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争吵很快平息，因为方衍无力吐槽也无法解释，赵一玄不屑争论，拉着陆青衡准备马上就要到来的二轮测试，周励则为了自己的零花钱对齐元谆谆教导：“这位同学，虽然我们崇尚慈元君，但七绝君能与慈元君比肩，说明他也是一代宗师，响当当的正派人物……”
半个小时候，收到通知的同学陆续来到通知的集合地——求知广场西边小树林。如同周励所说，第一轮考试，他们把仅为美色报名实际一问三不知或者明显抄百度答案抄重了的人刷掉，剩下约一半的人，将依次参加接下来的灵力测试。
周励和赵一玄暂时放下派别之争，继续合作。他们给每一位参赛者发了一张巴掌大的黄裱纸，十人一组，每人分到一只毛笔。
毛笔已经沾上了墨汁，将滴未滴，墨香四溢。第一组同学捏着纸笔，四处找桌子或树干：“……我们怎么写？”
“别急嘛，”周励说，“符要这样画才有感觉！”
他打了个响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软塌塌的黄裱纸忽然竖了起来，赵一玄道：“松手。”有胆子大的便送了手，黄裱纸没有落地或飘走，而是仿佛有生命般抖了抖，悬浮在他们面前。
“测灵力符。”面对一张张或惊讶或兴奋的脸，赵一玄神情淡淡，甚至露出几分严肃，“请大家打开群，查收我刚发的一张图片。”
“每人三分钟，在符纸上临摹这张符箓，画完带着符依次来我这儿测灵力，同时下一组开始画符。”
“公平起见，图片每三分钟更新一次，图案难度相似，每个人的准备时间完全一致。”
“还有什么问题么？”
在场大部分是女生，七嘴八舌提了一圈问题。赵一玄去准备灵力测试仪，留下陆青衡一一解答，更坚定了女生们要加入玄学社的决心。
方衍走到赵一玄身边，只见赵一玄面前摆了两张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放了一个奇怪的仪器。仪器呈莹白色，由触摸板与表盘两大组建构成，触摸板平放在桌面，中间留有半张A4纸大小的方形玻璃，刚好能放下一张黄裱纸或者一只手。表盘则与桌面垂直，呈常见的圆形，最中心的红色指示针别周遭一圈刻度围绕，刻度上是1-1000的数字，显然表示的是灵力大小。
灵力测试仪的触摸板周围缠绕着电线，后方还伸展出一小片银色的平板，约有手掌一半大，在太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辉。
“这是我最新研制出的灵力测试仪，便携式太阳能款。”赵一玄边调试仪器边和方衍介绍。她的神情专注，长长的马尾扫过脸颊，猫一般的眼睛愉快地弯成月牙，“等会儿你们就把画好的符箓贴在玻璃上，用掌心按压。不需要用力，因为这不是测力仪，只用轻轻压住，仪表盘就会转动度数，最后停留下来的数字显示的就是这个人的灵力值。”
方衍没见过这种高科技玩意儿，越近距离观察越觉得有意思：“这就是你说的，现代物理学与玄学的结合？”
赵一玄：“嗯，是我的实验作。”
方衍：“普通人的灵力值能达到多少？”
赵一玄：“15以内。”
方衍：“有史以来的最大值是多少？”
赵一玄想了想：“应该是周励的小叔叔，差点爆表了。”
“这样。”看来周励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方衍想了想，说，“一会儿麻烦把我放在最后一组。”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我也是。”
见到来人，赵一玄没给什么好脸色：“齐元，你又想干什么？”
齐元面无表情地说：“我要为慈元道君赢得这场比赛。”
“周励告诉你的？”见齐元点头，赵一玄猫眼一眯，似笑非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去年我赢了他五千块？”
“今年的赌注是一万。”齐元说，“我会帮他把钱赢回来。”
方衍：“……”
两人争锋相对，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真正的当事人方衍扭头看向两张桌子、两台测试仪……行吧，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连选拔测试都不忘PK，非要争个高下。
不过，经过之前周励赵一玄的“预热”，又目睹赵一玄齐元的毫不相让，方衍渐渐习惯了这幅场景，甚至能脱离出自己的神仙包袱，毫不犹豫加上一把火：“那我加注！”
“一万五，赌绝党赢。”方衍微微一笑，“小子，你敢不敢跟。”
明明看上去就是同龄人，说不准方衍更小一些，方衍却跟个长辈似的喊齐元“小子”，无疑火上浇油。
齐元瞥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选拔很快开始，第一组画完符箓的同学拿着各自的“鬼画符”来到摆有测试仪的桌子边，按照周励的指示排队。
“做题的时候选择慈元道君的同学，请站我这一边，选择七绝君的同学，请站另一边。不认识这两位大佬的，请随意站队，不计入两组统计分数。”
果然有人问：“这是做什么？”
“样本分析，实验对照。”赵一玄说，“不过这对你们不重要，我们选拔进入社团的条件是——灵力值超过一千。”
“一千？那不都满格了？！”
“没错。”赵一玄小臂一抬，细白的手指轻风般拂过测试仪的玻璃面，红色的指针瞬间暴动，以零为起点狂绕五圈，直到掌心离开感应，指针才缓缓倒绕恢复零点，“谁说一千就是满分？我们计算的是圈数，一千只是及格线。”
众人：“……”
第一组十人很快分成两队，其中三个是绝党，四个是慈党，其余三个中立派只记个人分。
他们按照赵一玄的说明操作，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可以说，在分数出来之前，所有人都对自己满怀期待——虽然及格线很高，但我拿三百总是可以的吧。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最后出来的分数堪称“惨不忍睹”，饶是有人不甘心，手掌压住符箓用力按压，力道之大恨不得拍碎感应屏……还是挽救不了那堪称灾难的分数。
最高分：12，最低分：0。
“我再说明一次，请大家不要用力按玻璃，这是测灵力，就算你力气大到能隔山打牛，对于灵力测试也没有半点帮助。”赵一玄摇摇头，“下一组。”
赵一玄的“无情”与第一组“惨败”给后面几组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一部分人临阵脱逃，另一部分人缄默无言。原本热闹嘈杂的小树林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唯有齐元和方衍一人站在一边，偶尔报个数，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什么。
一个小时后，轮到最后一组。
陆青衡终于完成指导画符的任务，他收好纸笔，走到方衍身边，对方衍说：“算的怎么样？”
“……两边各有两个合格的，灵力值都在三千以内。”方衍满心无语，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压根没有心思针对陆青衡。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太弱了，为什么这么弱？！末法时代没救了，他的杀伐道还传承有望么？
堂堂神武荡魔元君，难道就要后继无人了吗？！
……
与一脸凝重，忧心道学传承的方衍相比，另一边齐元的神色就要好看许多。
“6350。”他计算出截至到他的加总数。只要他发挥正常，指针转个十圈是没问题的，那就是16350，如果他没记错，方衍那边合格者资质略差，加上零零散散的淘汰者，总分只有4500左右。
那么，在他正常发挥的时候，方衍需要转至少十二圈才能与他持平。如果他全力以赴……绝党必败无疑！
当然，不论心里怎样胜券在握，齐元表面依旧很冷很酷，淡定地等待最后一位“失败者”离场，然后捏住自己的符箓，来到测试仪面前。
方衍也心不在焉地走到另一边测试仪旁，满脑子都是“零”、“一”、“二”之类的数字，阴魂一般挥之不去。
但不论怎样，他的支持者赵一玄同学还是不错的。为了他的信徒和他的钱，他也不能输。
“转个五十圈就够了吧。还是六十，七十？”方衍粗略地估摸了一下，这个齐元还算有两把刷子，虽略不及赵一玄和周励，但比起其他大部分人，已经算非常优秀的了。
“这样吧，你先来。”方衍对齐元做出“请”的姿势。这样等齐元完成后，他只需要比齐元多绕三圈，就能胜出。
齐元：“好。”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太阳西斜，树影葱葱，风吹得夏蝉嗡嗡直鸣，比正午凉爽不少。到这时候，围观者已经很少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大局已定，99%的失败率实在打击人，不少人一淘汰就离开，撑到最后还有兴致围观的寥寥无几。
比起几位“老人”和打算看完就遁的观众，新加入的四个同学才是最兴奋的。
四个新人，刚好两男两女，选择周励那边儿的两个女生给齐元小声加油：“加油啊同学！一定稳住！”她们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赵一玄那边则是两个男生，比起当事人方衍还要紧张许多，在齐元开始前两人使了个眼色，忽然一人架起方衍一只胳膊，把他拖到一颗两人合抱粗的樟树后。
“兄弟，听说你自告奋勇当要压轴，你能行的吧？”一人压低声音问方衍。
“七绝君的荣誉就靠你了！”另一个男生握紧拳头，神色凝重，“就算这次输了也不要紧，只要你能加入玄学社，我们总有翻盘的机会！”
方衍：“……”
这场景实在是诡异又好笑，方衍扭头去看陆青衡，陆青衡背对着他们，看不见神情。
方衍这才呼出一口气，对两个男生说：“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仔细想了想，他不能赢得太嚣张，否则容易暴露身份，但只赢三圈，又不太对的起这几个小朋友的殷切期望，起不到打击慈党的效果。
“我只保留万分之一的灵力，然后逐步控制增加，应该够了吧。”方衍做下决定，同两位“盟友”一起走向齐元。
齐元看了方衍一眼，眼神犀利，充满无声的挑衅。他取出画好的符箓，将黄裱纸正面朝上，露出一气呵成、异常工整的墨迹，随即将符箓贴在玻璃感应面上，活动手腕，伸展五指，掌心紧贴符箓，轻轻地按压下去。
一阵细微的风忽然卷起，将黄裱纸的一角吹起。黄裱纸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仿佛幽微的灯火。
仪表盘上，鲜红的指针飞快地转动起来，一圈、两圈、三圈……齐元额头上渐渐浸出细汗，指骨收紧，白光顷刻更盛！
“整整三十圈！”指针停止转动的一刹那，两个女生猛地抱在一起，恨不得提前庆祝他们的胜利！
赵一玄身旁的两个男生脸色发白，又对视一眼，齐齐叹出一口气。
“还不错。”方衍反倒笑了。
面对今天所有测试者中真正的第一名，他终于感到一点欣慰——虽然这小孩不是他那一道的，还和他对着干，但至少代表了末法时代玄学未来的希望。
“到你了。”齐元松开手，对方衍点了一下头。
“咳咳，好吧。”方衍虚咳几声，趁着这半秒的功夫，将神识全部封印，只留下最后万分之一的灵力，用来应付这场“比试”。
他刚才一直在走神，连符箓都没有画。直到陆青衡递给他纸笔，他才反应过来，纸一抛，笔走龙蛇，不到三秒，黄裱纸上便沾满了凌乱的墨迹。
黄裱纸很听话地飞到方衍掌心，陆青衡则自觉接住坠落的毛笔，在方衍离开前，轻声说：“加油。”
“…………”
一瞬间方衍心情极其复杂，他满头黑线地来到测试仪面前，手一拍，大咧咧地将符箓按在玻璃面上，全然忘记了所谓“控制”。
在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下，只听“砰——”一声尖响，仪表盘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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