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说:凶悍农家妇 作者:糖果非糖
    在乡下生活五六天,李云见过外祖家和两位姑妈家的亲戚们,见过堂妹红丫夫妇之余,她还用新买的麻布给自己缝制好一身粗布衣裳,又招呼李桩和李柄陪她到后山砍竹子。

    叫弟弟们相助,自己动手做了座简易竹屏风,竹屏风摆在竹椅后,挡住了直视向炕床的部分视线,最重要的是她终于把五十两银票和三十两银锭给藏好了。

    清晨的阳光铺满农家小院,召醒满院翠绿生机。李云换上自己新做的粗麻衣裳,乌黑的长发编做麻花辫,戴支木簪;她洗漱好后到父母屋里吃早饭,除李柱外都已经坐着了。

    早饭与往日大同小异,苞米粥和玉米饼子配自家腌的酱菜,她瞟两眼就没多少食欲了。

    舀着苞米粥的铁勺伸到眼前来,她只能拿起放在桌边的海碗递上,握住铁勺柄的鲁氏手一个用力侧倒,浓郁、冒着热气的苞米粥便迅速涌入碗内。

    “娘你就不能煮回白米粥吗?这苞米粥刚喝两天我就拉嗓子了;还有天天酱菜咸得呦,菜地里的黄瓜长得多水灵,你早上切两条黄瓜撒点白糖配粥喝,多好。”

    “白糖多精贵,咱家吃得起吗?”鲁氏将端着的粥碗放桌上一放,冷笑道:“有碗浓稠的苞米粥给你喝就不错了,想想你小时候喝过这么稠的粥吗?你阿奶分的,一勺粥半碗水,现在吃好的还挑,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柱进屋来正好撞到他娘在训这个二姐,哼唧两声:“二姐你嫌咱们家吃的差那就自己开小灶呗,你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我们这些乡野粗食当然入不了你的眼。”

    李大牛欲要呵斥,李云抢先道:“爹,那你早上做豆腐前先给我舀出碗豆浆呗,我以后朝食喝豆浆,娘煮苞米粥就不用准备我的份了,等你熬白粥再通知我。”

    “这豆浆是你爹要做豆腐——”

    “好。”夫妻俩同时出声,李大牛劝道:“又不差这碗,莫说一碗,舀出一桶都不碍的,你们要是也想喝豆浆那以后早饭就都备着好了。”

    “想什么想,除了你这个二女儿贪嘴还有哪个儿孙还那么不懂事?”鲁氏没好声道:“家里就剩四亩薄田了,没这豆腐摊撑着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李云翻白眼之前盯着很想添油加醋的李柱,王八羔子这几天变着法地想从她手里挖钱,昨天晚饭前撕破脸,她刚痛打过他一顿,虽然不介意再打一顿但也不想吃个早饭都没消停。

    李柱伸手摸摸还有些痛的后背,咬牙忍住了,闷头喝苞米粥;其他人没有看出这姐弟俩之间的交锋更不知他俩昨天还打过架,各自吃完便都忙去。

    “大姐嫁的很远吗?”那么多亲戚都见过了,她大姐还没回娘家来,李云有疑惑就喊住要出门的二弟李桩问清楚。

    “没,大姐就嫁在湘家坝,走不用两个时辰就能到。”李桩走回到西厢前解释道:“可能大姐有事走不开身,二姐别担心,再过几天就能见到大姐和狗娃了。”

    什么事那么急连续五六天都脱不开身?李云想了想,问:“大姐她婆婆跟你阿奶像吗?我指的肯定不是相貌,是性情,那亲家老太太是个好相处的吗?”

    呃——李桩轻咳声:“和阿奶差不多。”

    “知道了,你忙去吧。”李云转身进屋,从木柜里取出棉布来准备再给自己缝制身衣裙,那就有六套衣裳应该足够穿洗替换了。

    晌午前,李大牛提前从地里回来找二女儿,他站在屋里,搓手道:“草儿啊,爹刚在田里遇到你四叔爷说起你户籍的事,你看你回到村里来了,那户籍也要迁回来吧?”前些天李云说的没想过再把户籍迁回,他没忘,可他也觉得户籍要迁回来。

    李云把针线放下,站起来问:“四叔爷说我必须把户口落到吉水村才能留在村里吗?”

    “那没有,没有。”李大牛摆手,单独面对这个分别十多年的二女儿,他实在有点拘束:“你就是咱们村里人哪有不能住的?户籍没啥要紧,对咱们就是分家时单立个户头。

    只是你四叔爷说吧,你赎身以后恢复成良籍在别的县城办的,那能立的只有女户,女户到底不太好;你看你都回来了,把户籍迁回村里来落户在家里,这才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又算是什么人呢?九岁前我在你爹的户头下,所以被卖掉了自己也不能做主,再回到你的户头下,要是你们再把我卖了呢?”李云笑问:“你看我傻吗?”

    “草啊你这叫啥话——”

    “真心话,我的真心话。”李云打断他宣告道:“想要孝顺听话的女儿你找李彩丫去,户籍这事你不用再提,我绝对不会迁回来;既然里正跟你谈了我落户这事,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自己当面跟他说清楚就行了。”

    语毕,李云快步往屋外走,留下李大牛站在原地苦笑。

    里正四叔爷家在村靠中心位置,沿着村里主大路两边的农家院当中最气派的那家就是,李云来到他家时看见李守礼正叼着根草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望天空。

    “叔你干啥呢?”

    李守礼是四叔爷的小儿子,今年刚满二十岁,他斜了眼比他大一岁的堂侄女,唉声叹气:“今早你婶儿一直吐,只好请郎中来瞧病,没瞧出病反倒瞧出喜脉来了。”

    “当爹还不高兴?”李云撇嘴。

    “啊呸,‘当爹就得有当爹的样’,我儿子还没影呢我娘就揪着我耳朵唠叨了,早上我本来想到山上逮俩野兔,为这喜脉你四奶奶死活不让我去,你叔我是那么早想当爹的人吗?”

    “那你还那么早娶媳妇。”李云继续撇嘴。

    “啊呸呸呸,我才十四岁时你四叔爷和四奶奶就合谋着要给我找媳妇了,我和他们苦苦争斗五六年才没办法了,还能算我早娶媳妇吗?”

    “李柱说那个偏心的阿爷阿奶前些年一心想等着小叔考中童生再定亲事,你咋那么早?”李云怀疑道:“难道你爹娘没送你上学堂?都是小儿子,你在你家这么不得宠?”

    “没劲,我二哥才喜欢读书,我可没兴趣。”李守礼伸出三根手指,自怜道:“叔十岁时被老爹硬送到学馆里,熬三年多才熬出苦海,终于能不用上学堂,他们就谋划给我娶媳妇,这十年你是不知道我过得有多难。”

    “啊呸,你还能过得比我难吗?”李云懒得再理会,越过他往院里走,刚迈出两步又退回来打听道:“李柱说守信叔考中童生了,那他怎么没继续读书反而在村里教娃娃们认字,你爹不想有个当秀才老爷的儿子吗?”

    “想啊咋能不想,没办法呗。二哥五年前考中童生的,两年前考秀才没中。本来没啥,可是皇帝查科举舞弊,咱们府城查出来有点严重;不仅科举舞弊的学子要坐牢还终身不能再科考,整个府城都要停考一届。”

    李守礼给她算道:“那就是要等六年,几家能耗得起?喏,那个路来礼和路书勤也没中,他俩都没再继续,咱们村年岁大的就只剩路学涯还读着,而且人家在县城。”

    “他们两个都没读书啦?”这倒意外,李云好奇道:“那路书勤和路来礼现在干啥?”

    “路书勤在镇上开了家卤味馆,自己当东家;那个谁,路来礼是在张大地主家当账房,听说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

    “这么好,那守信叔咋没想去做账房先生?”

    “草啊你傻不傻,咱们镇和邻近几个镇加起来算,有几个大户人家愿意给账房先生这么高工钱?人路来礼能得到是靠他大伯,咱们李家有当秀才老爷的大伯吗?”

    堂叔侄俩靠在院门前聊闲话聊得起劲时一阵浓郁的香气飘来,两人转头看去就看到有辆带车厢的骡车从跟前经过,李云嫌弃:“刚刚是秀才娘子吗?香粉擦得香气都变味了。”

    “错,是路来仪,进出咱们村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她才那么‘臭’。”李守礼很肯定。

    路来仪是路有余的长姐,乡下的女娃多半是花啊草啊的随便叫甚至有些还没名字,路来仪可不同,那可是她大伯秀才老爷给亲自取的名,听说这名字还有典故,叫有凤来仪。

    路有余家只有他大哥路来礼和大姐路来仪由他们大伯亲自取名,连路有余都没得到,更别提后面那些弟弟妹妹,在李云的记忆中,路来仪就是全村过得最好的女娃。

    “叔,路来仪她嫁到哪儿了?”

    “镇上的陈记米醋铺。”李守礼嘲笑起来,加重音说道:“做填房,她一嫁进门就有两个继子一个继女,大儿子就比她小五岁。”

    “……啊?!”李云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惊诧道:“咋回事,路来仪那可是咱们村过得最好的女娃,咋会做填房?”

    “傻草啊你忘了,路来仪及笄时正是咱们县大旱最严重的时候,你就是那年被卖的。”李守礼不屑:“虽然大旱吧,那时到路家求亲的人家也不少连那个何秀才家都来求。

    听说秀才老爷都亲自出面帮何秀才的儿子和侄女保媒,没用,路来仪一心想攀大户人家,可惜他们相中的大户人家看不中路来仪,拖到最后就只能往没媳妇的老男人找了。”

    “对哦,路来仪大我六岁,她及笄时大旱啊!”

    没灾情时靠着有秀才老爷的大伯父说不定能嫁个富人家,可大旱那么严重,都不知道饥荒什么时候能结束,哪家富户能愿意去娶个村姑啊。

    李云乐了,简直是幸灾乐祸:“让她连多看眼同村人都像是嫌污了她的眼睛,呸!都是乡野泥腿子装个什么劲儿,倒霉了吧,这可是老天都不让她好过呢。”

    “就是,活该,叔当年可是连你那份儿都带上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嘲笑她的。”

    随即响起道无奈的男声:“在背后莫说人闲话!”

    他们俩不远处站着个穿文士衫的白净男子,他手中还捧着两本书,正是四叔爷的次子李守信,他比小弟年长六岁,更沉稳得多,叹气道:“都晌午了,爹和大哥随时会从地里回来,看你这副德行又得训你了。”

    李守礼郁闷地收住话题,带着堂侄女跟二哥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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