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如何洒脱的人, 也总会碰到那个让他小心翼翼的人。
陆放自问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却把此生所有的好脾气全给了俞自倾。
陆放没再试图靠近俞自倾,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睛里除了眷恋只剩温柔。
他甚至带着一点无奈的笑, 用哄人的语气说让他不要再哭了, 不然一会儿眼睛肿了又要难受。
他转身去冰箱里取了冰袋, 用毛巾包好, 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记得敷,”他看了俞自倾一眼,拿起外套往外走,“我先去公司, 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话说完便往外走,俞自倾心里一慌,想要去抓对方的手,对方却已经同他擦肩而过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外隐隐传来关门声, 俞自倾无力地顺着墙壁蹲下身来, 将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腿间。
陆放一走就是三天,不见人影,没有消息,没有电话。
俞自倾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呆着,每天看似按时去上课, 实际上整堂课都在走神。
下课后反倒是来了精神,殷切期待着陆放的车能够出现在学校门口。
可学校门口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他便又着急地往家里走,希望打开门的那一刻陆放已经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客厅里。
但是等待他的依旧是冷冰冰的屋子。
他想着前两天陆放说城东新开了家意大利菜, 他们都还没有去尝。
又想着陆放说有合作伙伴送了个新奇的小玩意拿回来给他逗逗乐,他也还没有见到。
俞自倾开始失眠。
他躺在那张太大的床上整夜用力闭着眼睛,却依旧清醒着神经直到天明。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那天把话讲得那样狠绝了,如果没有那样狠绝,起码他还可以倚靠着陆放温热的胸膛入睡。
想到这里,他脑子又猛然清醒,发现自己潜意识里真的就如同那天说的那般,总是在需要陆放的时候才能想起他的好。
这样看来,他倒也不配那样委屈地质问对方。
……
早晨俞自倾是被一道响雷惊醒的。
他在终于熬出些困意之后又再次清醒,从枕头旁边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才刚刚是六点钟左右的时间。
他光着脚丫下床拉开窗帘,见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瓢泼似的。
春天的雷总是响得好似能撼天动地,伴随着每一声响,整个房子都像是在跟着震颤。
大片的乌云将清晨的春光遮挡得一丝不漏,整个屋子都变得昏沉黑暗,像是被突然偷走了温暖。
俞自倾手里拿着手机翻看,他看了来电记录、短信、微信,可所有跟陆放相关的界面都安安静静地停留在四天之前。
他没有消息,也没找过自己。
俞自倾大概知道他可能一直睡在办公室里,又或者去住了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继而又忍不住想到他的身体,担心他的腿。
雨下得这样大,不知道他的腿会不会疼,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手机屏幕停留在两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上,俞自倾正盯着陆放的头像发愣。
他看着上面“陆放”两个字,忍不住想到他给陆放的备注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名字,而自己在陆放的手机里却总是充满爱意的“宝贝”。
就在他对着手机愣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陆放名字的地方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俞自倾心头一跳,眼睛死死盯着聊天界面等待着陆放即将发过来的话。
可“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持续了很久,最后又默默变成了“陆放”两个字,对方也没有发来任何东西。
而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股浓浓的失望情绪在俞自倾心头漾开。
他七点半有早课,可是现在却一点去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斩破天际,在巨大的雷声响过之后,俞自倾突然转身跑向衣柜,从里面随便拿了两件便开始换衣服。
可是衣服刚刚套了一半又被他伸手脱掉,转而往衣帽间跑,他耐着性子从里面挑了两件陆放给他买的,飞快地套在了身上。
尽管俞自倾拿了家里那把最大的伞,可是他一出门,整个人便湿了个透彻。
这样大的雨,伞是根本遮不住的。
他艰难地举着伞走出小区在马路边拦车,下雨天连出租车都变得异常抢手,他足足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才拦到一辆,上车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几乎已经湿透了。
到达陆氏大楼时已经是七点多了,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大楼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他狼狈得好似一只落汤鸡,顿时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发神经穿了这样一条白色的裤子,此刻裤腿的地方已经被弄得脏污不堪了。
前台小姐不认得他,自然不敢随便就放他上去。
但以她的职业敏锐度又隐约觉得眼前这人应当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故而打了电话往楼上秘书室去。
不过两三分钟,陆放的一位秘书就踩着超高的高跟鞋跑下来接人了。
她看见俞自倾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看清他身上湿透的衣服心头又忍不住“咯噔”一声,根本不做他想,连忙拉着人就往电梯里走。
陆放自从三四天前便开始睡办公室,不仅如此,还日日沉着一张脸。
——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老婆赶出家门的颓丧模样。
大家苦不堪言,生怕工作上再出纰漏更加招惹到阎王爷。
偷偷去向梁传打听,偏生那人的嘴又严得很,半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可众所周知,老板和他那位心肝小宝贝一年多之前就分了手,这一年身边也没见有什么新人,哪里有什么能把他赶出来的人。
当初这事儿在奥东掀起那样的腥风血雨,陆放都没有颓丧至此,这两天倒像是突然反常起来。
她看了一眼面前这张好久没见过的漂亮脸蛋,突然觉得最近几天陆放的反常通通都有了解释。
她暂时压下自己想要八卦一番的强烈冲动,正了正色告诉俞自倾:老板最近几天的确是睡在公司的,可不巧的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刚刚驱车离开。
俞自倾怔了一下,心头一腔热情顿时被浇灭大半。
这时,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了。
秘书直接把俞自倾塞进陆放的办公室里,先去给他找了毛巾倒了水热,把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开到最足,然后才急急忙忙给陆放打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陆放一脸急色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
陆放已经睡了好几天办公室了,其实他躲出来并不是想要跟俞自倾冷战,只是他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和时间把一些事情想个清楚明白。
办公室有个套间,虽然不大,但日常用品一应俱全,睡几天倒也算不得委屈,但是这几天他却依旧没怎么睡好。
半夜他躺在那张小床上,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俞自倾的脸。
今天又是早早就醒了过来,一看窗外才发现下了大雨。
沉闷的乌云像是堵在了陆放的胸口,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天,他第一反应便是不知道俞自倾自己在家怕不怕。
继而他又回忆了一下俞自倾的课表,便又记起今天早晨对方应该是有早课的。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他点开好几天没有一句交流的微信对话框,下意识便想跟对方讲今天的课就不要去上了。
可是输入框的内容长长短短地打了好几行,又不免想到俞自倾对待学业那认真的模样,怕是自己说了也不会。
可这样大的雨,就算离得学校再近,走过去也是要湿个透彻,若是自己在家也就罢了,大不了开车亲自把人送去,可偏偏自己现在不在他身边。
陆放思前想后又怕他真的就固执着出门去上课了,抬头看了眼表,估算着现在开车回去人应该还没出门,便也不做他想,拿了车钥匙便往楼下走。
……
此刻,在家里扑了个空的陆放接了秘书的电话又一路急匆匆地将车开回陆氏。
他推开办公室门的那一瞬间,房间里温度过高的热流顿时扑面而来。
俞自倾听见声响也站起来,两个人隔着不太近的距离就这么相互看了半天。
半晌,陆放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随手上了锁。
他大步向着俞自倾的方向走过去,每靠近一步,俞自倾脸上的神情便肉眼可见地紧张一分。
等到陆放走到面前的时候,俞自倾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将手里原本捧着的杯子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可他一转头,手就立刻被陆放握住了。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脸色不好,眉头也皱得死紧,握着他的手在反复搓着感受温度。
“怎么淋成这样,你是没打伞跑过来的吗?”
陆放的语气不好,暴躁的情绪直白袒露在脸上。
他当然知道俞自倾不可能不打伞,也不可能傻着跑过来,但此刻见他这副样子就是一下子怒火中烧,偏是要随便说几句凶巴巴的话吓吓他。
俞自倾也的确被陆放这进门就大吼的架势吓住了,他咬着嘴唇,干涩着嗓子开口解释:“雨天……我打不到车……在外面站了太久所以就……”
“那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家里?”陆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他身上的衣服。
可这一摸脸色便更是不好。
办公室里温度开得这么高,他身上的衣服却到现在都还是湿漉漉的,白色的裤子也脏兮兮的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你知道今天才几度吗?穿这么薄的衣服。”
陆放话音刚落,俞自倾情绪明显就不对了,他嘴巴骤然抿成了一条直线,有点委屈地看着陆放,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点哽咽开口,说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下雨了……你腿疼不疼。”
陆放一怔,下意识回答了一句“还好”,却突然脑子一空,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他这才又仔细地打量面前的人,俞自倾穿了件很薄的米黄色针织衫,露出他好看的锁骨和脖颈,下身穿了一条白色小腿裤,显出他修长纤细的腿。
——和下雨天格格不入的打扮,倒像是去约会的时候才会穿的衣服。
俞自倾轻声回答了一句“那就好,”头便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几乎就只留给陆放一个略显凌乱的发旋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俞自倾的心像是被放在烤架上炙烤。
他极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就越发控制不住。
就在他几乎觉得自己要哭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想要说句话结束眼前这煎熬的对峙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是他一抬头,就被陆放掐着下巴拽过去吻住了。
陆放的吻凶猛,就好像窗外的大雨。
俞自倾心里觉得委屈,便挣扎着不要他亲,陆放皱着眉头,一只手便制住了他作乱的两只手。
每当这个时候,俞自倾总是会忍不住埋怨自己没用,只是被陆放抱着亲一会儿,便彻底软了手脚再没一点还手的能力。
七情六欲全由着人家掌握。
陆放吻得他越凶,眼泪便越是不争气的往下掉,他本来就常常受不住陆放这样吻他,现在情绪一动便更是上气不接下气,一会就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陆放叹了口气终是暂时把人放开,两片唇却还似有若无地贴着对方。
“担心我才来的是吗?”
“衣服也是专门穿给我看的对吗?”
“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了。”
俞自倾听见陆放柔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便已然软了整颗心,登时乖得不像话,就老实地站在那,根本就忘了前一刻他还在闹脾气。
——像是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很好看,”陆放低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他凑上去,咬着俞自倾的耳朵道,“谢谢你专门穿来给我看。”
陆放轻轻捏着俞自倾的后颈,看着他仰着脸喘息的模样。
他嘴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藏匿着一股鲜明的脆弱。
陆放额头抵上去,贴着俞自倾的脸小声询问着他的意见,“我们把湿衣服换下来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俞自倾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只站在那沉默着。
陆放想了想又道:“或者再亲一会儿,这次我轻轻的,好不好?”
俞自倾的手终于握在了陆放的手臂上。
陆放把俞自倾的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带着无限宠溺和温柔搂着人缓缓向旁边的沙发上躺下去,然后捧着他的脸,再一次吻了上去。
在两片嘴唇相触的那一刻,俞自倾的脚尖骤然绷直。
陆放这次说到做到,就真的吻得很轻很轻。
只是后来,俞自倾还是受不了了,抖着嗓子说陆放太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红着脸眼神迷离地说想要老公抱着亲。
陆放被这个称呼激得一口咬在俞自倾的脖子上,骂了句“娇气鬼”,但还是伸手把人一抱,尽数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粗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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