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华力气大, 就算他以为放松了力道, 还是不小心拽的陈芸头皮生疼。
“嘶!”陈芸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疼又紧张。
郑卫华怎么突然要给她擦头发,这想的是哪一出?
“那个, 我自己来就行。”
陈芸扭头去拉他手里的毛巾, 没拉走。
“别动。”郑卫华说完, 夹着烟吸了一口,取下烟嘴扔地上踩灭, 专心为陈芸擦起头发。
陈芸其实有些怕他, 说别动就真的不敢动了,僵硬着站在那。
郑卫华擦的很细致,从发根到发烧,陈芸腿都站麻了还没见他好。
“还没干?”
郑卫华停下手,手指从发间穿插而过,冰凉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好了。”
他松开手, 陈芸隐晦地松了口气,抬腿想走都时候又嘶了一声。
站太久,腿麻了。
“慢点。”郑卫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心都温度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热度惊人。
他拉了下就松开, 主动往后退了点:“早点睡。”
“你也是。”
陈芸看着他的衣领说,手臂背到身后蹭了蹭。
说完匆匆离去,剩下郑卫华拿着毛巾在风中站了一会,又取出一只香烟衔到嘴里。
一夜无眠, 第二天陈芸起来的还算早。
刚出门,就看见铁柱无精打采站在门边。
“起来啦。”她打了个招呼。
铁柱抬头,双眼迷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打了个哈切。
陈芸好笑:“怎么了?昨晚做贼去了?”
铁柱怨念地看向陈卫军,陈芸秒懂:“他昨天夜里耍酒疯了?”
“没有。”铁柱摇头,陈卫军回房间之后可安分了,沾床就睡。
就是睡觉打呼噜,跟村里大喇叭才开的时候那噪音一样。
陈芸听他的形容就想笑,又觉得铁柱这强撑的模样有些可怜。
“不如你再睡一会?等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铁柱摇头,明明困到不行了还要强撑着:“我不睡。”
陈芸正想问为什么,就见刚刚还萎靡的铁柱突然打起精神。
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郑卫华回来了。
他刚跑完步,上半身穿了一件无袖白汗衫,衣服被汗水淋湿,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紧实的肌肉,昭示着主人蓬勃的力量。
男色豁人。
陈芸有些移不开眼,回过神便觉得脸颊温度有些高。
她用手背贴脸,欲盖弥彰的看着铁柱:“那你去学打拳吧,我叫二妞他们起床。”
铁柱哦了一声,心理有些不解,跟他说这些干嘛?
陈芸逃一样回了房间,一晃神,就回想起郑卫华那美好的身体。
“唔——”
她捂着脸,为自己的色迷心窍感到丢脸,但这并非完全是她的问题,谁让郑卫华把身材练那么好的?
陈芸给自己找理由,仰面滚到床上,不小心压到了铁蛋。
小家伙被醒来,睁眼看到旁边滚来滚去的妈妈,还以为是要跟他玩,便兴致勃勃爬到了陈芸脸上。
铁蛋身上的肥肉把陈芸从男□□惑中压醒。
她挣扎着把人推开,一连做个好几个深呼吸。双手拍着铁蛋的脸,把他的五官挤到一起:“差点让你压死了小屁孩。”
铁蛋咯咯地笑,口水从嘴角留下,张开手还要跟陈芸玩。
“谁要跟你玩!”陈芸用他的衣服擦干口水,在小孩脸上戳了下:“多大人了还流口水,知不知道羞羞脸?”
“嘎——!”铁蛋笑出鸭子叫,口水流的更快,鹦鹉学舌道:“羞脸……妈妈!”
陈芸:“……不对,是铁蛋羞羞脸。”
铁蛋拍着巴掌:“妈妈!”
“……”
“妈妈!”
陈芸不想理他。
铁蛋叫了几声,见没有回应,便自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向陈芸,一下冲进她怀里,高兴道:“妈妈!”
被铁蛋闹了一通,陈芸也没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最小的那个穿好衣服,再帮二妞扎了头发,就听到肖月珍在喊吃饭。
陈芸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去,郑卫华和铁柱这对父子刚好从外面进门。
铁柱脸蛋红彤彤的,不知道郑卫华让他做了什么,他走路的时候腿都有点发抖。
小孩崇拜父亲,就算累得快要瘫了,心里也很高兴,吃饭的时候都紧挨在郑卫华身边。
吃完早餐,陈芸他们准备回去。
走的时候肖月珍收拾了一堆东西让他们带上,都是自己做的小菜。
肖月珍把东西塞给郑卫华,又对女儿说:“回去好好过日子。”
“知道了。”陈芸说:“我有空就回来看你们。”
“行了吧,我可不稀罕你回来,你就跟土匪似的,一回来把我的东西全卷吧走了。”
陈芸:“……”
什么感动都没了。
郑卫华把肖月珍送的东西挂到自行车后座,再把三个孩子抱上车,前杠一个后座两个。
他推动车子走了两步,扭头问陈芸:“要坐吗?”
陈芸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连连摇头:“不用!不你先带他们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
郑卫华没答应,说:“一起走。”
他推着自行车,陈芸走在旁边,故意落后几步。
一路上几个孩子兴致很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铁柱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被郑卫华练光了力气,没走多会就在车上打起瞌睡。
小孩的抱着弟弟,头一点一点,迷糊了又立马清醒。
他这模样看起来就让人担心。陈芸往前走了两步,手托在他背上:“睡一会吧,我扶着你。”
不用担心从车上摔下来,铁柱很快便睡了过去。
二妞看到哥哥睡着便不说话了,铁蛋没人跟他聊天,也安分下来。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默,沉默酝酿出尴尬。
陈芸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没话找话说:“有个自行车还挺方便的。”
郑卫华嗯了一声,反应有些冷淡。
别人明摆着不想理人,陈芸也不会自讨没趣,就此沉默下来。
她跟在车后面,两只手抵着铁柱的后背,手掌平行伸展,像电视剧里大侠给人传功一样。
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郑卫华把铁柱抱到床上睡觉,陈芸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好。
等她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郑卫华拿着一把斧头准备出门。
看到陈芸,他解释了句:“我去山上砍点柴。”
“哦,好。”陈芸干巴巴地问了句:“中午回来吗?”
“用不着中午。”郑卫华回道,大步往外走。
郑卫华不在,陈芸自在了许多。
前两天刚下过雨,地里的菜不用浇水。陈芸闲来无事,想起前两天在床头看到的灰,决定抽空打扫一下。
她打了一盆水,拿了铁蛋穿小了的衣服进了房间,脚刚跨进去便顿住了。
房间的书桌上摆着郑卫华带回来的布料、罐头等,桌角放着他的行李,椅子上放着两件衣服,应该是之前换下的。
住了几个月的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东西,突然就变得陌生起来。
陈芸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端着盆走进去,收拾桌子。
桌上的那堆东西堆得算是齐整,但因为数量有些多,便显得有些杂乱。
陈芸重新归置了一遍,把肉罐头这些吃的东西挑出来送去厨房。
这样一来,桌面便清爽了许多,只剩下一块水红色丝巾和一块浅灰色的布。
这块布很大,展开后足足有两米多长,应该是棉麻质地,摸起来很舒服。
陈芸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与其他的东西一起,放在书桌靠近郑卫华行李的方向。
端着盆,继续擦拭其他地方。
郑卫华动作很快,出去不到一小时就回来了,肩上扛着三米左右的圆木,进了院子后放到地上。
木头直径大概有二十公分,扔下来时感觉土地都在震动。
郑卫华放下斧子,从家里找出一根长锯,调整好齿口角度,把木头锯成五十公分左右的木段。
他动作利落,锯木头时手臂带动肩背肌肉运动,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陈芸看了一会,转身去院子里割了一把韭菜。
她坐在屋檐下择菜,郑卫华在不远处锯木头,两人互不干涉也没有交流,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郑卫华锯完木头,换上斧子,开始劈柴,斧头落下去,木头便从中间分成两半。
扛回来的木头分量不少,郑卫华劈了将近一小时才全部劈完,劈好的木头被他整齐摆在角落,等太阳晒得再干一些好烧。
他大概是爱出汗的体质,做完这些身上的衣服又湿透了。
郑卫华放下斧头,拎起衣领擦了擦脸,裹挟着一身的热气走到井口边,打了一桶水,拎起来从头顶往下浇。
这都快深秋了,温度绝对不超过二十五,他就直接用井水冲澡,也不怕着凉。
陈芸看着他那样都觉得冷,想想问道:“要不给你烧点水?”
“不用。”郑卫华当了这么多年兵,冬天泡在冰水里训练都有过,根本看不上这点温度。
他很快冲洗完毕,穿着滴水的衣服走进房间,沿途留下一路水渍。
陈芸站在门口,不一会便见郑卫华又走出来。
他换了一身干衣服,短袖长裤,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衣服,放到盆里面,又打了一桶水往盆里一倒,蹲在那开始搓衣服。
郑卫华长得人高马大,不管是身材还是气质都很硬,蹲在井口双腿蜷在一起,看起来非常不搭。
衣服被三两下搓完,拧干,等郑卫华去晾的时候,陈芸带着菜回了厨房。
厨房门开着,时而有声音传来,郑卫华晒好衣服,看了两眼,摸了把裤子口袋,转身走过去。
陈芸正在切菜,见郑卫华进来有些惊讶:“你来做什么?”
“帮你。”
陈芸其实不想让他帮,她一个人烧火炒菜两不误,多来一个人反而别扭。
但郑卫华到底是好意,她不好直接拒绝,稍作犹豫便被对方当做默认。
很快,陈芸就为她的犹豫付出了代价。
别看郑卫华长得一副靠谱的样子,实际上他连火都不会烧,明明饭都煮开了还一个劲往里面添柴,直接让米饭糊了锅。
陈芸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就闻到一股糊味,跑去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的米饭中间有好几个焦黄色的洞。
郑卫华大概也知道自己坏了事,手脚麻利地抽出柴火踩灭。
他站在地锅后面舔了舔唇,有些心虚地看了陈芸一眼,又在她发现前移开视线。
陈芸用锅铲挑了一点米饭,捻起来尝了尝,除了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糊味,其他还好。
她放下锅铲盖上锅盖,拍拍手说:“没事,可以吃。”
郑卫华松了口气。
见陈芸准备做菜,他又坐回去,弯腰准备生火,却被拦住。
“去把铁柱叫醒吧,要不待会吃不下饭。”
虽然陈芸不管语气还是表情都无可挑剔,但郑卫华还是从中感觉到了隐隐一丝嫌弃。
或许不只是一丝。
作者有话要说:郑卫华:被老婆嫌弃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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