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人鱼也吃鱼的设定之后, 陆一恪适应得特别的好, 上桌的时候还替明里盛了一碗浓白鲜美的鱼汤，然后看着她喝了一口。
喝得还挺香。
其实陆一恪并不怎么喜欢吃鱼，他就没有什么分外偏好的食物。不过看着这一桌全鱼宴，再不挑食的陆一恪还是觉得有点难以下嘴。
算了，等会儿去吃点零食吧。
刚放下筷子，余光就瞥见有人向着正中间的红烧鱼伸出了手。
陆一恪一愣, 眼看那只手就要抓到鱼了，电光火石间, 他想也没想，“啪”一声，直截了当把那只手打了下去。
没有控制力道，被打的地方立刻就红了。
明里举着手,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痛觉一上来, 才知道要哭。
她抬起头，眼眶被逼出了泪花, 还没有开口，对面的陆一恪就劈头盖脸开始责骂。
“你干嘛呢你？是不是想拿手抓？脏不脏？讲不讲卫生？病从口入知不知道？为什么跟个小孩儿一样用手抓啊？”
几句话一出来，明里的神情从委屈转变到茫然, 理所当然地忘记了哭。
陆一恪的火气还没有消下去，耳朵忽然听到小姑娘怯怯缩回手后，小小声回了一句。
“那用什么呀……”
“用——”筷子啊。
但话没有说出来，陆一恪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居然指望一条鱼会用筷子吃饭吗？是鱼够聪明了还是他不够聪明？
理直气壮的态度消失了一半, 不过陆一恪还是硬撑着最后一丝稀薄的威严：“反正不能用手。”
他以身作则，自己拿起手边的筷子，朝着明里晃了晃：“这是筷子。像这样。”
说着用筷子分了一块鱼肉出来，然后夹到了明里的碗里。
“用筷子，不能用手。”
两根小木棍一样的东西，明里低头看了看她面前的，照猫画虎拿了起来。
……不会握。
“不是——”陆一恪在对面语言指导，“你得用这两个指头捏，放在这里、放在……”
光是听着照做也太难了。
陆一恪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干脆站起身走过来，试图直接上手教。
耐着性子教了三分钟，陆一恪终于——
放弃了。
“……给你拿个叉子吧。”
一场小风波过去，明里坐在椅子里，低着头，用叉子叉鱼吃。陆一恪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在明里对面，看着她吃鱼的动作，皱起来的眉毛就没有消下去过。
得想其他办法。
还没有等陆少爷想到合适的办法，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震，是他之前让人送的衣服到了。
因为替明里剪头发用了挺长时间，又撞上饭点，所以剪完头发陆一恪就直接带着她回了家，没有去商场。
不过衣服还是得准备的，发了个消息，对面很快有了回复，询问陆一恪详细的尺寸。
陆一恪怎么会知道详细的尺寸？让他们照着一般高中女生的样子去买就好了。
这会儿，就是让人采购的衣服到楼下了。
顺手回了一句，陆一恪重新站了起来。
埋头吃鱼的明里吓了一跳，抬起头呆呆地看向他。
“没事儿，你继续吃。”
陆一恪从餐厅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拧开喝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进入身体，陆一恪长长叹了口气。
爽。
估摸着电梯也快到了，他放下水，去了玄关把大门打开。
一开门，正好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听到这里的动静，对方连忙赶过来，朝着陆一恪恭恭敬敬弯腰：“陆少爷，您要的衣服，这是其中的一批，楼下还有别的。”
陆一恪随意一点头：“拿进来吧。”
说楼下还有，楼下果然还有更多。陆一恪消息发过去的那个人，是陆家名下一座商厦的经理，听到陆少爷的要求，立刻马不停蹄亲自监工挑选打包运输，最后一起护送着送到了陆少爷的房子里。
宽敞的客厅先是被落地衣架摆放得满满当当，之后衣架上又填充了一批又一批的各种上衣下装，地上则是一层层的鞋盒，跟着来的导购带着手套，半跪着打开鞋盒，轻手轻脚把里面的鞋子取出来。
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客厅和餐厅是半隔断的，明里坐在餐桌前，之前吃到一半，陆一恪忽然站起来。她吓了一跳，陆一恪让她继续吃。
继续吃了没多久，就又出事了。
家里来了好多人，个个态度谦卑，对着陆一恪小心翼翼，还带来了很多很多——
衣服？
陆一恪原本靠在矮柜前，一双长腿交叠，姿态随意，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经理介绍衣服分类。
结果一抬起眼睛，发现明里正在朝这里张望。
陆一恪清了清嗓子，冲她一勾手指：“过来。”
听到陆少爷咳了一声，经理还以为是自己哪儿说得不好不称心，连忙闭上嘴，再一看，人家才不是对着他发表意见，而是在和房子里另一个小姑娘说话。
但这小姑娘是谁？
整个S市的名媛小姐经理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面前这个小姑娘。
看到陆少爷朝她勾手指，小姑娘立马放下餐叉跑了过来。
不知道进来的这些人在干嘛，小姑娘踮起脚，靠近陆少爷的耳朵小声问他问题。陆少爷于是侧了侧上身，歪头听着她讲话。
迁就得很。
经理明白了，微微笑着换了个介绍的对象。
“少爷是为这位小姐选的衣服吗？”
陆一恪还没来得及回答明里的问题，听到经理出声，想了想，对明里说：“你去自己看看，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就送走。”
人鱼天性里的警惕让明里迈不出腿，她看了看那位笑容满面的经理，又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陆一恪。
明显在犹豫。
“去吧。”陆一恪揉了揉她的头，“是我的人。”
——那就没事了。
警惕心虽然高，但小人鱼的态度转变得也非常快，前脚得到陆一恪的保证，后脚就跟经理进了衣服堆。
和人类社会从来没有过接触，小人鱼的审美却挺在线，不然也不会在一大群人里专挑中陆一恪做自己的共通对象。
大部分送过来的衣服都留下了，过程十分愉快，经理领着人把剩下的那些打包带走，同时在心里万分感谢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
没有让他们和陆少爷直接对上线。
不是说陆少爷脾气不好的意思，但一个身价千亿高高在上的继承人，和一个安静乖巧的小姑娘，谁都会选后者吧？
经理关上门，摸了摸额头，示意手下人去按电梯。
电梯没等来，到等来了重新出现的陆少爷。
关上的房门被“咔哒”一声打开，陆一恪没有出去，靠着门框，对着转过身来的几个人淡淡地开口：
“我不想这件事让老爷子知道，你们明白吧？”
经理一愣，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明白明白，少爷放心。”
门又关上了。
和身边的导购对视一眼，他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心照不宣。
装傻吧，那就。
送来的衣服都放到客房的衣帽间去了，分门别类，好在地方够大，居然也都装下了。不过等以后有新的了，肯定得再腾出新的空间来放。
提醒了那些过来的人，回了房，陆一恪先去餐厅看了一眼。全鱼宴吃得差不多了，明里一个人就解决了大部分。
胃口真好。
陆一恪又转到客房。
“好了吗？出来有事。”
衣帽间里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脑袋。
明里对着他：“什么事呀？”
“跟我来。”
陆一恪说完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衣服穿好。”
他领着一头雾水的明里上了楼，接着打开去楼顶的门。
游泳池已经重新清理过了，淡蓝色的水波轻荡，阳光下反射出一阵一阵的光。
“哇！”明里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我可以下去吗？”
陆一恪双手插在裤袋里，努力做出一副神情平淡的模样，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嗯。”
得到允许的明里，马上就冲到了泳池边。
她现在穿了一条短裙，是刚刚新换的，明里也没有多想，直接坐在泳池边，然后“噗通”下了水。
陆一恪：？
他走近，看着明里用脚丫子扑腾了一圈回来，弯下腰问她：“怎么不变鱼尾巴？”
明里扶着泳池边缘，对着陆一恪回答：“太累了。”
尾巴也不是那么好变的。
“哦……”
陆一恪有一点点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
午后的阳光正烈，又是从中央空调的房子里刚出来，陆一恪站了一会儿觉得热，半眯着眼睛对游得正高兴的明里说：“先不玩了，等晚上你再过来。”
听到话，明里又用脚丫子扑腾了回来。
因为一直注意着她，明里爬上岸的时候，陆一恪自然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身上湿透的衣服。
他立刻转开头。
“衣、衣服里应该也有泳装，到时候你穿那个来玩水，别穿普通的。”
小人鱼半懂不懂的，倒也是很听话地答应了。
“嗯……”陆一恪背着身，“回去吧。”
走到门前，开门，等人进来，关门，下楼。
陆一恪都没抬起过头。
到了晚上，因为筷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陆一恪干脆带着人去吃了手抓饭。
双胞胎也来凑热闹，知道陆一恪带着人出去吃饭，火速赶到现场。
但没见到人。
叶旬在包间里各个地方探头探脑寻找：“妹妹呢？不是说和妹妹一起来的吗？”
陆一恪懒懒散散，半躺在座位里看手机，分出一点注意力回答了他的问题：“去洗手了。”
“嗐。”叶旬靠过来，“那你干嘛呢？”
他一过去，陆一恪就飞快躲开了，只是叶旬眼睛亮，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儿童训练筷？”
他大惊：“草！你有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旬：我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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