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对不起，之前说你是坏人。”
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神，充斥着纯粹的天真和单纯。说到底，他也只是被战争借走父亲，变得有些警惕的男孩。她轻柔地伸手搭在他的头上，微微笑道：“没事。”
浅棕色短发的男孩身体一僵，似乎有些不适应地低下了头。
“你们玩得还好吗？”门被打开一点，女人探出头说道：“也许你该洗澡了，卢克。”看见两人在床上一起看书的样子，她笑道：“居然看起了书本，都是好孩子。”
苏梨礼跳下床，朝男孩挥手道：“那你先去洗吧，我去找师父玩。”也不等他回应，她踩着圆头皮鞋“啪嗒啪嗒”地跑开了。浅白贝雷帽上的俩个球球晃悠悠。
加息坐在火炉的旁边，单手抓着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书本，月光一般的银长发散乱在肩上，沉静的仿佛身处无人之处。眼眸如紫罗兰般瑰丽，下颌线条流畅。她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探出头：“师父在看什么？”
将书籍举到苏梨礼的眼前，他伸手揽住了女孩的身躯。记录在上面的字符还是金色的，闪亮亮的仿佛真金：“有点看不懂。”
“嗯，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些难。”加息翻了一页，俯身将下巴磕在她的头上，抱着玩偶一样的姿势：“和他玩得还高兴吗？”伴随着苏梨礼点头的动作，他的银发也跟着滑动了一下：“那就好。”
“能再呆在这里一天吗？我想把《低阶魔法入门》全部念给卢克听。”
“可以。不知道殿下对战争是怎么想的呢？”火炉里的焰火劈里啪啦地燃烧着，带来一阵温暖的热量。
“可以避免就要避免的东西。”毕竟战争是残忍的，许多人会因此流离失所，受伤甚至死亡：“如果是捍卫主权，那就不可避免。如果只是为了抢夺东西，单单满足个人私欲的话，就是错误的、不正义的战争。”
加息合上书，将它收进储物袋里：“那殿下要是成为君主呢？也会像你这样说的做吗。”
啊这……她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有些触不可及。”再说以她的能力，怎么能管辖那么多地方和子民啊。
“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以前人类大陆是有王的。只是现在，你的父亲和母亲反目，各自占有了大部分领地罢了。而你作为他们的唯一的孩子，自然有机会拥有整片大陆。”
这些话太过冲击，让苏梨礼不由地沉默了起来。
“并且以你的龙族血脉，没人会反抗。”加息顿了顿：“所以，你可以选择很多条路，成神、君主、贵族。”
“我不知道。”总之她完全没想要当君主和成神之类的：“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当然，这都是你的选择。”加息将女孩放下，视线转向厨房的位置：“好像你也该去洗澡了，殿下。”换了一身衣服的男孩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好的。”苏梨礼小步朝卢克走去：“能带我去浴室吗？”
天花板上结着蜘蛛网，男孩指着木桶旁边的小罐子道：“里面有挤出泡泡的东西，热水都装在木桶里了，可能会有些热，放下就好了。”
“谢谢。”苏梨礼伸手试了试水温，蜜罐般的金眸倒映在水面。
“您……就是莉莉丝吗？刚才我都听到了。”
“什么？”
“成为君主、龙族血脉什么的……只有莉莉丝·奥斯汀才能这样。”
水珠从她的手指滑下：“嗯，怎么了？”
“能不能……”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着恳求般的语气道：“能不能，让女王停战？”男孩的神情像是抓住了希望：“让她把我的父亲还回来，好吗？”
停战？她从没听说过母亲和谁进行过战争，但是也不是她说说，战争就能停下的。苏梨礼躲开他急切的眼，不知为何，愧疚感蔓延了全身：“抱歉，我……”
似乎是有些失望，他也没说什么，缓慢松开了抓住苏梨礼的手臂，然后忽然转身跑开了。看着卢克离去的背影，她抿了抿唇。脑海里忽然响起加息说过的话。
「而你作为他们的唯一的孩子，自然有机会拥有整片大陆。」
如果她成为君主，也许就能……但是，没那么容易吧，这又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再说她自认自己是普通人，也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想起史书里操劳的皇帝，苏梨礼狠狠地摇了摇头。这职业不仅操劳，还需要优秀的能力，要是做不好，她可能会遗臭万年的。
拍拍自己的脸颊，她决定不管了，先洗澡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半边脸颊泡在水里，呼噜呼噜地吐着气泡，脸颊上被水蒸气熏得红晕遍布，被打湿的黑发贴在她娇小的肩上。
可以说是非常舒服了，等到回学校时，她也要去买一个木桶泡着洗。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老师发现后收走。
换上一条贴身的浅色丝绸睡裙，苏梨礼头上顶着毛巾，扒拉着门望向客厅：“阿姨，衣服我洗好啦，挂在哪呀？”用魔法烘干的话，就太麻烦了。
“房顶，我带你去吧。”女人放下擦拭的抹布，在围裙上擦干手。
踩了十几个阶梯到达屋顶，上面挂着飘飘的衣服，地面明显被扫过，没有积雪：“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应该能晒干。”她拍拍竹竿上的棉被笑道：“要是下雪了，得立刻跑上来收好。不然被冻冰了就不好了。”
“嗯嗯。”苏梨礼踮脚把贝雷帽用夹子固定好，将裙子挂在竹竿上：“阿姨，卢克的爸爸很久没有回来了吗？”
“是啊……”女人的发丝被微风卷起，有些憔悴，却还是打起精神道：“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他的声音了，卢克出生就没见过他爸爸。走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孩子……”
“啊，”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对孩子说这样的话，她笑道：“真是，我在说什么，我们下楼吧。”
原来已经持续了那么久了吗？“那您知道为什么会战争打了那么久吗？”
女人摇摇头：“应该有很多原因吧，女王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仇视我们人类的种族太多了。”好吧，看来有点复杂。
回到卢克的房间时，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捧着那本《低阶魔法入门》，似乎是哭过，眼眶有些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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