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游走在空气中的风暴裹挟着无数种元素，它咆哮着要将一切吞噬。冰冷的沙尘中，走来一大一小的身影。黑袍少年牵紧女孩的手，往风暴的中心处走去。这风暴吞噬着一切，骇人而混沌。
“师父，我们去哪？”眼见着要被卷飞了，苏梨礼紧张地握紧了少年的手掌，有些不安。风沙打在她幼嫩的脸颊上，微微发疼。
“风暴最中心。”丢下这一句话，加息将女孩揽入怀里，摘下面具盖在她的脸上遮挡风沙后，便纵身一跃。猛烈的风卷起他的衣袍，发出“呼呼”的声响。
被元素风暴吞噬后，一阵强烈的撕裂感传遍全身。苏梨礼忍受不住叫喊了起来，在察觉到少年想要离开的迹象后，张开眼无助道：“别走……师父。”
“但你得一个人征服它。”加息虽有不忍，却只能多加叮嘱：“让这些元素承认你，殿下。你的混沌体会得到提升的。”
原来已经开始训练了吗？女孩松开揪住他衣摆的手，闭上眼咬唇忍耐。元素风暴的正中心有一处是稳定的，不会使人被卷走，但也是元素最丰富、最剧烈的地方。而苏梨礼，正躺在那里。
风吹起她的黑发，张牙舞爪。厚重的裙摆被吹得鼓起，胸前的蓝蝴蝶项链在空中摇曳。加息盖在她脸上的面具脱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撕扯着她。
迷蒙间，她听到了轻柔却有些急躁的女声。
「包容它们，包容！不是对抗！」
“莉莉丝……”苏梨礼唇边溢出一声呼唤：“是你吗？但我听不懂……”怎么包容这些暴躁的东西，感觉不可能啊。
「想象你在吃东西！把它们都吃下去。」
“这样吗……？”被钝痛弄得有些神智不清，苏梨礼张开口，深深地吸气，像是要把风吞入体内似的。所谓混沌体，即为容纳一切、吞噬一切。
元素仿佛意识到了她的接纳，纷涌而至。
“唔、咳咳！”这元素含沙量太尼玛多了！同时还吃了满嘴沙的苏梨礼咳嗽几声，便感觉四周的风暴稍微安静了一些。如水入体一般，无穷的元素到她的体内也只是沧海一粟。
想要把女孩撑到爆/体的元素意识到这方法无用后，纷纷出逃。沙漠中的风暴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迁移。
察觉到元素的离开，苏梨礼怒了。这些小东西撕扯她的身体不说，还让她吃了满嘴沙，这会觉得情况不对就想跑？没门。
空气瞬间一滞，元素风暴消失，萦绕在空中的沙尘落下。不再被魔法元素托起的女孩受到重力，从高处掉落，风声嚯嚯。加息踮脚一跳，借力接住女孩。
“做得很好。”他这样夸奖道。没有了遮挡物，那双浅紫色的双眸安静地注视着她。银色的长发轻盈飘过女孩的脸颊。
“也并不是很痛嘛。”苏梨礼弯眼笑道，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
“到这个程度，应该足够你应对那个人了吧？”他思考了一会，低吟道：“先到这里吧，你的身体吸收大量的元素也需要时间精力。”
加息说的没错，苏梨礼回去的时候的确感到了漫天的困意。她倒头就睡，沉入梦乡。
不过没让她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星期一。
初晨的空气微微发冷，雾气在厄洛斯学院飘荡，苏梨礼从口中吐出清水，擦干净脸颊，在阳台看起了风景。与在城堡高处俯瞰的繁华不同，从学院宿舍楼看去，便是满目的树枝，枝桠中生出花朵，只要一伸手便能触碰到。
几只翩跹的蝴蝶落在枝桠上，吸吮着花蜜，优雅淡然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苏梨礼心神一动，几朵落下悠悠白花随风飘到了她的手心。
“哗啦——”亚麻发色的少女拉开阳台门，见到她后似乎有些惊讶：“早，你终于起来了？一觉睡了两三天，你是有多困。”
“早，哈哈。”其实苏梨礼也没想到的，之前睡太久还会被肚子饿醒。但这几天毫无饥饿感，包括现在也感觉还好。便暂时以笑容掩盖自己的尴尬。
厄洛斯学院的实战训练场很大，围绕着训练场，还有一圈圈的观众席提供给学生观摩学习。导师集中在一角，负责评定学生的表现。
这次实战训练算是期中测试，它会直接影响到期末的成绩。要是不合格，来年必须要和新生重读一年。
正往实战训练场去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喂，莉莉丝。”脚步一顿，瞥向声音的来源时，苏梨礼微微惊讶：“怎么，学会普通人的打招呼方式了，科尔？”专门绑好的丸子头要是被他扯掉，她可能要忍无可忍了。
他从阴影中走向女孩，在暗处的发色如即将烧尽的火焰，是一种暗沉的红，但站在阳光下便像真正的焰火，亮眼而刺目。走几步便靠近了她。
“喂，你什么表情。”见科尔依旧没说话，脸上神色难辨，苏梨礼转身就走。真是，叫住人又不说话了。手臂忽然被用力一拉，女孩重心不稳，慌乱地后退几步，差点将少年一同扑到在地。
科尔松开手，视线微低，落在她的胸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可能是馋自己现在小身板的。除非是……苏梨礼捂住毛衣下藏好的项链。次奥，上次她还和这家伙炫耀过。
不行，气势上不能输。她只得壮着胆子凶狠道：“看什么看！”
“嗤——”科尔被她的故作声势逗笑，脸上复杂的表情瞬间消失。这家伙，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破绽真多。只要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那就有得耍她的地方了。
看他露出与平常无差的怪异笑容，苏梨礼顿时心安了。只要不是掉马，什么都好。
“我来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关于我弟弟，拜尔德的。”闻言，女孩的眼神开始警惕。她不记得这家伙那么好心：“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的。”
“免费提供。”谁知道是不是假的，她才不会轻易上当。“我没有理由骗你吧？唔，好像有。那你当八卦随便听听好了，只是不想看你输得太惨。”他凑近女孩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貌似是真的。科尔说，拜尔德不仅拥有风元素的天赋，同时还是一位出色的亡灵巫师，能操纵并驱使死者的灵魂。这在游戏里也依稀能找到依据。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实验之前吞进身体的元素，苏梨礼便被催促着上场了。虽说有些仓促，但她并不感到紧张，总感觉有充沛的魔力供自己使用。
拍拍自己的脸颊，她提起精神，踩着小羊皮鞋往台上走去。
“开始吧。”导师在不远处举起一道旗子示意比赛开始。
刚走上去，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像利刃一样的气流划过手臂，切开一小片衣角。可以的，还搞偷袭。
白发少年坐在轮椅上，游刃有余的半撑下巴，似乎有些无聊，便戏耍般地割开她的衣物：“莉莉丝，我们来赌吧？”
四周漩涡般的气流在她的眼里缓慢地转动，弱点也一览无余。只需轻轻抬手施加命令，元素团便能瞬间破坏气刃：“赌什么？”
“我要是输了的话，就任由你处置，怎么样？不过你输了，就由我处置。很平等的赌注，不是吗？”
吞噬、切割，游走在四肢百骸的魔力任由她随心所欲地使用：“包括，跪下来和我道歉吗？”金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刺目的坚决之光。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轮椅上的少年微微一笑，眨着双眸，纤长的睫毛扫过雪白的脸颊：“啊，是的。”
“我答应你。”话音刚落，苏梨礼便瞳孔一缩，反应灵敏地躲开了急速飞来的利刃。直刺心脏啊，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她有光明女神蝶，但这也算是底牌，暂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意识到远程攻击对她无效，白发少年抬手召唤，几个影子般的人形从石板地中爬出，邪气霎时弥漫了整个赛场。
一旁负责评定的导师皱起了眉头，和身旁的导师交流道：“之前没报备过拜尔德还有召唤亡灵的能力，这对他的对手莉莉丝，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先看下去吧，有危险再阻止。”手拿评定表的导师静心盯着赛场说道。
是想用这招出奇制胜吧？但很可惜她早就知道了。
早有预料的女孩毫不犹豫地用元素吞噬了亡灵，透明无色的元素团在吞噬了生灵后变得纯黑混沌，不知为何，处于劣势的拜尔德居然在笑：“啊——哈、哈哈。”
“你笑什么。”
这不断的笑声让苏梨礼心声不安，与拜尔德漂亮的外表不同，他的笑声如喑哑的黑鸦，没有一丝温度和笑意，仔细听，只能听见来自诅咒的地狱之声。
似乎还不够，他弯眸瞥向不远处的围绕在女孩身边的混沌元素团。
“你知道，你刚才吞噬了谁的亡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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