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信爷?”是不是太傻了些, 四爷下意识想通系统说说,可这想法甫一出现,又被他强行压回去。除了每日例行的日常任务, 突发任务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系统就像消失一般,可四爷知道,一旦他出声,系统就会出现,它仿佛无时不刻的存在着。
“难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清宁有些无语,抬头看了四爷一眼, 像是在问,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若是连爷都不信?我还能信谁呢?若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能让你全新全意信任的人,那这个人是不是太可悲了。”
清宁皱了皱鼻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还好我有爷,还有弘晖。可惜弘晖以后是要娶亲生子, 等枕边有了伴, 我这个额娘在他心里定是要往后退一退了。思来想去,就只能厚着脸皮扒住爷,至少以后有个老来伴。”
老来伴……四爷反复咀嚼这三个字, 发现它们过于沉重, 他并不确定能否负担得起,他只能把怀里的人越抱越紧。
清宁觉得骨头都要被人勒断,太难受了。
“别动。”四爷吐出这两个字后就不说话了。
清宁有些发懵,在她说了这么漂亮好听的话后, 四爷的反应是在出乎她的意料,可要说点什么……
清宁犹豫着伸出手,环抱住四爷的腰。
门外的苏培盛,见到这一幕,就有些踌躇,不敢进去了。
他朝荷香挤了眼睛。
荷香往后一退,抱臂站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在正院呆了不算短的日子了,谁不知道爷和福晋时常不分白天黑夜的黏糊,这个时候,无论谁去打扰,都得被爷记在小账本上。
好在她们如今是福晋的人,被护得时候多。
苏培盛就不行了,没少挨四爷的白眼,那嫌疑已经不是嘴上说说的,可不进去也不成。
这个时候,屋里传来四爷的声音:“进来吧。”
进去的时候,清宁已经从四爷的怀里出来,正端着茶杯喝水,脸颊还有些通红。
苏培盛余光瞥见,就暗叫不好,怕是又坏了爷的好事。
“什么事情?”四爷语气凉凉的。
苏培盛低头:“芙蓉院那边,侧福晋把大格格身边的人都换了,侍卫从里面拖了一个人出来,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为了大格格,李氏是发了狠,手段难免就残酷了些。
四爷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同清宁道:“爷去看看,福晋若是累的话,就先休息。”
清宁起身送四爷。
荷香等人走后,走到清宁身边:“要不要让桂香去问问。”虽同是粘杆处出来,但打听渠道还是桂香多一点。
清宁怔住,显然没有想到荷香会这么问。
不过她摇头:“这事涉及到大格格,还是算了吧。”若只是单纯涉及到后院的事情,她身为嫡福晋,若是一点都不知情,也有管家不利的责任。但大格格的事情,哪怕她知道的不多,可也能明白,抚蒙一事,兹事体大。
不是她能插手的,就是四爷那边,想要插手,也不知道该付出什么代价。
书房里,苏培盛继续回禀。
“是内务府分配过来的丫鬟,侧福晋当初用得顺手,就放在大格格身边,分府出来后,福晋就没把人划出去。下面的人查到她入宫前的养父母在一年前搬家,头几个月还跟街坊亲戚有联系,但后头慢慢没了音讯,查过去的时候,发现中间又搬了几次家,现在应该是死了。”刚出宫开府的时候,李氏正当宠,先是生了大格格,后头也怀过一个,但因为从宫里搬出来,府里事情多,无论是四爷还是福晋都忙,一时没顾上李氏就小产了。为了这事,四爷当时还恼上福晋,福晋有苦难言,却也知晓这事上无从辩起……后头不敢担上借机剔除李氏人手的名声,在处理宫里带出来的人手时,也没敢太过。
偏是这么一个被放过去的人正好出了问题。
也是如今四爷不同,清宁也是不同,否则以原先那个四爷的脾性,四福晋定是讨不得好,夫妻之间的关系若是在弘晖救治不及走后,又岂是渐行渐远而已。
四爷也想起前世一些事情,虽并不相同,但也有像似之处,因而肃着脸,又嗯了一声。
“福晋身边都干净吗?”
“现在干净了。”
四爷唔了一声,没再问弘晖那里。
从弘晖出事的时候,伺候的人就换了一拨,连身边的哈哈珠子伴读都换了,如今也就跟着个来应。
也不是四爷没有打算再放人,只是他想要安排给弘晖的伴读,那边还没有松口,只能再等等。
他现在不过是小小的贝勒爷,自然不能像前世那般随心所欲,想要人搭上自己这条船,还得往里再加一把火。
只是四爷已经冒险过两次,怕是皇阿玛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他们这边,当然其他兄弟那里也不会少,毓庆宫里的太子更是如此。
毓庆宫到乾清宫必经之路上,站岗的人多了起来。
太子面色沉静,踏进毓庆宫的那一刻,紧绷的肩膀不自觉放松下来,跟在身后的人已经让内侍关阖上宫门。
那一瞬间,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太子脸上扬起一抹讥笑,默了默,问起弘皙。
“阿哥从上书房回来后做了功课,得知殿下还没回来,就先去了侧福晋那呢。”选秀过后,李佳氏得以晋封为侧福晋,一起的还有萨仁。
毓庆宫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侧福晋,一个有子,一个背靠察哈尔部,这难堪的局面让太子妃怒火中烧。伺候的人已是连着数日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注意,触怒了太子妃。
其实生气慌张的人不只是太子妃,就连李佳氏也心有不安,这才同弘皙合伙,引了太子过去。无论如何,对待这个一进门就成为侧福晋的萨仁,李佳氏心里也产生危机感。不同于其他皇子,若是太子日后登上那个位置,成为皇上,萨仁的身份就少了许多束缚。就比如出生蒙古,让她无法成为太子妃人选,但日后成为太后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宁寿宫那位还坐着呢。
太子回宫后直接去了李佳氏那里,宫人来报的时候,太子妃面带寒意地点了点头,叫来心腹,低声吩咐:“是时候安排唐氏瓜熟蒂落。”
心腹应声离开。
太子妃目送她离去后,接过宫人递来的凉茶,好不容易压下心头不断上涌的怒火后,问起萨仁。
“太后说了,往后嫁人自然没有未嫁前那般舒服自在,该学的规矩都得学起来。只是那萨仁格格是个愚笨的,学得丢三落四,太后都气了好几回。”可能怎么办?都是草原上出来的,也不能就直接把人丢到毓庆宫里去,虽说太子和太子妃因着某些忌惮,怎么也得护着人平安几年。
但若是可以,太后也希望萨仁能和和顺顺的,为此把已经抬入八爷府的娜仁叫到宫里,只是姐妹莫名不欢而散。
太后知道后,轻叹一声,让老嬷嬷不必再对萨仁严厉。
出宫的娜仁回头望着宫门,神色晦涩不明,耳间萨仁的质问还言犹在耳。
娜仁知道,妹萨仁怪她。
她……也是。
马车徐徐走在石板大路上,听到外头喧闹的人声,娜仁无视旁边嬷嬷的脸色,悄悄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
这是京城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
姐妹二人,初来京城的时候,萨仁就想去街上逛一逛,在草原上只有一座又一座的蒙古包,很少有这样拥挤而又充满生息的热闹劲。
只可惜,被当时心里有事的娜仁拒绝了。进京后,她心里十分迫切能同那人联系到,根本没有游玩的心思。
以后……以后怕也是难了。
“侧福晋,过了前面这座桥,拐个弯就要到府里了,您这帘子也该放下了。即是进了府,往后府外的事情该忘的就忘才好。”说话的嬷嬷,是娜仁进府第一个晚上,从正院送过来的,说是八福晋的意思。
娜仁犹记得,见到这个王嬷嬷,原先已经解开袍衫的八爷丢下了她一人,让她这个侧福晋成为府里的笑话。
八爷让整个八爷府的人都知道,哪怕府里进了新人,他的选择也只有八福晋。
娜仁嘴角微嘲,缓缓垂下眼睑,而帘子也重新落下。
马车再拐过一道弯后,又行了一段路后,终于在八爷府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五格也到了四爷府。
门房进去通禀的时候,无聊等待的五格就看到八爷府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不多时里头就有人提着矮凳跑出来。
帘子掀开,是个妇人打扮,五格忙撇开脸不去看。
正好门房过来,请五格进去。
五格头也不抬地往里头跑,嘴里还念念有词。
清宁听着好奇:“你在说个什么?”
五格没料到会在前院遇见轻轻,吓得整个人蹦了起来。
那么大的块头,顿时尘土飞扬。
清宁咳了几声,忍不住拍了过去。
五格被拍得龇牙咧嘴,偏还得端着笑脸,讨好地问道:“姐,我的亲姐,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呢。多不好意思啊,我去正院就行,走几步路,一点都不费事。”虽说心里挺感动的,但还是有被吓到。
“没个正经,谁等你啊。”
五格挑眉:“不等我,你站着做什么?”话落就见清宁的背后,传来弘晖的声音:“小舅舅。”
弘晖探出脑袋,抓住五格:“小舅舅,我阿玛答应了。”
答应什么?
五格一头雾水。
清宁叹气,还能是什么?就是十五、十六微服江南的事情,被弘晖知道了,这两位鼓动他一起去。
弘晖之前回来,就想着怎么让四爷同意,偏让十三的事情一耽搁。他又有眼色,注意到当时大格格红了的眼睛,想着里头或许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因而心里再激动,还是按捺下来。
只是眼看着十五、十六那边要出发了,弘晖终于鼓足勇气要同四爷开口。
清宁就这么被叫过来。
她也没想到,这么巧,五格又是这一天过来。
只是……“你怎么过来了?是为了你的婚事?我已经同嫂子说过了,难不成没去?还是对方没答应?”应该不能啊。
“不是,不是,两家……两家已经在议亲了。”五格还偷偷同对方见了面,他感觉还挺好的。
“那就好,今年喜事多,轮番着来。她们家也是疼闺女的,想着先定了亲,过完年再成婚。”虽说有结了婚好过年的意思,但人家家里也有想留女儿在家里过最后一个松快的年。
乌拉那拉夫人过来同清宁说的时候,也有避嫌的意思,怕被人说她压着五格,推迟他的婚事。
清宁有些无奈,但还是出面应了,为此还让碧嬷嬷跑了一趟女方家里,但其他事情,她是没插手的。
长嫂如母,这也应该乌拉那拉夫人出面。
“那你来是有什么事情?手头上的银子不够使?”清宁想了想,叫来梅香,低声吩咐了几句。
五格才听到,就摇头:“不是,不是这个。”他看起来十分着急,欲言又止地看了弘晖一眼,似是在顾忌。
清宁若有所思地望着五格,突然叹了一口气,先叫梅香离开,又对弘晖说道:“去看看你阿玛忙好了没?忙好了,就说你小舅舅来了。”
弘晖知道这是有话要避开他。
他也习惯了,比起前些年,如今他能在场的时候其实多了不少,但总归还是有需要他不在的时候。
弘晖也曾疑惑过,但邬先生说的对,有时候让你避开,便不是为了防着你,而是有些对要说的人来说本身是他的难言之隐。
这样一想,弘晖就能理解了。
清宁拉了五格到树边,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问的钮钴禄氏的事情?”
这个钮钴禄氏就是四品典仪家的那位。
选秀那天出了点事,复选就草草结束,没多时指婚的圣旨就依次发了出去,先是众皇子们的嫡福晋,还有宗室那边,娜仁和萨仁算是意外,但也是紧随其后的事情。而剩下的秀女里面,有四五个进了后宫,成了小答应和小常在。
而钮钴禄氏虽说没有被撂了牌子,但也一直没有消息。
偏偏宫里不发话,她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直到前几日,宫里断断续续有消息传出。
同五格议亲的那家与四品典仪家也算是亲戚,难免也是听见。
原本这话,人家不好问五格。
只是凌柱的妻子林佳氏在看到隔房的侄女有了归宿后,又知道议亲的对象是四福晋的娘家弟弟,就动了心思。
她一开口,众人只剩尴尬不说。
五格也放心不下,就跑来了四爷府。
但这事……清宁其实也没有从宫里收到确信的消息,倒是昨天三福晋来了一趟,抱怨荣妃塞了一个不够,又塞了两个过来,除了那天的秀女,还有两个是汉军旗的,生得婀娜多姿,摇曳娉婷不说,性情上和大大咧咧的三福晋是截然相反的。
“我们家爷就好这口,就看他大冬天也成日拿着把破扇子就能看出来。算了,我也是认了,旨意都下了,我还能咋办,接进府里,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呗。不然还能向八弟妹那样,把八弟打个头破血流不成。”
当时三福晋这样说的时候,清宁能怎么办,只能面带微笑地听着。
许是说的不过瘾,或是一个人不痛快,不如大家一起不痛快。
三福晋就给清宁扔出一枚炸/弹。
清宁这才知道,德妃也给四爷准备了两个汉军旗的秀女,可许是荣妃在前,又或是怕人说闲话,毕竟之前的几次,送到四爷府的人,都是汉军旗的秀女或者直接包衣女子出身。如此一来,先头那个身量不足,看着就没有长开的钮钴禄氏,就入了德妃的眼。
虽家世一般,阿玛只是个四品的典仪,但好歹是个满人。
三福晋走后,清宁又等了等,偏四爷一直没有提起也不曾问起,清宁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
只是府里这些日子,已经给耿氏搬了家,剩下的几个院子,清宁也顺便让人去清扫出来,又重新补了些家具进去。
她这动静不小,四爷却一直没有问起。
清宁就心中有数,这事十有八/九,如今不过是等宫里一个明确的消息。
只是这些,清宁是不可能说给五格听的。
“要是对方再问起,你只说不知道,宫里还没个消息。或者你这些日子就先不上那边去,不是要去江南嘛,等你们回来就好了。”江南一去一回,虽说微服,可皇子、皇孙,该有的排场也是有,大运河直接下去,便捷得很,一个月至多两个月就够了。两个月后就是过年了,康熙也不能让他们在外久呆。
这也是为何,清宁愿意放弘晖出去。
五格却是听得心里一沉。
他还年轻,又或许是在清宁这个至亲面前,脸上很容易就流露出内心的想法。
清宁抿了抿嘴,只做不知,从已经回来的梅香手里,接过一只荷包塞到五格手里:“别推,我知道你手里有些东西,但好些不能当不能卖,能卖的那部分,却也没到那份上不是?剩下的银子,便是你够用,可既然难得去一趟江南,那边好些绸缎、胭脂水粉、首饰都是这边不怎么有的,到时不买上一些岂不可惜?”
“拿着吧。”四爷走出来,正好听到这里。“你若是不嫌弃麻烦,也可以让多带几个人去江南置办一些聘礼。到时候,我在让弘晖身边的人,帮着你一点。”
清宁听到这里,忍不住看向四爷。
四爷面无异色。
清宁轻叹一口气,对五格说:“听爷的。”
五格这才接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从荷包的厚度来看,里面的银票不少,他不认为自家姐姐只会那十两二十两的银票给他。不是他嫌弃少,而是不怀疑姐姐对他的大方。五格低了头,只在心里保证着,便是到了江南,他也只跟在弘晖身边把人护着。
走的时候,五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在八爷府门前看到的事情说了。
清宁知道是娜仁后,摆摆手,这在八爷府都是一笔混账呢,谁又有空去管。
……
三天后,弘晖就出发了。
清宁带着人,整理了一个晚上的行李后。
四爷从沐浴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发呆。
“爷在他身边放了人,皇阿玛那边也是有准备,福晋不必担心弘晖的安危。”就弘晖这么一个嫡子,还是失而复得,四爷自然重视,沿途路上都有了安排,只是江南那边,他插手太晚……
四爷的心还是有些悬,却也不敢在明显已经有了焦虑的清宁面前表现出来。
许是弘晖是被她亲手从鬼门关里拉过来的,又或者这些日子,早晚见面,的确是培养了感情,一想到这孩子要远行,哪怕心里早早清楚自己不能做那斩断雏鹰羽翼的人,可还是忍不住心惊眼跳。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眼皮子却跳得异常频繁。
清宁的心口更是慌地厉害,下意识抓住四爷的胳膊:“你说,你说皇阿玛为什么突然让十五和十六去江南。”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因为缺乏政治敏锐性,也是她对这些了解地太少,所以哪怕觉得不对,却始终说不出所以然来。
“能是什么?两个孩子想去,皇阿玛只能纵容了。”四爷低垂的眼睑盖住眼底的震惊,想起床笫之间曾有过的笑言,莫非女人的直觉真的那么可怕。
四爷在抬头,目光已经变得沉静。
清宁看着这样的四爷,心里也沉了沉,抓着四爷的手缓缓松开。
夜半,清宁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都陷在四爷的怀里。
清宁沉住气,轻轻地搭在身上的胳膊挪开,身后的人动了动。
清宁屏住呼吸。
“想去如厕?”四爷带着睡意的声音还是响起。
轰的一下,清宁的脸,成了煮熟的虾子。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身后的人慢慢挪开胳膊。
清宁低着头下了床,一溜烟去了隔壁。
再回来已经是一刻钟后,四爷好像已经重新进入香甜的睡梦中。
清宁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滚进被窝。
许是放下一桩心事,不过一瞬,就沉沉睡去。
送行的那一天,清宁跟着到了城门口。
四爷正带着十三爷和护送皇子皇孙的侍卫说话,清宁趁机抱了抱弘晖,把人弄得面红耳赤后,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额娘给你留的东西,不许不信,要是……要是万一,额娘是说,真的万一的时候,就用了。”
“额娘。”弘晖有些无语,他的脖子上挂了个小玉葫芦,也不知道额娘是从哪里找来的,神神秘秘的说是保命的。
弘晖也是好奇的年纪,早就偷偷看过,没有看出所以然,觉得就是普通的泉水,平平无奇,可又实在欢喜额娘对他的在意。
弘晖只能告诉自己,泉水就泉水吧,阿玛说过了,就算是哄额娘开心,好歹不用彩衣娱亲。
“四哥。”十三推了推四爷。
四爷收回看去马车的视线,这才发现身边只剩下十三。
“他们下去安排了。”十三解释。
四爷轻轻嗯了一声,又去看马车上的人。
十三顺着视望过去,轻叹一声说道:“我没想到,四哥这么舍得。”
“皇阿玛不也是吗?”
“那不一样。”十三摇头,那能一样嘛。皇阿玛的儿子有多少个,前些日子还连御三女,不知道过些阵子会不会又添几个弟弟妹妹。可四哥呢?就弘晖一个嫡子,至于那个叫弘昐的,也不知道为何,四哥总是淡淡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孩子似的。
十三自己呢,也是有孩子的人,去年瓜尔佳氏就生了个女儿。虽是个格格,但出来的话,心里总是时不时地惦记着,他是没明白四哥为何这样做。但因着同弘昐接触少,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
倒是弘晖,以前都住在阿哥所的时候,十三还帮着带过一阵子。因而对于他去江南的事情,总是不忍心。
江南是什么地方,几乎是太子的大本营了,八哥这几年也插了不少手,这一次说是十五十六微服下江南,可谁的眼睛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只怕这一路,不,从宫里出来开始,就已经有不少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了。
这些,四爷又岂能不知道。
可雏鹰成长到雄鹰的路上,最怕的是第一次勇敢展翅翱翔的时候,就被人强行端了羽翼。
弘晖即是要飞,那就让他飞。
便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但只要享受过高空的自由和刺激,往后的路才能走得更顺一些。
那边的清宁还在拉着五格说话,眼看着要到出发的时间了,再等下去,天黑了许是就要宿在野外了。
四爷过去拉了清宁离开,十三紧随其后,他这次出来,送人是顺便,还得去分给他的府邸再看一看。
清宁知道了,也打算去看一看。
府邸很大,总面积来说,比四爷府还要大一些,这就能看出康熙对十三的宠爱的确有几分真心。
就是这宅子越大,所需花费的银子就越多。
清宁看了一圈,心里有了个大概后,就同四爷回府去。
她怕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担心弘晖,想着干脆让自己忙碌起来,就让梅香拿了本空白的册子,自己比划了起来。
只是那毛笔怎么也不听话,清宁一气之下,让人拿来了眉笔,用帕子卷了卷,缠在手里书写了起来。
四爷同邬思道完善了弘晖出行后的安排好,回到正院,就看到清宁已经写了满满好几页,桌子上有只小匣子开在那里,走近一看,是满满的螺子黛。
“这字还挺行。”比之前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好上太多,但就是很容易脏了手,四爷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宁也没管他,只是在四爷推了一个布包过来后楞了一下。
布包里面也是厚厚一叠的银票,但显然不是她给五格那些。
最小的一张面值都是一百两银子的。
清宁数了数差不多,有十万两的银子。
清宁张了张嘴。
四爷道:“皇阿玛给十三的。”
到底是疼爱的儿子,比起九爷有宜妃在,十爷虽早早丧母,可舅家还在,十二更比不说了,苏麻喇姑就给了他不少体己银子,十四也有德妃。
唯独十三,无人可依。
虽还有个四爷,但杯水车薪,又能够得上什么用。
布包是梁九功找来自己的徒弟,背着人送到四爷府的。
这就是不想人知道了。
四爷无奈只能担了这个名,但心里也是高兴,毕竟十三是他疼爱的弟弟。
有了这十万两银子,四爷打算再添个两万,原先是打算拿出五万的银子,现在不必拿这么多,但是要是一分不拿,也不是四爷的性子。
他和清宁说了声。
清宁自然没有意见,横竖都是四爷不知道从哪里捞出来的私房银子,只要不是贪污贪腐得来都行,当然想想这位爷,素来是嫉恶如仇,应该是干不了这样的事情。
另一边,弘晖同十五十六的离开,就像是拉开了某个序幕。
选秀后,被留牌的秀女们,慢慢也有了归宿。
钮钴禄氏跟随家人,恭敬的送走来宣旨的内侍后,许是总算尘埃落定了,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我听说那四爷凶得很,成日冷着张脸。”这些都是乌雅氏在秀女所里对萨仁说过的话,萨仁的嘴巴就不是个严的,钮钴禄氏因为住得近,也听了不少。
“老爷,你看这可怎么办?”林佳氏问凌柱:“要不再去二婶娘家里一趟?”那二婶娘家的孙女,就是和五格议亲的那位。
两家关系,不远不近。
但上次的事情,林佳氏当众一问,让五格有些变脸。
虽当时对方没说什么,等婚事定下后,就直接叫了凌柱过去,话里话外就有敲打林佳氏的意思,是直接弄了凌柱没脸。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林佳氏。
如今妻子还来这一出,凌柱立时黑了脸。
“阿玛。”钮钴禄氏喊了声。
凌柱看了这个女儿一眼,想到她往后成了皇子的妾侍,若是四爷往上再进一步,父女若是再见面,许是他也要给她磕头,只得忍着气同林佳氏说道:“你要真想你闺女过得好,就少去打扰那边。人家姐姐是四福晋,抬抬手,闺女的日子自然就好过。可要是手重一些,你就等着哭吧。”最怕的还是到时候没地方哭去。
凌柱说完就大踏步出去。
林佳氏气得绞了帕子。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进来,小声说道:“老爷去了后院,陈姨娘那里。”
“我就知道,定又是这个贱人勾了老爷过去。”本以为闺女要进四爷府,这样好的事情,老爷总得留在她这,没曾想,还是走了。林佳氏越想越伤心,索性对着钮钴禄氏哭了起来:“等你进了四爷府,可得给额娘争气点,否者这个家以后是没有额娘和你哥立足的地方了。”
钮钴禄氏低头:“我能有个什么法子。四爷院里啥样的人没有,就我……额娘是不是太高看女儿了。”只看额娘对陈姨娘的态度,就知道她往后进了四爷府,在福晋那许也不过是又一个陈姨娘。
不对,想想自己的容貌,钮钴禄氏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连陈姨娘都不如。
林佳氏如今她年岁大了,自然比不上年轻貌美的陈姨娘,但年轻的时候生得不错,偏一双儿女都不像她,反而像凌柱。
再加上年岁还小,身量还没有长开。
对于钮钴禄氏这一次的选秀,家里无论凌柱还是林佳氏都是不抱希望的,只当做是例行的选秀,或许第一轮就下去了,哪曾想被撂牌子送回来的是另一位。而钮钴禄氏不但进入复选,最后还被留了牌子。
一开始的时候,家里还是有些想头的,但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那点想头也淡了,毕竟往年留牌子的人最后没了音讯的也有,多半又是等下一个选秀年再行选秀的事情。可没多久宫里陆续又有圣旨出来,凌柱这个典仪虽是小官,但能接触的都是王府里的人员,竟从一星半点的消息里听到钮钴禄氏的名字。
这样的事情,凌柱也不好说给陈姨娘听,就与同样忧心钮钴禄氏的林佳氏说了一声,哪晓得就有了后头的事情。
如今那边同五格的婚事定下,人家就是四福晋正经的姻亲。可钮钴禄氏呢,进了四爷府的门,说好点是妾侍,可也就是个奴才。
一个是主,一个是奴。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不必说什么绝情的话,但慢慢疏远也是有的。
两家原本就有些互相比拼的意思,在听到钮钴禄氏的话后,林佳氏就有些气不过,可仔细上下打量了下闺女,也没想出宫里的贵人为何选中她去四爷府。
难不成真的是走上狗屎运了。
林佳氏的脸色变了又变,也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推测或许四爷口味独特,就好自家闺女这一口,否则一个当额娘的,不想着给儿子找个称心如意的,找自家闺女这样的,是个什么意思?
林佳氏越想越觉得应该是如此,可再三询问,也没办法从钮钴禄氏口中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选秀那几日,四爷也的确没有出现在秀女所,甚至连后宫都没有踏足过一步,更无从说起什么对钮钴禄氏一见倾心。
“那真是奇怪了,怎么偏偏就看上你了。”
这样的话一出,钮钴禄氏听得又气又恼。
林佳氏在说出口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方面拉不下脸面像钮钴禄氏道歉,一面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只长叹一口气:“还是等那边有了消息,看定个什么日子再说吧。在这之前,养一天是一天。”不说女大十八变嘛,既然时间紧了些,那就用些非常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想凑1万,太难。
早知道我8000就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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