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才儿女

    且说这人生在世吧,衣食住行这四样事里,依着邱锦珞来看,最最重的便是“吃”了。

    她自小颠沛惯了,因此从不挑食,山珍海味吃得,粗茶淡饭食得,且吃饭时态度虔诚,绝不剩一口粮食。

    曾经好友都说看她吃饭,自己都能多吃两碗。

    而这样的邱锦珞,却因为方晟的心血来潮,遭遇了吃货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

    方文喻因为课业,所以午饭多在自己院中吃;方茹欣小姑娘大家出身,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时候细致又安静,连碗筷碰撞之音都不闻,是以特别投邱锦珞的脾气。

    按说方晟身份贵重,又是朝廷重臣,自来律己甚严,又长了副好皮囊,因此吃饭该是赏心悦目的才对。

    且今天的方晟燕居在家,着鸦青暗纹常服,素朴中有些飘逸之感。

    从容,淡定,文气十足,半点儿看不出行伍之人的肃杀气。

    可邱锦珞就觉得别扭。

    这种别扭是来自于不情愿,毕竟于她而言,与这个“丈夫”同桌,只为了任务而已。

    若方晟是个没得灵魂的纸片人,那她就是没得感情的灵魂。

    越别扭她就越郁闷,郁闷到最后,邱锦珞索性直接端起碗来喝,恨不能将头扎进汤碗里,溺死自己了事。

    方茹欣惊呆了,甚至做出了咬筷子的动作,只是她一瞬觉察,忙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擦嘴。

    母亲还是头回吃饭,这么没有仪态呢。

    “你很喜欢这个汤?”方晟也是第一次看她这样,便问她。

    “……嗯。”郁闷到食之无味的邱锦珞,沉重点点头。

    今儿的汤是鲜笋火腿汤,依方晟尝并不特别。

    大约她喜欢这个吧。

    想着,方晟亲自动手给她盛了一碗。

    “喜欢就多喝一些,一家人吃饭,不必讲究许多,”他说,“你这样,很好。”

    说着,他也放下汤匙,端碗直接喝了起来。

    方茹欣觉得父母如此,自己的饭,可真没法吃了呀。

    方晟的确觉得这样很好。

    他虽然礼仪教养好,但更多的时候都在军营中。

    兵将一处,哪儿来的温雅端庄?

    战时讲究个迅疾,平时则是有说有笑,还有那会唱的。

    只是他的两任王妃都是书香门第,甭管内里性子、禀赋如何,礼仪上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所以他在家中时,就惯性用了从小的教养。

    是以今天邱锦珞这并不文雅的吃相,倒让他有些在军营中的感觉。

    那是让方晟感到安全的地方。

    邱锦珞并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无意举动,能让方晟生出如此多的感慨,只是听头半句算好话,但后五个字的评语,又让她特别扭。

    怎么讲?有些像她上学时,教导主任的语气。

    只是见方晟评论完了,自己也这般时,邱锦珞反而不好不高兴了。

    再将这事儿与专属任务结合一下,她忽得明白了方晟今儿的一切行为逻辑。

    在原作世界里,除了军政大事与前妻之外,方晟的其他情感统统不存在的。

    而当专属任务开启后,对于方晟而言,这些原本没有的情感,突然出现并开始影响他的情绪与判断。

    这对于方晟是很陌生的体验,而人对于没有经验的事情,会下意识地用自己熟悉的事情代入。

    大约方晟在军中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评价人。

    邱锦珞想着,按了按直跳的太阳穴。

    她将这个任务想简单了。

    根据专属任务的说明,她相当于接过了原作者的笔,去完成一个“角色”。

    若真是文字书写还好,但如今方晟这个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她没法子将他真的看做“纸片人”。

    那这种体验就并不美好了。

    邱锦珞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系统,有些糟糕的,玩弄人心的阴暗。

    午餐之后,只想着修补一下夫妻关系的方晟,很自然地留在这儿。

    他和邱锦珞都坐在榻上,中间隔着张炕桌,上面摆着茶点。

    两个人偶尔不尴不尬地说两句话,介于日常和家务之间。

    大部分的时候,就是沉默不语。

    这氛围,度日如年呀!

    不但邱锦珞难受,方茹欣都坐立不安的,寻思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可以方大姑娘腼腆得很,根本不会彩衣娱亲。

    倒是方晟觉得这等安静不错。

    以前他只要和邱锦珞同屋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吵架。

    但今天没有。

    他又对她闲话两句,想自己该关心下女儿,就转头去问方茹欣最近在做什么。

    小姑娘黏黏糊糊地,说:“不过是做些女红针黹……”

    “福儿喜欢读书。”邱锦珞终于想到了怎么才能不尴尬,立刻道,“福儿,去将《山河志》拿来,读给王爷听听。”

    “是。”

    方晟很意外,见女儿真的拿过《山河志》来,奇道:“你喜欢看这个?”

    方茹欣腼腆地点点头。

    方晟心目中,这个女儿就是腼腆、胆小、寡言的,尤其是卫王妃去世之后,他们父女一年到头,都可能说不上三句话。

    却不想她竟然爱看这种书。

    方晟伸手拿过书来,才发现书册页上,有许多批注,内中还夹着很多笺纸。

    字体娟秀弱气,一看就是方茹欣写的。

    起先他只当是普通注解,但翻了两页之后,才看出批注的玄机,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些都是你想的?”他问。

    方茹欣顿时忐忑起来,站在那儿垂首道:“是……是女儿胡思乱想的东西,不作数的。”

    邱锦珞还真没注意这书上的批注,寻思着不能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吧?不过见女儿要吓哭的样子,忙坐直了身子:

    “小姑娘的胡乱涂写,王爷难道还要生气不成?”

    方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打开了里面夹着的一张纸。

    纸上是未完成的图。

    方晟仔细看了看,忽然开口问:“裴秀的制图六体,指的是哪六体?”

    哈?什么?邱锦珞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就成考试了?

    方茹欣的脸唰得红了,低声却坚定地说:

    “一为分率,二为准望,三为道里,四为高下,五为方邪,六为迂直。”

    “我朝绘制海图,常以何法?”

    “对景之法。”方茹欣的对答如流,将邱锦珞衬得又呆又傻。

    “西洋教士的西洋地图,可看过?”

    “是,在雁儿那儿看过。”

    “依你看,何法最可取?”

    “经纬之法,”方茹欣说了这么多,人都不再拘谨,而是多了些活泼,“以投影之术定经纬,女儿觉得,很有趣,只是那些洋算法女儿不大通,只能依着所想,胡乱画来。”

    邱锦珞看着方茹欣对答如流的,跟着得意起来,惯性端起茶碗来。

    可惜中午汤喝多了,所以根本没喝,而是又放下了。

    她虽然每天听她读这个,却没想到这小姑娘,在这方面这么厉害。

    这可是原作中都没有记载的惊喜呀!

    连方晟的眼中都是意外。

    “所以,这是你画的北境图?”

    方茹欣脸更红了:“嗯……”

    “你又没去过,是怎么画的?”

    “照着书上说的,还有父王之前征战的事情,可推演出个大概。”方茹欣小声道。

    “可是如此画的,毕竟不精。”方晟听到这儿,反而严肃了起来。

    刚刚自信的方茹欣,顿时捏着帕子不说话了。

    邱锦珞见状皱起了眉头。

    “福儿又没去过那些地方,如今这样有心已经很好了,王爷嫌她画得不精细,不如带她去瞧瞧,行万里路,自然就精细了。”

    毕竟原作的背景,对女儿的约束并非十分苛刻,但方晟之前根本不亲近儿女,所以哪儿会管好好个姑娘家,被闷养在家?

    因此邱锦珞的话是带着嘲讽之意的。

    但方晟却很郑重地点头。

    “职方司的邓、刘、何三位大人正按照圣意,要以那西洋教士的制图法改进我朝制图之术,改日你随我去看看,也听听几位老大人所言,定有裨益。连那几本洋算术的书,文渊阁会同钦天监的大人们,也在翻译,你若有想,也可以去见识一二……或者,不如请个洋教士来吧,学学这些,总没有坏处。”

    方茹欣听说,目光都亮了起来。

    邱锦珞被口水呛了一下。

    呃……原来方王爷是这个风格吗?

    方晟注意到了邱锦珞的神色不对,误会了她的心思,正色道:

    “王妃是觉得有不妥吗?福儿虽是女儿家,但我方家行伍出身,倒也不必定要囚她于闺阁之内。”

    “……”

    邱锦珞有种被倒打一耙,还无法倾诉的痛苦感。

    方茹欣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带着无尽的希冀。

    头疼。冤枉。

    邱锦珞将面上的笑容调整到最好,点头微笑:“王爷说得对,福儿有如此天赋,就不该浪费,将来寄情山水,说不定也能写出个《山河志》呢。”

    方茹欣这次,耳朵都红了,但目中的光亮不灭。

    方晟亦是点点头:

    “绘制舆图于行军打仗极为重要,福儿若是真能精于此道,也可试试沙盘,兵道之事,地利也是很重要的,若你学成,将来也可与为父上阵杀敌。”

    “???”邱锦珞目瞪口呆。

    这话题怎么绕到这上了?!

    她是想象不到这个说话都要脸红,胆子极小的女儿,上战场得被吓成什么样子。

    寄情山水挺好的。

    做地理学家挺好的。

    最关键的是,世界和平挺好的。

    不过年纪还小的方茹欣如今得了父王的肯定,全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极认真地垂首道:

    “是,女儿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邱锦珞在心底呐喊,果然打断父女之间跑偏的对话,起身笑道:

    “坐久了也乏,不如我们去逛逛吧。”

    方晟也觉得坐得腰疼,便也跟着起身:

    “我们去看看雁儿的功课吧。”

    “嗯,雁儿这段日子可用功了。”邱锦珞先说。

    一家三口在前往方文喻的院子走。

    一群仆妇跟在后面,心中倒是很喜悦。

    这大概是邱锦珞做王妃以来,和王爷和平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喜悦了,自然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因此谁都没发现,实际上邱锦珞是和方茹欣靠着走,方晟则略略缀后,看着她们母女二人。

    方茹欣小声和邱锦珞说了什么,邱锦珞掩着嘴笑。

    哪怕在方晟这个不太能注意到外貌的人而言,他的这个继妻也无疑是好看的。

    他本来觉得这个人很好懂,但他现在,会觉得她的笑容很陌生。

    是邱锦珞让他陌生。

    陌生感是那次误会的原因,方晟虽然谨慎又爱脑补,但是他毕竟不想再来一次误会,

    可为什么这种陌生却挥之不去。

    似乎像换了个人。

    但她发脾气直呼自己姓名的时候,又还是那个人。

    真奇怪。

    方晟正寻思的时候,却见邱锦珞忽然停了脚步,对着那边假山道:

    “翠果儿?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假山后面藏着七八个人,竟然都是方文喻院中的。

    邱锦珞顿时不高兴起来。

    难道他们现在,依旧在对方文喻忽视吗?

    但是别人这样还可能,翠果儿可是卫王妃从卫家带来的人呀。

    翠果儿显然没想到会看见他们,当时就呆了。

    “王爷,王妃……”

    话音未落,就听见方文喻的院子里,传来了爆炸声。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方茹欣更是宛如小兔子一样躲在了邱锦珞的身后。

    邱锦珞下意识地抱住她,心中想的是:

    王爷呀,你的女儿绝对不适合征战沙场,请放她去做地理学家!

    方晟久经沙场之辈,比所有人都冷静,立刻去看爆炸声传来的地方。

    就看见个什么物件,急速地向他们的方向飞来。

    难道是……

    番邦刺客?

    难道现在连刺客都用攻城车了?!

    这怕不是刺客,而是番邦军队都打到京城了吧?

    方晟心中大惊,奈何没有武器在身,那东西又近在眼前,立刻将妻女搂在怀中,以血肉之躯去挡那不明之物。

    “咚”的一声闷响,东西重重砸在方晟的右肩膀上,落在地上后有什么东西洒了出来,大部分跟着那东西洒在了地上,一小部分泼在了方晟的身上。

    竟是热汤。

    砸的那一下本就重极,这热汤更厉害些,就方晟这等身上大小伤不少的,两下里夹击,也变了脸色。

    肩膀都麻木了。

    他忍着疼没吭声,只扶着肩膀问脸色铁青的邱锦珞:

    “你没事儿吧?”

    方茹欣是肯定有事的——小姑娘已经吓哭了。

    呃……他的这个女儿,可能只适合画图,不适合上战场。

    到了这时候,方王爷竟然意外和邱锦珞同此心了。

    邱锦珞神色复杂地看了方晟一眼,而后又去看飞出来的东西长,着实生气了。

    有个爱实验的熊儿子,是什么体验?

    拆家的体验!

    “少爷胡闹,你们竟然不知道拦着些?”邱锦珞一跺脚,对同样吓哭的翠果儿发了脾气,“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躲在假山后的仆妇们见伤了王爷,早就吓傻了,再听见邱锦珞发怒,通通跪下了。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奴等……”

    真没想到你们会这时候来呀。

    众人欲哭无泪。

    但这话可不敢说。

    邱锦珞见她们这样,倒不好说什么了,只一跺脚往方文喻的院子里去。

    榻绕过假山竹林,进到方文喻院子里的时候,除了院子中间放着的火炉之外,再没有人影。

    “雁儿?雁儿!”邱锦珞急得心都往跌在海沟里。

    “母亲?”

    屋子后面,方文喻探出头来,显然没想到她会过来,语气还很疑惑。

    邱锦珞一看他的样子,顿时气笑了。

    此时的方科学家,一手拿着个盾牌,脸上戴着个只露两只眼睛的面罩,头上顶着个极不合适的头盔,歪歪扭扭的,要掉下来的那种。

    脚边还放了个沙漏与西洋钟。

    ……起码没受伤。

    起码知道让自己院子里的人躲出去。

    邱锦珞气笑之余,又闹不清这孩子是听话还是不听话。

    她怎么就忘记了,原作中的方文喻,可就是好几次差点儿拆了墨家的实践狂魔?

    那次伸手摸壶嘴是正常的,今天更是寻常操作罢了。

    “你在做什么呢?”她气冲冲地过去,一把抓住方文喻,恨得在他的背上轻拍了两下,又前后看看他,“伤到了没有?”

    方文喻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事,眼睛睁得圆圆的得意道:

    “我有防护的。”

    说着话,还将手中的盾牌举得高高的。

    邱锦珞只觉得气闷。

    院门外,方晟扶着肩膀走进来的时候,手中拎着那个容器,眉头是紧锁着的,看了一眼火炉又看看如此这古怪形象的方文喻,沉声问:

    “你在做什么?”

    方文喻没想到父亲会来,再看看他扶着肩膀的样子,幼小的心灵中有了些猜测,顿时怕了,只往邱锦珞背后躲。

    他们父子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又在这等情况下见面。

    邱锦珞虽然生气,但见这氛围,又不好生气了。

    毕竟两边,都是她的任务呀!

    她挤出个笑容道:“雁儿就喜欢琢磨这些,以后不许这样了,伤到了你父亲,知道了?”

    方文喻瘪着嘴,有些想哭。

    “是我一句话引得他胡乱琢磨了……”邱锦珞想把事情揽在身上。

    方晟并不看要当和事老的邱锦珞,而是绕过她,将那个已经走形的容器放在方文喻面前,问:

    “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语气算不上和善,也算不上愤怒。

    “就……就是气是力气的,所以我想试试……”方文喻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方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懂“气是有力气的”这话什么意思,但琢磨了一下这东西飞过来的样子,认真道:

    “是火器一类?那自有□□可用,又何必……这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铁匠铺,我让翠果儿的哥哥去帮我做的,就是个锅……”方文喻嘟囔着,“而且不是要做武器的,是力气。”

    小孩子极认真地强调,可是又解释不明白,见父亲好像真的在问他,又不那么怕了,索性跑回了屋子,回头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张纸:

    “父王你看这个,就是力气。”

    方晟展开图看了看,琢磨了很久。

    方文喻神色很紧张。

    邱锦珞扫了一眼图……

    哦,大概是蒸汽机……吧?

    方晟认真看了很久,才点点头:“这东西……着实有些意思。你的这个力气,能用在车马之上吗?”

    “车马之上呀?”方文喻挠挠头,“说不定,可以吧。”

    他是琢磨着用来打水的。

    “若是能用在车马之上,于粮草一事,说不定是好事情。”方晟低声嘟囔着,抬手想去摸摸方文喻的头。

    他伤在右肩,抬手的时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便换了左手,赞扬道:

    “你能这样用心,很好。你和你姐姐所行所想之事,于军事皆有益处,很好。”

    “……???”

    邱锦珞听见方晟的评论,心态终于爆炸了。

    王爷,看不出你还是个战争狂人!

    那是蒸汽机的雏形!

    是科学!是造福人类进步的科学!

    为了世界和平!

    “方晟!方文喻!”邱锦珞叉着腰,大喊一声。

    父子皆是一惊,疑惑地看着她。

    方茹欣吓得哭声都咽了回去。

    只见邱锦珞指着房间,怒道:

    “方文喻,现在给,去把论语给我抄十……二十遍!翠果儿,把少爷的工具都送我那儿去,抄不完,不许他搞这些!”

    方文喻的眼睛瞪大了:“可是论语一共……”

    一万一千多字呢!

    “再说我就让你抄史记。”邱锦珞威胁。

    方文喻的小脸立刻垮了,看邱锦珞的眼神,完全是看大魔王的样子。

    邱锦珞不去看他,而是怒视方晟:

    “王爷的伤,难道不疼吗?”

    “呃……疼……”

    可是对于方晟而言,方文喻这极可能用于运送粮草的“力气”,的确更重要些。

    但如今看邱锦珞的神色,哪怕迟钝如他,也知道后面的话不能说。

    “那还不去赶紧找了大夫看,在这儿研究什么粮草?颖王沐休在家,被自己儿子伤得无法回营,说出去算什么呢?”

    她发了脾气,转念一想他刚才救了自己,又觉得自己态度是糟了些,抬步就走。

    “福儿也先回去,等下让大夫开些安神的药材。”

    “……是。”

    待邱锦珞走后,方茹欣才抹了眼泪,一戳方文喻的额头:

    “你呀。”

    方文喻知道今儿祸闯大了,嘟着嘴不敢犟,可是转念一样,又古怪地看着父母离开的方向,问:

    “姐姐,父王和母亲……好像都不太一样了。”

    方茹欣反问:“这样,不好吗?”

    方文喻想了想,笑了。

    “挺好的。”

    真个儿是个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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