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下遇到了虎狼

    “嘶”

    他顿时疼的倒吸一口气,那姑娘指甲护的很长,这还不算,她手中那根银铃针竟是深深从官杨肩头滑向了胸膛,动作看似无意,却是用了八成力,官杨一时不察,肩膀衣裳被撕扯开来,肩膀处落下三道深深红痕,不消片刻,渗出血珠,前些日在玉楼春落下的伤,还未痊愈,幸好他刚才闪的快,那锋利的针尖只是划破了衣裳,并未伤及胸前旧伤。

    此时马车又是一颠,那姑娘一下子摔在了地毯上,手腕擦过官杨脚踝间铃铛,雪白皓腕渗出了血,官杨脚踝间的银铃也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散了一地珠子银铃。

    而她手里那根精致漂亮的针铃,差一点就狠狠刺入官杨小腿间了,这次,官杨略有防备,利落躲过了。

    官杨正欲弯身扶她,还未说话,发难的小姑娘竟然先红了眼,支支吾吾,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对不起,你不要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是马车颠簸了。”

    看她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官杨会扬手给她一耳光呢。

    官杨身旁的姑娘见他肩头伤口落在白皙肌肤间,极为刺目,哎呀一声,惊叫连连,手中的铜镜都给摔了出去,啪的一声,又是打中了对面姑娘的头。

    “段小怜,你未免也太歹毒了!”

    一时之间,马车不得安宁了,全是女儿家惊叫,官杨觉得肩膀伤口还好一点,头痛起来更要命。

    “吵什么。”

    三个字落地,叫叫嚷嚷的马车瞬间安静了。

    角落里一直闭目神思的女子淡淡开口,睁开了眼,这位女子眼睛魅惑,鼻子高挺,脸型高雅,气质高贵,先是看向官杨,而后移向段小怜道:“再吵滚下去。”

    声音虽淡,却是落了狠意。

    段小怜似乎很害怕,嗫嗫应了一声:“是,雪姬领长。”

    官杨一行人下了马车,依照传唤,西域舞娘一列是从赵府西侧进门,树影浮动,夜光莺语。

    刚刚在官杨身旁的女子今日因为献舞缘故,胭脂擦的重了些,但依稀可见五官精致,这姑娘笑起来竟与他一样,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只见她悄悄拉住了官杨的手,向他手心塞进了一个小玉瓶。

    “你肩上的伤很痛吧,这是我爹爹给我的愈灵药,你用吧,效果很好的。”

    官杨一怔,随即道:“谢谢。”

    “江湖在外,不用言谢,我叫江芃,敢问姑娘芳名?”

    官杨随便取了个名儿,道:“小秋儿。”

    江芃道:“秋儿姑娘,肩上伤口你自己不好处理,要不我帮你吧。”

    额,官杨微微瞪大了眼睛,自己的伤口肯定是要解了上衣的,让一个大姑娘为自己上药,好像有那么一点别扭。

    正当官杨想着怎么拒绝时,一道慵懒冰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用。”

    夜色中,烟花下,一道墨色身影穿过游廊,人未至,声先到。

    江芃看清来人时,一瞬哑然。

    竟是光音神庭大侍郎严袭,秋儿姑娘还未开口,严侍郎已经冷冰冰的拒绝了,绕是官杨遮盖的好,严袭目光却还是准确落在他肩上的伤口上,随即道:“我来就行。”

    江芃想起段小怜的话,有些担忧:“你们……”

    见江芃欲言又止的模样,官杨就知她定是误会了,此刻他觉得不妥,非常不妥,也不知这严袭这几日吃错什么药了,总感觉怪怪的,他却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可是,现在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女儿身,若真是让严袭为自己解衣上药,一男一女,传出去怎么得了。

    清白不保啦。

    “我们没什么。”

    官杨不希望严袭被什么流言蜚语缠身,这可是严袭最讨厌的事情。

    闻言,严袭却是微微垂下眼睫,神色冷淡。

    “江姑娘,还是你帮我上药吧。”

    江芃扛着某人低气压,低声应道:“好。”

    严袭又冷冰冰瞥了一眼官杨破烂的舞服和伤口,看样子是要脱衣服的,脱衣服也就意味着会被看光光,终是忍不过,严袭面无表情,道了一句:“过来。”

    官杨睫毛簌簌,秀丽脸盘端的是几分可怜兮兮,又似在提醒他:“江姑娘帮我就行了,都是女儿家,方便。”

    “不行。”

    严袭无比冷淡的落下这句话,不容辩驳:“我说了,我来。”

    严袭也不知拉他进入了哪个人的寝房,才一进屋,官杨便道:“疯啦,你向来不近女色,你这样做,别人会误会的,你忘了上次疗伤的事情了。”

    “没忘。”

    严袭示意他坐下,睫毛颤动,又道:“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看法,何况,你本来就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被外面的爆竹声盖住了。

    官杨隐隐听见了“本来就是我的”,他觉得有丝不对劲,问:“什么本来就是你的?”

    严袭目光淡淡,解下他的烟蓝舞服,余下一抹茉莉米白裹胸,冰凉的指尖覆上他的伤口,将药粉轻轻洒在了伤口上,半晌才道:“本来就是我带来的。”

    “真是吓我一跳。”

    官杨心里安慰自己,看来真是幻听了,他向来对熟悉的人藏不住话,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刻,严袭给他的感觉真的是像极了萧牧一。

    “严袭,你真是怪怪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严袭吗?”

    严袭手指微不可察一顿,道:“我就是我,说些什么胡话。”

    官杨不解:“那你为什么不让江姑娘为我上药,还有,你怎么改穿墨色衣服了,你素来不是江尾春来一点青吗?”

    严袭对此并不在意,轻飘飘落下一句:“男人,不能总穿原谅色。”

    “江芃是姑娘没错,可你却不是,终归,男女有别。”

    说完,严袭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完美的遮盖了自己这点隐秘的小心思。

    很好。

    “方才在马车上,可发现了什么异样?”

    官杨细细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都是些小姑娘,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就那位雪姬领长,我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为何?”

    “就是说不上来呀。可能是因为她一直盯着我看,搞得我怪不自在。”

    “静观其变吧,上次玉楼春的梵婀苓是血族魔党亲主梵卓的亲妹妹,少女干尸此事涉及甚广,待此去南溪,才有可能探解其中隐秘真相。”

    官杨心下不禁一叹,这些事情怕是和血族七圣器脱不了干系了。

    见官杨肩上伤口愈合速度竟是出奇的快,严袭眸中深意淡了几分。

    “这件舞服不能再用了,去找一件备用的吧,晚宴,就要开始了。”

    “好。”

    待官杨换好衣服从马车去往前院,正巧赶上时间,严袭与云衍两人已是随众人落了座。

    笙歌起,乐竹响,觥筹交错,宾客满座。

    官杨绕过叶繁花盛的偏亭,夜色月华下,那身烟蓝色舞服将他的背影勾勒的更为婀娜了,纤腰款款,楚楚动人。

    出了这处游廊转角,便是热闹前院,猛然,一只手有力的手揽过了官杨腰肢。

    转瞬,他便落入一人怀中,是个男人,比此时的他高出了一个头。

    头顶传来的气息阳刚浓烈,官杨只觉得恶寒。

    “操,挣什么,那晚,看你可是骚的很。”

    男人手劲极大,拖着他倚上了一颗花树,话语间,动作也是越来越放浪,一双手滚烫至极,在官杨腰间乱窜,那温热急促的呼吸隐约夹着一丝酒意。

    我丢,真是好个登徒子加浪荡烂醉鬼。

    “放开!”

    忍无可忍,那双手隐隐探到了他胸前,官杨终于一声怒斥:“妈的,找抽。”

    “嘶。”

    那人先是胸口被狠狠捶了一拳,钝痛忽至,却是一把松开了桎梏,脚步辗转一滑,后背一下子撞上了花树,一时之间,飞花摇曳,本就有点醉酒的他,被眼前的落花扰的更是视线模糊。

    “操,给老子飘什么飘。”

    男人胡乱扰去了落叶飞花,终于看清眼前人,一身蓝色翠烟衫,散花水雾银铃灯笼裤,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刚刚手下腰间肌肤触感来的柔腻,这女子不仅身段姣好,面容姿色也是秀丽,眉若远山之黛,色若江南之花,那双清澈的眼,此时正怒意十足的瞪着他。

    似乎,在诉说他的冒犯。

    “你不是她!?那勾引我做什么?”

    不知为何,赵雪青蓦然有些呆愣了,他认错了人。

    不过,眼前的人,更美,更清纯。

    天生信奉食色性也的赵家大公子顿时犹如流涎浪狗,如此佳人,怎能错过,若能拥其入帐,褪其锋利,只剩温软,岂不美哉?

    这男子一身黑红相间的袍子,面相十分邪气,一张坏坏的笑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也生的健壮,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右耳钻着一颗黑色耳钉,盯着官杨的眼神,眼神宛如黑夜中的鹰。

    勾引?官杨气结。

    此人目光太过□□放荡,同为男人,官杨一眼看穿他的虎狼心思。

    他以为自己的目光像狼狗一般凶狠,不料,落在赵雪青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看你妈个头。”

    赵雪青笑的更邪了:“有趣。”

    在他这里,美人有可以放肆的权利,他这人吧,虽然出生于名声如此之威盛的世家,曾在仙门世家梵仙门修习,但二十岁后,接触最多的便是美人与酒,去过最多的便是勾栏花楼,做过最多的事便是风花雪月,倚栏听风,以前的那些修仙志向,现在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了,看见好看的,能哄就哄上床,不能哄的就直接抢,抢不了的便就地正法,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出了名的好色无赖。

    看着面前的难得美人,他心里盘算的也不过是:再怎么贞洁烈妇,待那床帐一入,云雨巫山一过,还不得天天跪着他叫爸爸。

    一个不察,赵雪青却是挑上了官杨下巴。

    夜色下,只见这无赖特别轻佻特别无耻的说道:“今晚准许你陪我。”

    官杨被他这姿态气的差点翻白眼,你当时话本里的霸道仙君爱上我,仙主调皮小娇妻呢?

    “我陪你奶奶个撅,有毛病!”

    “啊!”

    偏亭陡然传来一身惨叫,惊飞了树间夜栖的灵鸟。

    美人下手之力竟是惊人的重,待官杨骂骂咧咧离去,赵雪青虽是倚靠着树背疼的呲牙咧嘴,但还是不要脸的说:“够刺激,我喜欢。”

    飞花簌簌落在他头上,他也没有力气将其拂去了。

    前院的丝竹声停了片刻,见惨叫之后无动静,缓缓的又响了起来,管家吩咐小厮前来一看,才入了游廊院门屋内,却不曾瞧见人影。

    “眼睛长歪啦,没瞧见爷在这吗?操。”

    那小厮被突然窜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也深知这位主子难伺候,寻着声源望去,终于看见了靠在花树下的人。

    眉目间,似忍耐着一股疼痛,但那眼光眸色,却又没有怒意。

    “爷,你这是……”

    那小厮走近,又吓了一跳,只见赵雪青嘴角一块乌紫,膝盖似乎也有踹伤,真是天杀的,竟然敢揍寿星。

    小厮顿时急了:“莫不是闯入了刺客,小奴这就去通知管家。”

    脚步还未动,就被赵雪青喝住了:“站住,谁说有刺客,爷不过方才见着一只小野猫乱窜,心生喜欢,没注意被抓伤了,无碍,当我是赵雪砚那个病秧子,一点小事,又整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的。”

    “三少爷今日受邀去拜访梦槐玄君了,所以并未前来。”

    听到这话,赵雪青似乎是一怔,随即面色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般,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厮也不敢擅自揣摩他的心思,只道:“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宾客已经到齐了。”

    不消片刻,赵雪青将手中花瓣揉捻的只剩鲜红汁水,指尖黏腻,他面色又是舒缓起来,只见赵雪青吊儿郎当一笑,将残红花瓣一把扔在地上,道:“行,去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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