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君目呲欲裂,指着他怒喝:
“你占着自己修为甚高,眼里哪还有我这师长。”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以为,师既为长,当为弟子表率。师长既以剑气攻之,弟子也当有样学样。”
“你敢指责我!?”
“弟子不敢。”
广平君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言策则至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的有问必答,可每一句都让他怒气更高。他狠狠指着他:
“你以为你曾经是轩辕一族大公子,就能这样目无尊长吗!?且不说你的轩辕一族早就灰飞烟灭,哪怕他们还在也不过是……”
“广平君!!”
一声冷喝猛地打断他,广平君正在气头上,回头欲骂。却见来的是文殊君,当即生生咽了下去,怒意升腾的脸上也升起几分心虚。
文殊君看了眼依旧俯身却神色冰冷的言策,才对上广平君,问道:
“何事让您如此气恼?”
广平君自是把方才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文殊君听得泛泛,不过听完后还是道:
“不过是弟子不懂规矩,惩戒便好。何苦为了这点小事,在弟子前,失了风度。”
这明显训斥的语气,让广平君脸色难看,却还是道:
“文殊君说的是。”
文殊君这才又看向言策,冷声道:
“目无师长,大逆不道。就罚你去戒堂领三十戒鞭,再去后山思过崖面壁思过三日。广平君觉得这样处置可曾合理?”
“……就按文殊君说得办吧。”虽说在他的课上,别的师长是无权代他处罚弟子的。但文殊君地位超然,所以最终他也只能咽下这口越俎代庖的恶气,勉强应承。
言策听完责罚后,俊美的脸上还是清冷一片,他姿态完美的行了一礼道:
“弟子领罚。”
说罢,便转身离去,竟是格外潇洒恣意。
陆翌从言策刚才越众而出请广平君赐教时就一直处于略懵状态,他怎么会看不出,言策此举不过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只是他俩虽有同闯邪圣剑冢的同袍之情,交情却根本不值一提。言策怎会,为他做到如此?
他开始便一直困在此事中,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见言策要被关了禁闭才堪堪反应过来,下意识要阻止,却正对上文殊君警告的眸子。虽未言明,但意思明显:不许出声。
可陆翌是谁,若乖乖听话,就不是他了。
他直接无视了文殊君的警告,猛地出声:
“弟子认为不公。”
“有何不公?他目无尊长,大逆不道,难不成还做对了?”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
“言策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自然当罚。只是弟子认为,此事因弟子而起,只让言策一人受罚,实为不公。应当弟子一同领罚,才是正理。”
他这话落,言策也回过头来望着他,冰冷的一张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又好像有万水千山。
陆翌和他遥遥对视着,竟奇异的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尤为别扭,只能移开,对着两位师长再次规矩行礼:
“弟子愿同言策一同领罚,请师长成全。”
广平君本就看他忒不顺眼,原是顾忌文殊君才堪堪作罢,见他上赶着来找死,当然乐得成全他:
“你俩既如此情深义重,便一同去戒堂领三十戒鞭,去思过崖闭门思过三日。文殊君,觉得如何?”
“广平君既然开口了,便这样办吧。”
话虽如此,领罚的人倒是高高兴兴追上了言策。却见前边那少年抿唇,勾起的弧度也不知是不是个笑意,可惜话不好听:
“蠢货。”
陆翌赏他个白眼:
“爷乐意。”
两人老实去了戒堂领了三十戒鞭,接着又被训诫师长送到了后山思过崖。
镜虚山后山颇为荒僻,而思过崖地处险境,且为了训诫弟子在四周设了屏障,不能用法术,他们的仙剑也被训诫师长收了去,连御剑之术都不能用。
两人被丢入荒无人烟的思过之处后,训诫师长便御剑离去,后山又只剩下两人,陆翌只觉得尴尬,眼睛一刻不停的四处打量着压根没啥好看的后山景色,假装看得津津有味。言策冷冷望着他,一反常态竟先开口了:
“为什么要跟过来?”
“说了爷乐意。”
“觉得我是在帮你出头?”
“咳咳,我只是觉得……”
“别做梦了。”
“……”
“我只是不快他侮辱我的剑而已,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不用急着撇清。反正,我也不会自作多情。”
陆翌朝他翻了个白眼,有点儿不想理他,可看着天空成片的火烧云,默了默,还是缓缓道:
“我来,只是因为我真的认为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出头,对我来说都没区别,反正我不能袖手旁观。”
“……”
“就算你不是为我出头,我也还是要,谢谢你。”
说完最后一句,他唇边带笑,衬着天边晚霞,格外阳光灿烂。言策望着他,不由握紧手,目光怔然。他猛地起身,转身进了山洞,却还不忘扔下一句:
“不需要。”
陆翌笑笑,也不进山洞,只是在外面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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