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孙尧圣没有将目光一直放在前面的对岸,而是往身后望了过去。
在看到后面不远的海滩上停着一艘快艇过后,紧绷的脸色终于如释重负了下来。
“小衡,你们往我们这边游,后面有一艘快艇。”孙尧圣赶紧说道。
常衡在往前游了几米后,也考虑到了对面可能等在沙滩上的可能性。结果还没等自己将这种极大几率出现的可能性告知给孙尧圣,就等来了比自己更加高瞻远瞩的建议。
“你是不是喜欢下象棋?”常衡突然问道。
先是一愣,孙尧圣随后说道,“因为我爸喜欢下棋,所以从小就喜欢对着棋谱瞎捉摸,属于会下但永远下不好的那种。”
下棋讲究走一步看三步,常衡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等四人都一一上船,孙尧圣掌着舵往港开去时,桥头的那队刚好可以看见船尾的屁股。
“这都让他们给跑了,那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不就全都白忙活了。”
领头的脸色也有些阴沉,自己每次做的决定都要比对手慢上一步,这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场面,对于自己的队伍士气,还有自己树立起的威信,都有沉重的打击。
“上车,我们沿着海滩追。”
听到队长的命令,几人都兴奋地说道,“队长英明,他们那艘破船怎么跑得赢我们的吉普车,说不定半路还能把他们给打下来,掉到海里可就扶不起来了。”
于是,两辆吉普车载着嗷嗷狂叫的好战分子,朝着孙尧圣他们的快艇,疾驰而去。
孙尧圣身为快艇的司机,自然不会注意到身后的追兵。但坐在船尾的朱晓飞却在不经意间的回头时,发现了紧追不舍吉普车。
“靠,这队人是跟我们杠上了吧,我们都主动避战了,还紧咬着我们不放,我看现实当中,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同样坐在后座的秦火也无法沉默下去,“确实有点过分,而且,他们不是鸟,倒是和我们家乡里的疯狗一模一样。”
趁着转弯的间隙,孙尧圣也回身看了一眼,“虽然前面就要到安全区了,但接下来就是一条笔直的海岸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开枪机会。”
常衡也补充道,“船在海里行驶的速度确实没有陆地上的汽车快,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们敢靠近,我们也要迎头痛击。”
朱晓飞咧嘴笑道,“玩了这么久,的这句话算是深得我心。还是那句老话,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不就是你死我亡嘛,看谁干得过水。让你三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众志成城之下,孙尧圣也就没有将船驶离海岸线,而是继续贴着边往前开去。
对面的驾驶技术明显不一般,在灵巧地绕过了几个障碍物和起伏不定的地段后,已经追上了孙尧圣驾驶的快艇。
又过了几秒钟,已经和快艇并驾齐驱。
“打!”
“开火!”
两队指挥同时下达着攻击命令。
常衡看着一前一后的两辆车,突然灵光一闪,“胖子,你离后面的那辆车近,专心打他们的轮胎。”
朱晓飞理所当然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全歼他们吗?”
常衡神秘莫测地笑道,“你看看下一波安全区在哪,如果我们把后面的车胎打爆了,你说他们前面的是停下来接队友呢?还是继续跟我们互相伤害?”
朱晓飞听明白了意思,但接着问道,“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两辆车的都给打爆,还要留下来一辆呢?”
“两辆车的车胎都打爆了,那还怎么让他们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取舍呢?追还是不追,这就和我们刚才跑还是不跑,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看着一本正经的常衡,朱晓飞笑了,“骚,真骚,没看出来你小子外面跟个闷葫芦似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原来是条不叫但会咬人的额,不是,是闷骚。”
常衡有些后悔提出这个建议,也不明白闷骚和狗之间有多大的区别。
秦火在一旁将对话听了个干净,本来与世无争的他,一来有孙尧圣和常衡两大高手撑腰,二来确实被欺负的出了真火,也就不声不响地朝着后面的吉普车轮胎就是一阵狂扫。
被身后的动静吓得差点跳海的朱晓飞惊讶地说道,“秦哥?!”
秦火不等朱晓飞继续开口,“别啰嗦,打就完事了。”
朱晓飞哈哈大笑,“这才对嘛,这种节奏才是我喜欢的风格。老是躲躲藏藏的,到底是射击游戏,还是躲猫猫游戏。”看到常衡愈发的融入到团队中,孙尧圣的心中自然也是无限欢喜。
“秦哥,要不要赌我俩谁先打到胎呀?”
要想在颠簸的船上瞄准吉普车的轮胎,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运气反而是主要因素,这也是朱晓飞敢和秦火打赌的原因所在。
哪知秦火根本不上套,“先把欠我的那顿火锅还上了再说。”
一般人碰上这句话,不说掩面而逃,至少也是哑口无言。但朱晓飞的脸,那可是出了名的“万里长城”。不止是厚度,要知道,万里长城可是千年的瑰宝,持续的时间之长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话不能这么说,再说了,万一这次我赌赢了,咱俩不就扯平了吗?”朱晓飞认真地说道。
听到这样的对话,别说秦火本人了,就连身后的观众都知道刚才朱晓飞口出狂言的缘由了。原来性格就是如此,游戏也只是一个片面而已。
就在双方海上和陆地上你追我赶的同时,枪声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孙尧圣驾驶的快艇已经被子弹打得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船体上,让载具的耐久度呈跳水式的直线下降。
很快,就能看到船尾冒出滚滚浓烟。
“你们几个如果再不努把力,别说让对面进退两难了,恐怕我们自己就要船毁人亡,葬身鱼腹了。”孙尧圣不满地说道。
常衡有意把这个能够出一口恶气的机会让给朱晓飞和秦火,但在看到两人惨不忍睹的命中率,尤其是秦火,手里拿的不像是步枪,更像是过年小孩子玩耍的冲天炮,子弹一个劲地往天上钻。
半蹲在座位上,常衡也加入到了“打胎”的行列中。
海上的孙尧圣苦不堪言,陆地上的两名司机更是一肚子的苦水。
“我说你能不能开稳点,好几次我都快要把对面船上的驾驶员给击落在水里,这样就能一锅端,就是被你七拐八绕的给错失了无数次的机会!”
驾驶员也不乐意了,“你当这海滩是你家门口的大马路啊,一马平川的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你要是有本事,你给我开一个四平八稳的试试。”
正当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听到“噗”的一声,两人互相凝望了一眼,心中都涌现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尤其还是两个人的共同想法。
本来吉普车就上下左右来回晃动不停,在左边车轮爆胎的一瞬间,还在爬坡过程中的吉普车就在原地转起了陀螺,尽管司机及时的稳住了方向盘,但吉普车还是在高速的车速下失去了重心,在碾过一颗碎石后,侧翻在了沙滩上。
“你会不会开车!”
本来就被一路数落,憋了一肚子气的司机也彻底发飙了,“下次我再让你上车,不对,是你再上我的车,就是乌龟王八蛋!”
“哼,还真把自己当成舒马赫了,我以后就算是跑毒跑死,走路累死,我也不会再上你这辆黑车!”
几分钟过后,前面的吉普车眼看着就差几梭子子弹就能把快艇彻底打炸,但在杀敌和救队友之间,他们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在吉普车很快停在车祸现场的同时,原来的司机退位让贤,将驾驶室让给了翻车的这名司机。
他们的队长用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老张的车技是我们四个人当中最好的,这一次是我指挥上的粗心大意,只顾着追赶敌人,忘了对面还留着这么一手。不过现在也不是相互检讨的时间,这已经是第五波毒了,我们本来就浪费了一大波的物资,再也经不起挥霍了。老张开车,我们赶紧走!”
三人依次上车坐好以后,只留下最后一个孤独的身影,呆呆地望着仅存的这辆吉普车。
‘贼老天,你是故意的!’
面子和生命相比,显然是唯一的生命比较重要。面子嘛,丢了再捡回来就好,或者学习朱晓飞,早早地打好城墙,高枕无忧。
看着前排驾驶室的老张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这名之前还发过誓,再上车就是乌龟王八蛋的队员傻傻地笑道,“你的车开的真好,嘿嘿。”
没了追兵,孙尧圣也就不用刻意的躲避子弹,一个直线加速,在船里的油箱快要见底的时候,总算是把全员安然无恙的带到了港附近。
“下一波安全区是港和半边采石场,我们是进城,还是去毒边堵他们?”常衡边缠绷带,边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朱晓飞高声喊道。
“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裹挟着刚才一枪打爆轮胎的胜果,秦火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呵斥着嘴巴永远关不住的朱晓飞。
孙尧圣看到不用自己出言教训,也乐得其所,回着常衡的问题,“我这里有两个答案,一个理智的,一个感性的,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种?”
被人针对了将近快有十多分钟,孙尧圣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常衡的忍耐底线究竟在哪。
常衡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孙尧圣,在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后,急促的呼吸声再一次的平稳了下来。
“进城吧。”
孙尧圣没有任何表示,而是跟着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看着队伍里话语权最重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着港城区走去,还想出口恶气的朱晓飞苦于实力不济,只能恨恨地上下咬牙。
秦火的要求就是活着,而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紧密地跟在孙尧圣和常衡的身边。这是无数次死里逃生换来的经验,自然也是没有二话地追了上去。
整个港可以按照街道的分割划分成三个大的方块:东边靠近大海的三个厂房是一块;被整个封闭的不规则的街道首尾相连的中心城区是一块;最后一块,就是东北和西南两个紧靠在路边的几栋房子。
孙尧圣他们是在港正南方向的沙滩搁浅下船,所面对的最大威胁,就是西北方向那两栋独立的高楼。
“发现敌人了吗?”孙尧圣问着正在举枪瞄准的常衡。
利用船体作为掩护的常衡边侦查边说道,“房间里面太暗,暂时看不到人影的存在。而且,这两栋房子的窗户并没有被人打碎。虽然结合来看,可以初步判断没人,但我不能否认这是敌人故意制造的假象。”
孙尧圣有些懊恼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事怪我,没有掌握好上岸的角度,以至于让我们陷入到了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
众人看了看上岸的位置和距离最近的一栋房子的距离,不仅要穿越一片空旷的沙滩,还要再横穿一条无人的马路。
在这段路程里,只要那两栋高楼上有人,没有任何遮挡物的众人就是一个会行走的活靶子。
这时候,已经被一路憋屈到极致的朱晓飞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小宇宙了。
“不管啦!要躲你们就继续躲死在这里好了,反正我是宁愿死在前进的路上,而不是像只缩头乌龟似的前怕狼后怕虎,我已经受够了!”
秦火立刻说道,“胖子,你!”
孙尧圣伸手制止,“没事,胖子说的很对,我们这一路下来太过小心了,小心过了头,那就和懦夫没什么两样。是该拿出一点男儿的血气方刚了。”
朱晓飞有些沾沾自喜,但又假装不沽誉钓名,把头微微仰起,正好和电脑屏幕呈45度的夹角。
孙尧圣松开键盘用手轻拍了朱晓飞的头,在后者哇哇大叫‘别弄坏了帅气的发型之后’,摇头说道,“你还真有脸说,弄得我一手的油都没找你算账,你到底是有多久没洗头了?”
被人揭了短的朱晓飞依旧没羞没臊地说道,“三天前我用了飘柔,如今,还是那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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