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
这还是他认识的陆青衡么？
现在的陆青衡也太脆弱了吧！
怕陆青衡直接以头抢地磕成个傻子，方衍在陆青衡倒下时，出手拦了一下，陆青衡的身体刹那间往后移动两米，靠在了寝室的墙上。
见陆青衡软软地倒在墙边，方衍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呼，还有气。
幸好没被他吓死。
陆青衡现在毕竟是个凡人，他可以折磨他欺辱他，但不能弄死陆青衡，否则道祖怪罪下来，事情就变得很麻烦。何况他再讨厌陆青衡，也没有想置对方于死地。方衍想了想，又并起二指，将食指与中指放到陆青衡的太阳穴上。细微的灵力从指间流出，他消除了陆青衡刚才的记忆，顺便又确认了一下，陆青衡的灵台、玄关、丹田等关窍和普通人无异。
这下可以确定陆青衡是个凡人了。
倒不是方衍多疑，而是在他眼中，陆青衡这个人实在是表里不一、徒有虚名。世人皆道青衡君光风霁月，仙人之姿，大慈大善，布道救苦，连对犯了错的妖魔都以规劝、教化与超度为主，佩剑却不常用剑。可他却见过陆青衡提着灵渊剑，十步杀一“人”……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慈悲仁善。
对于这样的伪君子，方衍向来会多留几个心眼。虽然仙界所有人都说陆青衡被贬了，表面看也的确如此，但方衍还是要亲自确认一番，这样下起手才更心安理得。
陆青衡被消除记忆后，脸色有所恢复，但意识暂时没有清醒。
他像是睡着了一样，睫毛微微颤动，面色居然很乖，让方衍犹豫了一下到底该怎样整治他。
套起麻袋打一顿？
在陆青衡脸上画画？
还是仰天大笑三声，高呼：“陆青衡你也有今天”？
前者怕一个不小心把陆青衡弄死了，后者又容易暴露自己，显得幼稚且傻。方衍还没想好该怎么修理陆青衡，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开锁声。
——有人回来了。
方衍赶紧把陆青衡拽起来，粗暴地丢在临近的椅子上。混乱中，陆青衡的头撞到墙角，腿也磕到了椅子，方衍才不管那么多，把人一甩，掐了个隐身诀，瞬间遁墙而出。
周励进寝室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们的陆大校草摊在椅子上，睡姿清奇，头发凌乱，听到响声，迷茫地抓了把短发，缓缓睁开眼睛。
周励问：“……恒哥你怎么了？”
陆青衡直起身，喘了口气：“头有点晕。”
周励仔细观察陆青衡——面色略微苍白，看上去有点气虚，不像是感冒生病的样子。
难道……
周励问：“你最近又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陆青衡没说话。
周励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忍不住安利：“我看赵一玄推荐的神武荡魔元君也没什么用嘛，或者说，适合别人辟邪，不适合你。”
“真诚和你推荐我家慈元道君！”周励一提到慈元道君就两眼发光，“虽然他是神仙中的文官，但也可以镇宅辟邪，驱鬼除祟！而且没有一丁点煞气，男女老少皆宜！”
陆青衡闻言笑了一声：“不用。”
周励就知道自己又安利失败了。
话说回来，临城人都知道本地千年前出了两个了不起的神仙，一个是武神，乃凶神恶煞的“神武荡魔元君”方七绝，另一个是文神，乃慈眉善目的“上善慈元真君”陆青衡。两位神仙流芳千百，各自有神庙与信徒，只不过保佑的方向不太一样。
“神武荡魔元君”因为长得剽悍，看上去吓人，常常被信徒用来镇宅、驱鬼，给小儿辟邪、解厄，甚至有人去元君庙里上香许愿，求元君降下天雷，劈死自己的仇人或对手。“上善慈元真君”就不一样了，光听名字就能脑补出一位眉目柔和、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一般临城人求平安顺遂、福禄滚滚，或者许下什么美好的心愿，譬如“逢考必过”、“明年脱单”、“求上天赐给我一个老婆”等等，就会去拜慈元真君。
只不过，拜这两位神仙是有讲究的，不能一起拜，否则就不灵了。原因也很简单，根据千年前留下的文字记载，荡魔元君与慈元真君素来不和，不光他们个人针锋相对，他们所在的两大宗派——天衍宗与道极宗也针锋相对，这种“针锋相对”作为习俗流传至今，导致如今的信徒也互相看不上眼。
简单说，就是你信荡魔元君，就不要信慈元真君。两个中只能选一个拜，不然就是不尊重，大不敬，别说求福祈愿了，神仙不降怒都不错了。
作为天衍宗第N代直系弟子，自认的慈元真君传人，周励自然是自家祖师爷的坚决拥护者。大一的时候他和陆恒成为同学，发现陆恒个高人帅学习好，除了家境不大好之外简直毫无缺点。可这么完美的陆校草，命格却似乎不大好。
他八字轻，命犯五鬼煞，天生是个容易撞鬼的命。
什么妖魔鬼怪都喜欢缠着他，走在路上都能遇到食气鬼趴在背上吸食他的精神气。周励看不过眼，专门回家请爷爷和小叔画下藏身符送给陆恒，保了他一段时间安宁。可最近不知怎地，陆恒又开始撞邪，藏身符效用愈减，赵一玄那丫头就开始趁机推销她家荡魔元君。
“陆校草，我家祖师爷最适合你这种命格的人，不要拜那什么慈元真君，他一个文神，看上去那么柔弱，打不过邪祟的。看我家祖师爷多凶残，肯定能保你平安。”
赵一玄得意洋洋捧一踩一的模样历历在目，周励简直要被她气吐血。
问题是，陆恒还真就被说服了，弄了个荡魔元君奇丑无比的玉佩戴在脖子上，洗澡睡觉从不摘下。
可是有什么用呢？周励愤愤不平地想，荡魔元君还没他家祖师爷灵验呢。
大概是动了元气，陆青衡趴在桌子上休息好一会儿，当晚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数学系正式开始上课。
方衍坐在教室里，看教授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一串串奇奇怪怪的字符，简直像是在听天书。
他低头瞅瞅课本——天书名为《复变函数》，又偷瞄一眼刚好坐在他前面的陆青衡，对方似乎恢复了精神，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拿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算了，他没学过，这方面不用和陆青衡比。
教授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带个圆框眼睛，笑眯眯很和善的样子。他讲完一章课件，在投影屏上投出几道习题，对大家说：“同学们算一下吧，五分钟后我们对一对答案。”
于是陆青衡的笔刷刷飞起，跟不用停下来想似的，落笔到停笔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方衍……方衍发了足足五分钟呆。
五分钟后，教授咳了一声，开始点名。
“我听说这学期我们系来了一个交换生。”他说，“是哪位同学呢？”
方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愣了一下，就见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周励还在小声地喊“方也方也！”
方衍：“…………”
这么多凡人在此，他总不能直接隐身。全都打晕了再消除记忆更不可能，方衍只好硬着头皮站起，刚想说自己没算出来，就见前面的桌子上，一张纸动了动，陆青衡的草稿纸恰好出现在桌面右边，上面写有整道题的演算过程。
呵呵，他才不稀罕！
可惜方衍过目不忘，扫了一眼后，嘴巴比脑子诚实，自动背出答案：“……f(z)在C点上处处解析。”
教授：“很好，请坐。”
“……”
方衍坐下，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不是一道所谓“证明题”，不用念那些拗口的数学符号，教授也只找他要答案，没有让他当场演算。
方衍心情复杂地看一眼陆青衡，对方背对着他，草稿纸还没有收回去。
是他的错觉吧。
陆青衡怎么可能帮他？
不过这个小插曲提醒了方衍一件事，坐下后，他专门给自己身上设下一道“不引人注目咒”，这样一来，他不再会成为课堂焦点，老师会无视他，不再点他的名，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文盲”了！
一天的课下来，方衍明确地感知到，陆青衡真的是个学霸。
别人需要十分钟做出来的题，他三分钟解决，别人抓耳挠腮解不出的题，在他那儿也不成问题。
凭这点，再一次证明陆青衡是个凡人，哪个神仙会做这种题，他方衍愿意叫对方爸爸！至此，方衍彻彻底底打消疑虑，准备进行下一步——对陆青衡进行心理攻击。
八卦不是说陆青衡家里很穷么，陆青衡需要去兼职打工才能凑齐学费生活费，他不去奚落一下，简直对不起他下凡这一趟。
方衍回到寝室，撸了一会儿小白，从包裹里取出剩下的两万多元，揣在身上。
追引术显示，今晚陆青衡又前往市中心的那家餐厅打工。
陆青衡穷，他有钱啊，千年后两人的境遇彻底颠倒了过来。方衍简直迫不及待想要过去做大爷，让陆青衡给端茶倒水伺候他。
他决定使唤陆青衡，把陆青衡的自尊踩在脚下！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