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赠礼

    第12章

    平沉欢狐疑地看着沈京初。

    很明显，她平时吓人的招数，对沈京初一点用也没有。

    她头一次遇到沈京初这样的人，不由得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平沉欢一步一步往前走，把手里的刀子递到沈京初的手里，刀锋向着她。

    沈京初要接过刀，然而平沉欢死死地握着，一点也不肯松手。

    沈京初劈手从她手里夺了刀。

    平沉欢说道：“你最好信守承诺。我会让撒谎的人死无全尸。”

    沈京初看了一眼那锋利的刀子，抬手就向自己的脸上刺去。

    平沉欢吓了一跳，立刻扑了上来，急道：“不！你别划坏了！”

    那张绝世无双的美丽容颜，似是人世间罕有的花仙，对于喜好人皮|面具的平沉欢而言，那简直是绝世罕有的珍宝。

    然而，沈京初自己却毫不珍惜，抬手就向脸上划去。

    平沉欢想拦住沈京初，可是已经迟了，沈京初毫不迟疑地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鲜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让她的神情有点可怖。

    沈京初冷笑着说道：“你想要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是吧？”

    “现在没有了。”

    那无瑕的美玉已经有了裂痕。

    平沉欢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破碎在了自己面前，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沈京初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触到了温热的血。

    她伸手一摸，血渍漫了整张脸。

    比起刚才被平沉欢逼得步步后退，此刻沈京初反而一步一步逼近了平沉欢：“这伤可不是寻常的伤，更不是你拿针缝缝补补添点粉就能盖过去的东西，只要我的伤养不好，你就永远别想要一张完整的脸了。”

    沈京初把手里的刀丢到了地上。

    冰冷的金属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响。

    沈京初满脸是血的打开了门：“你要是还想要这张脸，你就最好老老实实等着我把伤养好了。”

    平沉欢有点不甘心地问道：“那要是不然呢？”

    或许是因为脸上的血，沈京初的神态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不然就玉石俱焚，谁也别想得了好。”

    平沉欢惋惜地看着那张脸，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真是奇怪。”

    但是，即便这么说，她却拿沈京初一点办法也没有。

    平沉欢发出几声怪声，招呼着房梁上的猫咪和乌鸦，无奈地从沈京初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颇为留恋的回头看看沈京初，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来。你不许在往脸上划刀子了，记住没有？”

    她说话那语气神态，俨然沈京初的脸已经属于了她似的。

    沈京初回答道：“或许我会考虑接受它们。”

    平沉欢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怀里抱着一只猫回过头来，拧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京初说道：“如果你不再给我添麻烦，我自然愿意接受你送来的药。但是如果你继续烦我……”

    她说着，作势要去抓脸上的伤口，平沉欢立刻跳了起来：“好！好！我离你远远的，只给你来送药，总可以了吧！”

    沈京初这才把手收了回来。

    平沉欢气呼呼地说道：“你真是个怪物。我以为我自己就够怪了，你比我还怪。我怕了你了。”

    平沉欢说完，又抬头看看沈京初的脸，惋惜地说道：“我要是生了这么一张脸，我肯定是要无比怜惜的。你倒好，宁肯亲手毁了它。”

    平沉欢用无法理解的神情望着沈京初，末了，摇了摇头，走开了。

    直到她彻底走远了，沈京初这才松了口气。

    沈京初满脸是血地回过头，疲惫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沈海钟，说道：“她走了，你不必这么害怕了。”

    沈京初看着 窗口渐渐离去的乌鸦，对沈海钟说道：“她不过是个有点疯的小女孩而已。”

    沈海钟这才从角落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不多时，一只乌鸦衔着个小包裹，落到了洒满月色的窗前。

    沈京初走了过去，拿过那个包裹，只见包裹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给怪小姐】

    沈京初从包裹里取出药来，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药物刺在利刃划开的血肉上，一阵刺痛登时让沈京初的手一抽搐。

    她刚才绷得实在是太紧了，竟然都忘了疼。

    现在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口子划得这么大，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哪怕是张口说话，都会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沈海钟看着她给自己上药，慢吞吞地说道：“你其实不必划伤自己的脸。”

    沈京初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向他，反问道：“不然呢？”

    看到她的目光，沈海钟下意识转开了眼睛。

    沈京初说道：“我若是不使出玉石俱焚的法子，有人能来救我吗？有人能来保护我吗？”

    沈海钟盯着地面，说道：“此行来西蜀，确实是委屈你了。”

    沈京初说道：“我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早就习惯了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孤身一人。

    沈海钟却偏偏要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沈家对你不够好吗？是，这次来西蜀，是你出力比较多。可是你也别忘了，是谁养大了你……”

    沈京初嘲讽地看着沈海钟，真是有趣呀，她的父亲，在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躲在她的身后，现在问题解决了，又来装家长的权威了？

    被平沉欢一个小丫头吓到，他的自尊心不好受了，他现在要弥补回来了？

    沈京初冷笑着说道：“别人家的父母，都是保护子女，可你呢？”

    沈京初满脸是血，狰狞地一步一步向沈海钟逼近：“沈丞相，你做了什么？把大女儿嫁给那个疯子，任由他打骂，借此换来圣上宠幸；把长子送来西蜀，眼看着他少年病逝，借此换来你忠孝之名，你有替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想过吗？”

    这句话实在是说得太过火，正戳中了沈海钟的自尊心，气得他立刻跳了起来，说道：“圣人云，父母之恩，不得不报！君要臣死，父要子亡，那都是天经地义！”

    沈京初一把掀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吼道：“狗屁天经地义！”

    她这一摔东西，把沈海钟吓了一跳。

    沈海钟急忙道：“初儿，你小点声，别把那个女疯子再招回来……”

    沈京初吼道：“你给我一命，我救你回去，这他娘的叫一命换一命！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拿走大姐的命，押了大哥的命，那都是他们的事，但是你别想拿走我的！”

    她神色狰狞，脸上的伤口复又裂开，再度流出血来，鲜血流了满襟。

    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有多可怕，多吓人。

    沈海钟不敢吭声了，害怕地看着她，仿佛不认得她了似的。

    见沈海钟没声儿了，沈京初复又平静下来，继续忍着痛，往脸上的伤口上涂抹药膏。

    她的神色虽然平静，手却微微抖着。

    沈京初低着声音自言自语：“那是我自己的。”

    “我自己的……”

    谁也别想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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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再出去的时候，沈京初脸上缠了一块纱布。

    她从平谷雪身边经过的时候，平谷雪认得那药膏的味道，立刻皱眉看着她。

    沈京初没在意她的目光，只是跟着沈海钟在另一边坐下。

    平谷雪盯着她的脸看，欲言又止，似是想要问什么，末了却不再说什么。

    平谷雪脸色难看地看向平沉欢，很明显她已经警告过平沉欢，但是很显然，那疯丫头压根没听她的话。

    这个时候，平含烟来了。

    她看见沈京初脸上的纱布，立刻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沈京初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平含烟认得那药膏的味道，立刻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说道：“你等着，我替你去找那小畜生算账。她年纪小，就是欠揍。”

    沈京初说道：“ 我没事。她本性就是有点疯癫，你越不让她做，她偏要做。你去揍她，只能给我徒增麻烦。”

    平含烟没想到，沈京初没和平沉欢说过几句话，倒是把那丫头的性格摸得很准。

    平含烟笑嘻嘻地挤在她身边坐下，蹭过来问道：“沈小姐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同我说说，我性格是什么样？”

    这时，平楚山来了。

    这位身高体壮的莽汉一眼看见沈京初脸上的纱布，蓦地大笑起来，指着沈京初说道：“哟，小妞这是怎么了呀，难不成西蜀风大，把大小姐的脸吹伤了？”

    平含烟正要拔刀和他算账，就听见平谷雪淡淡地说道：“废话这么多，我看你舌头是不想要了。”

    平楚山虽然身强体壮，但是很明显非常忌惮平谷雪，平谷雪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他就蔫儿了，无声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平含烟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平谷雪，显然很吃惊她会插手管这件小事。

    沈京初也觉得很惊讶。

    难道平谷雪这是在……维护她？

    不可能吧。

    平谷雪转过头，目光短暂地在沈京初身上停留了一下，就转眼看向沈海钟，说道：“沈丞相，我给圣上的回信已经想好要送什么了。”

    沈海钟一听到可以离开蜀山了，立刻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么请问，蜀山准备送什么去京都呢？”

    平谷雪极为轻微地挑了一下嘴角，颇具侵略性地向前倾身，一字一句说道：

    “你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