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葶从怀里取出几张图纸，“确实是咬合用的，这里另外有一份□□的图，这支箭也同时可以适用，这条凹槽就是用来对接□□的。”
四贝勒接过图纸，先逐张辨认，前五张正好是新式弓、□□、箭、刻度对应口诀以及偏离度计算方法，但最后还有一张是一个小盒子样式的图，一时没有认出作用。
一张张再仔细看去，图画得很精准，规格解释也很清晰。
“这一张是做什么用的？”四贝勒就挑出那张画着小盒子的问景葶。
景葶指向新式弓的图纸，弓身上空留出了一个小方形位置，“这是一个小机关，就是它才让这新式弓有省力的作用。可以单独制作，安装在这个预留的空室里。”
景葶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小机关也可以装在常式弓里。”
四贝勒点了点头，鼓励了景葶：“你做得很好，回头我找兵部与工部去操制几只，看看实用性如何。”
想了想又说：“把这小机关安装到常式弓里的样品，还得你先做一把出来。”
虽然景葶的形容让四贝勒有些心动，但这制式武器的改革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工匠能否复制出来？能否量产？
兵卒使用的实际效果如何？要投入多少时间、精力才能达到期待的水平？
造价如何？原料能否持续供应？
作为掌握偏离度计算方法的小领队，朝廷是否要给他官身？如果给，是单独设立与之对应的官阶还是直接让他晋升到原有的序列里？
......
这些个还只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问题，都已经至少涉及到工、兵、户、吏四部了，要等它全部厘清，那也不是短期就能有结果的事情。
所以，等到这些图纸确实起了作用的时候，四贝勒的心情大概才会有些激动。
现在仅仅是鼓励景葶一下也是正常的。
“老十三？你怎么也来了？”十四阿哥按照他哥说的来到四贝勒府的演武场，还想等到了之后跟他哥提点意见，就说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不够他发挥的。却没想到，一进来就瞧见了老十三，还跟那个景葶在下棋呢！
十三阿哥胤祥冲着胤祯笑了笑，“十四弟，哥哥也来凑个热闹。”低头落了一颗棋子后又抬头补充，“放心，哥哥不会扰了你的兴致的。”
这是在演武场边上的方桌。
十三阿哥和景葶在对弈，四贝勒和弘晖坐在两侧喝茶观战。
十四阿哥到了，胤禛就分心向苏培盛打了个眼色，让苏培盛去招待他。
苏培盛指使先前就安排好的人，把那新造的加了小机关的常式弓给呈上来。
“这是怎么个情况？”十四阿哥拿起这把弓，虚拉了几下，确实感觉出一些与别个不同的门道。
“回十四阿哥，这是一套改良过的弓箭。”苏培盛就给他解释，“能大大提高力道，场子都已经摆好了，您要不要试一试？”
弘晖也瞅着这边，趁机朗声说道：“十四叔！这是景葶新造出来的，侄儿已经试过了，确实有增强力道的效果。”
提高力的转换效率这个说法，景葶也不好给别人解释。
他们只能朴素地理解为能够增加力道，这么形容也没什么毛病。
十四阿哥闻言未置可否，取了几支箭，劲直走向场中，瞄准靶子，要看看实效。
这一上箭拉弓就体会到，是比预期更容易拉开。
按照以往的经验，测算要中靶所需的力气，先发出一箭——
好家伙！这箭跑得出乎预料地快，眼看就要中靶停住了，却发现它居然穿透了靶子，又直直向前走了不老少的一段距离！
嚯！
十四阿哥挑了挑眉，抬起手里的弓，一寸一寸地细细观察，但如果不上手感受，光凭外观，并不能发现哪里有问题。又瞅瞅剩下的几支箭，也跟常用的箭差不多。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一心在这边研究这弓箭，不停地拉弓射箭想琢磨出这里边儿的道道来，也不想着跟谁谁谁比赛的事了。
另一边的十三阿哥抽空瞄了一眼，心里想着，看到老十四同样搞不明白这东西，他也就放心了——看来并不是他不聪明，只是这东西确实难搞罢了。
“专心！”胤禛敲了敲十三阿哥侧方的桌面，提醒胤祥回过神来。
四贝勒就发现，景葶这东一下西一下的棋风还能带来一种出乎预料的效果——不知不觉地就麻痹了对手。对手因为找不到他的路子，就缺少了那么一条思路线能够集中心神顺着推理，很容易就分散了注意点，逐渐就有了错漏。
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如果不跟着他们俩一步一步地看，而是纵观全局的话，等棋盘上摆的棋子到了一定数量，就会惊人地发现——景葶确实有局部失利的地方，但整盘的局势已经稳稳地被他控制住了！
再去仔细分析那几处景葶局部失利的地方，无一不是已经只剩下很少的争夺价值的地方——他的全局观实在精准！
“十三叔，您可是输了，这第一把好弓可就归侄儿了！”十三阿哥将手里剩下的棋子扔回棋盒后，弘晖眼睛发亮地看向他。
先前叔侄俩一块儿试了这新弓箭，都挺想要的。
四贝勒就提议以棋局为准，胜者得之。
十三阿哥也不愿意欺负侄儿年纪小，就说把它让给弘晖，但弘晖不乐意。
正好景葶在，十三阿哥就说要不然让景葶替弘晖与他对弈。
其实景葶的棋技另外三人都没有见识过，并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只想着好歹景葶要比弘晖大几岁，看景葶自己也没有推拒的样子，料想应该还不错，这就顺利玩下去了。
最根本还是因为，叔侄俩虽然都喜欢这新奇的东西，但互相谦让还是占了上风的。
这样一个折中的方式，只是为了决出一个结果，俩人都没有非要不可的心思。
当然，赢了也必然是高兴的。
“那我就等着第二把！”十三阿哥输了棋，还输了东西，但笑得依然豁朗。
“四哥！四哥！”十四阿哥研究了半天，很是激动地跑过来，“这把弓简直是出色，弟弟我要了！”
十四阿哥，您要得迟了知道吗？
至于通知给十四阿哥的时间为什么比十三阿哥迟两个时辰，这是一个好问题。
四贝勒老神在在，悠哉地喝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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