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已经将秦茹约出来了,二人站在后厢房后面的花树里,秦茹微红了脸,她还在想着,深哥哥怎么就不来找她了,这么好的机会呢,要是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了。原来深哥哥等着她呢!
林深看着秦茹未语先羞的样子,想着她这么爱自己,必定是愿意为了自己做任何事的,是以,林深便直接开口了,“茹妹,我有事要与你姐姐说,能不能帮我……”
秦茹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深,“深哥哥,你见过我姐姐了?”
没有任何男人见到秦蓁后,还能放手的,除非他不是个男人。秦茹只是想不到,林深真的见到她姐姐了。他们是怎么见面的呢?深哥哥不是很讨厌姐姐吗?姐姐的丫鬟海榴还打了深哥哥一巴掌,怎么短短两天,他们就真的见面了?
秦茹一直很怕有这么一天,她这才会未雨绸缪,故意在林深面前说,她姐姐有多美,他见到了一定会舍不得。他也保证过的。
林深点点头,见过秦蓁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这天底下有人能够美到那样的份上,他深吸一口气,“茹妹,很抱歉,我与你姐姐的婚约关系重大,原本今天已经退婚了的,可回去后,我父亲他说什么都不答应,还与我母亲起了很大的争执,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为了我而……,所以,茹妹,可否看在这些年我们这么好的份上,你帮我一把?”
“那我呢?”秦茹哭着问道,“我怎么办?深哥哥,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
“茹妹!”林深想到那个骄傲的女人,动辄便出手打人的女人,她一定不会答应与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的吧?林深按了按额头,只是眼下只能先敷衍一下秦茹了,让她先帮自己见到秦蓁再说,否则的话,他便是人财两空。
“你先让我见到你姐姐,对我来说我要的只是一个婚约,只要稳住了我父亲,你我之间的事都好商量。”他抬手扶住秦茹的肩,将她轻轻地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果然,秦茹哭的声音就小了一些,“将来我总是不会放开你的手,先帮深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一定是秦蓁,一定是她逼的,秦茹抹干了眼泪,眼里闪过一道仇恨的光,她推开林深,“我会帮深哥哥的,我这就去找姐姐!”
秦蓁回到住的厢房,屋子里的人多了。因她准备留在这里过夜,府上她屋里的人送来了东西,顷刻间,这间寺庙里的厢房便摆满了秦蓁平日里用的,连高几上都摆了一盆十八学士,朵朵花儿开得娇艳。填漆床上,挂上了绣富贵牡丹纹样的粉红帐子。
外头的戏暂时停了,老太妃也歇下了,秦蓁不必过去露脸,才长安来,秦蓁无心与她说话,将她打发出去了。此时,她一个人坐在桌边,端了一个越窑月光白茶盏,正轻轻地抿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不知不觉间唇边勾起了一缕笑来,眉眼儿弯弯,十足的美人相。
天儿有些热了,王嬷嬷进来,将一碗绿豆汤放到了她的手边,霁红碗,绿莹莹的汤,只上头热气蒸腾,秦蓁不耐烦喝,嫌弃地皱了皱眉。
王嬷嬷便劝道,“喝不得凉的,女孩儿家家的,三伏天里也不得碰凉的。先不说会不会把肚子喝坏了,将来可怎么办?”
这些话,平日里,王嬷嬷隔一阵儿就会给她说一大箩筐。也明白,王嬷嬷说的“将来”指的是这天底下多少女人嫁了人了怀不上孩子,还不是平日里不好生保养的缘故。
王嬷嬷原以为秦蓁还会耍性子,又不喝,若真不喝,少不得只好待凉了再喝,心又想着,不管她如何闹呢,是无论如何不会再给她加冰了的。这季节,冰都没取出来呢,取出来也是不能给她用的。
谁知,秦蓁竟边嫌弃着,边拿起了勺子,慢慢地舀起来。王嬷嬷顿时就觉得惊讶,忍不住抬眼去看红罗,见红罗也在笑,张着嘴给王嬷嬷对了个嘴型,“范家大爷”。
王嬷嬷心头一跳,心想着,这失踪三年,生死不明的人,今日个怎地突然就冒出来了?
“范家大爷”四个字对秦蓁身边的人来说,简直是有如神咒一般,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秦蓁会高兴,什么时候她又不想再提到他了。
王嬷嬷见秦蓁心情的确不错,便忍不住问道,“姑娘今日果真是遇到范家大爷了?菩萨保佑,他竟然还活着,当年那火那般大,他能逃出来,实在是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秦蓁笑道,“当年,那么多人里头,我就只看到他,能够入得了我的眼的人,自然是不凡的。那些人想让他死,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只是不知道范家大爷怎么就当了和尚的呢?可见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艰难!”
秦蓁默了默,王嬷嬷就后悔说了这句话,红罗等人在屋里的动作都不由得轻了一些,好久,便听到秦蓁道,“他原就不是个怕吃苦的人。”
“这话倒是真的!”王嬷嬷也着实没有想到今日秦蓁这么好说话,也这么肯说,可见是平日里憋得太狠了,“原先范家大娘子邱太太对他多刻薄,范家大爷还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呢,大雪天里,叫他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奴婢当年还听范家的下人们说,有一年寒冬腊月里,邱太太一把将大爷推进了荷花池中,差点淹死,还是范家老爷叫人拉上来的,烧了整整三天,硬是命大,活了过来!”
秦蓁久久不语,手里端着一杯茶,就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半天都不动弹。
海榴拼命地使眼色叫王嬷嬷不要说了。人老了,话就多,一边犹豫着一边还是把以前知道了也不敢说的话说完了。
原以为,以秦蓁的脾气,她会跳起来,谁知,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只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放在桌上,对王嬷嬷道,“秋奎哥哥跟来了没?”
“跟来了,在外头伺候着呢!”
“叫秋奎哥哥去打听打听,百谷师傅原本是这庙里的和尚呢?还是从外头来挂单的,还是今日有法事赶过来的?”
“哎!”
王嬷嬷才去,秦茹就冲了进来,她来势汹汹,恰好新荷也从外头进来,忙站在门口拦住了她,“二姑娘,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能闯的地儿!”
新荷的性子很冷,平日里待人很少有个笑脸的。府里的丫鬟媳妇们一般都不大敢跟她说话。秦茹也被她一张冷脸怔住了,可她很快就又斗起胆子来了,现如今,她怕谁呢?都已经这样儿了,她还怕谁?
“姐姐,你若是不让我进来,我就在这院子里嚷嚷,我横竖是不要这张脸了,就看你愿不愿意要!”
秦蓁挑眉朝她看了一眼,慢慢地用碗盖拨着碗里的茶叶,吩咐道,“让她进来,天塌下来了呢,都不想活了的样子,可别叫我们给逼死了!”
新荷松开了手,她也跟着进来,站在秦蓁边上,冷眼瞅着秦茹,也不说给秦茹倒杯茶。
“姐姐,你都已经和深哥哥退婚了,你为何还要紧抓着他不放?”
秦蓁有些怒了,“秦茹,我念在你我都姓秦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这句话。你喜欢你的深哥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从今以后,他是他,我是我,不要再把我与他相提并论!”
“可是,广恩伯非要他挽回与你之间的婚约……”
“与我何干?”
“姐姐!”秦茹噗通一声朝她跪下,“姐姐,我求你了,他要是非要娶你,我怎么办?姐姐,这辈子我不可能再嫁给别的男人了,从我看到深哥哥第一眼起,我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
新荷鄙夷地朝秦茹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何一个被她家姑娘踩在脚底下不屑一顾的男子,二姑娘为何看得跟宝一样。
秦茹低下头去,她哭得非常伤心,也明白,就凭秦蓁的性格,不管她如何求她,秦蓁都不会帮她的。
秦蓁捏着杯子,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被范翼遥扔出门去时,范翼遥的那一眼,无限的眷念中生出的决绝,甚至他忍不住想要将她抓回去的冲动,从他抽动的五指就能看出,那时候的范翼遥,到底是忍着怎样的心痛,将她推开的?
“我可以答应你!”
秦蓁突然开口,屋子里安静极了,秦茹的哭声停了下来,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秦蓁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只要太太答应,愿意将你嫁给林深,我愿意帮你,只是将来,你在广恩伯府若是过得不顺心,不如意,甚至后悔,你别怪我!”
“不,我不怪你,姐姐,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嫁给深哥哥,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甚至,我还会感激你,感激姐姐一辈子!”
感激的话,秦蓁是不会相信的,她冷冷笑了一声,“你回去吧,三天之内,我让广恩伯府上门提亲。”说完,她扭头朝红罗看了一眼,红罗会意,“奴婢这就带话给小公爷!”
秦茹这才放下心来,她一出这边的厢房,便看到了她母亲身边的婆子,想躲,已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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