳朵,“我出去清静清静!”
“你确定?”贺皿有些不相信,“不是偷偷回家?”
舒临安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我就算回家也是光明正大的回,贺皿,你想今天当我一天的跟屁虫?”
“去你的,我不是担心兄弟吗!”贺皿推搡了他几把,“整个鸦,你随便逛,就算真要走……也先告诉我一声。”
舒临安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拉开门出了包厢,耳根子瞬间清静不少。他心里清楚,贺皿平日里跟豺狼虎豹似的性格今天转性了对他多加关注,不过是怕他又干什么出格的事。
即便他真干了,又能有多出格?左右不过他家里靠山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今天早上给他父母扫墓时叔婶的嘴脸,他内心里除了轻蔑,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行走间,已经到了吧台。
夜还不够深,调酒师面前的吧台处零零散散的仅有两三个人,其中一个坐在角落的让舒临安觉得有些眼熟,只见他伸出手,从调酒师的手里接过了一杯用鸡尾酒杯装饰的饮品,看外观,像是玛格丽特。
舒临安百无聊赖的在光线略黯的沙发椅上坐下,他看着那男生的侧脸,明明半个小时前笑容似清风,此刻竟是面无表情,冷硬的如僵石,即便是舒临安远远的望着,也能感受到那张脸上阴暗的情绪。
神情大变,就像是演了两张脸的同一个人,只不过,不知道他扮演的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他招过一个行走的酒侍,饶有兴致的问:“你们俱乐部,现在也敢把酒卖给未成年了?”
那酒侍认识他,顺着他眼神看的方向,脸色大变,即刻就要上前阻止,又被舒临安出手拦住,“算了,这次别管。”
吧台前的光影迷离,蓝紫混杂的光晕从上至下笼罩那男生的上半身,舒临安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后,最终落在唇下的那颗美人痣上。
情绪的变化,灯光的暗昧,就连这颗痣也变了味,露骨又神秘,像是在诱着他去把玩。
他酒杯中的鸡尾酒不知什么时候空了,吧椅旋了半圈,将身前的酒杯往里一推,下了椅子,往另一条的通道口走去。
他走到一半时,突然侧过头,往阴影处的某一点看过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无甚表情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个笑,和初始无疑,温柔似浮风。
舒临安依然回以一笑,笑到一半又蓦地顿住。
少年朝他勾了勾手指,光明正大的勾弄着他。
又在下一刻,转身走远。
舒临安忍不住轻笑出声,抬脚几步追上去,不出意料的在走廊的死角再次遇见他。
“等我?”舒临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有些上扬的轻佻。
对方并不答话,背靠墙壁,双手环肩的打量他,眼睛里有着和他一样的笑。
舒临安又道:“未成年来酒吧喝酒,同学,你想违纪?”
“我是未成年没错,不过你又是哪只眼看见我在喝酒?”他上前一步,一口温嗓里吐出的气息弥漫着清甜的气息,毫无顾忌的飘进舒临安的鼻息里,“同学,我喝柠檬汽水也算违纪吗?”
舒临安挑了挑眉,“你刚才笑的好假。”
话音一落,这男生脸色立刻变了,“这就是你一直偷窥我的理由?”
“我没有偷窥。”舒临安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光明正大的看而已。”
对方闻言,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不知是气还是笑的道:“看出什么来了?”
“除了笑的不好看而已,美人痣很漂亮。”舒临安自觉答得中肯,偏过头在他耳畔,嘴唇启合,嗓音低哑,像是在说悄悄话,“嗓音动听,在某些特殊的场景下,一定很诱人......”
“是吗。”男生从容的推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倒觉得你这张脸,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如果你能办得到。”舒临安歪了歪头,“欢迎把我弄哭。”
“叫什么名字?”
“舒临安。”他顿了顿,又反问:“你的名字?”
“楚谨朝。”楚谨朝拿出手机解锁丢给他,舒临安输下自己的号码,“你想从什么关系先开始?”
楚谨朝抽回自己的手机,“朋友。”
“朋友......”舒临安喃喃,“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关系。”
楚谨朝嗤笑一声,对此不作多做评论,“除了周六外,其他时间不要联系我。”
“你放心,我学业也很忙的。”舒临安笑容温良,“回见,楚谨朝。”
楚谨朝不再说话,拍开他的肩让他让了道,往外走出几步后又停住,回头向他展眉一笑,“忘了说,你的笑也没有太真。”
舒临安在角落里驻足了足有半分钟,突然手捂面低声笑了起来。
贺皿赶到时,他就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让贺皿活像见了鬼,“你......你怎么了?”
舒临安渐渐收了声,故态复萌的笑,“没事。”
“真的?”贺皿背心都有些冒虚汗,“你别硬抗,有事告诉我一声。”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舒临安抹了一把唇角,“只不过刚刚遇见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贺皿追问,“你说清楚,别搞神秘。”
“嘘。”舒临安指压唇,望着楚谨朝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愈发的沉,“有趣的事,说出来就不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谨朝和舒临安共同的内心os:谁把谁当真。
今天立下的flag,就是明天流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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