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致莉莉丝·奥斯汀：
我的宝贝，在学院过得怎么样？你的母亲有照顾好你吗？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情，随时回来。
你的父亲，米尔·奥斯汀。”
笔锋内敛却不失锐气的字迹虽然只占信纸的一小部分，但她能从中看出父亲对她的思念。将信纸折好放进塞得满满的抽屉，女孩捧着下巴看向镜中的自己。
时间如远方飞来的信封，翩跹而过。代表思念的纸片把空荡的抽屉塞满。镜中的女孩依稀有了长大的影子，却仍然青涩。想起之前自己用少女形态调戏过科尔，苏梨礼就一阵烦恼。真希望他是脸盲，认不出她来。
“莉莉丝，下午的实战报告你写好了吗？”乔蒂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拭脸上滴落的汗水，微喘着气，一副刚训练回来的样子。
“早就写好了。”苏梨礼抓起桌上的一摞纸展示给她看。对她来说，报告这种东西，只需要发挥瞎扯的能力，马上就能搞定。
女孩抿唇摸上自己的脸：“乔蒂，你知道哪里有卖面具的吗？”
“面具？”少女把毛巾丢到桌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问问艾丽娅吧，我不太清楚。不过你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害怕被人认出。苏梨礼合上镜子。算了再说吧，现在只是有一点点像而已：“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剑士平时都怎么训练的？感觉比我们学魔法辛苦很多。”
“其实就是字面那个意思，挥剑、挥剑，然后挥剑。”她将微微湿润的亚麻短发撩开，轻呼一口气：“那家伙说我们还不够格，要把基础的动作每日练习几万次巩固。”
“这强度，不会肌肉拉伤吗？”虽然做剑士身体素质要强，但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吧。
“比我在村庄的时候好多了。”乔蒂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莉莉丝，先担心你自己的魔法实战吧。听说你明天就要抽对手了，祝你好运。”
说起这个，苏梨礼便感到深深的无奈：“啊——要是抽到前辈，我可很难应付。这个破学校为什么不分年级抽选对手。”虽然厄洛斯是以自由著称，那也不能自由到这种程度吧。
“我回来了——”金发碧眼的女孩推开宿舍门，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写着名字的号码牌：“瞧瞧我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见两人把视线投向她，艾丽娅大声道：“刚才我们班抽对手，我抽到了班级垫底的同学！巧不巧巧不巧。”
“哇哦。”连乔蒂都发出了感慨的声音：“你还真是走运。”因为艾丽娅常驻班级倒数第二，这次抽到倒数第一，运气有点可怕了。
“拜托，分我一点欧气吧。”苏梨礼伸出手，上半身靠在座椅上，整个人的气氛有些颓靡：“我明天也要抽对手了。”
她不想被高年级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从而社会性死亡啊。祈祷她的对手能稍微和她过上一两招，不让她被秒杀，输赢无所谓，显得势均力敌就好。
艾丽娅把手搭上去：“给你给你，相信你自己。”
“谢了。”苏梨礼决定还是早点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晚安了各位，明天我会把我的好消息带回来。”柔软的被窝，还是你给我的温暖比较多。
——
渐入深秋，学院发放冬季校服，仍然是清一色的黑毛衣，女生的衣领是红色，男生的衣领则为蓝色。校服的版式挺好的，但整日穿的话，还是有些单调。
白色衬衣打底，黑红毛衣的单马尾女孩捏着鹅毛笔，在信纸上奋笔疾书：“父亲，最近学院准备实战训练，我有些担忧，但没关系的。你的女儿，莉莉丝·奥斯汀。”
“莉莉丝，到你了。”讲台上交叉双手的导师说道：“上来选一个吧。”
闻言，苏梨礼将放下鹅毛笔，走下阶梯，往讲台去。上面摆满白色的号码牌，只要一拿起来，就会随机为她匹配对手。
随便拿吧，运气这东西说不准的。她毫不犹豫地抓起了一个，交给导师。
“好的，你的对手是拜尔德·伯德。”
……？啊这。苏梨礼沉默着机械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划掉之前写好的内容：“父亲，最近的实战训练，我非常担忧，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你可怜的女儿，莉莉丝·奥斯汀。”
终究是要对上的那个白头发的家伙的，不过她也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但不想输给他，绝对不要。苏梨礼暗下决心。
抽完对手后，导师叮嘱大家这周末多加练习，争取在星期一得到好表现，便挥手让他们散场离开。
捡起桌上的信纸，苏梨礼抱在怀里正准备下阶梯时，脑后被用力一扯，丝绸般柔顺的黑发散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女孩转身礼尚往来地往罪魁祸首的脚上一踩。
“啧，一踩一个准啊。”赤发少年吃痛一声：“我是来跟你打招呼的，要不要那么凶。”
“等你学会用挥手打招呼而不是扯我头发时，我就不凶你。”
“听说你抽到拜尔德作为对手？”
苏梨礼抱着信纸往门口走去：“我才刚下课，你就知道了？一个男生，能不能不要那么八卦。”
“啊呀，我只是关心一下你，怎么这么说呢？”科尔跟着女孩，微笑道：“我算是熟悉他的人了，你可以问我呀。”苏梨礼脚步一顿。这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拜尔德的弱点。”果然，和魔鬼索取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免了，谢谢。”
“唔，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哦。”幽绿色的眼瞳表面虽然浮着一片笑意，但却触及不到内里，宛若石潭里的死水。
想把缠人的家伙甩开，苏梨礼加快了步伐。脖上一直佩戴着的蓝蝴蝶项链滑出，落在黑红色的毛衣上。赤色红发的少年脚步一顿，凝视着那串项链，眼神幽暗：“……光明女神蝶。”
还不知道自己快要掉马的苏梨礼返回宿舍，终于卸下重担地趴在床上平瘫，呢喃自语：“星期一的实战训练怎么办啊，又不想输给那家伙。”难道真的要去问科尔吗？
“你回来了？好消息呢？”艾丽娅从阳太走出，用毛巾揉搓着自己的湿发：“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抽到了前辈吗？”
“比这更糟。”声音从枕头下传来，苏梨礼闷声道：“是我讨厌的人。”
“哇，那正好啊，趁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相比艾丽娅的兴奋，苏梨礼内心一片悲凉。痛打落水狗，那也要比落水狗强啊，被追着咬可就太丢脸了。
乔蒂一踏进门便将重剑放下，颇为疲惫地对苏梨礼说道：“莉莉丝，楼下有人找你，好像是你的学伴。”
“哦哦。”苏梨礼从床上爬起，小跑下楼。对了，她还不知道莫林抽到谁了呢。
白衬衣打底，黑蓝色校服的男孩静静地坐在楼下的长椅仰望着某个方向，在听见苏梨礼的呼唤后眼睛一亮，站起来朝她跑去：“姐姐。”
被他扑得后退几步，苏梨礼笑着说道：“下午好啊，莫林，是想我了吗？”
他羞怯地点点头，眨眼问道：“姐姐和谁是对手呢？莫林有点担心。”
并不想让莫林担心，苏梨礼便一笔带过：“也是同年级的人啦，你呢？”其实她并不是特别担心莫林，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在厄洛斯学院也能排得上名号。
“唔，莫林和科尔·伯德是对手。”
啊这……还挺巧的。她伸手捏捏他的脸颊：“有信心赢过他吗？他是姐姐讨厌的人，莫林帮姐姐出气的时候到了。”
“当然。”莫林乖巧地点点头，浅灰色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孩：“我会赢的。”一定。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咯。好了，去练习吧，我也准备收拾一下去练习场了。”
莫林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一小步一小步，一步一回头。
“嗤，”被他的样子弄得一笑，苏梨礼抬手喊道：“用跑的，跑起来跑起来。时间不等人！”看着男孩消失的方向，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好了，不想认输的话，就从今天开始奋力练习魔法吧。
加息针对她的特殊体质，做过一套训练的体系。但因为那时基础还没打好，就暂且搁置了。现在也该吃些训练的苦头了。
“师父——”她用手做喇叭状，仰天大喊道。
「有事情的话，直接呼唤我吧。风会把你的声音传达给我的。」
微风掠过她的发梢，卷起一阵玫瑰花的香气，晶莹剔透的双眸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师父，你来啦。”踩在树枝上的少年轻轻一跳，落在了女孩面前：“嗯。”
“之前你说的，有点痛苦的训练方法，可以教给我吗？”
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少年微微颔首：“如果感到痛苦，记得及时告知我。”
“没关系的。”苏梨礼笑道，虎牙尖尖：“变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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