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送走魔君,关上门。
忽然,背后传来上弦的惊叫:“小芽!”
望月和朔月跑到后院:“小芽怎么了?”
“浇了水 ,小芽长叶子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沂园都炸了锅。
几天过去,小芽抽茎了,虽然只有一节手指那么长,但颜色比之前深了很多。
一片嫩绿色的叶子只有绿豆大小,但它确确实实是一片完整的叶子。
“小芽和仙君本源相连。长叶子是十分重要的节点,仙君会与它联系更加紧密,甚至会因为小芽有特殊的变化。”
说着,他们跌跌撞撞地闯进屋子,要告诉仙君这个消息,顺便问问仙君,他有没有感到什么变化。
朔月跑得最快,最先进入房间,然而,他一下刹住,转身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望月,上弦:“怎么了?”
“仙君睡着了。”
.
周围都是白雾,时霁立于原地,有些恍惚。
自己在哪里?
白雾逐渐散去,将周围的景象显露出来。
“这里是……都秦山?”
在中心城还没建成之前,他一直住在这里。那个时候,仙庭才刚刚建立,时霁作为三君的好友,负责督查。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异常熟悉。
记忆太过久远。仙庭中心城建成后,他就搬到云崖居住;之后辞官,又搬到了樱城。
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但是他能确定,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变化。就连屋檐上的那串白瓷铃铛,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清脆。
“释空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时霁的肩膀一下僵硬了,艰难缓慢回头。
“珣玉……”他的声音颤抖。
珣玉穿着一身白底青纹的衣衫,拿着扇子。他长得极为英俊。与时霁或是祝行殊的气质完全不同,既不仙气翩翩,也不英朗妖冶,他从头到脚都有一种亲和、温暖的柔意。
珣玉是三君之一,主法术。
他在万年前云天之劫中陨落了。
时霁知道,自己梦到了过去,不然绝不会见到已经魂飞魄散的珣玉。
但是,他并不记得珣玉这天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珣玉叹了口气:“我们收徒,一旦他们仙位稳、神格立就出师;如今他都快比得上四都道君了,还挂着一个未出师的名头。”
“他”是谁?
时霁微微皱眉。
他的身体不听自己使唤,自动地回复珣玉:“我不放心他。”
“释空。”珣玉很无奈,“你未免太娇惯他了。他哪需要你操心呢?需要担心的是别的仙君吧。前几日,他和火都道君起了争执,他一个未出师的,硬生生将火都道君压制得七窍生烟。火都道君知道你护犊子,只能跑来我这里告状。”
时霁听到自己轻笑了声。
珣玉无奈:“你啊你。三界都说你是仙族楷模,要我说,只要遇到和他有关的事情,你的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时霁心里一团乱麻。他的记忆里,他和珣玉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他”是谁?
忽然,珣玉慌乱地摆摆袖子,转身就走:“他回来了。我得走了,不然我向他师父告状的事情可瞒不住。”
时霁的身体自动回复,带着笑意:“你堂堂三君之一,怕他作甚?”
“还不是怕他这个偏心的师父!”珣玉气呼呼地走了。
时霁在他身后笑了很久。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男声。
“师父!珣玉君是不是来过了?”
“你遇到他了?”
“远远地看到了。肯定是来找你告状,要你把我‘出师’的。”
时霁想要转身看看“他”是谁,但身体并不受控制。
这里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当时自己并未转身。
那人从背后走近,小声说:“师父,我预感到自己快要突破了。”
身体沉默了。
良久,他才说:“如果你再突破,真的就要出师了。”
“我知道,师父你早就想让我走了,是我自己硬要留在这里的。”身后的人说,“我不想离开你。”
“如今形势紧迫,你也不好再留下。如今我还能仗着释空君的名头压下那些流言蜚语,但时间一长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你早些离去也好。”
忽地,那人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一阵紧张恐惧的寒意在时霁的灵魂中激荡。
快推开他!
我在做些什么?怎么可能有人能这样近我的身?我为何如此平静?
那人更加过分,伸出手,从后捂住时霁的眼睛,十分亲昵地凑到耳边:“师父,你答应过我的。”
如果时霁此时的情绪能够操控身体,此时必定正因为气愤和不可置信而战栗。然而,他控制不了身体。
然而,记忆里的他十分淡定,什么都没做,任由身后的人贴得紧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甚至带着些宠溺:“你先突破再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身后的人像一只大狗,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蹭邀宠,“一旦我达到你的高度,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捂住时霁眼睛的双手稍一用力,时霁的头就很配合地转了过去。
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唇上,炙热,压抑着近乎满溢的侵略欲,带着冲昏时霁灵魂的雄性气息。
怎么会这样,快推开他啊……自己在做些什么?
湿热在唇上划过,感觉被放大了,时霁的灵魂在极度的排斥中战栗。
然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好。”
.
“仙庭那边又撤退了。”祝行殊把军报放到一旁,“连下五城。这届仙庭没了释空君,未免太孱弱了。”
传信的鹰妖完成汇报,退下。书房中只剩祝行殊和鲸衡将军。
鲸衡:“君上担心有诈?”
“不担心不行。”祝行殊皱起眉头,“谁知道珣愿在打什么鬼主意。仙庭的老东西们表面上仙风道骨,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魔族多多了。”
忽然,一股极为浓重的魔族气息在城北爆发!
鲸衡的声音在发抖:“如此强烈的波动……是岐尤吗?”
“魔族有此波动的,除了我只有岐尤,”祝行殊也愣住了,“但这波动的气息与岐尤相去甚远。会是谁?”
近卫在几息之间集结。祝行殊也对这股势力十分警惕,亲自出门。
他们循着波动,一路找寻,最后发现波动在沂园后。
鲸衡:“这魔气的主人为什么会到沂园?”
他们敲了沂园的门。开门的是朔月。
“你们仙君在沂园吗?”
“在啊。”朔月揉揉眼睛,“今天大家睡的都很早。仙君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
“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没。”朔月迷糊地说,“大家都睡得好好的。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去将叫醒仙君吗?”
“不用!”
祝行殊忙不迭地替朔月关上门。他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释空君的“父爱如山”。
鲸衡皱着眉头:“君上,这股魔气的确就在沂园附近。”
“在这周围搜索一番,尽快找出来。别落单,你们不是对手,察觉不对立马汇报。”
“是!”
虽然在时霁那边吞了一肚子气,祝行殊还是不受控制地紧张了起来,时霁恢复得如此慢,要是那未知强者的目标是他,他该如何招架?
祝行殊抬头看了眼沂园的屋檐,双眼微眯。
转身,他看到一道黑影划过!
祝行殊眼中精光一闪,立马跟了上去,追在黑影后面,绕着沂园的墙角一路狂奔,在小巷中穿梭,直到沂园后面的山中。
忽地,黑影停了下来。
他身上的魔气波动极为强悍。夜色正浓,他浑身被黑雾环绕,看不清面容和身形。
祝行殊警惕地看着他,心里十分疑惑。
他的波动不亚于魔君,绝不是无名之辈,但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樱城?他是谁?
黑影的动作有些古怪僵硬,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魔族,而像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他好像迷茫了,立于原地,头僵硬地向四周转,最后,视线落于祝行殊身上。
两股力量在瞬间碰撞!
一瞬间,祝行殊身旁结成了极为复杂的阵型,以旁人无法想象的超快速变换组合,在周围炸开恐怖的杀气,从黑影的四周、甚至是头顶压制过去!
黑影只是简单地抬起手,他的指尖就异常精准地点在祝行殊阵法的一个微小的节点上。一环连着一环,整座阵法在半空中砰然瓦解!
祝行殊瞳孔收缩。
阵法反向爆炸!
土石飞溅,将周围的树木全都连根掀翻。
烟尘中,黑影呆立原地,像是在思索什么。
忽然,刚才消散的阵法神奇地重新组合联结,死死固定住黑影的四肢。
黑影不断被逼退,最后进入身后完好的森林,被祝行殊压在一棵巨树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祝行殊面容冷峻,手指深陷进黑影的皮肉中。
即使离得这么近,他都看不清黑影的面容。他仿佛本体就是一团散不尽的黑烟。
被束缚后,黑影仿佛一具木偶断了提线,一动不动。
他脸上的黑雾竟然慢慢淡了!
一双祝行殊熟悉的眼睛露了出来,让他浑身僵硬,甚至连没有怜惜、用力的手都下意识松开。
忽然,黑雾重新笼罩!那一瞥仿佛是祝行殊的幻觉。
黑影猛地挣脱祝行殊,刹那间,反客为主。
“该死,竟然还会伪装扰乱心神!”
然而,黑影反扑之后并没有逃,也没攻击祝行殊,只是将他反压在树上。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循着感应找到了祝行殊身上。
还没等火冒三丈的祝行殊开始下一轮攻击,黑影动了。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祝行殊的反抗在阻碍他寻找,于是他一把将祝行殊的双手握在头顶,试探地凑了过去。
循着感应,他的唇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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