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君上做了什么梦

    夜已经深了, 萧牧一走至窗旁,倚靠在木竹窗棂上,松散的里衣微微敞开, 使得他整个人恒生一种隐秘禁欲的美感, 他素来思虑周全, 有时想得入神了, 便喜欢抽蓝夜烟草, 这段时间因为伪装缘故, 他隐忍的紧, 用了好几枝松香,才掩去身上的烟草味,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有些乏累了, 萧牧一熄了烛火, 脱下长靴, 合衣躺在了床榻里侧。

    才一落枕,只听得身旁官杨声音低哑倦怠, 喃喃了几声:“好哥哥, 烟熏着我了……”

    萧牧一侧眼, 低声问道:“什么烟?”

    官杨转了个身,继续喃喃道:“烟熏腊肉……干煸肥肠……”

    萧牧一:…………

    原是在说梦话。

    这夜, 萧牧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全是官杨刚刚那句“好哥哥”引起的。

    有些事,是深埋记忆深处的, 就比如这句好哥哥。

    不知怎地,萧牧一梦到了前世,两人第一次相见,没有一点和谐意味,简直可以堪称天雷勾地火。

    前世十七岁的官杨,少年心性才出世,心思嚣张的紧,他本来的计划,是要伪装身份,去往光音神庭接近灵顼君萧牧一,奈何在途中杀出了一个人,这个人,灵力不高,却偏偏让打遍无敌手的官杨吃了亏。

    这个人,就是因为少女干尸事件在东洲便装巡查的萧牧一。

    因为萧牧一全程蒙面,官杨根本不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接近的对象,当时萧牧一正在追查血族暗探,追到一半时,却被官杨插了一脚给放走了,虽然灵力武力值不及官杨,但是,萧牧一仅凭一把小弹弓就将官杨擒入网中。

    到了第二日,不知道过了多久,官杨终于睁开眼,入眼便是一抹素雅帘帐,感觉头还有些眩晕,他想起身,却发现手腕被绑在了床头,身子软的厉害,灵力也使不出来。

    他微微偏头,打量起房内情景,摆设清雅,玉案圆桌。

    这是哪儿?

    这时,房门被推开来,走进来一个男人。

    官杨目光落在男子脸上时,不禁惊愕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昨夜在弥楼山追杀血族人的蒙面男子。

    萧牧一还是黑衣劲装蒙面装扮,轻轻合上门,道:“我的房间,为什么不能进来?”

    官杨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的房间?还真是你绑我来的,你这个千年乌龟王八蛋,把我绑在床上,想做什么?”

    萧牧一走至床前,似乎对这个绑手腕的行为极为满意,毕竟,一只野惯了的猫,甚至还用利爪抓伤过自己,说实话,没点实质性防备,萧牧一还真不敢进这个屋。

    见官杨脸气的通红,萧牧一一声嗤笑,居高临下,美眸微眯:“自然不做什么,你放心,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官杨又是一番挣扎,手腕都被磨的通红,却没什么效果。

    官杨不禁瞪他:“你给我下了什么不要脸的东西?有种松开,我们单挑。”

    萧牧一拂袖,坐在床旁道:“可别,我有自知之明,怎敢松开和你单挑,下的东西还不至于不要脸,不过就是我自己调配的软筋散而已,几日之后方可全消,见你性子皮的紧,不使点办法恐怕是留不住。”

    萧牧一问的开门见山:“我只问你一句,昨夜在弥楼山你为何要故意放走血族暗探?”

    废话,自家人出门在外,见死不救,官杨肯定做不到啊。

    心里是这么想,官杨面上却是瞪大眼睛,无辜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良心建议,这些,你应该去问血族人才对。”

    显然,萧牧一不信他这番说辞。

    “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倘若你与他真的不是同伙,没有一点瓜葛,且不谈你为何要故意放走他,就一点,他为何屡次护于你,难道,因为你长的好看?”

    官杨:…………

    萧牧一一声轻呵道:“说谎不打草稿,你以为我会信?”

    官杨气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信,所以我没说啊。。。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说不说实话?”

    官杨偏头,不作言语。

    萧牧一眼里渐渐卷起一股狠戾,他一把拽过官杨的下巴,道:“不说也行,我自己搜。”

    官杨惊愕道:“你搜什么?”

    “若你真是血族的人,身上灵流魂脉必定异与常人。”

    官杨确实是故意放走血族暗探的,可他还是扮猪吃老虎道:“我官杨对天发誓,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什么血族暗探,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你叫官杨。”萧牧一似乎记下了,又道:“你说了不算,我得确认,还有发誓没什么用,雷也不会真正劈到你。”

    萧牧一这人有严重洁癖,整个光音神庭都知道,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精致手套戴上,然后轻轻俯下身。

    倏忽间的拉近距离,官杨有些不自在。

    “你敢!”

    官杨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从小到大,自己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被人这样摆布。

    这个时候,还敢问他敢不敢。

    萧牧一一声轻笑,挑眉道:“有什么敢不敢的,我隔着手套,算起来又没碰你。”

    语调上扬,话语本没存什么心思,落在官杨耳边,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官杨想起姑娘家看过的那些话本,心下不禁九曲婉转,怒道:“你这个大混蛋,王八蛋!”

    萧牧一也不介意官杨骂他,道:“行,我是混蛋,可现在你还不是躺在混蛋的床上。”

    “你不要脸!”

    萧牧一果真搜了起来,一路往下。

    “我不要脸。”

    “你是王八蛋,大混蛋。”

    “我是王八蛋,大混蛋。”

    官杨气极了只会骂这几句话,奈何萧牧一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

    他骂的词穷,眼见这人手越来越往下,官杨见强攻不成,心下一思量,只得换了软绵之法。

    “好哥哥,这样,你先松开行不行。”

    官杨声音撒起娇来与平时那副嗓门完全是两个样子,软糯清澈的紧,萧牧一听见,不禁敛眉,看向官杨的眸色充满防备。

    不止防备,还有些怪异,一个大男人,这样叫另一个大男人,莫名,萧牧一感觉毛骨悚然。

    想起昨晚趁乱放走血族暗探之后那声好哥哥,过后就是一个无情过肩摔,萧牧一道:“你又玩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无论什么花招,都给我藏好。”

    官杨立马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我都中了软筋散,灵力暂失,能有什么花招,你看我的手腕都磨破了。”

    萧牧一被眼前人刺激的搜到腰间,便没在继续下去,他垂眸一看,只见官杨手腕间本来白皙一片的肌肤果真被磨的通红,都渗出了血丝,见他此时又是这副可怜兮兮模样,不自觉,萧牧一口气松了几分:“呵,高兴时就是好哥哥,不高兴时就是混蛋,畜生,你以为软了姿态我就会松绑,天真。”

    此人的灵流魂脉聚集地方没在上半身,萧牧一的眸光轻轻向下扫去,只一眼,便移开目光,因为官杨故意肉麻的声音和模样,一时之间,萧牧一还真不敢在继续摸索下去。

    万一,真是个弯的怎么办。

    思考间,萧牧一离开床旁,走向圆桌处,他知道这小子武功身手不一般,连自己的暗卫荆芥都不是他对手,自己没有强大灵力持身,怎么可能会松开。

    床上的官杨见萧牧一一副被自己恶心到了的模样,心下已经大笑不止,连呼有趣,面上却还是故作一副可怜模样,恶作剧的快意席卷心头,只见官杨瞳仁一转,露出一丝狡黠之意。

    萧牧一撩袍坐了下来,本欲喝茶,却听见床上的人轻轻啜泣了起来,随后,啜泣声越来越大,怎么说呢,这声音落在外人耳中,定是会误会一番的。

    “我不要活啦。”

    “这个死变态,负心汉,睡了我不说,还要五花大绑关着我,算什么好哥哥。”

    听到这里,萧牧一一口茶喷了出来,俊脸泛起薄红,似乎被官杨这一番“豪言壮语”给弄的震惊了。

    “你这个混账小子。”

    萧牧一低咒一声,两步上前,一把捂住某人喧闹的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大半夜,胡言乱语做什么!”

    官杨丝毫不示弱,狠狠咬了下去,萧牧一疼的一下抽开了手。

    “谁胡言乱语了?”

    萧牧一面色气极,声音压的极低,道:“我们两个男人,你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

    官杨得意的笑笑,终于看见这张冷淡清贵的脸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了。

    “你再不松绑,我还可以喊的更大声,你要不要试试?”

    不待萧牧一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少爷,你……没事吧?”

    是暗卫荆芥,短短六个字,其中意味尽显复杂。

    官杨张嘴欲喊,萧牧一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清咳一声道:“无事,刚才屋内进了一只野猫罢了,闹的紧,我已经赶出去了。”

    半晌,荆芥道:“天气转凉,少爷夜里千万不要着凉了。”

    萧牧一嗯了一声,见荆芥离去,才慢慢松开了手,怕官杨再喊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瞎话,惹得别人误会,萧牧一敛着眉目,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床头上的麻绳。

    手腕才被松开,官杨就如炸毛的野猫一般,右腿快速一绕,一下将萧牧一撂倒在了床上。

    饶是萧牧一存了防备心,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得萧牧一一声闷哼,后脑勺磕到了床头。

    官杨顿时翻身而上,姿势极其不雅,虽然软筋散让他力气不如之前,但官杨心里此时说不出的痛快,这股痛快意味战胜了体内酥麻之意。

    “你干什么!”

    官杨笑的恶意:“你可别忘了,昨晚我肩上的伤可是你那把弹弓打的,我活了十几年,打架方面,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官杨桎梏住身下的人,一手缓缓拿过床头麻绳。

    萧牧一道:“官杨,我警告你,你别胡来!”

    活了二十八载,萧牧一还没见过行事这样放肆的男人,他见过的哪一位男子不是君子行径,品性端正,这个官杨,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也敢做的出来!

    官杨得意的哼着小调:“大哥,就算你给我下了软筋散,那又怎样,对付你,我还是有办法的。”

    萧牧一挣脱不开,只得任由官杨放肆,将他的双手双脚绑在了床头床尾。

    一个大字形。

    “腿挺长啊,我还担心绳子不够呢。”

    官杨拍拍双手,似乎还不够满意自己的杰作,官杨扫了一眼房间,目光落在玉案上的砚台笔墨上。

    他不会研墨,将毛笔在砚台残墨中沾湿,再端上萧牧一喝剩的茶水,官杨走至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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