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岄忘记昨晚是怎么回的家了。
头好沉, 嘴唇也好痛。以前没尝试过鸡尾酒, 都不知道这个也会上火。
她坐到镜子前，唇角都破了。
董岄怀疑自己喝到了假酒。
想给林小红打电话，问问她们有没有事，她看了眼时间, 表妹应该还在上课。
改成发信息：【下次别去那家了, 酒有问题。】喝完上火裂唇角。
她想到傅泱说的, 她喝醉酒耍酒疯，喜欢跳下水道。
昨晚也不知道跳没跳。
好丢脸。
应该是麻烦的男同学送她回来。又发过去一句：【替我谢谢你同学。】
林小琳坐在客厅里, 生气地说：“你说说你家外甥女, 跟我撞名搞乱辈分也就算了，还把月亮带去喝酒。那么多男生在，怎么能让月亮喝？下回你说说她。”
董靳贵说：“小红就是个男孩子性格，不懂避嫌。再说，月亮喝醉不也是她自己没节制，别这么说小红。”
林小琳想想也是, “同样都是住这条胡同的，小蝶家孩子就听话懂事，你看看你闺女, 像什么话！”幸亏傅泱告诉她了，否则她还被蒙在鼓里！
拍戏拍什么戏，分明就是去跟男同学厮混。
董靳贵劝老婆，说：“月亮长大了，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偶尔出去聚个会也没什么。”
“聚会是没什么，那喝酒呢？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要不是遇到傅泱，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事儿！”
“是是是，这事儿是得感谢傅泱。”
“她一个知名女演员，深夜醉倒在路边，你品品，你细品品，这得多伤人气！上了新闻都要掉粉的！”
“对对对。”
林小琳叹气：“哎，傅泱这孩子真不错。”可惜性子冷，眼光高，跟她家闺女一个天一个地。要是女儿能给她找个像傅泱智商那么高的上门女婿，她做梦都得乐醒了。
不过如果找傅泱，上不上门差别都不大，反正就住在隔壁。
想到大女儿嫁那么远的地方，有个事就得长途跋涉，林小琳就后悔。坚决不让董岄远嫁。
董靳贵说：“傅泱是不错。”不是不错，是太不错了。
“要不，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傅泱喜欢什么类型的？正巧咱们月亮也没谈过恋爱，表面机灵的小傻子一个，容易被人骗。找知根知底的人，我比较放心。”
“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傅泱一直都拿月亮当妹妹看。”
“那是小时候，现在月亮长大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拿她当孩子。而且他也就比月亮大几岁而已。”
董靳贵说：“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傅泱从小受家庭影响，把事业看得比家庭重。”那性子太寡淡，不是女儿能消受得起的人。嫁过去不被老公疼爱，还不如养她一辈子。
林小琳恍然大悟。就说傅泱条件这么好，怎么一直也没喝上傅家的喜酒，“看来小蝶的事儿，对他还是造成不少影响。可惜了。”
“换作是你，亲生父亲把你丢沼泽地里一天一夜，你能放得下么？”
林小琳细思极恐：“你说，傅成峰当年会不会真对傅泱起了杀心？要真是那样，也太心狠了。”就算怀疑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该拿孩子出气。
“别人家的事情，不是当事人，不要妄加评论。”
“唉不说不说。”
董岄本来只是趴在门上观察爸妈有没有生气，不小心听到父母说起赵玄蝶的事。
蝶姨一个人带着傅泱住在这里，傅叔叔一次也没来过，按理说傅泱应该跟着蝶姨姓赵才对。
赵泱，遭殃。可能蝶姨觉得这名字太惨，就让他姓了傅？
傅叔叔怀疑儿子不是亲生的，还把他丢沼泽地里。现在傅叔叔又说傅泱是他唯一的儿子，要把遗产都给他。
这家人像个谜。
董岄拿了衣服去洗澡。看到昨天穿的鞋，脑子里跳出和傅泱接吻的画面。
她拍了拍脸颊。怎么又做这样的梦，春天到了吧。
*
周末。
“我听我们家小明说，岄岄姐姐演的电视播啦！大伙儿快来看。”
巷子里的大爷大妈立即围过去，对着电视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董岄。
刘爷爷眼尖儿：“哟，是这吧！”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躺在尸体堆里的董岄：“真是！戴上假发我都没认出来！”
“这个叫真人秀，不叫电视剧。”
“那敢情厉害！真人咻地一声儿飞天上去了，听着就有意思。”
三秒后，董岄的镜头结束。
“咋回事儿啊，咋一晃就没了？”
“是不是咻天上去了？”
“一下就把岄岄咻天上，那我们看啥？”
“就是，我想听岄岄唱戏，不想看这个真人咻！”张爷爷生气地关了电视，叨叨：“人一下就给咻没了，没劲。”
董岄下楼扔垃圾，听见爷爷奶奶们的声音，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
她只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当然没多少镜头。万事开头难，虽然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她心里觉得辜负了街坊邻居对她的期待。
她有点沮丧。
傅泱看一眼隔壁门边的脚尖，退回院子里，给傅矜打电话：“送女孩什么礼物，比较……”
“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傅矜抢话，“还是上次那女孩？”
“是。”傅泱说，“但这次，最好能引起误会。”
傅矜：“抱歉，这我可能帮不了你。”
傅泱：“怎么？”
傅矜说：“我送了盈盈十年的礼物，她从来没误会过。”
傅泱扭头，看到垃圾桶旁边的董岄，瞥见她脸上失落的表情，他突然知道该送什么了。
他对电话那头的傅矜说：“你签了她多久？”
傅矜刚才就猜到他说的女孩是董岄，回答：“两年。”
“什么时候让她拍戏？”
“暂时没这打算。你知道的，敬业的女演员，吻戏不可能借位。阿丽还在帮她挑剧本。”
傅泱说：“可以量身写剧本，以戏曲为主题，谱写家国恩怨爱国情。”这样就用不着吻戏了。
“她会唱戏？唱的怎么样。”
傅泱回忆了一下，说：“唱的，不怎么样。”
“这是要硬捧？”傅矜闲适地笑，问：“那你准备投多少？”
傅泱说：“多少都可以。”既然是道歉的礼物，钱不重要，收礼人的需求最重要。
“这次又怎么得罪了人家？”
傅泱说：“没得罪，就是想送。”
*
董岄一个礼拜没去剧组。
公司突然召开紧急会议。阿丽姐把核心团队指派给了董岄，开始找人做戏服，搭建戏台子。
董岄心里忐忑。这是要让她当街卖艺，弥补近期没戏拍的损失？
总部的老总也过来了。
六十几把椅子的大会议室里，掉根针都能听见。
在座的除了董岄，全都是公司高层。
“资方催得紧，大家最近加加班。我跟导演谈过，戏服那边纯手工制作，耗时最长，李佩跟好，记住视觉上的还原度至少要达到90%。”
“好的傅总。”
“剧本还是阿天跟一下，有不合理的地方及时反馈编剧组，历史顾问联系周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
“好的傅总。”
“戏曲方面，请了刘老板担任顾问，后期配音多听取刘老板的意见。”
开完大会，高层们各自回去准备小会。
“阿丽，董岄第一次出演女一号，你亲自带一下。”
“明白。”
傅矜看了眼女主角，夸一句：“功夫不错，好好表现。”
女主角全程一脸茫然。
散会后。董岄问阿丽姐：“刚才傅总的意思，是我也要参演这部戏？”
阿丽姐笑：“你是金主爸爸指名道姓的女一号，你不演谁演？”
她？女一号？“是不是搞错了？”
“搞什么错，公司的女艺人还有谁学过旦角，还有谁有你武艺高强？”
董岄怀疑傅矜是看过网上那个视频，“投资方是哪家？”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佬。”阿丽姐见董岄呆呆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我就一打工仔，资方什么来头只有傅总才知道。等后期公布鸣谢商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阿丽姐之前怀疑董岄得罪了公司高层，直到公司决定为她量身定制剧本，准备力捧，她才放下心来。
傅总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他果然也发现了这姑娘的闪光点。
傅氏影业本来就是自己造星自己制作的团队，资方除了大老板还能有谁。她不说，是怕说出来小丫头就飘了。一被力捧就飘的女演员，阿丽姐见多了。
人一旦骄傲自满，最容易从天堂跌进地狱。特别是这般年纪的后生。
董岄更迷糊了，傻站在原地。
她不认为真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说不定是仇家故意整她。
可是团队这么尽心尽力，核心骨干都被拉到跟进组来了，连老总都专门过来开会做安排。
哪有人傻到花这么多钱去整人？多大仇。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问：“那我现在应该做点什么？”这么大的上市公司，不至于派她去陪酒吧？
阿丽姐说：“剧本都没写出来，戏服起码也要做大半年。你做什么？你跑你的龙套去。”
看来是她多虑了。
*
回到家。
董岄拎着水壶去阳台浇花。
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有钱，不愿意透露姓名，指名道姓让她演女一号。
董岄抬头，望着对面阳台上的玫瑰花。
她想到了——
肯定是陆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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