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一点点和苏未白交朋友的意思,今天之后,我只想知道他的大脑究竟什么结构。
这是个变态啊,纯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地讲出一连串惊悚事实的?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一个小学生开开心心地对同学说“明天我要戴着□□包去炸学校,你们记得来看烟花哦”。这种丝毫不觉异常,字字都是从心的纯天然变态气质,我听得整个人都寒毛直竖了。
到底是这个世界都很硬核,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硬核?
和苏未白相比,老八简直纯洁得和天使一样。他除了想干掉我,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从思想回到现实了,我发现苏未白说完这一连串,居然还满脸期待地等我回复。
……这小苏,是个人才啊。
他就这么希冀地看着我,那你说我能有什么反应么?
他这么可爱,这么乖巧,我还能骂他,打他不成?
OOC的教训我已经受过了,老七可不会随便出手伤人。
我只是拍拍他的肩而已。
一拍下去,苏未白的脸就真白了。
血管依稀可见,青筋节节绷起,该是疼着的。
肩膀一处制住,就是以点控面,我晓得的,这小子如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老七的力道我知道,我希望他也能知道,这个对我们接下来的相处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我问:“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教你的?”
苏未白脸上更白了:“这全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绝无幕后主使!”
这话我信,曹几何怎么也不会让他问出这么智障的问题来,领导的发际线暗示了他的人生智慧。
那就简单了,该利用的还是得利用,有掐架经验的人都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变态。
我慢慢说:“骨肉皮囊,死物而已。你该看的是眼前。”
苏未白眼神一亮,都顾不得疼了,脱口而出道:“七兄肯给我珍惜眼前人的机会?”
是看眼前,不是眼前人,你加的戏怎么这么绿江呢。
我沉声道:“多看、少讲。”
苏未白问:“少讲?”
我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这次倒很轻很淡,没有用多少力气。
“后花园里的一个坑,是给多话的人准备的。”
这句话终于封了他的嘴。
苏未白紧紧抿唇,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我们的相处就比较和谐了,只有我问,他答,我觉得这样显得我有点霸道,但也没办法,我随便说一句吓不到他,他随便说一句要吓飞我了。
问答之间,我倒真知道了不少事儿。
据说老七昏迷期间,老八曾多次闯入房间,在床前驻足良久,月光从床头挪到床尾,他也未曾动过半分。如此不声不响地盯凝,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胡海山河。
苏未白推断他想要我命,只是不好直接下手。
我醒来后那一掐让老八大受打击,如今他正日夜练功,以求提高武学水平,认为下次与我切磋武学,绝不会被我两招秒掉。
起码也得三招嘛。
这一日我在园中练拳脚,不知不觉练完一个时辰,颇有一股天地皆尘,唯我独清的遗世感。
老七这一生无牵无挂,钢铁般的意志造就了他钢铁般的身体,任何部位都是武器,可谓无欲则刚,拳脚通灵。我一出手一抬脚,记忆自动沉浮,一切皆为本能,只等翻手间破云切雾,转肘间遮天盖月。
练完我转头一看,发现苏未白已在笔记本上画的密密麻麻。老八这崽也来了,他站在大树下,双手抱拳,略显矜持,黑云盖脸地看我。
我看他,他看我,他瞧也不瞧苏未白,骂的却是苏未白。
“你身边这都什么鸡零狗碎?”
苏未白回答:“在下苏未白,奉副阁主之令协助七兄。”
老八赏了苏未白一眼,但还是斜眼看人。
“你偷画老七的招式,也是助手的本分?”
苏未白礼貌地答:“这是七兄默许的。”
是我默许的没错,老七那些招他学不来。
老八笑了,一边鼓掌一边哈哈大笑。
“老七的招只有老七一个人能用。只因他每一招都完全放弃防御,只注重进攻。不要命的蠢人才能学。”
老八又狠狠地鄙视了苏未白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他一半的蠢劲么?”
我就不懂了,你这是恨我还是爱我啊?
一般来说我爱看男人撕逼,但这俩掐起来娘们唧唧,菜鸡互啄都不算,和多细胞暴打染色体似的,我就出口阻止了。
首先我瞪了老八,“你的功练完了?”
又忘记上次的事儿了?
这小子怂了一秒左右,立刻挺胸直立,得意洋洋曰:“当然练完了,你以为我偷跑出来前不会把事做完?”
……你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啊。
老八狞笑一声,叉了腰说:“不妨告诉你,副阁主不久就会派你去刺杀李藏风。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我要去刺杀了!?
我瞬间惊惶惊惧,忽觉天地茫茫,四野皆是伏刀。只有我一人踩在钢丝线上,一不小心就得翻身跌下,任那刀进刀出十来回,以淋漓鲜血装饰这刀身线条。
心里可以抱头乱窜,但脸上得稳,像我的体重那样稳。
于是我就显得无所谓了:“那又如何?”
老八先是一呆,接着怒不可遏:“李藏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还不赶紧……”
他忽刹住车,把关键几个字卡在了脖子眼。
赶紧什么?赶紧准备?赶紧逃?赶紧反叛?
我还想再问,结果老八一溜烟跑了。
这小崽子跑得飞快,留了我一脑袋的疑惑与不解。最后一句话在我脑子里插了翅膀似的乱飞,每个字都闪烁着悬疑之光。
他明明和老七势如水火,为什么要跑来警告我?
于是我问苏未白:“李藏风是谁?”
苏未白怔了:“七兄连他也忘了?”
我真记不起他是谁,我在老七的记忆库里啥也没搜到。结果苏未白这小子开始傻乐,他终于发现老七有不知道的人物,那大白脸上满溢出一种“我比偶像有知识”的幸福感。
李藏风,两个字,牛人。
七岁学刀,十五岁出道,以一把【炼光神刀】名满天下,别人的履历是有成有败一条曲线,唯有他,一条直线斜着往上,就没下落过。
爱好是决斗,他曾与各派高手决斗四十八次,其中二十四位是南北武林的著名刀客,从此获得黑称【二十四剃】。
这个黑称还真不是搞笑,它源于李藏风那充满正义感的双标。
若对手品行不端,他极有可能在决斗中一刀毙命。若对方人品尚可,他也有余力,这人就会多角度猛攻,最后一刀剃了对方头顶黑发。
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剃头刀就算是震慑。识相点的认个输,保住一条命,你好我好大家好,也算一种仁举。
依我看,这人应与发际线有杀父之仇。
想以技服人,削个鬓角修个胡子都行,专削头顶是人干事儿么?
不过武林同道可以松口气了,李藏风最近从剃头大学毕业了,他有了新的目标。
你想,和白道决斗他还得留一线,对黑道杀手有这必要吗?
所以李藏风已杀了七八位有名杀手,眼看就要找上接引阁了。
苏未白越说越得劲,我越听越想原地风干,这是个什么样的杀神盯上了接引阁啊 ,我一听就怂,再听我都想怂哭了,想找个洞把自己埋好了,埋成腊肉再出来得了。
苏未白看我脸色,连忙问:“七兄这是怎么了?”
我怂动中央了?苏未白这个老七铁粉,戴着这么厚的偶像滤镜的人,也看出来我在怕?
我正犯怵呢,这小子忽然兴奋地问:“听到如此强悍的对手,七兄是开始兴奋了?”
兴个屁,我棺材板都起飞了。
不过我还是配合了他的演出,高深莫测曰:“得此对手,实乃平生快事。”
苏未白脸上写着“果然如此”,嘴上提醒说:“七兄刚醒,副阁主应该会挑个容易的让你下手。李藏风这人太扎手,他不会让你去的。”
谢天谢地!棺材板它又降落了。
我一边开心呢,一边假惺惺地惋惜说:“你确定?”
苏未白点头:“我确定,倘若副阁主真让七兄去杀李藏风,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下酒菜!“
好小苏!就冲这一句,我再也不骂你是死变态了!
三天后,曹几何在他的桌案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虽然你是旧伤初愈,但李藏风这人实在扎手,只能派你去了。”
曹几何盯着我笑,而我只盯着苏未白。
他正在一旁缩着头,此刻见我盯他,就挤了一个惨淡的笑,那我就乐了,我也对他笑了笑。
是老七的笑。
他马上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缩了头含着胸。
为了不让他误解我的意思,我就笑的更老七了。
苏啊,别担心,你对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谁要敢说你对我不真诚,我冲上去就给他鼓鼓掌!哪个人敢嫌你说大话,我反手就给他一个么么哒!
从今以后,谁敢骂你死变态,谁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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