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岄恼得气血往脑门涌。她推门, 上了锁, 推不开:“放我下车。”
傅泱说:“赵玄蝶在等你。”
没用。被惹毛了,谁来都没用。
她伸手去解锁,被傅泱捉住了手腕。他说:“这件事已经惊动双方家长,你冷静一点。”
董岄回头看着他, 不再隐忍:“傅泱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啊?”
她太生气了, 说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傅泱收起冷淡的态度, 说:“没有。”
他收了冷气场,董岄并没有感觉到变化, 恼怒道:“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用不着假惺惺说要娶我的话。还有你那20%的风险,你自己担去吧。”
她的婚姻不存在风险,如果有,她就不会结这婚。
傅泱拽回她,把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摁到座椅靠背上, 防止她对他下狠手。
彻底控制住她,他才开口,说:“你太暴躁了。”
董岄挣脱不开, 自暴自弃:“我本来就这样,暴躁冲动色令智昏!”以前的温柔乖巧都是装的,为了泡他而已。
她眼尾的不屑与冷傲,让傅泱觉得她本该如此。这才是隔壁小孩的真性情。
他并不计较她叛逆的态度,语气清清淡淡:“董岄, 我们谈谈。”
被这么按在座椅上动也不能动,他这哪里是要跟她好好谈,分明就是强行要求她听他洗脑。
董岄领教过傅泱的洗脑能力,拒绝听他那堆大道理。
她扭头,看着窗外,脸都快贴到他手臂上了。
不谈。不听洗脑包。
傅泱垂下眼眸,她还穿着昨晚那条裙子,领口很浅。她扭头闹别扭的姿势,他可以清楚看到她脖颈与锁骨的线条。
董岄等啊等,等到脖子有点僵了,还是没等到傅泱开口。
她用眼尾余光偷瞥,发现傅泱正盯着她的脖子看。
他的眼睛天生深邃,看个脖子也含情脉脉。
傅泱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董岄分辨不出那是愤怒的火焰,还是别的。她联想到了在实验室那晚,周围漆黑一片,他的瞳仁更黑,当时也是这眸色。
他稍微低头,距离她的脖子又近了几分。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颈窝,董岄全身一僵。
傅泱低下头,一口咬在她耳垂上。
出其不意的一次攻击。
董岄瞪大眼睛,想推开他,双手被他禁锢住。她只能拿膝盖去顶他。
傅泱松开她一只手,改抓她的腿。
董岄面红耳赤,好一会儿才组织完语言:“你、你轻薄我!”
傅泱嗓音沉了几分:“说喜欢我那晚,你也轻薄了我。”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告白当天亲了他,他就要在求婚的时候轻薄回来。
行叭。
虽然他这“求婚”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差了一个太阳系。姑且就当作礼尚往来。
董岄接受了两人之间谈论正经事之前的礼尚往来。
她看着他,问:“你不是说要跟我谈谈吗?”这么按着她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来是要谈。”傅泱说,“后来没忍住。”
董岄:“……”
他盯着她的耳垂:“我说过,对你有许多的情不自禁。”已经脱离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意思是她看上去很好睡呗。
走肾不走心呗。
怪不得要直接结婚,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合法走肾了。
董岄嘲讽:“傅教授还挺注重名声的呢。”
傅泱面不改色,说:“我本来就是个正直的人。”
董岄:“呵。”
傅泱:“好好跟我说话。”她现在动不动就翻白眼拿鼻孔对着他,对那个姓郑的就温柔客气。他心里很不爽。
董岄扬起下颚,眼神轻佻。打不赢,就拿话挑衅:“你要跟我合法走肾,我还要谢谢你咯?”
傅泱:“难道你想非法?”
董岄:“没想。”
“我现在很怀疑。”傅泱扣住她的手腕,倾身靠近,在她耳畔说:“那晚赵玄蝶根本没给你下药。”
董岄:“什么意思?”
傅泱:“你想轻薄我,故意装出不胜药力的样子。”
“你——”董岄气到暗暗磨牙,愤愤然瞪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丢进窑子里烧成花瓶。
原来她生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傅泱期待看到她的全部,没有演的成分,只想看她本来的面貌。
她咬着嘴唇,忍回去了:“你少冤枉我!”
傅泱盯着她的唇,嗓音低了些:“董岄,我们不能这样谈。”
说来也奇怪,当初在山庄温泉里,他看光了她。可那时对她一点念想都没有。如今每次跟她独处,他都会冒出那股子躁意。
特别是现在,她披散着黑发,面颊绯红的样子,他觉得很美。
他盯着她唇瓣。那天是柠檬酸,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味道。
他想尝尝。
心里想着,就这么做了。
他低头吻下去。
“唔?”董岄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傻傻地睁着眼。
傅泱闭了眼,像是在细细品尝什么美味。
董岄怀疑,他是饿了。
他昨晚点的海鲜烧烤一口没吃,然后一个人坐在车库里,说不定真的是饿得出现幻觉了。
她早上去洗了脸,涂了唇膏。现在全被傅泱吃光了。
她瘫着懒得动。见他久久都没有幻灭,还在她嘴唇上难分难舍,把她当好吃的品尝。
她也不跟他客气,他咬她,她就咬回去。撩起他的衬衫上手摸。
不能吃亏。
傅泱明显僵了一下,捉住她不老实的手:“你在做什么?”
董岄刚才被他堵住嘴呼吸不畅,大脑缺氧,脑子里稀里糊涂,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手放的位置。
她紧张得做了个吞咽动作,拍了拍他凸起那一点,有点安抚的意思:“不小心碰到,不好意思。”
傅泱脸色一变,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倏然推开她,匆匆退回座位,脱了外套,盖在身上。
万年冰山,现在像一座雕像。
董岄看他反应很大,假惺惺关怀了一句:“你没事吧?”
傅泱极力克制,调整着呼吸。哑声说:“没事。”
董岄看到了他的身体变化。恍然大悟,笑得像只夺人性命的妖精:“对不起呀,我又让你情不自禁了呢。”
她在笑什么?傅泱转头看着她。
董岄眨眨眼:“来呀,谈事情。”她尾音拉得长长的:“不要用下半身思考哦。”
傅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拿起矿泉水,拧开盖子。清水入喉,沁凉心脾。
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只是喝水的功夫,已经恢复如常。
董岄等着他开口。
傅泱看着她,说:“董岄。你有很多缺点。”
董岄适应了他跳脱的思路,说:“比如?”
“比如冲动、暴躁,喜欢打架,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酒品差,三心二意,做作,爱演,等等一系列不可抗因素造成的性格缺陷。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改正。还有……”
“不要再说了。”董岄打断他,“既然我这么多缺点,让你这么嫌弃,那你跑来跟我说结婚干嘛?”
傅泱拧开矿泉水盖子,又喝了几口,说:“结婚不是我的提议。是赵玄蝶,我们的婚事是她安排的。我觉得可行,所以同意了。”
董岄挑起眼,表情冷酷,说:“我觉得不可行。”
“你不想跟我结婚?”傅泱瞬间冷静下来,身体的冲动也迅速消散。他恢复了淡然的神态:“你想和别人?”
想到她和郑煜亲密无间的互动,刚被压下去的躁意再次浮上心头。
董岄懒得跟他扯,趁他不注意开了车门,撒腿就跑。
她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才跑了几步就崴了脚。
眼看着就要栽跟斗,傅泱拦腰接住了她。
他打横抱起她,气定神闲:“你应该脱掉鞋再跑。”
董岄咬牙忍着脚腕剧痛。
傅泱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问她:“很疼?”
脚腕上的那根筋被拉扯着,董岄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痛到失语。
傅泱:“说话。”
董岄拽着他的袖子,过了几秒才发出哼哼唧唧的呼痛声:“我日!”
傅泱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脏话。
他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合情合理。人在危急关头或惊慌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本性。
她本性如此。
比起她以前的小心翼翼,他更喜欢现在的旗鼓相当。
不对等的关系,不叫关系。
他眼中的男女关系,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无论是高手过招,还是菜鸡互啄。不失衡,就是最大的平衡。
隔壁小孩成年了。他也不再有负罪感。
他抱着她回车上,说:“坐着别动,我去拿药。”
他从后备箱找到便携医用药箱。
董岄捂住鼻子:“这个药好臭的。”
没她的脾气臭。
傅泱蹲在她脚边,打开药箱,像不经意间提起:“你不喜欢那样,我不会碰你。”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在她出现之前,他没对任何女人产生过兴趣。
董岄:“哦。”就他刚才那样子,也好意思说不碰她。
她坐着,他蹲着。她喜欢这个姿势,心情莫名变得愉悦。另一只没受伤的小腿在空中轻晃,踢到了傅泱的手臂。
傅泱说:“别乱动。”
董岄没晃了,居高临下看着低头给她上药的男人。她就像是女王陛下,而傅泱是她的臣子。
她靠在座椅靠背上,侧目看她的臣子。
傅泱脱掉董岄脚上的高跟鞋。她的鞋跟一直在刮他衣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再不给她脱下来,她就会把鞋跟蹬他脸上。
董岄不玩了,讥诮道:“夫妻生活都不过啊?那你跟我结婚做什么。”
傅泱说:“降低你离开我的风险。”
董岄理解不了他的行为。也懒得去深究他这话的深意,单纯好奇:“你这一次的风险评估又是多少?”
他没有把握。昨天之前,他有五成胜率。现在一成都不剩。
傅泱拿了一根棉签,按压她的脚腕,问:“这里?”
董岄皱起眉:“你轻点。”
“抱歉,我手重。”傅泱蘸上红药水,放轻了力道。
他动作很仔细,和解题的时候一样迷人。
董岄压住心底的悸动。
年少无知的失足少女啊,醒醒吧!不要再被这个男人温和的表象给欺骗了。
他有毒。
而且还会散发毒气,先抛出迷人诱饵,魅惑人心,再吃干抹净,合法走肾。
傅泱给她上完药水,拿走了她的高跟鞋,说:“穿不惯就别穿了。董岄,我刚才说的事,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董岄不想再和他交流。
公事公办的谈婚论嫁,套用公式一般的求婚方式。
简直令人窒息。
她走光了很久。里面穿的白色。
傅泱收回视线,帮她把卷起的裙摆拉下来。
他抬头看着她,说:“你说喜欢我的时候,隐藏了真性情,属于欺诈行为。”所以他当初说不喜欢她,拒绝她的话,都不能作数。
董岄顾着脚腕,没注意到刚才是否走光。她怀疑傅泱扯她裙子,是用来擦手。
摔倒的时候能拿她垫背的洁癖重症,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嫌弃地侧过身,拿后脑勺对着他,说:“你也隐藏了实力。”他这应变能力,分明练过,非要穿上衬衫西装扮斯文。
“而且我告白的时候,也没想到你是这种——”这种凹清冷禁欲人设的斯文败类!
傅泱撕开湿纸巾包装,仔细擦手上的药酒。
董岄嗤笑,提醒他,说:“傅老师别忘了擦嘴。”
傅泱看了眼她湿润的红唇,“你要?”
“我不要。”董岄抬手胡乱擦了下嘴巴,“我没那么多怪癖。”
傅泱说:“我也没有接吻之后擦嘴的习惯。”
董岄:“那个不算接吻!”她不承认。
傅泱:“那是什么呢?”
“你轻薄我,单方面的。”她下了定论。
“你没有拒绝。”傅泱如实说,“而且还很享受。”虽然回应的时候很生涩,一看就没经验,和他一样。
“你看错了。”董岄否认,“都是错觉。我只不过想试试傅老师的吻技。”
傅泱认真发问:“如何?”
董岄:“很差。”
差是正常的。傅泱说:“以后会好。”
反正她不陪练。董岄不再接话。
傅泱感觉到她刻意疏远的态度,叫她:“董岄。你是不是后悔了?”
董岄说:“是的。”如果可以重来,她会直接把他上了,然后抛弃他。让他也感受一下被渣的滋味。
傅泱说:“这就是冲动的结果。告白之前,你应该做好评估,预判成功率。”
董岄瞄了眼他某个部位:“你不冲动?”
傅泱穿上外套,让她随便看。他说:“我一直很冷静。”
“谈判就谈判,不要又来教训我。还顺便夸你自己。”被他捏了几下,脚不疼了,董岄的思路又顺畅了。
她扬起下巴:“还有,你在求婚之前,预判过你的成功率吗?”他今天必败。
他当然预判过。但即便是那0.1%的失败率,也会造成失败。
所以,在求婚之外,他还预留了一个备用选项。
“我们之前了解得不深,互相都太冲动。”傅泱整理好衣襟,手指拨了拨略微凌乱的发丝。
刚才向她俯首称臣的臣子,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孤星。董岄收起欣赏男色的心情,扭头看向另一侧:“哦。”
傅泱不喜欢听她说“哦”。每一次她用这个字,都敷衍得特别明显。她挑起眼尾的傲慢表情,像是生怕他看不出她的不屑。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转过她的脸,表情严肃:“我们需要心平气和解决问题。”
董岄看了眼下巴上的手,递给他一张纸:“您擦擦手。嗯,有问题就解决,您说,怎么解决?”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不需要用敬语。”傅泱没拿纸巾,也没收手,指腹在她嘴唇上按压。她的唇瓣似乎特别软。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软。
董岄别开脸,不让他玩她嘴。
傅泱收回手,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跟我结婚。”
“我不。”董岄抗拒得脚趾抓地。
傅泱:“你外面有人了?”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董岄反应过来,“什么叫我外面有人?”
傅泱说:“胡同外的男人,都算外面的。”比如那个姓郑的。
董岄哼了一声。胡同里的也不见得是自己家的。
他搞合法走肾,还挑起她的短来了。
董岄找不到自己的鞋子,索性卷着身子缩在座位上。
傅泱看了眼她翘起的小脚指,说:“别发小孩子脾气了。叔叔阿姨还在等我们。”
董岄无法想象傅泱是怎么搞定她父母、她爸妈又是出于什么心态,连通电话都没给她打就跑去赴宴的。
董岄问:“等我们做什么?”
傅泱回答:“商量我们的婚期。”
董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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