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晴跟莫止回到包厢,桌上的菜已经上了大半。
宋元朗跟莫止的性格截然相反,为人十分张扬豪爽,不过只是四个人吃饭,他硬是要了餐厅最豪华的包厢,还点了一整桌的菜。
要不是大家下午都有事,特别是莫止要回检察院上班,他肯定要扛一箱子酒过来,跟他们喝得天昏地暗。
而不喝酒的坏处就在这里,他迟迟打不开话题。
宋元朗对时晴特别感兴趣,对他俩的恋爱经过也十分好奇,但无论问什么,莫止总会中途打断,最后直接要他食不言寝不语。
这可憋死宋元朗了,在他第十次试图问时晴“你俩是谁追谁”却被莫止打断后,他直接气得扇起了桌子:“魏长富,你别欺人太甚啊,我跟时小姐聊天,你打什么岔呢?”
魏长富?谁啊?时晴跟唐佳佳都面面相觑。
宋元朗看她俩一脸疑惑的样子,很是受用地靠着椅背谄笑:“你们居然不知道啊,咱们检察官的本名可是叫魏长富的。”
“噗!”唐佳佳捂住肚子笑:“是我想的那个长富吗,莫检察官怎么会有这么土……我是说接地气的名字。可是不对啊,为什么连姓都不一样?”
宋元朗挖坑不填,摇头晃脑道:“你们自己问他。”
唐佳佳可太好奇了,连忙看向莫止,却在对上他那双冰似的眸色后,赶忙把脸转开去看时晴。时晴也正纳闷着,向着她耸了耸肩。
莫止送时晴回家的时候,时晴才找到机会问他这件事,莫止跟她实话实说:“怕用本名会有麻烦,所以我跟我哥哥从小就换了名字。”
“你还有个哥哥?他叫长什么?”
“……”莫止接着等红灯的机会转头看她,往她鼻子上刮了下:“人家说什么你就信?‘长富’是家谱里排的,我父母从没打算给我用,我本名是承祎,我哥哥叫承宇。”
“魏承祎,还挺好听的。”时晴默默在心里念了好几遍,越喊越觉得好听:“能让孩子一直用化名的,肯定不是一般家庭吧,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莫止反问:“你是光影家千金这件事,之前怎么也没告诉我?”
他之前只知道她家境不错,却没想过她居然会跟娱乐圈有如此大的关联。
要不是同事们在今早津津乐道光影老总出轨丑闻时,他觉得有些细节太过熟悉而去检索了下,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这几天是如何度过的。
全网都被她爸爸的桃色新闻所霸占,几乎所有人都在对她的家事指指点点。路人看笑话,被她得罪的那位女明星的粉丝们则愤怒地到她微博下面言语霸凌。
社交网络沦为宣泄情绪的工具,哪怕莫止这种见惯社会阴暗面的人,看到那些尖锐字眼时都要忍不住屏住呼吸。
莫止说:“今天那个主编倒是提醒了我,你要不要也发个律师函警告那群口无遮拦的网友,再较真点,咱们可以联系网警收集证据,之后分别向他们提起诉讼。”
他是真的有为她考虑过,时晴觉得心里暖暖的,却拒绝了。
“算了,微博都被我爸收走了,我看不见他们说什么,就当他们不存在吧。而且我也没精力管这些,我还想拍照呢。”
“对了。”她想起今天周主编接到电话时的神情:“你今天给谁打的电话,是请了个超级大腕吗,不然那个主编怎么会轻易罢休?”
莫止说:“应该有点份量吧,我是拜托的我哥,他能力比我强,人脉也广,他请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时晴点头:“原来如此。那个,我还是想问……”她声音忽然一下变得很小,眯起的眼睛亮晶晶的:“魏长富,你哥哥是叫魏长什么来着?”
莫止带了脚刹车,脸色分明黑得不行,唇角却挂着无可奈何的笑:“时晴,我这两天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
时晴这会儿还不清楚他到底指的是什么,等到晚上他刚一下班回来,抱着她一阵狂风暴雨,她这才后悔起中午时分的胆大妄为。
时晴一度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他弄坏掉,或是立刻就死去,大多数时间她都一边哭着一边求着他轻一点。
可这非但没能让他有所改观,还激发了他骨子里暴戾的因子,时晴即便是站着也无法忍受,意识迷离间抓起他胳膊狠狠咬了口,说:“魏长富,你再这样我就不要理你了!”
她早就哭得眼睛通红,脸颊鼻子下巴也都是深深的粉色,这么恶狠狠看过来的时候像极了被惹得炸毛的猫,让人又想一下欺负死又实在是舍不得。
莫止牙齿咬得紧紧,最后还是轻了下来。
时晴却因此拿到把尚方宝剑似的,她以为莫止对她改观的唯一原因就是被喊本名后的羞耻,所以一旦想要作威作福,就每每喊他“魏长富”这个名字。
魏长富帮我做这个,魏长富帮我做那个,莫止要是表现出哪怕一点的不耐烦,她就娇滴滴地过来搂着他,威胁道:“敢发脾气,我就把你名字告诉你同事了。”
莫止因为这个名字,被宋元朗足足取笑了二十多年,还真不会因为她这一两次次的威胁就觉得有哪里被困扰到。
可他还是默默吃下了这个威胁,说:“很好,终于被你抓到鸡毛令箭了。”
除了这么一点小插曲,两个人的同居生活还算是融洽。两个人一起住主卧,书房一人一半,靠着北边的客卧专门给时晴堆放摄影器材。
家务的分工也很明确,家政负责家里的保洁,莫止负责时晴的早晚两餐,时晴则负责时晴的午餐。
在此之前,莫止是真的没见过有比时晴更不懂得自理的人,只要莫止不开火,或是没能把食物端到她眼前,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想自己去找点东西来吃。
莫止每早出去前都要提前帮她准备好两餐,夜里回来的时候往往还是能看见她留着午饭没吃,问为什么,她一准可怜巴巴说:“冷了不好吃。”
那让她每天来检察院跟他一起吃食堂吧,她更不肯。
虽然这段日子没工作,她却总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干。往往莫止走得时候看见她在摆弄相机,晚上下班回来还是看见她在摆弄相机。
莫止整理案情的时候,她就抱个笔记本挤他旁边P照片,莫止能休息下来翻翻法律书籍了,她就坐他腿上专心啃最新的《大众摄影》。
有时候大晚上他把她折腾得奄奄一息,她哭停了也要去拿相机。莫止揶揄她是不是要做陈老师,她还真来劲了,朝着他一阵狂按快门。
莫止向来不喜欢拍照,那次接受宋元朗的《时尚》杂志专访后,也是让对方编辑部把他照片裁了才肯刊印。
时晴怎么拍的他,拍的哪一部分,他一点都不想关心。
他最近要关心的其他事实在太多,欧念那边的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检察院的工作还在进一步熟悉,最重要的,他的这位小祖宗要过生日了。
莫止这几天电脑里的搜索引擎里满是同一个问题:女朋友生日该送什么。他翻来覆去看了几千条搜索结果,后来还是没结果。
莫止辗转反侧几晚,最后不得已求助宋元朗。宋元朗从小就追在齐快雪后面跑,哄女孩子开心的方法没有一千种也有一百种。
这题宋元朗还真会,两个人约着在他办公室见面,莫止为了表示慎重其事,甚至带了专门用来记录的本子。
宋元朗说一句,莫止写一句。
原本干干净净的白纸很快排满字,一页翻过去,一页又开始。宋元朗看着看着,心里莫名有点酸,也有点烦躁。
“时小姐生日那天,你别喊我跟快雪过去了,我们那天都有事。”他两手交叉搓了搓,还是没忍住:“那天念儿正好要回国,我跟快雪都会去接机。”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莫止只觉得耳边有短暂的嗡声,整个脑子都被吵得乱起来。细细的笔尖在雪白的纸面上按下去,立刻就留了一个深黑的小坑。
宋元朗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放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说道:“你与其在这儿为了一个盗版精心准备什么生日,不如跟我一起过去跟人家说清楚。”
“你平时不是挺牛嘛,怎么感情上一遇到点事就开始退缩。她到底为什么跟人结婚,你心里还能没点数?你爱她爱到能找个替身,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往不归路上跑?”
宋元朗不停叹气:“本来这些话我是真的不想说的,时小姐跟我无冤无仇,我这么挖她墙角就不是人做的事。可我到底是念儿的朋友,是你的朋友,比起她来,我更心疼你们俩。”
莫止始终眉心紧蹙,不发一言。
宋元朗用力拍了拍他肩,说:“别犹豫了,跟我们一起去见见念儿吧。你想没想过,你一决定回国发展,她也跟着一起回来。哪有那么巧的事啊,她对你肯定还是有留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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