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令珠双眼放空,胃里已经搅成一团,饿的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除此之外,仅剩的思绪想的是,她要是从禁闭室里出去找东西吃,祭酒会不会一怒之心直接将她撵回家。
实在是饿怕了,流亡之时,那种抓心挠肝,饿的恨不得去啃两口土的日子,她真的半点不想回忆。
她能接受中午晚食一个时辰,是因为她要看书,而且她在宿舍放了糕点,就是怕饿肚子。
可是,从得知小堂妹被董姜欺负,气势汹汹去找人,花了一顿力气将人暴打一顿,到关到紧闭室中,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到。
小小的深呼吸起来,她努力吸着肚子,仿佛这样就能不饿起来。
她苻令珠人生中第一次被关禁闭,简直凄凄惨惨戚戚。
她那副霜打了小白菜,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太明显,明显到王易徽想忽略都不行。
他见她从最开始板板正正地跪着,后来腰越来越弯,最后破罐子破摔般捂着自己肚子萎靡不振,略微思索片刻,就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略微活动了一下双腿,避免一会儿起身因为跪麻了腿而踉跄。
禁闭室里空荡荡的,别说桌椅板凳没有,就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王易徽特别熟悉禁闭室一般,直奔禁闭室的墙壁而去,在每一块砖上“叩叩叩”起来,直到敲到一块和其他砖不同的声音。
他将那块砖拿了下来,里面竟有光亮出现,两个小孩巴掌大小的油纸包就放在墙内,被他取了出来。
已经饿得没有任何精气神的苻令珠,是在王易徽走到她面前,才发现这人起身了,从进禁闭室开始就一板一眼跪着的人,怎么突然违反规则,站起来了?
她有气无力地仰头看他,挑起眉,眼睛里写满了你要干什么。
王易徽见惯了神气的她,这样的苻小娘子还是第一次见,顿时有些心软,温声道:“饿了?吃吧。”
听到吃,苻令珠眼睛倏地爆发出光彩。
几乎是迫不及待伸手,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手心向上翻着,整个人都是那么柔软和无辜,“吃的?你哪来的吃的?你真的有吃的?”
王易徽将右手放在嘴边,遮掩住自己笑起的嘴角,轻咳一声,然后将两个纸包一左一右放在她两个手心上,解释道:“禁闭室前前后后被使用过太长时间,早被学生们琢磨出了应对之法,他们偷偷,挖开了一块和外界相通的砖。”
“之后被学生秘密相传,每一个关完禁闭的学生,吃完了放在砖里的食物,就会在砖里重新放上一份留给后来者。”
“还有这种事?”苻令珠接过油纸包,顿时整个人都有力气了,腰板都重新挺了起来,一边扒着油纸包,一边问,“那要是长时间没有人关禁闭,里面的食物坏了怎么办?”
她说着自己也有点担心,手里的食物会坏掉,屏着气彻底扒开油纸包,看见一包蜜饯、一包糕点,都没长毛,这才放下心。
“长时间没有人被关禁闭时,如果有人进了禁闭室,他外面的同伴会给他悄悄放食物,”王易徽说着,指了指苻令珠手里装糕点的纸包,“这包糕点应该就是外面的人放的。”
苻令珠捏起一个铜板大小的新鲜粉色糕点,嗷呜一口放进嘴里。
甜、香、好吃!
啊,活过来了。
王老狗还算有点用。
她嘴巴不停动来动去,没个停歇时候,王易徽从她身旁重新跪了下去,却没跪在蒲团上,而是将其往苻令珠身边推了推,“我腿上带着护膝,这个蒲团你用。”
苻令珠扫了一眼王易徽的腿,顿时觉得好直。
呸呸呸,看哪呢。
行,腿上真有踢蹴鞠的护具,吃人手短,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眨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终还是将蒲团垫在了自己身下,别说,垫两层的感觉就是好。
反正都已经被王老狗相帮了,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看她吃的停不下来,还差点噎到,王易徽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你慢些吃,到了晚上祭酒就会放我们两人出去,到时候,再去膳食堂吃饭。”
好不容易有机会填饱肚子的苻令珠,压根没把他的话放进心里,嘴里塞的满满,含糊不清的问他话,哪里还有国子监最清高小娘子的样子,活像个几百年没吃过饭的乞儿。
“你怎么知道禁闭室里有吃的?难道你还被关过禁闭?”
看不出来啊,人模人样的王老狗,也是会被关禁闭的人!
王易徽自嘲一笑,同她道:“三年前,得知西北那场战事失败,父亲兄长皆战死沙场,我整个人就像疯了般要从国子监跑出去,是被祭酒拦下,怕我出事,强迫我在禁闭室冷静一晚,才同意我请假,放我回家,也是那晚,我才知道禁闭室的秘密。”
突然就觉得手里的果脯不香,糕点不甜了。
苻令珠咽下嘴里的吃的,她经历过亲人去世的痛苦,因而能够理解王易徽,说实话,对于王易徽身上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了。
只记得王易徽后来查出,那场战事是被人做了手脚,援军迟迟不到,才耗死了他的父亲和兄长。
也是个可怜人。
但怎么总喜欢和她作对呢。
说她自私自利、充满功利、凉薄无情。
总是因为政见不合,见面就开掐。
呵,别以为用怀柔政策,就能让她放弃最开始的想法,没门。
她和王老狗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过吃的是人家找到的,不给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可她今天不光脑力劳动,记了大半本书的知识,还打了董姜,花费了体力,就这点东西,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不能小气。
她伸手,“给你。”
望着一脸肉疼的苻令珠,一直压在身上的沉重心情,顿时就去了大半,王易徽道:“我不爱吃甜食,你吃就好。”
“真不吃?”苻令珠挑挑眉,“你不吃我可全吃了?”
“嗯,都给你吃。”王易徽转过脸,可余光一直在愉快吃着东西的小娘子身上。
等两个人出了禁闭,王易徽回到国子学天甲班的学舍时,天甲班的同学早就从膳食堂给他打好饭了。
“沛笙,你就先将就吃吧,东阁的饭我们实在弄不出来。”
王易徽捻起一个粉白糕点吃进嘴里,满足道:“嗯,无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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