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和祝行殊约好翌日在铸剑堂完成封印。
封印岐尤之魄的符还在时霁身上,只要将它放出来,然后逼入剑中即可。
时霁回到沂园,仙童们都围了上来,生怕仙君出去一趟又被大魔头弄伤。他哭笑不得,只能仍由望月垫着脚尖,艰难检查,确定自己没事。
日常温养好小芽,他转头发现,枝头又有一片红叶,笔迹和上一次漂流叶是一样的。
“你上次说的有道理。我说自己不原谅他之后,他果然又主动来找我了。我凶他,他没生气,甚至还顺着我,已经将架子放得很低了。我现在非常纠结,一边撑不住想要原谅他,一边又觉得还不够。老前辈,你说我该怎么办?”
时霁摸了摸脸。自己说话的感觉那么明显吗?一眼就看出是个老前辈。
想了想,他回复:“你觉得纠结的原因还是在于,对方虽然把架子放下,但是并没有弥补你觉得委屈的事情。或许你可以稍微缓和一下,试探另一方对当年事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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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霁在夹道仙人担忧的目光中去了铸剑堂。
他将那张符给了祝行殊。黑雾被放出来后立马就被剑吸收进去。
时霁表面上云淡风轻,眼里却有期盼的光亮雀跃。
终于,小芽能有水了。
纯黑的剑逐渐发烫,像是一块被泼了水的滚烫石头,滋滋地冒出白烟,水雾向上升腾。
他们等了一个时辰,这把剑终于平静下来,安稳地呆在祝行殊的掌心。
时霁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眼中的期待不减反增,等着水被放出来。
“完成了。”
“完成了?”时霁疑惑,“里面的无妄乡之水不放出来吗?”
“已经放出来了啊。”
“在哪里?”
“就是刚才升腾而上的水雾啊。”祝行殊疑惑地说,“怎么了?”
时霁:“……”
祝行殊眼中疑惑更甚:“你似乎对无妄乡之水很关注?我听说有一些灵苗需要用无妄乡之水固灵,你需要它对吗?”
“嗯……是的。我最近种的花需要固灵,所以对无妄乡之水额外关注了些。不过也不是特别紧要。”时霁声带僵硬,“所以,无妄乡之水‘被放出来’指的是变成蒸汽散出来吗?”
“是啊。”
“……”
很好,蒸汽都散光了,一点都没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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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霁回到沂园时,周围气压极为压抑。
仙童们很担忧:“仙君,是那魔头又惹您生气了吗?”
时霁沉着脸,没说话。
望月皱起脸:“果然,一定是那个魔头又欺负仙君了!”
朔月思考:“帝君的救援两个月后才会来,这段日子,我们仙君都要受这样的侮辱吗?”
上弦小声说:“那个,我觉得仙君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满园仙草的哭声打断了。他立马闭上了嘴。
时霁深呼吸几次:“无妄乡之水被他弄没了。我要去一趟无妄乡。”
望月:“可是现在樱城被封锁了,您怎么出去?”
时霁:“祝行殊最近会去临近的城市。我可以尝试混进队伍去。”
望月:“可,可要是您被发现了,以那大魔头的性子,会对您变本加厉的。”
“我别无他法。”
小芽的芽尖已经泛黄了,时霁也觉得最近容易疲倦。如果再不拿到无妄乡之水,他就要功亏一篑了。
突然,他的门被敲响。
望月去看了门回来:“是那大魔头!”
时霁一愣,紧接着一股无奈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转身就进了房间:“我不想见到他,就说我睡着还没醒。”
“仙君您放心,我们会将他赶出去的!”
祝行殊等了很久,终于,小胖子来开门了。
“你们仙君呢?”
望月:“他身体不好,还睡着呢。”
祝行殊的肩膀一僵:“他的身体还没好透吗?”
望月皱起眉头,一脸憋屈地说:“我们仙君好着呢,不需要魔族关心!”
祝行殊看到他的表情,表情一下挂下来了。
“他真的没事吗?”
“你快走吧!我们仙君要静养。”
祝行殊拗不过,左思右想,还是离去了。离去前,他将一个小盒子交给望月。
他现在来就是为了送这个盒子:“你将盒子给仙君吧。”
望月打发走了祝行殊,捧着盒子进屋子:“仙君,大魔头走了!他今日来是为了送这个小盒子。”
时霁心里都是无妄乡之水,正在盘算着如何混进魔君出城的队伍,没有分神去看这个小盒子。
“你放在那儿吧。”
一整个下午,沂园的气氛都很压抑。
临近傍晚,时霁揉了揉额心,终于想起了还有这个小盒子。
祝行殊又在搞什么鬼?
他眯起眼睛,起身,随手将这个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玉瓶。
时霁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有了预期。
他连忙打开小玉瓶的塞子,里面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无妄乡之水!
“他怎么会故意送这个……”时霁喃喃自语。
送到铸剑堂的无妄乡之水已经全没了。
这瓶水,只有可能是送去铸剑堂之前,祝行殊故意留下的。
他故意留下无妄乡之水为了什么?
耳边一下回响起早上在瀑布前,祝行殊说的“我听说有一些灵苗需要用无妄乡之水固灵”。他知道对种花的人来说无妄乡之水是一种珍惜的材料。
所以,他故意留了一瓶。
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留出了水,是故意为了送他?
时霁握着那瓶水,睫毛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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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暗,祝行殊又来到沂园前。
鲸衡将军:“君上,沂园旁边还有一座不错的花园。搬过来住,您也好方便些。”
“你说什么胡话?我搬到这旁边干什么,我又不想离他那么近!”
鲸衡:“……”
那您整个下午在这旁边晃悠三次,还不敢敲门?
祝行殊实在心烦意乱。
时霁都对他这般温柔了,他也的确需要缓和一下态度,来试探一下时霁。
他是不是对当年的事情已经后悔了?
是不是已经想要重新认回他了?
祝行殊想着,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做事都有一套潜台词,若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心声,万一对方想的不一样,事态就会很尴尬。
释空君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祝行殊觉得,自己只要确定释空君有想要与他和好的心思,那么他高高在上地施舍一个台阶,释空君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样一来,他既能与时霁重修关系,又是施舍给时霁台阶的一方,时霁必然会处处顺着他。
他给时霁送的无妄乡之水就是这个台阶。
至于为什么那么早就预留无妄乡之水,魔君将这一个点撇得干干净净:他才没有关心释空君好久呢。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沂园里还没消息。时霁还没出门来找自己。
祝行殊忍不住,还是敲响了门。
望月守着门,一看到魔君,露出和善的表情:“魔君您来了!要进来坐吗?”
果然!释空君已经意会到自己的台阶,就连他的仙童都有礼貌多了!
祝行殊心里的狂喜抑制不住,强忍着嘴角的角度。
他眯起眼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了。”
鲸衡:“……”
祝行殊对望月云淡风轻地说:“仙君看到我的礼物了吗?”
望月点头:“他很喜欢!”
祝行殊的嘴角绷不住了,翘了上去:“那就好。这次捉住岐尤之魄,他也辛苦了。我这里多了点,也用不到,就随手送给释空君。”
鲸衡:“……”你连盒子的样式都选了半个时辰。
望月话多了些:“仙君说,这次岐尤一事,对魔君有了很大的改观。先前一醒就去生牤山找魔君,就是因为知道了魔君和传言中不一样,他有些愧疚。”
祝行殊的心里快炸开花了。
他有点后悔拒绝望月。他现在非常想要见到时霁。
脑内,瀑布下湿身美人的抬头一瞥,微雨中温柔撑伞时微乱的青丝。
他心猿意马。
望月接着说:“仙君说,他之前不该有偏见。三界的孩子,虽然立场不同,但没有一位是性本恶的。”
祝行殊很受用。果然,释空君的境界就是高。
望月:“他说,魔君和仙族的孩子是一样的,都是值得他爱的。他作为整个仙族、甚至是三界的父辈,不该那么狭隘。”
祝行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并列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父辈”是怎么一回事?
他浑身僵直。
所以,昨天时霁来找自己,是为了说明“我也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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