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的几个月陈芸一直表现的足够坚强, 却被郑卫华对不起三个字说到鼻头发酸。
她吞咽了几次,想咽下喉头的酸涩, 却反而让酸意上涌,冲向眼眶。
“没事。”陈芸撇开脸, 声音紧的不像话:“和你没关系。”
她挣了挣手, 想把手拽出来:“我去吃饭。”
郑卫华松开手腕,却又握住她的肩膀,手上用力, 让陈芸不得不面对她。
“你干嘛?”
陈芸伸手挥过去,拍到他胳膊上,把自己手撞的生疼。
“对不起。”郑卫华又对她说。
陈芸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大颗大课地滚落下来。
她哭的时候面无表情,反而让人更加心疼。
郑卫华手指蜷缩,上前一步,轻轻把她搂在怀里。
“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胸膛宽厚,肩膀很硬,身体发散着热意,有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陈芸控制不住地大哭,眼泪全擦到他衣服上, 不一会便把那一块的不了汨湿。
她哭的很凶, 像是要把这几个月来受的委屈惊吓一并发泄出来。
郑卫华一直抱着她, 以眼神把出来看情况的孩子们赶了回去。
过了十来分钟,怀里的哭声渐渐变小。
陈芸发泄一场,这会理智回笼, 回想起刚刚的行为,觉得有些丢脸。
她埋头擦干眼泪,轻轻推了推郑卫华,对方顺势松开。陈芸看了看他肩头被泪湿的一大块,低着头说:“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吧。”
“不用。”郑卫华说:“去吃饭。”
他的声音显得比往常要柔和些许,带着隐晦的安慰。
陈芸哭过一场其实没多少胃口了,但又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想想便点了点头。
吃饭之前,郑卫华先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点。”
陈芸低头道谢,接过水小口抿着。
喝到一半,水就被人拿走,放在锅里还尚且温热的饭菜摆到她面前。
碗里的饭是她之前吃剩下的,上面堆着三个山药丸子。
陈芸抬头看了看,郑卫华想摸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说:“吃吧。”
陈芸赶忙低头,撇开那些杂念,专心致志吃起饭。
大概是山药丸子的味道太好,她原本没多少食欲,吃着吃着竟也把一碗饭吃完了。
等陈芸吃干净,郑卫华又主动收了碗去洗,她擦了擦嘴角,看想面前几个充满好奇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几个孩子在她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出声。
等她吃完了,铁柱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被欺负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后妈哭的那么惨,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你别气,我以后多把李三娃打几顿。”
陈芸还想着要如何解释她之前的大哭行为,听到铁柱这话也不用想了,赶忙阻止:“你不许瞎来,上学是给你学知识,不是让你打架的!”
铁柱无所谓:“反正老师教的东西简单,我自己看看就会了。”
“那也不行。”陈芸瞪了他一眼,眼睛还红着,所以没什么威力。
“不许在学校欺负同学。”
铁柱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听到没?”陈芸威胁他:“下次有事情告诉老师,让老师解决,要不就回来告诉我……和你爸爸,如果再随便打同学的话,你就等着挨揍吧!”
铁柱想给后妈出气,结果反被训了一顿,着实有些委屈。
陈芸知道这孩子主意大,不说服了他不一定会听。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人呢,在什么地方就要守什么样的规矩。武力解决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就像今天一样,你把李三娃打了,当时是解了气,但是后面三娃妈妈不是又找来算账了吗?”
铁柱说:“她不是被赶跑了吗?”
“那是她心虚,所以才被赶跑了,可是下一次呢?”陈芸说:“她已经保证说不会再说我坏话,你要是再打三娃,那就是我们没理了,到时候用大喇叭道歉的人就成了我或者你爸爸。”
铁柱瞪大眼:“不行!”
像李三娃妈妈那样在大喇叭里道歉,那多丢脸啊!
他想起后妈说的:“我们把她抓起来!”
陈芸噗地一下笑出来:“这都是骗人的。”
“啊?”铁柱傻眼:“爸爸战友不是派出所所长吗?”
“那也不行啊,公安也得按照规矩办事,不是想抓谁就抓谁,岂不是乱套了?”
铁柱张大嘴,半响哦了一声,看起来很是失望。
“所以你乖乖的,别打架。”陈芸说:“遇到事情能有很多方法解决,多用脑子想想。”
陈芸希望他能听进去,否则等他习惯了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以后总有苦头吃。
铁柱陷入沉思,陈芸没有打扰,带着二妞和铁蛋回房间了。
两个孩子大概被吓到了,今晚格外乖巧。
“想睡觉吗?”陈芸问。
小姑娘摇摇头。
“那要做什么?教你画画好不好?”
她又摇头,举起一只手。
陈芸见状弯下腰,姑娘的小手在她眼皮上碰了下,立刻撤走。
二妞踮着脚,对着她眼睛呼了口气。
“妈妈。”她靠在陈芸身上,又叫了一声:“妈妈不哭。”
陈芸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蛋,表情柔和:“好,我不哭了。”
郑卫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妞黏在陈芸身上撒娇,她叫一声妈妈陈芸应一声,心情看起来不错。
看来他果然不适合安慰人,除了把人惹哭之外毫无作用。
郑卫华心想着,脚步声重了点,引起房间内几个人的注意。
陈芸听到声音抬起头,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她面对郑卫华时总是觉得别扭,以前是因为陌生而尴尬,现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在对方面前显露出糟糕的一面,所以下意识不敢面对。
郑卫华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走过来看了眼二妞,对陈芸说:“那些话我之前查过,很多都是我二婶放出去的,她心里对我有怨气,连累到了你。”
“我知道。”陈芸依旧低着头:“这不怪你。”
郑卫华站在一旁,手指握紧,想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可对于这位二婶他确实没有太好的方法。
独自静默一会,他重新提出随军的事情。
陈芸抬起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给她考虑时间吗?这还没到假期结束,怎么又提起来了?
“我假期少,离得远很多事情照顾不到。”郑卫华说:“随军的话,不会那么辛苦。”
相比上次纯粹以利引诱,郑卫华这次的理由显得有人情味了许多。
也因为如此,才更叫人没办法拒绝。
陈芸还是没作声,只是自己知道心中的天平已经摇摇欲坠。
“我……我还要想想。”
“好。”郑卫华点头,没有继续劝说,跟她说:“水烧好了,要洗澡吗?”
陈芸摇头:“你先洗吧。”
他身上衣服还湿着呢。
“行。”
郑卫华没跟她客气,说完转身,在自己行李中找了两件干净衣服,起身看到摆在书桌角落的布以及丝巾,想了想问:“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吗?”
“什么?”陈芸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是给我的?”
“要不呢?”郑卫华反问,然后又说:“是不是我选错了颜色?”
陈芸摇头,对方的眼光不错,选出来的颜色都挺好看的,就是——
“你干嘛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不给你买给谁买?”
陈芸捏着二妞的指尖,鬼使神差问了句:“是不是我怎么样你都会买?”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郑卫华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可能不会。”
如果不是陈芸先给他寄了信还有杏仁果脯,他这次回来也会买手表,却不一定会想起其他的。
陈芸点头:“我知道了。”
郑卫华等了等,见她没再说话,便带着衣服出了门。
陈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维有些发散。
抛却其他一些因素,仅从郑卫华这个人来看,他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长得帅、赚钱多、舍得给老婆花钱,愿意分担家务,有责任心还没多少大男子主义。
不说现在,这样的人放在后世,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存在。
“妈妈。”二妞拉了拉她的小指头。
陈芸回过神:“怎么啦?”
二妞窝在她怀里,贴着陈芸的脸,甜甜地问:“我们和爸爸走吗?”
陈芸反问她:“那二妞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呢?”
小姑娘有些犹豫,她到现在都和郑卫华不是太亲近,非必要情况下完全没有交流的。
陈芸本以为她会不愿意,但小姑娘想了想之后竟然点了头:“爸爸打跑坏人,保护妈妈。”
陈芸愣了下,失笑着问:“怎么二妞不保护我吗?”
“我也保护你。”二妞转了个身,搂着她的脖子,踮起脚送上一个甜甜的香吻,认真道。
田秀梅用大喇叭道歉这事传的很快,没过几天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了。
这个后续发展对于陈芸来说有好有坏,好处就是现在再也没人敢在背后说她那些桃色谣言,坏处就是……之前的谣言被陈家人知道了。
陈家村离前山村有一段距离,消息接收的比较慢,这件事还是从陈卫军同学那里听来的。
那位同学知道陈芸是陈卫军的姐姐,本意是想夸他姐姐厉害,结果陈卫军一听就炸了。
他还不知道姐姐被人传过那么难听的话!
陈卫军气到爆炸,肖月珍和陈友金也不遑多让。陈友金甚至抄起棍子就要去找郑卫华算账。
“行了,这事跟女婿有什么关系?”
肖月珍拉住他。
陈友金黑着脸:“你没听军子说啊,这话就是他二婶传出来的,就是为了膈应郑卫华!”
“那你找他二婶去啊,找女婿干什么?合着你觉得女婿好欺负是吧?”
肖月珍问的陈友金哑口无言。
“反正我说不过你。”他把棍子往边上一甩:“你说要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肖月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棍子,试了试手感。
陈友金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找人算账。”她把棍子一挥,让男人和儿子也分别带上一根棍子。
“他二婶说的话,我们就找他二婶,我今天不把那老虔婆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肖!”
陈卫军骑着自行车,前面带着老娘,后面载着老爹,一家人杀气腾腾冲向前山村。
自从郑志强被派出所抓走,丁老太没消停过。
她先是跟着去了派出所闹了一通,之后又去革委会里闹,闹得人威胁要把她一起抓起来,才灰溜溜地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也没放弃,整天撺掇着男人和儿子陪她一起去闹,还把两个女儿给叫了回来,让她们各自想办法找关系把郑志强弄出来。
除了自家儿女,丁老太还盯上了郑卫华。
郑家加上他们丁家几支就他当的官最高。
丁老太想的挺好,郑卫华不是和那个派出所所长有交情吗?让他跟人吃个饭求求情,放个人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她预备好了要去跟郑卫华说好话求情,可惜郑卫华这次一点面子没给她,连门都没让进。
丁老太吃了闭门羹,气的在门外大骂郑卫华,甚至连郑卫华的父母也给骂上了。
她没骂两句,陈芸就带着刀出来。
之前田秀梅被自家男人带回去后,在李家人的审问下把自己怎么去找茬,又怎么被反杀的事情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李家人口风不紧,又给传了出来。
这才短短几天,陈芸的名声已经从水性杨花的破鞋,变成手眼通天心狠手辣的女人,还有人说郑志强就是因为得罪他了才会被抓去坐牢。
丁老太虽然对后面的传闻不屑一顾,却也不敢得罪陈芸,怕这个疯子真的用刀来砍她。
她被吓得灰溜溜走人,回去越想越气,于是把骂人的地点从郑卫华家门口改成自家院子里。
陈家人找到这边的时候,丁老太就在家骂陈芸。
声音透过院门传出来,陈家三个人原本就黑的脸色变得更黑。
肖月珍不等儿子停稳就跳下车,冲过去冲着院子门就踹了一脚。
门里面的叫骂声停了下,随后传来丁老太有些嘶哑的声音:“要死啊?敲门不会小点声?”
肖月珍呸了一声:“我敲个屁的门。”
说着一挥手,让男人和儿子上来:“把门给我砸了!”
陈友金就和陈卫军两个去踹门。
郑二叔家的院子本就是用黄泥糊的,并没有多结实。
两个男人踹了几脚,门没踹开,倒是把门框给揣倒了。
“嘭!”门框带着门在灰尘中落地,露出门内丁老太惊怒交加的脸。
“哪来的瘪三跑我家来撒野?”她一看有三个人,自己一个人打不过,转身就要跑,叫自己男人出来。
肖月珍追上她,一把揪住丁老头的头发。
“你个老虔婆,往哪跑?”
丁老太被拽着头发不能动,扯起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啊,杀人了!”
郑二叔在屋子里睡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慢吞吞穿了衣服出来,就见自己老婆在跟别人打架,自家院子门户大敞,瞬间就清醒过来。
丁老太撒泼有一手,打架也厉害,但是她毕竟大了十多岁,比不上肖月珍的体力,没多会就落了下分。
陈家父子二人没有参与这场斗殴中,见郑二叔出来了才走过去。
郑二叔盯着他们:“你们来干嘛?”
陈友金说:“我是陈芸爸爸。”
郑二叔听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卫军他媳妇?”
“没错。”陈友金在家里暴跳如雷,出来后倒是表现的比较平静。
他说:“按理来说咱们也算亲戚,不该闹的太难看,但是你们家做的太过分了。”
陈友金问:“我女儿那些谣言都是你们传出去的吧?”
郑二叔满眼茫然。
他是真的不管事,整天除了睡觉种田就是抽烟,也不关心村里出的新鲜事。
陈芸和他儿子的那些传言,他还是在田秀梅道歉之后才知道的。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郑二叔不认:“不是那什么丁二花说的吗?”
陈卫军气道:“装什么装,丁二花是这个老太婆娘家侄女!”
郑二叔茫然:“是吗?这我不清楚。”
“不管你清楚也好,不清楚也罢,总之你家人坏了我女儿的名声是事实。她受了委屈,我们做父母兄弟的总得帮忙讨回公道。”
陈友金说着,放下棍子,挥起拳头往郑二叔脸上捶过去。
陈家人在郑二叔家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过来查看情况。
从外面往院子里一看,里面几个人打成一团,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丁老太被打的最厉害,连骂人都没力气了,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让别人救她。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丁老太虽然讨厌,但毕竟是一个村子的,而陈家三个人一看就面生。
总不能让外村的把他们村里的人给欺负了。
陈卫军拦在门口,阻止了要进去的人:“这老太婆嘴巴坏,让我姐受了委屈,今天我们是来给我姐出气的。”
说丁老太嘴坏,前山村的人都没意见,整个村里就没几个人不被她骂过。
有人问:“你姐是?”
“陈芸。”
“哦!”外面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卫华媳妇。”
既然有亲戚关系,那这场争斗就可以从外人欺负本村人,变成郑家的家事。
围在外面的人不再那么气势汹汹,有人跑去找陈芸过来,还有人继续劝:“既然是亲戚,那别闹的太难看了,丁老太还是你姐夫亲婶婶。”
就是因为是婶婶,郑卫华才不好办。
郑二叔和丁老太名义上养过他,他如果对两人出手,就算回骂了一句,都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但陈家就不一样了,陈芸没受过二叔家的恩,她又是丁老太谣言下的受害者,陈家来为女儿出气理所应当。
陈卫军才不吃这一套:“她说我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亲戚呢?”
“嗨,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
“这么闹着卫华也不好看啊。”
陈卫军才不管好不好看,今天一定要给他姐出气的,要是他姐夫不乐意,大不了离婚就是了。
别人听到他这个理论,都无语凝噎。
为了这点小事就离婚?这陈家小子是疯了吧!
陈卫军没有疯,他看人越来越多,还有个气势汹汹的人冲过来,立刻挡到他面前。
“郑大强?”
有好事者说:“对对对,就是他,郑老二的大儿子。”
陈卫军点头,他等的就是这个。
于是也和自己爹妈一样,抬起拳头冲过去。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太缺德呢。
郑大强儿子不少,最大的那个都快结婚了,要是他们一起上,陈卫军就是多长四只手都撑不住。
可惜丁大强对子女们实在是太坏,十几年下来生生冷了妻儿的心。
他被打,几个儿子不说开心,也是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看了一眼竟然直接回去了。
最后还是郑家其他人跑过来拉架,六个人被分开的时候各有各的狼狈,其中最惨的就是丁老太,她连牙都被打掉了两颗。
丁老头被人扶着,捂着嘴叫唤,指挥着郑家其他人去打陈家的几个。
郑家的亲戚们面面相觑,一个都没动。
你自己弄出来的祸事,亲孙子都不帮忙,想让他们出头?
见没一个人听她的,丁老太被气的不行,又要说找支书,找派出所过来把他们抓走。
支书倒是来了,和郑卫华陈芸他们一起到的。
几个人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被人拉着的父母兄弟。
肖月珍还好,她除了最开始,后面一直压着丁老太打,就是手被她的牙划破了一道口子。
陈友金和陈卫军就比较惨了,别看郑二叔整天不管事,他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力气大,下手也很,郑大强和他父亲差不多,陈家两个男人在他们手里没讨到多少好处。
当然也没亏。
陈芸看到他们凄凄惨惨的模样,又感动又生气。
“你们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都要被你气死了!”肖月珍瞪了女儿一眼:“你别的事情不是很能吗?怎么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吱声,当你爸妈还有你兄弟都死了是吧?!”
陈芸打断她:“妈你别胡说!”
“我没你这么窝囊的闺女!”肖月珍用手点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就知道窝里横,别人家闺女被传成这样早一巴掌扇上去了,自己打不过也能找娘家兄弟。你呢?哦一句不说,要不是你弟从别人那听说了,是不是我们死了都不知道?!”
“妈你别说死啊死的。”陈芸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就是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肖月珍说:“放心,我要死也是被你气死了!”
陈芸:“……”
她无视这话,要带他们走:“去医生那看看吧,这么大一道口子。”
“看什么看?”肖月珍无所谓:“就这点口子,两天就好了。”
“你不看我爸和卫军也不看吗?”陈芸指向旁边两个男人:“你们来打架多带几个人啊,看这打的。”
肖月珍看向父子二人,陈友金还好点,陈卫军打架的时候被郑大强一拳头砸到鼻子上,现在鼻血都没止住。
陈卫军用手擦鼻血,擦的满身都是,肖月珍指挥着:“你仰着头啊!”
“不能仰!”陈芸阻止,她看过科普,流鼻血的时候仰起头,会导致鼻血倒流进胃里或者眼眶,甚至可能呛入气管进入肺部。
“你这样,把鼻子捏着,捏重一点。”
“哦。”陈卫军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问:“还有呢?”
“还有去看大夫!”陈芸拉着他往外走,让肖月珍和陈友金也跟上。
老俩口不愿意去,觉得浪费钱。
陈芸生气:“你俩现在不去,以后也都别来了。我有事肯定不找你们!”
“你就气我是吧!”肖月珍要去打陈芸,被郑卫华挡在身前,她顺势拍了一巴掌,瞪眼说:“怎么我姑娘我还不能教训了?”
“我没这个意思。”郑卫华对陈芸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如何对肖月珍说:“您要打打我好了,我让她受的委屈。”
“你还知道啊。”肖月珍哼了一声,随后又说:“这也不怪你,你在部队也不知道,怪就怪你二叔怎么找了这么个贱人!”
这话郑卫华不太好接,只能无视,继续劝俩人去看大夫。
“您和爸为了陈芸受的伤,要是这么回去,她心里肯定难受。”
郑卫华的话算是说到了点上,肖月珍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那行吧,就去看看。”她对陈友金招招手,嘴里还嘟囔着:“又没什么大毛病,至于一惊一乍的吗?”
看俩人要离开,丁老太不乐意了,吵着嚷着要把他们捆起来。
“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他们几个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你看把我打得!”她呸呸吐出两口血水,捂着嘴哎呦叫唤,让支书给她主持公道。
丁老太人缘不好,有些人看她被打了感觉解气,小声嘀咕着:“你要不说胡话人家能打你?”
这话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丁老头听到了,她顿时瞪着眼:“哪个小瘪三躲后面叨叨呢?有本事你出来说,看我不把你一巴掌扇青山顶上!”
那人也是跟她有旧怨,闻言还真出来了:“就是我说的,怎么我说错了,你敢不敢和丁二花去对峙?”
丁老头当然不敢,她张着一张缺牙的嘴,喘气如牛,捂着胸口就要往地上倒。
说话的人赶忙往后退:“你们看了啊,我可没动她。”
他一退,带着周围的人一起退,丁老太没人扶,头一下子撞到石头上,真把自己给撞晕了。
头撞石头上的动静挺大,周围人吓了一跳。
“这怎么还有块石头啊?”
“哎呦,这不会撞出什么事吧?”
支书也怕出事,毕竟刚刚砸下去的声音真挺大,他皱着眉,心里暗骂一声,挥手说:“先把人送去赤脚大夫那看看。”
话说完,周围都没动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去抗丁老太。
支书看了一圈,指了个人:“郑大强,你来。”
“啊?”
“啊什么啊,反正你也要去看大夫,刚好把你妈背过去。”
郑大强和陈卫军打了一架,身上到处都疼,走两步就龇牙咧嘴。
支书一看这也不行,就随手指了两个郑姓的,被指派的人满脸晦气,一头一尾扛起丁老太。
丁老太被抬走后,只剩下郑二叔和郑大强两个,支书看他们伤的也不轻,说:“你们俩也去看看吧,看完再处理这个事。”
郑大强看了看自己父亲,试探着问:“那看病的钱……”
“当然是你们自己出了。”
郑大强不甘心,觉得这个钱应该是陈家出才对,但他这个人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怂,就算有意见,也都憋在心里。
村卫生室,大夫给陈卫军止了鼻血,又给老俩口检查了一遍。
“都没什么事。”
陈芸说:“您给开点药吧。”
大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吧。”
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药膏。
陈芸看到觉得有些熟悉。
“就是之前给你家铁柱开的。”大夫还记得:“家里要是剩了直接用就行。”
肖月珍一听能省钱,立马问:“你那还剩了没?”
陈芸点点头。
“那就别开了,费那钱干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大夫说着把药膏收了回去。
陈芸正要问他要不要收费,就又有人走进来。
郑家两个人把丁老太扛进来,对医生说:“大夫,你给看看,她头砸石头上了。”
丁老太这脸不难看出刚刚经历了什么,又听说砸石头上了,大夫的表情就有些微妙。
他扫了陈家人一眼,肖月珍立刻否认:“别看我们,我可没用石头砸她脑袋。”
“确实不是砸的。”把她送来的郑家人有些尴尬:“二婶她摔石头上了。”
大夫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上前去给肖月珍检查。
检查过后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掉了两颗牙,软组织有挫伤。
至于后脑勺伤的怎么样,以卫生所的条件没法看,大医院一样没法看。
“先等她醒过来看看,你们把她放到床上。”
医生指挥着,又把刚刚收回去的药膏拿了出来:“要不要开药,消肿化瘀的。”
“等我二叔过来再说,我们就是送人过来。”
两人坚决不沾责任,这要是拍板决定,二婶真能干出到他们家要钱的事情。
两人没等多会,郑二叔和郑大强就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支书。
医生给两人分别检查了一遍,给伤口治了血,顺便开了药。
这会没什么外人,郑大强胆子大了点,等开药的时候又说:“这个钱不应该我们出。”
陈卫军嗤笑一声:“你妈嘴贱,你挨打,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想要我给你出钱,做梦吧?”
郑大强嘴巴笨,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
靠他爸是没用的,郑二叔万事不管,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支书。
支书收到视线,眉头动了动。
“你们俩家,为什么打起来的?”
郑大强也不清楚,他刚过来就遇到陈卫军,问了句话就开始打他。
郑二叔倒是知道,但是他不想说,嫌丢脸。
他拿了药,不准备掺合,起身就要走。
他一走郑大强就傻眼了:“爸……”
陈卫军又笑话他:“多大人了还跟没断奶似的,知道你爸为什么要走?因为没理呗!”
他对支书三两句说完自家打上门的原因:“我姐这么长时间一直瞒着家里,她得受多少委屈啊!”
“我们就是来帮她出口气,三个人对三个人,没打过那是他们仨孬。”
陈卫军说的话无可指摘,出嫁女受了委屈找娘家兄弟出气理所应当,陈家不过是连爹妈也一起来了而已。
况且他们来了只打人,也没毁坏什么财务,算得上很厚道了。
眼见着支书竟然有撒手不管的趋势,郑大强急了:“他们还把我妈家门砸了!”
陈卫军乐:“要不然我给你陪一扇?”
陈友金也说:“这个可以赔。”
反正他自己做木匠,家里木头多的是。
支书也觉得可以,多少赔点也能堵上郑家人的嘴。
刚想点头,却听郑卫华说:“不用赔。”
“啊?”支书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看过,那门还是好的,只是门框掉下来,重新装上就好。”
没人想到郑卫华会站出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没有偏向的,可现在却明明白白站在了妻子娘家那边。
郑家两个兄弟包括郑大强都觉得很讶异,只有支书不觉得惊讶。
要是郑卫华真的对郑老二家有感情,也不会把郑志强送到牢里了。
“原来没坏啊。”陈家人当时忙着打架,都没顾得上细看,还以为把门踹坏了。
这要是没坏更好办。
陈友金说:“我给他把门装上就是。”
“行。”支书说:“那就把他装好。”
他们三言两语商量完毕,完全没有询问郑大强的打算。
郑大强憋的脸上通红,再一次争取:“我妈还晕着。”
肖月珍呸了一声:“这老太婆又不是我们推到的,按你这么说她有一天吃饭噎死了也怪我们?”
郑大强被她一句话说的七窍冒烟,差点想要动手。
肖月珍才不管他气成什么样,招呼着一家人就要走。
郑大强也跟着站起来,被陈卫军挡在身前:“怎么,还想打?”
郑大强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军子。”郑卫华出声,对峙的两个人都看过去。
他从郑大强身上瞥过,对小舅子说:“走了。”
陈卫军看向姐夫,嘿嘿一笑:“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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