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行动了。
卫庄无声扫了眼楼下站立的二人,转身提步而去。
常久从盖聂背后探出头,目光越过众人再次悄然移往邹闻。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最为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因为盖聂的出现,短暂惊诧后,邹闻用眼神示意身边仆从,将摆在台上的纯钧剑迅速悄无声息自一旁撤走。
而余下众人,尚还因盖聂强大的气场而处于无法动弹之中。
常久目光随那两个仆从循望过去,墙角,某扇她未曾注意过的屏风背后,似乎隐藏了一抹与墙壁同色的幕帘。
仆从消失,帘影微微晃动。常久眯起眼来。
那像是条通往别室的路。
“......秦王嬴政的首席剑术师,怎会出现在此?”
只听一人率先打破沉寂,声音包含忌惮,但仍勉力稳住。
他没有去逐对方“讨教一二”的话题,而是直指目前在场所有人最为关心的一点。
谁都听说过盖聂的威名,连同他背后所代表的国家。
是啊,这里只有受邀请之人才能进来,那他又是如何......
众人头脑纷纷清醒,“难道说——”
话音转折,视线齐唰唰指向邹闻。
“诸位,”邹闻神色严肃,断然道,“赵秦交战当前,赵国决无理由邀请任何来自秦国的人。”
灼亮眼神随即直视盖聂,身居高位者的沉稳在此时彰显出来,“敢问盖先生,贸然来我赵国,意欲为何?”
“阁下好宴会。”盖聂开口,嗓音平淡而无波澜,比起邹闻更镇定三分。他携着剑,于众客眼中犹如深不可测的潭水,望之不见其底。
“在下听闻今夜赵相于此中设宴,座上俱为才识过人之辈,难免心生仰慕,前来一观。却不知,有什么内容,他人听的得,在下听不得。”
闻言,席间诸客脸色微变,邹闻亦未幸免。
这番话等于明着告诉大家,之前的话他已全部听见,同时也意味着,今夜之宴早已被秦国知晓。
常久在盖聂说到“心生仰慕”时,禁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充满敬佩,不知这是不是高级反讽。
然而听在他人耳中,意思就简单明了得多。
“邹先生,不必同他多言,”一人手持弯刀于胸前,厉声道,“盖聂出现在此,只有一个原因,是秦王嬴政派来探听消息的!事实证明,我们方才所言皆已被他听去,秦国既下劣至此,我们还同他客气什么。”
有人亦反应过来,指着常久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人方才执意为秦开脱,原来本就是秦国的走狗!”
被人指着鼻子骂,常久楞了一下,随即感受到比之前论辩时猛烈十倍的敌意。
这是亘古不变的、由于根本立场的不同,而产生的深入骨髓的敌意。
与宾客们不同,邹闻考虑的却是另一件事。他沉默片刻,肃目望向常久:“这位兄台,可否容老夫一问,你进入此阁的腰牌是从何处得来?”
所有人的腰牌皆由相国府以特殊材料统一制作,绝无仿造可能,他手中的那块如果不是真的,根本进不了问道阁。
常久忽而了然一笑,她就知道对方会关注这块牌子。
“朋友不要,就送我了。”
她刻意轻描淡写,意料之中地引来对方又一次沉思。
邹闻没有再言,心中暗自估量他话里的真伪:他所说的朋友,只有可能是卫庄,如若卫庄确将此物给了他人,莫非,他们估计出错,流沙今夜不会出现。
反而出现的是......
再抬眼,眼中犹豫消失。
“二位远道而来,若是没能让二位尽兴而归,想必天下将会笑我赵国失了待客之礼。只不过,身为客人,客随主从的道理,二位定也懂得。”
不论如何,已经出现的人,没有放其离开的理由。
“所以——恐怕要请二位多留一阵了。”
言语落下,再没有表面的顾忌与试探。
常久观邹闻眼神,看出他于瞬间展露出的果决。这是要拼的节奏。
大致将局势一扫,之前数过的二十多位客人,武功高低不齐,再加一个邹闻。不,这恐怕还不是埋藏在此地的真正人数。
盖聂容色未变,依旧看着他:“阁下认为拦得住我们,大可一试。”
又是,又是这种自信的语调。别的不提,这种淡淡的无视众人的傲慢已经激怒在场不少人。
除此外,问道阁素来为四方游士谈政论道之所,本不可能豢养武者,虽邹闻话已放出,众人却也看出他的为难。
“邹先生,还请后退,让我们来会会他。”
一青年男子主动将邹闻挡在身后,持剑道。
“壮士......”
“没错,邹先生放心,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抵不了一个盖聂,”另一面庞较黑的男子咬咬牙,视线紧逼对面气息深沉之人,“更何况,他们已经记住了我们所有人的脸,若放他们离开,日后死的就是我们!”
盖聂伸开手臂,将常久隔在身后。
前方,数十把刀剑相对。
常久望了眼盖聂的侧颜,想说让他小心,张了张嘴,又怕打扰他分神。
似是回应她的目光一般,盖聂偏首,朝她轻点了一下头。那意思是两个字:
放心。
常久深吸口气,行吧。
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就在她同盖聂对视的一刻,忽然剑风袭来,三面同时有一人出招。
盖聂眼眸骤暗,三尺青锋划开一道剑气。
碎木飞屑于空中高高扬起,酒盏倾倒声响彻楼阁。
*
见着两个仆役扛剑进来,司马渠不由拧眉:“邹先生还在外面?”
“回将军,邹先生说他若不见,恐客人起疑。”其中一人恭敬道。
不再多说什么,司马渠眉头蹙得愈深。
那些宾客不一定困得住盖聂,不能对其报以太大希望,邹先生一人身处其间,恐有危险。更甚者,若遭对方挟持,攻守之势恐怕仅在眨眼之间。
权衡一阵后,他转而向两个仆役吩咐道:“将剑放入暗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取出。”
“是。”
“待剑安置妥善,换上甲胄,随时待命。”
“是!”
厅堂内。
不知先前是否还顾忌颜面,最多一次冲上来两三人,然越到后来,围攻包抄之人便肉眼可见地增多。
也许众人心中皆不约而同浮起一个观念:此刻再不击败对方,便再无机会。
密集的攻势看得人眼纷乱,常久一边心惊胆战地观战,一边默默注视着邹闻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武功,可面对宾客们的不断溃败,依旧选择站在这里不撤离。
是他意志坚定,勇敢无畏,还是在等什么。
桌案“啪”地碎裂开来,常久一震,又见一人重重落地,随后身体挣扎弹动,无法再爬起。
剩下还站着的人不禁喉头发紧,相互环顾,目光畏怯。
对面那道白色身影依旧笔直,卓然而立,纵使在被五六人同时围攻时,那人气息也不曾紊乱过。
他没有下绝对的杀手,这是剩余之人还敢冲上去的理由;没有人赢得了他,这是他们畏惧不前的原因。
还有八人。
常久数了数,表情上仍装得风轻云淡。
没有办法,在盖聂身边呆久了,就算再怎么心惊肉跳,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二人站位颇好,背靠其中一面墙壁,不必防备来自身后的偷袭,只需顾好眼前。这也是她到目前为止都被盖聂护得很好的原因之一。
剩余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再次涌了上来。
常久握紧手心,发觉掌间已出了一层薄汗。视线偏转,望见邹闻似乎抬了抬头,目光一瞬往上。
那动作极细微,常人绝无可能发现。常久心思一动,顺之亦往二楼看去。
长长回廊上,一排隐没在黑暗中的影子正迅速铺开,从左至右占满整个廊道。细闻窸窸窣窣,有似甲胄摩擦之音。
常久心中一凉,向战斗间隙里的人低声喊去:“小聂。”
听见她的声音,盖聂动作停下一瞬,抬首向上望去,一排泛着幽幽寒光的利箭伸出长廊边缘,箭尖直指两人。
下一刻,无丝毫等待,“嗖嗖嗖”数十支箭破空射来。
盖聂站在常久身前,格开如雨的锋利箭矢。
密密麻麻的箭落在地板、桌案、梁柱上。数秒之后,又一次密密麻麻射来。
常久咬咬牙,抄起距离最近的一块桌案竖在身前,抱头蹲下。霎时,箭矢钉在木里的声音便清晰传入耳中。
“是赵军。”常久缩在桌案后面,不忘见缝插针道。
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必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赌对了,这里果然埋伏的有士兵。只是如此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不知会持续到何时。
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办法,卫庄兄也不清楚现在何处。
“小聂,你能看着邹闻吗,我要去另一个地方。”常久眼瞅着局势,费力朝盖聂道。
她还记得那两个仆从持剑消失的幕帘,那后面一定有通道。
一张插|满箭羽的桌案被蓦地掀起,挡下飞来利箭的同时破风逆上楼层,长廊随即传来一片闷哼倒地之声。
盖聂背身朝她,剑光寒凉,她却不觉可怕。
“小心。”只简单两字,常久竟觉内心一瞬放松。
“好。”
*
不对劲。
方才派出士卒不久,司马渠停在屋内沉思。
那个人的出现,与后来盖聂的现身,什么地方说不通。似乎今夜对方一切行为举止都过于张扬。
他们为何出现,行动又在无形之中暗示什么.....
回想起那人状若不经的一句,“朋友不要,就送我了”,司马渠凝神思索。忽然,他双目猛睁,难道——
一柄锋利而寒冷的剑刃,于他颈侧肌肤只差毫厘。
眼睫眨动,他立在原地。
没有任何的闪避时间,剑尖已在眼下。
视线下移,齿形剑刃,全天下再无第二把这样的剑。
“卫庄。”司马渠道。
即便无法回头,他的声音仍自镇定。
身后,与传闻那人相称的冷漠语调响起:“作为将领,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于一处,太过大意。”
司马渠抿唇,不作反驳。
他的确大意。直至卫庄出现的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那人持着腰牌大摇大摆进来的举动从一开始就是幌子,把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前厅,目的是为了让别人在后面动作。
不仅如此,他们还成功引开了埋伏于阁内的士兵。
声东击西。
“郭开如此希望我收下纯钧,不如我亲自从他手中取得。”
“......什么?”未理解他言下之意,司马渠猛然移动视线,却见身后多了一人。
除了一袭黑衣的卫庄,另外一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
一股诡异之感涌上心头。只看打扮,其人分明是方才领命将纯钧剑放入暗室的二人之一,然而此刻他周身透出的气息竟与方才截然不同。
更为人惊讶的,那柄纯钧剑,此刻正握在他手中。
“你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做,”卫庄道,“你应当相信你手下的忠诚,只可惜,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并非你的手下。”
那道沉默伫立的身影,慢慢发生着变化,最终幻化成一个戴着斗篷、宛如鬼魅的黑色暗影。
千变万化,墨玉麒麟。
只要存在一丝空隙,流沙可以潜入任何地方。
司马渠不禁陡然心惊。突然之间听见外面传来恐惧的叫喊:“蛇!有蛇!”
紧接着刀枪剑戟的声音愈烈。
他无法窥见前厅的情形,但只怕同样不容乐观。
“这场闹剧似乎可以收尾了。”剑在颈侧,犹如它的主人不含感情。
对于敌人,流沙从来不曾心慈手软。
他们不是想套取情报,他们是想,将这里所有人斩尽杀绝。
司马渠闭上眼,道:“杀了我,你们依旧逃不出去。”
“你的精锐士兵很强,但,也仅仅如此。”卫庄声线低沉,似乎是以这样的方式告知他,他们的一切皆已被掌握。
正在此时,一道人影突兀地闯了进来。
“卫庄兄?!”
刚迈入大敞着的屋门,常久立马刹住脚步。看见屋内站着的三人,霎时愣住。
司马渠随她喊声望来,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这个人不是......
常久一瞬游移,为何是他。
然很快地,她收敛住情绪,没忘了最重要的事,目光迅速移向卫庄,用口型无声问了一句:“郭,开,呢?”
只是这话太过简单,同样也被司马渠捕捉在眼中。
他沉下目来,头脑尚且冷静,仔细思考起他话中含义:他们此番前来,是因为知晓相国会在此设宴,然却不知今夜相国不会前来,而他此刻又问及“郭开”,莫非——
司马渠不动声色垂眸。他们此行的目标,其实是相国。
“你该离开了。”卫庄淡漠对她道。
这一刻的局面,已非常久所能料想得到。
“可是......”常久犹豫,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故而无法放心。若郭开没死,他们不就白来一趟?
是的,他们的目标确为郭开。更准确地说,是郭开的性命。
「如果能将大部分的人从郭开身边引开,也许就能够接近到他咫尺之内,到那时,卫庄兄,」常久吸了口气,「你趁机把郭开解决了吧。」
骸宵卫损失过半,此刻正是郭开身边防守最为薄弱之时,机不可失,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时候,她只记得卫庄似难得地睨了她一眼,「听上去,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她疑惑,「卫庄兄觉得我会说什么?」
“余下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
这种讳莫如深的口气,在许多次同卫庄的相处中常久都曾听到,只是此刻,她仍不能明白背后的含义。
她看见墨玉麒麟手中的纯钧剑,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你的目标是那把纯钧?”
未等得及回答,便听一声巨响,窗户骤然从外碎裂,一道人影砸在墙上,胸前插|着一枚不易察觉的白色羽毛。
常久还没反应过来,紫色身影已旋空入内,立在房中。
“外面的士兵快要涌进来了,动作最好快些。”
数枚白羽齐齐没入窗外士卒的胸膛,白凤环起手臂,口吻悠悠。
“你来得正好,”卫庄扫也未扫窗外的人,道,“带她出去。”
白凤看了常久一眼,常久面色一紧,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下一刻,白凤欺身上前,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常久立时无法动弹。
她眼中喷薄着难以置信的光:他说你就听的吗,你以前也没这么乖过啊。
然而她已经完全丧失了话语权,只能任由白凤将她身体横抱而起,飞出了问道阁。
阁外,白凤落地,将常久放下,解开她的穴道。
“小聂还在里面,他不知道我出来了。”常久刚能张口便急赶着说道。
人已经出来,明白再回去多半无望,于是她迅速放弃挣扎,先解决最关心的问题。
“无双和赤练在里面,他们会告知他。”
“等一下,”常久伸手抓住白凤手腕,生怕他就此跑掉,“至少告诉我,郭开怎么样了?”
她不是没有看出卫庄的神情,他过于镇定,像一切尽在掌握,所以这番局面,他应当早有预料。而白凤的反应,也不像对此事毫不知情。
她猜不到流沙想做什么,但她知道这已和他们原先的计划不同。
心里十分清楚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所以她亦直奔主题,只拣最关键的问。
“郭开根本没有在这里。”白凤道,掠了眼她的手,并未挣脱。
“什么意思?”
“他不在交邕。”白凤接着道。
不在交邕......常久一时愣然,不知该作何表情:“那不是说,计划失败了?”
“计划没有失败,目标已经达成。”
意外地,她却听见白凤如此道。
已经达成?
已经达成什么,常久不解。隐隐约约,她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流沙从一开始就另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没有与她说过。
“不要猜测卫庄的心思,”她恍然抬头,看见白凤纤瘦的背影,缥缈在夜色当中宛若笼罩着雾气,“你和他,并不属于一个世界。”
“以后,离流沙远些。”
“......”
周围逐渐聚集起士兵,呈包围之势向两人靠拢。
白凤余光轻瞥那些头戴盔甲、手执长矛的赵卒,指间翻出一枚白羽。
“你应当还有事情要做,”他背对着常久,适时提醒她道,“不要忘了你的任务。”
常久瞬间清醒过来。的确,现在不是原地发愣的时候,要想安全从这里离开,还需最后一步。按下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视线在面前背影上又停留一刻。
“你自己小心。”她终是说道,而后转头奔去。
*
问道阁内。
司马渠看着常久离开,道:“他逃不出去。”
似丝毫无惧于喉边长剑,他扬高脖颈,语里带着自信与笃定,“你以为城内只埋伏了我们的人马么。”
“什么意思。”
“想杀你们的人,不止我一个。”
看似威慑的话语,实含提醒。以流沙主人的智慧,不会听不明白。
果然,卫庄眸底微动。下一刻,锋利鲨齿撤开司马渠的喉咙,铿然入鞘。
司马渠没有立即动作,他拿不准卫庄的反应。
“你的性命,暂时留在你身上。”
“你不杀我?”司马渠问。
“我若想要你的命,可以随时来拿。”
留下一句,卫庄转身而去。
司马渠眼观着他杀掉冲上来的赵卒,手起剑落,丝毫未留情面,而后消失于无边夜色。
卫庄其实并不在意他的性命,在他眼中,自己和其他人同为无足轻重的蝼蚁。司马渠看了出来,不由按紧掌心。
背后已是一层冷汗。
好容易缓过来,随即他皱紧眉头,朝身边一众士卒下令道:“一半人围住此阁,绝不可放走盖聂一行。”
“是!”
“其余人马,随我追上前面二人,今夜,务必将流沙组织歼灭于此。”
若借助城中其他力量,或许还可一搏。
“将军,不好了!”一名士卒慌慌张张奔进屋内,膝跪于地。
“何事惊慌?”司马渠道。
“城关斥候来报,有大批秦军集结城下,此刻已在攻城。”士兵抬起目光,眼中惧色尽显。
“你说什么?”瞳孔骤缩,司马渠伸手攥住士兵衣领。
其人被迫仰头,喉结滚动:“......是,是淮谷传来的消息,半个时辰前,一名淮谷士兵浑身是血倒在城门口,说,说秦军趁夜突袭,已连破三城,正向此处奔来......”
“他,他说完不久.....秦军已至城下......”
淮谷,司马渠想到这座城。同样处于北境,距离交邕仅仅数里,如果它已经沦陷,证明北方面对秦国已门户大开,秦军长驱直入,可一趟掠地南下。
“秦军人数多少?”
“据斥候禀报,至少三万。”
三万。
城中守备两千,加上今日汇聚的五百精兵,两千五百人,对秦军三万。
“将军......”士兵声音颤抖。周围士卒皆停下来手中动作,同样惊愕望着司马渠。
无人能够料想到秦军会在此刻突袭,且是在远离目前战场的北方,无人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有所准备。
为何。为何如此巧合。
司马渠沉默着,低头,心中依稀翻过之前发生的事。
一些细枝末节此刻在脑海中闪现。
「司马将军青年才俊,意气风发,比起你的父亲亦不遑多让,这个任务交给你,本相很放心。」
秦军怎会忽然从北方突入,为何略地速度如此之快,若提前不知城中布防,怎敢夜中冒险。
「此去,望将军顺利而归,本相保证,必有“大礼”等着将军。」
......
郭,开。
司马渠眸中泛起一抹戾光。一国之相,竟然通敌叛国。
合上眼,收起眸间恨意,再睁开时,目色如炬。
“传我令,七成士兵留在阁中,务必活捉盖聂,剩余三成,随我出城迎敌。”
如果还有一丝机会,在秦王心中,两者价值如何权衡。
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所有的事已经画定了结局。
司马渠疾步踏出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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