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岄看到了这条动态。
她没自作多情的因为自己小名也是月亮, 就把傅泱的白月光往她身上想。
只不过看到他有白月光,内心隐隐有点泛酸。
说好的没有恋爱经验,怎么有暗恋经验?
同是天涯沦落人,也不知道惺惺相惜、对她友善一点。
当初她表妹说:“嫁这么个苛刻到近乎变态的男人,每天被强迫着这样那样, 你全都得听他的,他大道理那么多,你说又说不过, 打也打不赢。”这些话全部都应验了。
董岄脑补了一下傅泱喜欢的女生。应该是柔情似水、温婉乖巧的女神类型吧。
人各有志, 各有各的追求。她把他当理想型,他追求自己的理想型, 大家都没错。
*
剧组上演着一幕诀别戏。
窈窕淑女, 和爱慕她的君子。
董岄手上拿着一把羽扇。这扇子别人拿着富态,她拿着性感。
郑否东演董岄的戏迷, 也是那位为杜伶人撰写剧本的戏痴。
两人对过戏,这场一次过。
“收工!”
“今天很好啊岄岄。”陈本中对董岄的戏赞不绝口。
董岄:“谢谢陈导。”
郑否东:“嘿嘿, 陈导, 那我呢?”
“你也不错。”陈本中说:“你们都加一个我的微信吧, 回头有合适的角色我联系你们。”
“好嘞!”郑否东急忙摸出手机。
“剧组群里,直接点我头像加。”
“好的好的。”郑否东加上了大导演的好友,感觉飞上天了。
吃饭的时候对董岄说:“我有时候就在想,我要是个女孩儿,我一定找傅教授那样的老公。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泡到他。”太有钱了,还不搞绯闻。
龙套界百晓生, 没有他不知道的豪门八卦。傅泱是难得洁身自好的富二代。用“冰清玉洁”来形容都不为过。
董岄这时才想起,她还没回傅泱的电话。
不过她先回了郑煜的信息。
郑煜过来给董岄送药方,第一次见她一身旗袍的样子,不禁有点意外:“你穿这身还能劈叉吗?”
董岄卷起裙摆就准备劈一个给他看。
郑煜阻止:“别,我怕我流鼻血。”才一个月没见,郑煜的头发长到脸上,成了道明寺发型。
“哈哈,逗你玩。”董岄伸出手:“药方呢?”
“我快成你两的飞鸽了,一放假就得给你们传书。”郑煜从兜里掏出赵玄蝶带给董岄的偏方,“赵姐这字儿写的真不像个科学家,我小学三年级字写的都比她的工整。”
“天才都是不拘一格的嘛。”董岄看了看偏方上的材料,都是很常见的药,“这真能跟激光祛疤比吗?”
“实验已经通过了。比激光慢,但效果明显。你这七个多月要新不旧的伤,可能比较麻烦。”
董岄的下一部戏阿丽姐已经帮她谈好了,要求演员身上不能有纹身。洗掉了纹身,腰上的疤就又显现出来。
阿丽姐不让她去美容院,说:“等将来你火了,媒体就大肆报道你整容。没事儿少去那些带仪器的地方,我带的是演员不是偶像,懒得去公关。”
阿丽姐是真的懒得公关、懒得买热搜、懒得雇水军。业内第一“懒鬼”经纪人,捧人手段剑走偏锋,偏偏业绩惊人。
董岄问:“蝶姨最近在忙什么?我这不影响她工作吧?”
郑煜说:“沉迷研究美肤,你成了她的小白鼠。她都喜欢死你了。你先用,等第三个疗程我再来。”
董岄应声,把外用药方装进包里。
郑煜瞅着她,将信将疑:“你这伤疤真是自己撞的?你倒着走路?我怎么瞅着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董岄胡乱瞎掰:“胡同巷子里的壁灯坏了,钉子没拔干净,我倒霉鬼,被路人撞了一下,挂钉子上了。”
“没挂墙上就行。”郑煜懒得听小丫头忽悠,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我得回去睡觉。”
董岄问:“那你定酒店了没有?”
“这方圆几十里的酒店全被剧组定完了,我太惨了,大晚上的还得开车回实验室。你送送我吧。”
“好。”董岄送郑煜到路边,才转身回酒店。
她给傅泱回电话,推门进房间。
电话接通了,傅泱的声音却是从楼道传来的。
董岄扭头,看到出现在酒店走廊上的男人,“来了?”
“嗯。”
傅泱穿一件黑色风衣,他本来就高大,黑色更显得身材颀长。
他的影子被拉长,倒在她脚边。
董岄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猜他是见到郑煜了。
傅泱把郑煜当后爸人选,不愿意叫平辈人爸爸,这她可以理解。但他不至于自己不喜欢,也要求身边的人都不喜欢人家吧?
她发现上天是公平的,越是在某些领域拔尖的人才,其他方面就越弱势。
“郑煜是来拿样本的。”
“嗯。”他今晚异常沉默。把袋子放在门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阿姨让我带过来给你。”
董岄:“谢谢。”凑近时,发现他脸色苍白。她问:“傅泱?你是不是不舒服?”
傅泱的目光从她腰间扫过,说:“去休息吧。”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开。
董岄本想追出去问个究竟,走出几步又犹豫了。
她没有立场对他刨根问底。
他只是一个长得很帅、夺走她初吻的男人,是最普通的邻居。邻里间相互照应,他路过这里帮她妈妈捎点东西而已。
她打开大号纸袋,里面装着两只礼盒。
拆开礼盒,里面整齐排列着12种色号的口红。还有她心水了很久,发誓以后赚了大钱一定要买的限量包包。
两样东西的价格,不会是她妈妈买的。
*
电梯门“叮——”一声。
傅泱缓过神来。
走出去,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线突然断开。
他听见了她和郑煜的对话。
七个多月前,她向他告白。胡同路边墙上坏掉的壁灯,没拆的底座和钉子,她受伤的位置。
是他造成的。
她腰间那枚月亮很美,没想到藏在底下的是伤疤。
傅泱在董岄入住的酒店楼下站了一夜。没有上去,也没离开。
他可以对其他人冷血无情,事后也不会存有一丝悔过之心。
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
第二天。
董岄睁开眼,看见傅泱那张冷峻的脸。
她以为是在梦中,伸手摸了下他的喉结。
他没躲,她更确信是梦。
想再进一步,又放弃了。
心里有人的男人,做梦都不想上他了。
傅泱见她睁开眼,对着他的脸露出垂涎的表情,随后又转为恼怒。白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几秒,她突然翻身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董岄在内心喊了一声:“卧槽!”猛地弹起来。
他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人住,她穿衣什么的都很随意,里面什么也没穿。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她拉起被子盖住了上半身:“傅泱,你神经病啊!”
傅泱的嗓音有点低哑:“董岄,我们谈谈。”
董岄清醒了,一脸警惕地注视着他。
注意到他英俊的脸带着倦意,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竟生出颓气。
那不是她这个万年龙套专属的颓废吗?他一向积极向上。教学水平优秀的投资精英,怎么也冒出这种气质来了。
他里面还穿着昨晚来时那件衬衫,不过男人的衣服同一个颜色都有好多件。董岄不确定他换没换衣服:“你没睡啊?”
傅泱说:“你昨晚没拉窗帘。以后睡觉把窗帘拉上,现在偷拍的变态很多。”他就是其中一个。但他不愿意让其他变态拍她。
董岄:“你没回去?这边的酒店早被定完了,你昨晚住的哪里?”
“你先别问。”傅泱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做什么?!”董岄惯性擒住入侵者的手臂,一个反压把傅泱摁倒在被子上。
她跨坐到他身上,彻底将他控制住,才放松了警惕。
傅泱脸色很冷,眼睛里有陌生情绪在翻滚。
董岄察觉到了不对劲,缓缓低头。
她深吸一口气,“对、对不起。我那是正当防卫。”她小心翼翼挪开,像是怕惊扰着什么,整套动作像被按了慢放。
慢动作结束,她扯过被子,帮他盖上。又自发解释:“我刚不是故意的。”
傅泱低垂着眸,喉结轻轻滚了滚:“嗯。”
“我没打你。”董岄怀疑,傅泱一直不喜欢她,都和她这个暴力倾向有关。
谁愿意婚后被老婆家暴啊。
傅泱:“嗯。”
“对了。”她突然想起:“你刚要和我谈什么?”
傅泱没再去掀她的裙摆,怕再被她上来几次,将来她再怀疑他想合法走肾,他就说不清了。
他直接问:“你腰上的伤疤,是我弄的吗?”
董岄看向他:“你听见了?”觉得他不会在乎,尽量让语气平静:“是你弄的。那晚,你推我,撞到墙上的钉子。”第二天她去了医院,然后出国。
培训的那段时间,同伴穿比基尼拍照、露天泳池活动她从来不加入。所有人都说她不合群,她也没朋友。
她是一名演员,除了演技和专业技巧,也需要展示自己的外貌和身段。对普通人的影响微乎其微的一道疤,对她的社交和事业多少都有影响。
傅泱坐起来,“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飘飘,他无法道出轻描淡写的一声抱歉。
董岄看到他眼底的星星点点被自责取代,说:“也不用道歉什么的,反正你投资了我的电视剧,就算是补偿吧。”
傅泱说:“不行,这不够。”他很痛苦,必须给她更多才能安心。
董岄一脸嫌弃:“那你还想怎样?”
傅泱掀开被子,和她肩并肩坐着,问:“你是不是傻?现在是我补偿你,你还嫌多吗?”
董岄一想好像是,“无所谓了,我爸说吃亏是福。我吃点亏,长点记性,以后就不会被渣男夺走初吻。”
傅泱说:“董岄,我没渣你。”他年少时孤僻,不跟人打交道,唯独被她吸引。
从他第一次踏进她家,就注定了这一生会和她纠缠不清。
他机关算尽,却没料到那个笨笨的小孩会成为他牵肠挂肚的人。
董岄:“哦。那你是情不自禁咯,爱而不自知咯?行吧,我假装相信了。那你能不能出去,让我穿衣服洗个脸?怎么说你也是我曾经的男神,让你看我素面朝天蓬头散发的样子,以后回忆起来你都不会后悔。”
傅泱手揣在衣兜里,指尖拨了拨小星星。他拿的是她说不喜欢他了的那颗,“为什么?”
董岄:“甩掉一个大丑逼,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傅泱问:“你想让我后悔吗?”
“当然了。我不仅想让你后悔,我还偷偷扎小人诅咒你讨不到老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嫉恶如仇,睚眦必报,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她说一半停下来:“你没事吧?”
傅泱:“怎么?”
董岄狐疑地看着他。这都不生气?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傅泱,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一个女人在男的面前作天作地,男的不发脾气,多半就是动心了。
傅泱对她的直白毫不意外:“你看不出来?”还是他表现得太不明显?
董岄:“你的转变太大了,我怀疑你是有什么目的。”
傅泱说:“转变大是因为我的领悟能力超群。”既然领悟到了,就应该开始执行弥补措施。
董岄赌气道:“真可惜,我不爱你了。”
傅泱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没有拆穿她。
她偷偷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又问:“你在耍我吧?”她还是不信,她只能用正常思维去思考问题。傅泱的变化,在她眼里顶多算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董岄怀疑傅泱突然对她这么好,是因为自责对她造成身体伤害。
她犹豫着要不要表现出竭斯底里,表情再悲情一点,好好渲染一下氛围,好让他多后悔几分钟,多自责个三五天。
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好像变善良了:“算了,聚散都是缘。”
傅泱看她这么平静就放下了这件事,说不出的苦涩。
他宁愿她发脾气跟他闹。她的这种平静,仿佛他做任何事都不会再对她造成影响。就跟对待陌生人一样。
董岄转过身去,没注意到他表情里的失落。
她盘腿而坐,感慨了一句:“善恶终有报。”
傅泱回头看她:“你要报复我?”
董岄面朝墙壁打坐:“我佛慈悲,对坏人一向宽容。”
背了几句台词,暴躁的小孩说话变得文绉绉。
傅泱问这尊假佛:“我现在回头,还有岸吗?”
董岄听出了他话中弦外音。他肯放低姿态,多多少少是因为愧疚。有喜欢,但是喜欢有多少,她不确定,也不想去深究。
“上不了岸了,水里待着吧。追我的男生多着呢,我都挑花了眼,你排队去吧。”不要以为她没人要,她最近行情好着呢。
傅泱:“哦。有多少?”
“不多,也就十来个吧。”她骄傲地挺起胸膛。
“你是不是很自豪?”傅泱看着她身上的吊带睡裙,底下是一对挺起的水蜜桃。为了拍戏,她做卷了头发,披散在身上,别有一番风情。
董岄毫无所觉,侧对着他继续挖苦:“在傅教授面前,谁敢自豪?追我的排长龙,追你的都是一教室一教室的。”
“牙尖嘴利,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优点?”傅泱看她嫣红的唇一张一合,有点口干舌燥。
“傅老师教得好啊。”
他盯着她,也不说话。董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后知后觉,背过身去,拿浴巾挡住上半身。
“董岄。”傅泱扯开她手里的浴巾。
董岄双手顿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抢夺浴巾,还是先捂住这对水蜜桃。
好在傅泱没看了,他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问:“董岄,你还喜不喜欢我?”
“把浴巾还我。”董岄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傅泱心里有了数。
他眼里有笑意,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昨晚没洗澡。”然后拿着抢来的浴巾,走向浴室。
董岄:“?”
傅泱冲澡很快,董岄还没刷完牙,他就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清香出来了。
董岄上午要开工,怕耽误拍摄,只能跟他共用洗漱台,跟杵在边上的男人暗暗较劲,抢夺地盘。
之前在火锅店偶遇他时,他从善如流,像个绅士一样让她先用。现在非但不让,还抢她的漱口杯。
“唉?”董岄不禁发出疑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傅泱低头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说:“很奇怪,对你没有。我吻过你,还用手帮你解决过生理需要。忘了?”
董岄的脸刷一下红了。
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羞羞脸的事!!
她还是太年轻,傅教授不要脸起来都没她什么事儿。
董岄洗完脸,往脸上拍爽肤水,总结了一下那天的事情,试图以大度的态度来挽回颜面:“灯光昏暗,孤男寡女,男的情不自禁吻了女的,女人自甘堕落深陷其中。你用不着放在心上。”
傅泱站在她身后刮胡子。领口最上两颗扣子散开,锁骨若隐若现。和他平时的严谨判若两人。
他抬眸,和她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眸光流转间是深情款款:“是你情不自禁先吻的我。”
董岄别开眼:“你就是欺负我吃药断片了。”
傅泱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说:“你欺负我一晚上。”
董岄有些头皮发麻。
傅泱没再逗她。刮了胡子,来时满脸的颓气消失。
剧组工作人员安排的服务生过来敲门送早餐。
董岄转身看了眼傅泱。浴巾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禁欲系”的那个“禁”字被他吞掉了,欲得没边儿。
“我去拿早餐,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好。”傅泱本身也不打算让别人欣赏他的出浴照,顺从地站进卧室。
董岄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去门口取早餐。
客厅和卧室之间的玻璃墙透出他的好身材。穿衣显瘦的男人,肌肉线条平时看不出来。
董岄在心里对比自己,要是也有这样的翘臀,穿旗袍一定更好看。
傅泱回头:“送的什么早餐?”
董岄猛地收回视线,假意左右张望:“哦,小面,还有包子跟茶叶蛋。”左边右边都是墙壁,她也不知道该望什么,干脆大大方方看他。
“嗯。”傅泱穿上衬衫,低头扣扣子。
董岄感到气血上涌,仰起了头。
董岄分给傅泱两只肉包,拿一次性杯分出半杯豆浆给他。
她抿了一口豆浆,抬头问:“你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末尾加了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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