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中梦。
梦里我穿到了一篇第一人称主攻文里,有着一个连队的小受等着我去攻略,他们渣的渣娇的娇会生子的每时每刻都在怀胎,我刚把这些小受的攻略度刷满了,我就从这梦醒了,我醒在另一个梦里。
这个梦是个美食梦,我是躺在床上的一条鲫鱼,忽冷忽热,疼痛要死,结果有个人伸出手,把我的鱼骨头给掰正了,还按了按我鱼脑袋上的穴位,沿着我的脉,给我传了好些热。
那我就不疼了也不冷了,我暖成了一条红烧鲫鱼。
一醒来,没有鱼也没有一窝的小受,就剩下我和茕茕独立的被窝。
其实也不错,小被窝挺暖和的,好像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在这儿躺过似的。
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梦中梦,我觉得里面有很多细节值得二次解读。
第二层梦我可以理解,我经常玩各种取向的游戏,玩皇帝成长计划我一定是做昏君收很多后宫,玩BL游戏我一定把各条线都攻略一遍,玩乙女向我要把男角色好感度都刷满,这展现了我认真的游戏态度与广阔的心胸。
第一层梦里我是一条鲫鱼,这个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个美食梦,但我隐约记得梦里有个人在照顾我这鱼,喂水喂吃的,还给我按脑袋暖小被窝,这就不太好理解了,这似乎就变成了个美梦,把食字去掉了。
而且他似乎还说了些话,关键词是“相貌表情骨架”。
听起来像是医疗整容片,但具体说了啥我没想起来。
梦这玩意儿和人的记忆是有仇的。你醒来的一分钟内还能记得个百分之八十,过了五分钟可能就记得百分之五十了,我一起身吃个东西,感觉就越想越模糊,但越模糊就越觉得得想清楚。
于是我把床上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发现棉被上的痕迹隐约显出了两个人形。
我的冷汗“蹭”地一下就下来了,我整个人都开始打冷颤了。
各类流行文学阅读经验丰富如我,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鬼压床啊!
这绝对是了!
没想到上辈子常常沉迷于欧美恐怖片,这辈子却亲身经历了一次古风恐怖片。
不过想了想,我感觉上段话还是废话。
我很希望这地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这种展开会比较刺激,但在我们这个江湖算是比较接地气的江湖,灵异展开等于神展开,不存在的。做人也要讲科学道理,你不能因为看多了七哥的笑,就真的爱上了恐怖片。
造成两个人形凹痕的,还有另一种可能。
但这个可能更加可怕,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我胖了啊!
这绝对是了!
这段日子餐餐大鱼大肉下来,每一次都吃了十五分饱,我的腰围真的粗了很多。
但这也是个废话。
腰围再胖我咋能印出来两个人的凹痕?你还真以为我是个一次元的纸片人?
做人要讲科学道理的,你不能因为看多了美食片,就真心觉得吃一顿能胖三斤,吃主食是胖不起来的,要熬夜吃主食才能胖起来。多少大神作者就是这么被催胖的,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种胖的。
于是我再把床上搜了一遍。
这次还真搜出来东西了,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定住了。
枕头底下居然塞了一块儿丝帕,摸来还有些湿湿的,像不久前才擦过什么东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手帕我见过。
熟悉的柔软,熟悉的花纹。
是李藏风的没错了。
我吓得手上一抖,马上把丝帕给丢床上了。
李藏风来过我房间?他在和我翻了脸后居然一路折回来!?
他还在我床头看了那么长的时间?他还给我正了骨、摸了脑袋,端水送吃的?
假的吧?
咱俩不是已经闹翻了吗?
他不是都被我雷飞了吗?
不对,这事儿太不对了。
我在原地来回踱步,把那截手帕牢牢攥在手心,思绪左摇右摆,逻辑上下翻飞,使我想出了一个无比可怕、异常尖锐的可能。
他和我闹了一通后,应该仍是疑心不减,于是悄悄跟着我,趁梁挽出门,他就跑到我床头,本意是想寻找证据,查出我和梁挽的身份,没想到意外撞见我发病。
他看着我发病的样子就想起了密室里我发病的样子,他瞧着我在床上滚似乎瞧见了当年我在他身上滚,他心里的酸楚在一寸寸地咬他的肉,啃他的心。
然后他鼻头一痒。
过敏性鼻炎发作了。
接下来的事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他拿出了鼻炎战神的一方御用丝帕,擦去了脸上的鼻涕。
他擦着擦着,发现我马上就要醒来,于是他为了毁灭证据、保留逼格。
只能把御用丝帕留在了御用犯罪现场,迅速地塞到了御用枕头的底下。
完美的推理!
竟没有一点点漏洞!
我上次见这丝帕时,就是他拿出来擦去鼻炎痕迹的时候,我就算是再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承认他的苦、他的痛,以及这些苦痛对他造成的生理影响。
可是再仔细想想,这个情形还是有点不对劲,
李藏风是个讲文明的决斗佬。
就算时间上来不及,就算他要丢弃丝帕,他完全可以头顶手帕,一边顶涕一边飞走,他就算脏了自己的头顶,也不能把沾了生理液体的丝帕往我枕头底下塞啊,
公然违反垃圾分类!趁人之不塞垃圾?这等无耻之事他怎做的出来!?
等一下。
难道在他眼里,我这个人形垃圾和他的手帕垃圾是同一分类的?
他莫非是通过丢弃手帕这种行为,来表达对我的不满与鄙视?
过分了,这个真的过分了。
我受伤了,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型打击,我需要梁挽给我加饭加菜,我需要把眼影盘这只小肥鸟的头顶撸秃了才能好起来。
我狠狠地摸了一把眼影盘,摸得它都叽叽喳喳地叫喊抗议了,这时梁挽回来了,他果然是带了好几壶的好酒。
但他却没那兴趣去做饭了,我都还没喝上酒,他自己先喝起来了。
我看着他拉了个小板凳,往院子里一坐,喝了一杯又一杯,把自己灌了一次又一次,我就在想,别人来个酒驾,他也来个酒驾,他嘴上开车开得响当当,可都是动物世界的车。
“我小时候在乡下,我亲眼看见我家的狗和邻居家的狗……咳……他俩都是公狗……”
“我小时候在舅舅家……我还看见过舅舅家的两只大白鹅,脖子竟然缠在一块儿……咳……他们都带把儿的……”
“我小时候在野外还看见过……咳……两只鸭子,两只都公的……在……咳咳……”
我听得整个人目瞪口呆,我没想到梁挽这个人温文尔雅的,喝醉起来居然是这种狂野开车的画风,吓得我赶紧上去捂他的嘴,他要再说下去,不仅他的贤惠老母亲人设在我心里要全面崩塌,这车开下去也再不是动物世界的车了,这都快开成灵车漂移了!
之后梁挽自己去墙角吐了一会儿,我才知道他酒量是一绝。
别人千杯不醉,他是一杯就醉。
三杯起就开始吐了。
就这酒量,他居然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就开始喝。
幸好这个时候街面上没什么人,不然有人看见他这样撒酒疯,这面铺老板的马甲是不脱自破了。
但这也是我第一次瞧见他的失态。
他平时把什么秘密都藏得死死的,他每时每刻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如今却烂醉如泥,毫无风度与姿态。
看来他要讲的的确是心结。
这是把他的心脏都打成结了。
梁挽吐完几口,人也就清醒多了,重新恢复了白日里那微笑怪的姿态,冲着我笑了笑,说:“抱歉,让你瞧见我最难看的样子了。”
我说:“你不也瞧见过我发病时的样子么?咱们彼此彼此。”
梁挽微微一笑,然后又转身吐了几口。
他再冲着我微微一笑:“你发病起来会说胡话吗?我喝醉了就会说胡话的。”
你的胡话我已经领教过了,内容还好,就是速度有点快,让我有种上高速的感觉。
他又狠狠吐了几口,回过头却是一脸关心地问我:“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又发病了?”
大哥你先看看你自己吧,咱俩看着绝对是你比较像绝症,你都开始白中泛青青中泛紫了。
我摇摇头,他又吐了几口,又转过身笑道:“肚子饿了吧?要不要我先给你做点吃的?”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肚子给填了吧,我觉得你再吐下去胃液胆汁都快出来了。
我看着他的嘴看了很久,我已经养成了等他去吐的习惯。
结果梁挽这回却没有吐。
他好像把酒和胃酸都吐干净了,把谨慎与克制也吐干净了。
他甚至不笑了。
只是抬头看起了天。
天色已晚,月轮高升,衬得他身上皎洁身下污秽。世上最脏的东西铺在他脚边,而他的眼却是这世上最干净的愁,最纯粹的悲,还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接下来,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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