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戈登将跪坐的少年连拖带跩的远离了仍在爆炸的房屋——小丑在这个小破屋子里下足了成本，里里外外几乎都布满了炸/弹，只需要点燃其中一个，其他的炸弹都会跟着相继被引爆。
而现在，被摧毁的看不清原型的房屋立面还在传来连绵的爆炸声。
那少年所处的位置太过危险了，如果戈登没有即使的冲过去将他带离，下一秒喷涌的火焰就会点燃他的衣物。
戈登回身看着这场冲天的爆炸与火焰，即使心知这样的在可怖的大火中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存活下来，但他仍然希望能够出现一个身影。
毕竟，那可是蝙蝠侠。
似乎是听见了他心中的祈祷，黑色的人影随着一阵爆破的冲击从火海中飞扑出来，狠狠地跌撞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艾梅克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于是他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跟着戈登去将蝙蝠侠从危险的边缘拉出来，直到确定了火焰不会爆发或者蔓延到的地方为止。
蝙蝠侠本身就足够沉重了，但他怀中还死死地保护着一个人，饶是戈登与艾梅克两人合力将他们带离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他们将他带到了一个足够隐蔽也足够安全的角落，戈登费力的将蝙蝠侠的臂膀拉开，露出了他怀中保护着的老妇人。
那是艾娜修女。
她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已经上了年纪了，平时也没有吃过些什么好东西，经历了失血的折磨后又被死死地绑了起来，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即使有蝙蝠侠以己身为盾为她做了最大的阻挡，但剩余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仍然干脆利落的要了她的命。
艾梅克拼命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哽咽，仍然不小心漏出了小小的泣音，他抽噎到身体都随之一下一下的抽搐，却仍是颤抖着手想去探一探艾娜修女的鼻息。
没有什么温热的气旋流动，他的之间触碰到的俱是一片冷凝。
“我很抱歉。”
那是独属于蝙蝠侠嘶哑低沉的嗓音。
他在戈登拉开自己的手臂时就已经惊醒，但他现在说话都有些疲惫——蝙蝠侠硬生生承受了这场爆炸的大部分冲击，甚至还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连绵不绝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这让他的身体在一次次的撞击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伤；而在这滚烫的火海中，他的铠甲虽然有着隔热的涂层，却无法阻挡如此烈焰与高温的直接侵蚀，他肯定自己的铠甲下绝对有大面积的烫伤。
如果现在脱下蝙蝠侠的铠甲，他的皮肤说不定会黏在贴身的铠甲上跟随着一起被血淋淋的剥离，露出皮层下狰狞的血肉与肌骨，而侥幸没有被烧伤侵蚀的地方，也肯定会是青紫可怖的淤血痕迹。
那很痛，但是他是蝙蝠侠，只要他的意志高于一切苦痛，他就还能够战斗。
他低声对着艾梅克说抱歉，因为他懂得失去的痛苦。
他曾经也这样的痛苦，或者更甚。
他看着少年那双眼睛，盈满了属于苦涩与彷徨的泪水，烈焰还在他们身旁燃烧，让他鲜亮的红色的眼瞳反射出属于火焰的融金色彩。
因此他脱口而出一句沉重的抱歉。
但是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或者自责了，他还有另一场战斗。
蝙蝠侠缓缓起身，疼痛让他动作稍微缓慢了那么一会儿，但是很快他又硬撑着自己恢复状态，很快他就能行动的和正常人别无两样。
“嘿，你现在受伤的很重，蝙蝠侠。”戈登在一旁想要再将他按回地上，试图让这位重伤人士清楚现在的状况，“你现在根本不适合继续行动。”
蝙蝠侠挣脱了戈登的手臂，他沉声道，“但是小丑还在电视台，你的警员们根本无法对抗他。”
现在的时间所剩无几。
戈登沉默了。
他没有再试图对这位黑衣义警进行什么人文关怀。
只有蝙蝠侠能够对抗小丑。
只有他能够在小丑几乎是摧毁精神的攻击与折磨之下仍然坚持自我，除了他，哥谭别无选择。
所以他必须站起来，所以他必须去战斗。
即使伤痕累累，即使创剧痛深，即使将这份苦痛忍受到牙齿都要咬碎，舌尖都是血液的铁锈腥味。
蝙蝠侠打开了通讯器，远程呼叫了蝙蝠车。
他还来得及，自身的伤口与痛苦在二十人的生命面前都并非是大事。
就在蝙蝠侠转身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被烧灼的破烂的披风下摆。
是艾梅克。
他的眼中还弥漫着泪水，但是已经深深地将情绪压抑下来了，抿紧的唇瓣让他那张年少的面庞显露出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你伤的很重，先生。”
“我必须去。”或许是某种方面的感同身受，蝙蝠侠不介意对着少年软化一些态度。
“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先生，我是说，”他抬起头看着蝙蝠侠，颜色鲜亮的红色眼瞳中反射着火焰的色泽，亮的惊人，“带上我吧，我想见见那个小丑。”
如果可以，他想杀死他。
仿佛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他又急急地说道，“你知道我的能力吧先生？我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我也有帮助别人战斗的经验……”
他谨慎地没有说出自己完全能够当场治疗好他的伤口，只是含糊的以“能力”概括了一下，毕竟即使这个角落有些偏僻，但是一旦施展魔法就不是能够掩盖得住的；更何况戈登也在，他不确定这位看起来面善的警官是否真的是得到信任的人——从蝙蝠侠的态度上就可以知道估计魔法之类的能力在这片土地上大概不太流通的，起码不能摆在明面上那样大大方方的宣告出去，不然最轻也是一个驱逐警告。
他已经显得足够小心与成熟。
即使如此，在蝙蝠侠眼中也有些过于莽撞了。
少年人。
蝙蝠侠想到。
他没有错过艾梅克一闪而过的杀意。
冲动、年轻、意气用事，为了某些事情命都可以轻易豁出去的少年人，不自量力又生机勃勃，眼中是跳跃着的复仇的焰火。
但是小丑的危险从来不在于他物理层面的攻击。
艾梅克只是一个略有些不明能力的少年人，他不应该直面那种混乱的、疯狂的危险疯子。
蝙蝠侠抽出了自己的披风，但是艾梅克又锲而不舍的拉住了他。
“先生，你知道我可以治——”
“不。”蝙蝠侠微微转头，出声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冷白色的护目镜在黑色的头盔衬托下醒目极了，他的下巴紧绷成一种冷硬流畅的弧度。
他看着艾梅克眼中的火与光，心中难免有些烦躁——时间不多了，不论是对于小丑来说，还是他自己来说。
毕竟他无法保证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支撑到将小丑给打败送进阿卡姆，他也不可能接受艾梅克莫名其妙的魔法手段，因为他不太喜欢无法控制的东西，显然他暂时没有能够对付艾梅克的魔法的东西。
他必须要尽快将小丑抓起来，每一分一秒都显得珍贵。
“那张纸条，我以为你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说完，他也没有再一次抽出自己的披风，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火光中背脊直挺，披风烈烈。
用行动表明了他拒绝的态度。
艾梅克没有再试着去阻抗蝙蝠侠。
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血色，那双红色的眼睛都一瞬间都失去了神采。
他看着蝙蝠侠坐上了那辆几乎融化在黑夜中的蝙蝠车，一骑绝尘，像一个失去了活动能力的人偶。
“你不应该轻易涉险。”戈登搀扶着他，想要将他带上就近的警车，“你还是个孩子呢，不要为了仇恨就断送自己的人生啊。”
戈登将艾梅克按在了警车后排的座位上。
“好了，相信他吧，孩子，蝙蝠侠会解决的。”
“都是因为我吗？”
艾梅克轻声问，那声音实在是过于微弱，戈登甚至连尾音都没来得及听清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若说之前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那么蝙蝠侠无疑是证实了他的想法——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他。
这场爆炸，这场离别，这场灾难，这场死亡的狂欢。
都是因为我啊。
他忍不住将自己蜷缩在座椅上，脸深深地埋进了曲起的双腿与手臂环绕出的狭小空间。
哥谭的夜晚，竟然是这样的寒冷。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