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难嫁第四十九天

    燕母晓得燕挽心善, 却不知他心善到这个地步,燕家说过要替忠义侯府出头不错, 但没得搅进那些烂事里,连带着自己也受拖累。

    她欲劝, 燕挽却截住了他的话, “我想替兄长还清那些债务, 以换得纪家那些人彻底跟忠义侯府断个干净。”

    燕母停了一下, 喃喃道:“若真能如此,也不是不划算,但如何能保证他们能跟云慎断个干净?”

    燕挽面色凝重:“暂时没想到,容孩儿想想法子。”

    燕母不再说话, 算作是答应了。

    当初燕家收养纪风玄,有意让他给燕挽做夫君,便是看中了他的潜质,果然纪风玄不曾让人失望, 燕家并未对其多么上心, 他自己就变得如此优秀。

    可燕挽要同祁云生在一起,祁家势小,放眼京都不值一提,来日出了事自身都难保,如何护燕挽得住。

    待他们西去, 没了元春大郡主,燕家与南宁郡王府的维系算是断了个干净,小事或能帮衬, 大事高高挂起,燕挽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这个养兄了。

    婚姻上不能下手,便只能用其他法子将燕家和忠义侯府牢牢系住,若是花钱能让纪风玄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再多燕家也出得起。

    他们也不求多的,只求来日忠义侯府东山再起,能成为燕挽的护身符,关键时刻救燕挽性命,但这种事靠感情维系不住,感情是最易变的东西,唯有恩情的捆绑和利益的往来才最是稳妥。

    上次是燕家施恩,这次由燕挽亲自出面最合适不过。

    然而,上天并没有给燕家这次机会。

    因为上午闹完事,下午便有消息传出,纪风玄直接报官,将自己的堂叔伯给告了。

    顿时,震动华京。

    家丑不可外扬向来是家家户户的祖训,再腐烂再腌臜的事一家人私底下解决,决不能传扬出去,而状告自己的血亲这种事多少年来闻所未闻,晚辈状告长辈又是何等的大不敬,纪风玄这是污名多了不压身,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大抵纪风玄的堂叔伯也没想到这一出,对簿公堂的时候人都是傻的,纪风玄面无表情的将近些天收集的证据呈上,彻底和他们撕破了脸皮。

    当其从官府踏出之时,围观百姓望着他的眼神皆是胆寒,这般冷血绝情之人,真是世间难觅,也不知道是如何生的。

    赢了官司,输了人心;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回去的路上,宝缨仍是不解,明明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为何突然采取这样偏激的手段,难道就因为纪家人派人唆使那些债主去燕家闹了一出?

    但也没敢问就是。

    燕挽得了消息后立刻去了忠义侯府。

    纪风玄正在读兵书,见他来并不意外,神色淡然道:“坐。”

    燕挽并不想坐,言辞难掩激动:“兄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莫非存心毁了自己?”

    先有忘恩负义叛出燕家在前,后有不仁不义状告叔伯在后。

    他究竟在想什么!

    纪风玄抬眸,眸底一片冷厉:“我不在乎声名,他们既然敢打燕家的主意,就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燕挽道:“燕家并未受他们半分影响,他们闹也闹不了两日,宝缨说兄长明明……”

    “我在意!”纪风玄放下兵书,缓缓站了起来,“我必须向你证明,即便燕家不出手,我也有能力独支门庭,只要你不像旁人那样看待我,世人怎么看待我都无所谓,我不会因为他们少块肉,却会为连累你而恼恨自己。燕挽,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也希望你能用看待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待我,而不限于一个兄长的身份。”

    燕挽完全怔住,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一个字。

    纪风玄灼灼看着他,最终却是背过身,沉声道:“你不必为此感到困扰,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事的话就走罢,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燕挽伫立半晌,只好离去。

    ……

    漱颜公主婚期将至,京中逐渐变得热闹起来,纪风玄没人关心了,燕挽、祁云生、漱颜公主、礼部尚书之子的四角恋却是传得如火如荼,若不是宋意威望过高,连宋意也要被捎带进去。

    大婚前一天,燕挽收到了礼部尚书府连续发来的三道请柬,意思是务必请他过去。

    想也知道尚书府在打什么主意,漱颜公主喜欢祁云生这事广为人知,下嫁尚书府并非心甘情愿,就怕成亲当日出了什么幺蛾子,脸面上过不去。

    请燕挽一是他本就该请,二是他顶着祁云生未婚夫的身份,往那儿一站,漱颜公主便该死心了。

    燕挽惋叹,尚书府防这一手大可不必,漱颜公主已经对祁云生死心了,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去赴婚宴,好叫尚书府放心。

    当日,燕挽带着福顺出门,门前便停了尚书府的马车,到了尚书府,府中管家亲自相迎。

    尚书府今日大喜,张灯结彩,因着平日结交甚广,迎娶公主亦是件体面事,来的宾客如云,裴澈竟也在其列。

    燕挽刚看到他,还没来得及过去打招呼,裴澈倒是眼尖,欢喜的快步上前:

    “表兄。”

    燕挽见他身旁无人,不禁莞尔:“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裴澈素来低调,不怎么讲究世子的排场,不过今天他还真不是一个人来的,摇了摇头:“谁说的,蓝佩哥哥也来了。”

    “噢?”燕挽并不曾看到蓝佩,“他人呢?”

    “挽弟找我?”

    竟在身后。

    燕挽回过头去,只见蓝佩今日穿了身水蓝的锦袍,腰间系着金色的腰带,端的是气度不凡。

    温润的男子面冠如玉,唇角带笑,眉梢都透着一股子愉悦,道:“挽弟来得正好,世子一路碎念,就想着你今日会不会来。”

    裴澈立刻道:“蓝佩哥哥不也是?”

    这叫燕挽很不好意思,岔了话题同他们说:“找个地方坐罢,宴席还没开始,这吉时也早得很。”

    此言一出,当即得到赞同,三人一道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尚书府是准备了厢房待客的,但他们并没有往那边去,那边人多眼杂,没得挤到一起,反是来到了一处小湖泊边上,能够观察到宴堂,却十分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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